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成长的路

    2023年的12月12日，弟弟从部队赶回来之后领了结婚证，我揣着复杂的情感合着对妈妈的思念写了一首《春月——致弟、妹》。一念天堂泪如泉，少时殿堂今日还。黄沙百战穿金甲，至此家乡成故乡。十月梅花陇上香，且喜溪流岸岸深。远方纵有千般好，不及桑梓小烛光。春有百花夏明月，秋意凉风冬听雪。早晚至亲重欢会，羁离桑田各长成。

    搬家的那年跟妈妈生弟弟的是同一年，按日期应该是先生的弟弟再搬的家。这里时间线的混乱又为啥会出现记忆错误，一是我比弟弟大将近十岁，二是那个时候生孩子而且是第三胎很敏感的一件事，三是经过二舅妈舞台般的演绎我从她嘴里也听到了让妈妈、爸爸很难堪的带有攻击性极强的语句，所以潜意识中本能的会对这类记忆进行模糊化的处理，回头看来却又显得极其突兀。一天傍晚，阳光洒在商店门槛的角落里，爸爸跟我。我问妈妈啥时候回来，他淡淡的告诉我说，我妈妈生病去治病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那时候的我也长大了，大概也知道干什么去了。周家庄我去过一次，应该是送我妈妈的那天晚上去的，天下着大雨。小姨跟小姨父在现在庙的附近处收拾了一间茅草房，凑合着搭的灯光很是昏暗，外面、房子里到处都是泥，记忆中的那间房子随时都会倒塌，四岁左右的妹妹就跟着妈妈在这间茅草屋中养的肥嘟嘟的。弟弟就是在这里出生的，接着二姨家里带了一段时间，妈妈从周家庄离开的时候，很是舍不得但又无可奈何，怕二姨给弟弟奶喂不到点上，就将自己的手表留了下来说是让二姨方便盯着时间卡奶点其实是为了补偿二姨帮忙带弟弟。因为担心本来就是多余的，二姨她带大了四个孩子，多带一个弟弟怎么可能会出错，但带孩子等于要失去一个劳力费人费时费事。

    不久后弟弟就又被包家坪的大姨、大姨夫带走了，从此就将大姨、大姨夫叫妈妈、爸爸，把我们的妈妈、爸爸叫姨娘、姨父。每到周末和寒暑假，妈妈是一定要带着我跟妹妹去包家坪去看弟弟的。他毕竟是在村子里生活，每次见到小小的弟弟印象最深的就是脸蛋上顶着的火红色两团和戴着妈妈用钩针勾的大红色圆帽前带朵花的帽子。家里有台国产胶卷照相机，提前一晚我会装好胶卷、多拿几个五号电池。相机不贵但胶卷不便宜，但在这件事上家里人舍得，每次冲洗都是整卷整卷的冲，小儿子暂时不能带回家多留点照片倒有一丝丝安慰，我纯玩跑着拍、放地上拍、仍泥里拍，取景框里有人拍没人也拍。那段岁月里是弟弟到今天为止留下照片最多的时间，估计也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弟弟的大名是二姨夫起的，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随了他儿子的最后一个字。二姨夫家曾是当地的地主以倒卖药材为生。小时候夏天去周家庄，二姨夫上身脱得个精光，裤腰上的蓝色带子格外醒目，趴在铺着凉席的炕上，瞪大着双眼拿着一本厚厚的小说时而皱着眉头时而哈哈大笑。我一直以为他是不识字的，小时候家里的亲戚只要是农民种地的我都觉得他们不会认得字，所以在我的印象中二姨夫肯定是大字不识的。相反二舅一直帮着妈妈照看商店，在镇上的那段时间里一直跟我们生活，只要没让我看见种地始终觉得二舅很有知识。有时候在饭桌上看着二舅狼吞虎咽式的吃饭相，常常会小声嘀咕我也要向二舅一样，他还成了我的崇拜对象，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结果识字的是二姨夫不是二舅。

    弟弟的小名是大姨夫起的，跟了他家儿子名字中的一个字，跟了我名字中的一个字。大姨、大姨夫就一个儿子，视为珍宝，但因为农村医疗条件限制，耽误了小孩子因高烧不退后的及时治疗，导致留下了脑膜炎和一系列的并发症，羊癫疯就是其中一个。弟弟在那里生活他经历的什么我们根本感受不到，他看到的跟他理解的我们也不可能理解的来。瞬间瘫软在地上，眼睛翻白眼，口吐白沫，在地上一个劲的抽抽，大姨夫从脸盆架上扯下一条毛巾迅速塞嘴里，大姨乱摸着孩子只是哭不敢抱也不敢乱动，站着的弟弟习惯了发生的这一切，只是看着他年龄太小了。一天下午，家里人都去了地里，弟弟不小心啃了大人放在面柜后面撒有老鼠药的玉米棒子。半夜在老法院的家里听见急促的电话铃声，挂断电话后的那一夜应该是妈妈最痛苦的一夜。没等到天亮，妈妈、爸爸就去了包家坪，当天把弟弟接到了城里。弟弟在卫生院抢救过来了，灌了肠至今都不吃甜食不喝各种奶。后来我们就几乎没去过包家坪，大姨的儿子病情加重，听亲戚说常年大姨夫带着去BJ、上海大城市治疗，不过没过多久就听说发病太猛没治住走了，他比我大一岁属龙十来岁。庄子里的人常说，大姨家两个儿子，弟弟给他们家面子上传递香火是清楚的，常常在想他没有误吃那根玉米棒子是不是我们真的就不会在一起生活，但从后来妈妈、爸爸的态度来看避只是暂时的，随时都会想办法带到身边来。

    三个孩子两个大人，一家五口，大的大小的小参差不齐，统一的就是全家的收入只靠爸爸一个人的工资，所以妈妈将在山里的外婆叫了来帮忙拉扯我们。外婆最爱弟弟，就是这个时候起弟弟就常常跟外婆在一起，寒暑假外婆会把弟弟带到山里去。外婆常常嘴里嘀咕，住在楼房上就跟住在她用麦秆编的蚂蚱笼子里一般，把人急死了。一等到放假，感觉最开心的就是外婆，带着弟弟一溜烟的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