第七十二章 隔墙
回到翠花街，素音站在大门紧闭，人去楼空的郑宅门口出神。郑家老太太过世后，郑骧骏将布行和织染厂都卖了，阖家迁往国外，想到何霭云直到走的时候还怀着孩子，素音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个在翠花街的第一个姊妹，伺候太婆婆善终，辅助丈夫成了行业翘楚，先后为郑家诞下三男两女，人人称羡，都说她“有福”，自己却眼见她从一个明艳少妇变成了一个干瘪妇人，不禁想：何姐姐自己不知道觉不觉得辛苦？女子的“有福”究竟是什么？
一进家门就见母亲坐在堂屋落泪，素音忙问缘由，母亲领着她来到院心天井，只见眼前新砌起一堵围墙，将天井一分为二！
“我出去买个菜的功夫，回来几个小工就砌了一大半了！我去找喜财理论，那个杀才跑出门去了，拉都拉不住啊！”
“喜财！喜财你出来！”素音气得冲院子对面直呼。隔了一会儿，只见喜财媳妇在二楼回廊上探出头说：
“姐姐，喜财出去了。”
“他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这墙是你们让人砌的？！这是要干什么？！”
弟媳吓得把头缩回去再也不露面了。
素音气得撞墙，纹丝不动，母亲忙拉住她。这时，只见亲家母马秀英从自家堂屋走进来，人未到声先至：
“哎哟素音呀！我早就说砌墙分院的事情要等你回来商量定了再做，喜财他就是不听！你看你自己这个兄弟，就是牛脾气……”
“亲家母！这里面有你什么事？！这房子可是我家姑娘的！”司家妈妈着实忍不住，拉住马秀英掰扯。
马秀英甩开司家妈妈的手，“亲家！你也是奇怪了！人人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外婆领外孙，就像放风筝！只有你们司家不帮儿子孙子，专门偏心姑娘外孙！这房子是素音的我们晓得，喜财从来在你们司家抬不起头来，30几岁的大男人了，在你们素音面前还不是被呼来喝去的。”
“亲家母，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姐弟如果有什么，喜财自会来跟我亲自说，犯不上请出您来！”
“哦哟，喜财他咋个敢！如今素音是大经理，也看不上家里的小生意了，对喜财两口子是不闻不问，喜财做那个生意是一年不如一年，铺子都快关张了，这一家子四张嘴，如今我闺女肚子里又怀着一个了，天爷！一家大小可咋活呀！”
马秀英两手一拍大腿干嚎起来，无理变有理了。
这几句话戳到了司家妈妈的心，她忍不住流泪。
素音气急道:“当初喜财不肯跟我走，里头还不是有人撺掇！您也说了，他如今也是几个孩子的爹，30几岁的大男人了，也该自立自强了！”
“说的是呀！我跟闺女说，别人靠不住！你们一家子的生计当爹妈的不能不管！那个成衣铺子开不走么，不如开牛菜馆！我亲自来帮他们操持，淘个生活找口饭吃不成问题！所以老姐姐你看，喜财这才想着把天井隔开，免得我们成天在这院子里杀鸡宰羊弄得到处脏乱，妨碍了你们的清静不是？”
素音一听，好个马秀英！这是啥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夜里，素音在屋子里仍是不平，要去找一直躲着的喜财再理论，被小羊拉住。
“你就此撒手吧！”
“你说的什么？”素音不解，“你没有听我怎么跟你说白天的事情吗？明明是她马秀英背地里撺掇，欺上门来，怎么还要我撒手？！”
“她说得也有道理，喜财一家确实不善经营，如果无人帮衬，恐怕那一家子都难在昆明呆下去了。既然亲家愿意接手帮衬，开馆子又是他们拿手的，岂不是正好解除了你的担忧？这些年你为他们付出了多少，我和妈妈在一旁都看得到的。”
素音听了这话，心头突然一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自己这些年一力操持这个大家，365天没有一日得闲，却仍然被人厚薄彼此，这份辛苦委屈被小羊今天点破，不禁落下泪来。小羊拥着素音，轻声安慰：
“你一会儿也去安慰一下妈妈，她的伤心更甚。”
司家妈妈领着杨芃买菜回来，在天井里洗菜，看着眼前这堵墙心里难受，想到之前一大家子每天在这天井里洗菜做饭，聊天说笑，娃娃们在一起玩耍，地方开阔，人热闹，何等舒心快活，如今一墙隔开两家人，不禁气闷心烦。
外面突然传来“叮铃铃”的响声，杨芃叫一声：“爸爸回来了！”冲了出去。
果然是小羊骑着单车回来了，车后座上捆着一个大袋子，肩上扛着一卷铁丝。
司家妈妈迎出去，问：“怎么今天回来这样早？上午打了豆花，我们吃豆花米线可好？”
小羊答着“好的呀妈！”放下东西去屋里找工具，杨芃在后面追着跑。
下午素音回家，司家妈妈笑着跟她说：“没想到小羊还是个手艺人呢！”领着她来天井里看，那堵隔墙的下面垒起了三层阶梯状的花坛，便问：
“这是做什么？”
“爸爸说要送一道‘艺术墙’给我们！”旁边的杨芃抢着说，“妈妈你看，爸爸给我们买了画笔和颜料！说我和隔壁的哥哥姐姐可以在这墙的两面都画上画！让外婆在这个花坛里种一棵爬山虎，顺着爬上墙头，以后做我们的画框！”
“外婆不会种什么爬山虎，倒是把龙头街老家的牵牛花种子拿来撒撒，那个红的紫的花开出来在这墙上才好看！”司家妈妈笑中带泪。
喜财家的牛菜馆开业，司家妈妈去帮忙张罗了几天。
开业这天素音送来了花篮，花早到了人却迟迟未到，喜财两口子在馆子门外候着，心里头着急，忍不住又问司家妈妈：
“妈，你把请柬给姐姐的时候，她究竟说了没有，今天来还是不来？”
司家妈妈忙着拆烟包摆瓜子，不耐烦地说“她说‘知道了’来不来你咋自己不亲自去问问？就在隔壁两邻住着呢！”
喜财被戳到痛处，一时语塞，脸红筋涨，自己媳妇还在旁边小声怪他，正要发作，突然听见外面马秀英高声叫道：
“素音、小羊，你们来啦！快快快！喜财快来迎！”
两口子忙出门来迎，只见素音一家人都来祝贺，喜财喜不自禁，腆着脸说：
“嘿嘿，姐，我们送请柬去的时候，都不敢跟你碰面，怕被你骂呢。”
“你就是想歪了，咱们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只要你想做的事情，姐姐什么时候拦过你？如今新店开张，姐姐当然要来祝贺！”
素音看着这个小弟，想起当年往事，不禁眼眶湿润，小羊拉拉她的衣袖，她才忍住，回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了一旁的弟媳，道声：“恭喜发财！”
弟媳欢欢喜喜地接过沉甸甸的红包，惊喜地向喜财示意，喜财也乐得挠头。
“我说嘛！姐姐给的红包，一定是最大的！”
“那还用说！你姐姐的气概大得很！素音快快入席！”马秀英抢上前，一把攥住素音的手往里走，一行人簇拥着素音一家到首席落座，马秀英高声向众宾客介绍，“各位！这是我们喜财的姐姐，就是正义路上‘德茂良衣’的大经理，手下管着百十号人呢！”
素音举杯：“诸位，我兄弟如今在此间开业，还望各公局官差关照，同行友邻帮扶，日后若是有需要素音做的事情，尽请吩咐。门迎八方客，堂聚四季财！来！大家请举杯，祝咱们‘喜财牛菜馆’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满堂齐贺：干杯！
马秀英一直想把做牛菜的手艺传给姑娘，但姑娘不得力，女婿心思也不在灶房。早年在昆明开牛菜馆，看着两口子做个红烧清蒸勉勉强强，牛肚火候不到，凉鸡也不地道，马秀英暗地里叹气，只有自己亲力亲为。本来自己在的那两年，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可马秀英一回龙头街就渐渐不成了，再加上这个牛菜要做得好，还是要有料，那个时候逢着国家经济困难，样样都要凭票供应，做菜就免不了处处克扣，再加上吃得起馆子的人少，生意自然做不下去。
马秀英回家伺候老伴走了以后，就搬来翠花街和姑娘一家住，操持一家人的伙食。家里面的回族按每个人每月四两牛肉定量供应，牛肉下锅就缩水，不够全家塞牙缝的！马秀英想办法把省下来的口粮换成苞米，拿回农村老家，老家亲戚悄悄养着牛和羊，到了年底杀了牛，把肉腌好偷偷送进城来。这点牛肉还是不够一家人吃，尤其是几个娃娃，正在“渴肉”的年纪，马秀英不得已嘱咐老家人用肉跟别人换牛油牛肠百页肚头尾巴，一来几十斤，炸透晒干红烧清炖，光是牛油也够家里老老小小改善一两季的伙食了。
眼看一家子都没有工作，城里实在没法讨生活，在马秀英的坚持下，喜财一家人回到龙头街，把司家铺面打开，做起了卖牛菜的老本行。后面几年马秀英掌不动勺了，是大孙子先富在灶头操持，她只在边上念，下多少料，啥成色起锅，什么先焯水，咋样挂浆起酥。
马秀英大年初一蒸的米糕，一家人吃了几十年，米粉糕入口有嚼劲，又甜又香，送左邻右舍，家家都喜欢得不得了！看着两兄弟抢着去给街坊邻居送糕拜年拿红包，马秀英在一旁笑得“嘎嘎”响。
秋天的一个早晨，家人奇怪马秀英早上咋没有起床，进屋一看，人已经去了。
第二年春节，大年初一家里没有蒸米糕，先禄问外婆的糕咋做？先富说不知道，两兄弟看看冰冷的灶台，红了眼睛。
一进家门就见母亲坐在堂屋落泪，素音忙问缘由，母亲领着她来到院心天井，只见眼前新砌起一堵围墙，将天井一分为二！
“我出去买个菜的功夫，回来几个小工就砌了一大半了！我去找喜财理论，那个杀才跑出门去了，拉都拉不住啊！”
“喜财！喜财你出来！”素音气得冲院子对面直呼。隔了一会儿，只见喜财媳妇在二楼回廊上探出头说：
“姐姐，喜财出去了。”
“他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这墙是你们让人砌的？！这是要干什么？！”
弟媳吓得把头缩回去再也不露面了。
素音气得撞墙，纹丝不动，母亲忙拉住她。这时，只见亲家母马秀英从自家堂屋走进来，人未到声先至：
“哎哟素音呀！我早就说砌墙分院的事情要等你回来商量定了再做，喜财他就是不听！你看你自己这个兄弟，就是牛脾气……”
“亲家母！这里面有你什么事？！这房子可是我家姑娘的！”司家妈妈着实忍不住，拉住马秀英掰扯。
马秀英甩开司家妈妈的手，“亲家！你也是奇怪了！人人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外婆领外孙，就像放风筝！只有你们司家不帮儿子孙子，专门偏心姑娘外孙！这房子是素音的我们晓得，喜财从来在你们司家抬不起头来，30几岁的大男人了，在你们素音面前还不是被呼来喝去的。”
“亲家母，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姐弟如果有什么，喜财自会来跟我亲自说，犯不上请出您来！”
“哦哟，喜财他咋个敢！如今素音是大经理，也看不上家里的小生意了，对喜财两口子是不闻不问，喜财做那个生意是一年不如一年，铺子都快关张了，这一家子四张嘴，如今我闺女肚子里又怀着一个了，天爷！一家大小可咋活呀！”
马秀英两手一拍大腿干嚎起来，无理变有理了。
这几句话戳到了司家妈妈的心，她忍不住流泪。
素音气急道:“当初喜财不肯跟我走，里头还不是有人撺掇！您也说了，他如今也是几个孩子的爹，30几岁的大男人了，也该自立自强了！”
“说的是呀！我跟闺女说，别人靠不住！你们一家子的生计当爹妈的不能不管！那个成衣铺子开不走么，不如开牛菜馆！我亲自来帮他们操持，淘个生活找口饭吃不成问题！所以老姐姐你看，喜财这才想着把天井隔开，免得我们成天在这院子里杀鸡宰羊弄得到处脏乱，妨碍了你们的清静不是？”
素音一听，好个马秀英！这是啥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夜里，素音在屋子里仍是不平，要去找一直躲着的喜财再理论，被小羊拉住。
“你就此撒手吧！”
“你说的什么？”素音不解，“你没有听我怎么跟你说白天的事情吗？明明是她马秀英背地里撺掇，欺上门来，怎么还要我撒手？！”
“她说得也有道理，喜财一家确实不善经营，如果无人帮衬，恐怕那一家子都难在昆明呆下去了。既然亲家愿意接手帮衬，开馆子又是他们拿手的，岂不是正好解除了你的担忧？这些年你为他们付出了多少，我和妈妈在一旁都看得到的。”
素音听了这话，心头突然一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自己这些年一力操持这个大家，365天没有一日得闲，却仍然被人厚薄彼此，这份辛苦委屈被小羊今天点破，不禁落下泪来。小羊拥着素音，轻声安慰：
“你一会儿也去安慰一下妈妈，她的伤心更甚。”
司家妈妈领着杨芃买菜回来，在天井里洗菜，看着眼前这堵墙心里难受，想到之前一大家子每天在这天井里洗菜做饭，聊天说笑，娃娃们在一起玩耍，地方开阔，人热闹，何等舒心快活，如今一墙隔开两家人，不禁气闷心烦。
外面突然传来“叮铃铃”的响声，杨芃叫一声：“爸爸回来了！”冲了出去。
果然是小羊骑着单车回来了，车后座上捆着一个大袋子，肩上扛着一卷铁丝。
司家妈妈迎出去，问：“怎么今天回来这样早？上午打了豆花，我们吃豆花米线可好？”
小羊答着“好的呀妈！”放下东西去屋里找工具，杨芃在后面追着跑。
下午素音回家，司家妈妈笑着跟她说：“没想到小羊还是个手艺人呢！”领着她来天井里看，那堵隔墙的下面垒起了三层阶梯状的花坛，便问：
“这是做什么？”
“爸爸说要送一道‘艺术墙’给我们！”旁边的杨芃抢着说，“妈妈你看，爸爸给我们买了画笔和颜料！说我和隔壁的哥哥姐姐可以在这墙的两面都画上画！让外婆在这个花坛里种一棵爬山虎，顺着爬上墙头，以后做我们的画框！”
“外婆不会种什么爬山虎，倒是把龙头街老家的牵牛花种子拿来撒撒，那个红的紫的花开出来在这墙上才好看！”司家妈妈笑中带泪。
喜财家的牛菜馆开业，司家妈妈去帮忙张罗了几天。
开业这天素音送来了花篮，花早到了人却迟迟未到，喜财两口子在馆子门外候着，心里头着急，忍不住又问司家妈妈：
“妈，你把请柬给姐姐的时候，她究竟说了没有，今天来还是不来？”
司家妈妈忙着拆烟包摆瓜子，不耐烦地说“她说‘知道了’来不来你咋自己不亲自去问问？就在隔壁两邻住着呢！”
喜财被戳到痛处，一时语塞，脸红筋涨，自己媳妇还在旁边小声怪他，正要发作，突然听见外面马秀英高声叫道：
“素音、小羊，你们来啦！快快快！喜财快来迎！”
两口子忙出门来迎，只见素音一家人都来祝贺，喜财喜不自禁，腆着脸说：
“嘿嘿，姐，我们送请柬去的时候，都不敢跟你碰面，怕被你骂呢。”
“你就是想歪了，咱们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只要你想做的事情，姐姐什么时候拦过你？如今新店开张，姐姐当然要来祝贺！”
素音看着这个小弟，想起当年往事，不禁眼眶湿润，小羊拉拉她的衣袖，她才忍住，回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了一旁的弟媳，道声：“恭喜发财！”
弟媳欢欢喜喜地接过沉甸甸的红包，惊喜地向喜财示意，喜财也乐得挠头。
“我说嘛！姐姐给的红包，一定是最大的！”
“那还用说！你姐姐的气概大得很！素音快快入席！”马秀英抢上前，一把攥住素音的手往里走，一行人簇拥着素音一家到首席落座，马秀英高声向众宾客介绍，“各位！这是我们喜财的姐姐，就是正义路上‘德茂良衣’的大经理，手下管着百十号人呢！”
素音举杯：“诸位，我兄弟如今在此间开业，还望各公局官差关照，同行友邻帮扶，日后若是有需要素音做的事情，尽请吩咐。门迎八方客，堂聚四季财！来！大家请举杯，祝咱们‘喜财牛菜馆’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满堂齐贺：干杯！
马秀英一直想把做牛菜的手艺传给姑娘，但姑娘不得力，女婿心思也不在灶房。早年在昆明开牛菜馆，看着两口子做个红烧清蒸勉勉强强，牛肚火候不到，凉鸡也不地道，马秀英暗地里叹气，只有自己亲力亲为。本来自己在的那两年，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可马秀英一回龙头街就渐渐不成了，再加上这个牛菜要做得好，还是要有料，那个时候逢着国家经济困难，样样都要凭票供应，做菜就免不了处处克扣，再加上吃得起馆子的人少，生意自然做不下去。
马秀英回家伺候老伴走了以后，就搬来翠花街和姑娘一家住，操持一家人的伙食。家里面的回族按每个人每月四两牛肉定量供应，牛肉下锅就缩水，不够全家塞牙缝的！马秀英想办法把省下来的口粮换成苞米，拿回农村老家，老家亲戚悄悄养着牛和羊，到了年底杀了牛，把肉腌好偷偷送进城来。这点牛肉还是不够一家人吃，尤其是几个娃娃，正在“渴肉”的年纪，马秀英不得已嘱咐老家人用肉跟别人换牛油牛肠百页肚头尾巴，一来几十斤，炸透晒干红烧清炖，光是牛油也够家里老老小小改善一两季的伙食了。
眼看一家子都没有工作，城里实在没法讨生活，在马秀英的坚持下，喜财一家人回到龙头街，把司家铺面打开，做起了卖牛菜的老本行。后面几年马秀英掌不动勺了，是大孙子先富在灶头操持，她只在边上念，下多少料，啥成色起锅，什么先焯水，咋样挂浆起酥。
马秀英大年初一蒸的米糕，一家人吃了几十年，米粉糕入口有嚼劲，又甜又香，送左邻右舍，家家都喜欢得不得了！看着两兄弟抢着去给街坊邻居送糕拜年拿红包，马秀英在一旁笑得“嘎嘎”响。
秋天的一个早晨，家人奇怪马秀英早上咋没有起床，进屋一看，人已经去了。
第二年春节，大年初一家里没有蒸米糕，先禄问外婆的糕咋做？先富说不知道，两兄弟看看冰冷的灶台，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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