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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奇妙的路

    妈妈常常梦见,一条彩虹。从天边一直延伸到了家里的窗户边,在那条杠上面,有奔跑着的牛羊,有哼着歌曲的孩子。艳丽的牡丹从花苞间染红到了根底,这条彩色的弧形的充满奇妙的路,初抵便觉非同凡响。路过的陌生人还会主动送给我们祝福,走在上面,连风都是甜的。洒过的水珠仿佛自己会编织一样,将缤纷的花环戴在了行人的头上,沉迷其中,暂时忘却了痛苦与罪恶。

    一次二舅就用这个弹弓打下了一直正飞着的鸟,把我跟妹妹开心坏了,但掉下来没多久就死掉了。我力气小,也打不着飞禽走兽,拿起地上的石子,单眼一瞄,妹妹就成了弹弓的靶子。没等妹妹哭完,站在地上的我必将会被怒气冲冠的妈妈跟泥一样打倒在地,哭的惨不忍睹。

    一天中午,阳光明媚,爸爸很吃力的抱着一个大箱子进了大院,老远就喊妈妈给她赶紧帮忙。等他们抬到房子里后,爸爸很神奇的说:“这电视真重,可把我给累坏了!”我疑惑的问到:“爸爸,电视是啥啊。”80年代末90年代初,电视属于稀缺家电,在乡村家里有电视的人真不多。“人可以从里面跳出来!”爸爸滴溜转了下眼睛,低声说。我心里面咯噔咯噔的跳,可把我吓坏了,妹妹在地上直打圈,她连话都听不懂。妈妈小心翼翼的拆着箱子,外一层里一层的包的特别严实。等插上电后,爸爸按说明吧啦这电视头部的两根天线,又跳到房顶竖起了一根比电视上更长的天线。过了很长很长时间,突然,“哗”一下,雪花交替闪烁的画面里真出现了一个人头,顿时把我吓傻了,真的以为那个人会从里面跑出来,“哇”的一声,我蹲地上哭了起来。

    九十年代初的这里,乡村普遍很落后,真正到了县城也不会好多少,路灯也就几盏,经常亮一盏坏一盏的,硬化的道路只是能数的清的几公里,破路、土路、坑洼路占了大多数。通车的地方很少,多数村子连车都不通,人们出行基本靠走,传递信息基本靠吼,能骑上二八大杠的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在这样的背景下,抬一台电视,还是彩色的,真的是了不起的一件事。电视很小,没有遥控,屁股很大,换频手扭,找频爬房。一次冬天下着特别大的雪,我跟妈妈在商店里,大概下午三四点的样子,街上已经没有人了。妈妈收拾好货架之后,带着我走回乡上大院。那时候,乡里都有广播站,每次妈妈准备看电视,都要给广播站的叔叔打一声招呼,我一直想不明白家里看电视跟广播室有什么直接联系。这次也不例外,临进大门前妈妈站院子里吼了一声:“月明,把台给咱们放开……”只听远处传来一阵声音,但不见人:“好嘞!”妈妈牵着我走进了后院墙角的屋后,她打开门,我们没进门前拍了拍衣服上面的雪。进门后,没等灯打开,我小跑过去打开电视,看到了心爱的动画片,一群长乌七八糟的人,在一个类似于游乐城的城堡里,进进出出非常快乐,应该是美国动画片。长大后至今,我根据回忆一直在寻找这部动画片,但从网上搜了无数部,从来没找到小时候妈妈带我大雪中回家后看的那部,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小时候的回忆偶尔还会掺杂着梦里的故事,和在一起,分不清。

    有一天晚上全家还睡在墙角处靠外面的房间里,屋里的地面应该是砖铺的,电视摆在进门对面靠墙的位置,右手靠墙的位置是床,放电视的右边窗户下面是酸菜缸跟泡酸辣茄子的大黑缸,窗台上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一排用完的挂水瓶装着的妈妈自制的西红柿酱,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酸酸甜甜的非常美味。这天正好妈妈做的是西红柿面,全家人各一碗,二舅一大盆,我看着二舅吃饭的样子非常得劲,便抱着自己的碗自言自语道:“这碗饭就是二舅的饭,我吃的跟他的一样多。”后来当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每次给孩子穿裤子的时候,他都要先看看我穿的什么颜色的裤子,比如让他注意到我穿的是黑色的裤子,那他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要穿黑色裤子的。所以我才回忆起那时的我端着自己碗,为什么要比喻成二舅的碗一样,模仿大人是孩子的天性。“嘻嘻嘻……你说什么?什么是我的?什么是你的?”二舅听到我自言自语,端着碗,把筷子从嘴里嗦了嗦,低身侧过来靠近我问道。“没说啥呀。”我赶紧辩解道。晚上饭吃完后,妈妈开始洗锅,爸爸看新闻,那时候晚上吃完饭基本就收拾着睡晚觉了。迷迷糊糊睡着后,半夜一泡尿把我憋醒,揉了揉眼睛准备下床撒尿的时候,我看到电视依然还在播,不过没多久画面就变成了彩色圆饼状,如果要等到继续播放节目,就必需要等到早上7点以后了。

    深夜,爸爸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一台“小霸王”游戏机,插卡的那种,卡非常大。这家伙,记忆中这游戏机比我当时所有的玩具加起来都还要好玩,令我十分着迷,当然令爸爸也十分亢奋。尤其是超级玛丽游戏中的人物一跳一跳过关的样子实在令人疯狂,虽然那时的游戏设计非常简单,关卡也极其容易过关,但是在电视都非常匮乏的乡村,能有游戏机玩对于小孩子来说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啊。第二天晚上,我跟爸爸一人一个手柄,拖着长长的线,我已经准备好了窝在被子里等待开始。等爸爸打开电视,插好线,慌忙中往床上跑的时候,“咔”一声线断了,灯灭了。“完了,坏了,了不得了。”爸爸一声叹息,让我抓紧睡觉,他收拾着天亮了把游戏机还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