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学校的路

    从商店到学校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从戏园背后一直上去到山上，经过那座塔，顺着小路下山后就能看到学校。另一条就是大家每天都在走的路，商店右手一直向前走，差不多快到尽头的时候顺路往右拐，记忆中有条河会经过这里，没多几步就能看见校门了。一次从商店里钻出来准备去学校，看见虎的婆婆叫我，问我要不要干粮，我以为是比面包更好吃的东西，跟着她进了屋。结果递给我的就是普通的馍馍，我丧着个脸继续走在去学校的路上。除了虎的婆婆，还能够碰到好多老头老太太们提着篮子、背着背篼在这条路上走来走去。安安静静的路，因为有学生们的路过，顿时有些吵闹起来，再加上沿路鸟叫的声音，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喧嚣。

    我们都没动，只听“哇……”一声，站在地上的刚刚尖叫了起来。所有人看了看刚刚的手，指尖血肉模糊，小叔将傻傻的原地站着的刚刚抱了起来跑了出去，等回来的时候，只见刚刚的手包扎的跟个大馒头一样。但是疼痛是一阵的，在孩子们的心里贪玩却是永恒的。指头还没完全好，我们跑出爬进又投入到玩“四格子”的游戏中。他们随时可以从自己的书包中拿出本子或者课本，直接给扯下来兴奋的编起来，然后从房子里一哄而出到大门口狭窄的临崖道路旁你拥我推兴奋的玩起来。我的书包又不在那里，手上没书没纸，他们几个又给我推搡着不给，瞬间委屈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跑到偏房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爸爸，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大方，一起身把手上正看得入迷的书“呲……”一声扯了下来丢给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拿起来就往人堆里冲了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奶奶的事情算是结束了。我跟爸爸回到了乡政府大院里，没进门就被妈妈收拾了一顿，我跟爸爸脸不像脸，衣服不像衣服，自己也能感觉到实在是太脏了。我朝着妈妈傻笑了一下，她也就没再骂啥，只是斜着眼朝爸爸说：“本来学习就差的不像样子，现在这样再一折腾，这下好了，更跟不上了，要不干算了别念那了！”爸爸只是听着，啥也没说。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被妈妈吵起来：“马上迟到了，还不上学去，去一趟山上就成狗吃的了，你不好好的去上学去，把腿子给你打断。”我慢慢的睁开眼睛，穿上鞋一摇一摆的朝门口走去，低头看了一下，我的鞋缝着的白布一只脚的已经快掉了，心里感觉非常慌张，蹲下身非要把它粘好才去学校，可是线已经断了，怎么弄也弄不好，我告诉妈妈，准备让她帮忙缝一下，结果鞋上的布没有缝好还差点被妈妈给打一顿。鞋之后，奶奶在我的记忆中算是彻底消失了，除了每隔3年5年甚至10年清明节去一趟她的墓地，几乎没有任何与奶奶有关的交集。想起外婆跟奶奶似乎是一样的背，我小的时候她们都说：“来，婆婆背你。“奶奶跟外婆说完便蹲下了身，弯着腰，我分别跳上了她俩那温暖的、宽大的背。奶奶跟外婆背上我之后，开始一步一步慢慢走，小心翼翼向前走，我分别靠在奶奶跟外婆的背上，仿佛时间停止了转动。这样的场景出现了无数，都是在梦里。所有人都说亲人走后，如果一个劲在你的梦里，那是他在世的时候有无数的不安心跟放不下，想跟在世的亲人诉苦，可是妈妈离开马上就要三年了，在无数个梦里都想与她说说话，聊聊天，够不着见不到。

    渐渐地妹妹也长大了，因为没有幼儿园所以依然在家里面。我背着书包准备去学校的时候，看着商店门口站着的妹妹，突然灵机一动，把她偷偷的带着去学校，藏起来玩是不是很好。我走过去问她：“你去不去学校？”因为年龄太小，她支支吾吾话也说不利落，只是摇头，看样子应该是害怕不敢去。但我心里面已经决定了，还是强行着想把她带走。于是，在冰柜里偷了一根雪糕。“你跟着我去，我就把这个雪糕给你，好不好？”妹妹看着我给她说，点了点头，拿着雪糕跟着我去了学校。一路上妹妹一个劲扭头，不敢跟着我去我的班上，我并没有担心她怕不怕，还是带着她去了。我跟平常走进了教室，把妹妹藏在我的身后，若无其事的坐到了座位上，然后将她怼在了桌子底下。铃声一响，走上讲台的又是白老师，这次完蛋了，果不其然，白老师叫一声妹妹跟着哭吼一声，两三个回合下来，白老师中午怒了。“哪个？到底是哪个？”白老师实在无法忍受的问到。同学们都起哄的笑了起来，最后实在没辙妹妹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你是不是有病？到低有没有病！”白老师气急败坏的问道，“你也别上课了，抓紧带回家去！”我跟妹妹最后还是让白老师轰了出来，我带着妹妹离开了学校，边走边骂她：“都怪你，你哇咔咔哭个啥啊？”妹妹只顾低着头走路，啥也不会说。到了商店，妈妈问我：“你个挨刀子的，是不是又逃课了？”我接道：“才不是，老师给我们放假了！”我理直气壮的回道。妈妈看着我身后的妹妹，啥也没说。下午放学，我跟妹妹玩的正起劲，白老师提着个袋子，款款的朝妈妈的商店里走进去。白老师走后远远的就能看见妈妈的脑壳后像插了无数个火箭筒一般朝我跟妹妹的方向怒射而来，一顿暴揍才浇灭了这些正狂燃着的火箭筒。此后，妹妹就再也没有跟我去过学校，我也不敢再将她带到我的班上去。乡里学校在我的记忆中慢慢的消逝，直到最后一天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