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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异记

    左脸颊的一个小酒窝慢慢地升起,韩成冰环手在胸,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前面两个门牙尤为圆润,正兴致勃勃地望着何愚人。

    “那人是不是一笑起来就看不到眼睛,还特别的爱哭。”韩成冰想到那个爱哭鬼柳子卿。

    一张浓妆艳抹的面孔正食指抵在嘴唇前对着他发出“嘘”的声音,何愚人一想起这个画面就不寒而栗,他看着一脸期待的年轻韩成冰,不由为他的未来而担忧,他定然不是她的对手,如果他袖手旁观,定然前途未卜。除非能够拿到那辟历吐火鞭。

    “是一个对恩公来说特别重要的人。”何愚人笼统地应道。

    “愚兄,你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吗?”韩成冰好整以暇地问道。

    “啊?”憨厚的何愚人愣了一下,有时候韩成冰的一些不经意的话总是让他很诧异。

    “跟你说话,是一件需要思考的事情啊!愚兄。”说完,韩成冰就径自地站起来,好看得像那梨花般的直扑面而来。

    天边刚露白,已然没有睡意的两人离开客栈,朝莞园走去。

    何愚人暂未痊愈,但是已经能够自己骑马,他勉强能够跟上列缺,但还是多次被它甩掉了。

    列缺嘴里吐着气,左脚踩着土,一脚一个坑,表示它很不满意主人找了一个拖油瓶。韩成冰从马背上趴下来,轻拍他犹如丝绸般光滑的毛须。

    一阵敲锣打鼓穿街走巷的从背后走来,路人皆避开,怕沾染到什么似的,韩成冰觉得甚是蹊跷,便纵马向前。何愚人想要阻止,奈何距离太远,鞭长莫及,只好紧跟其后。

    “求求你,不要带走我家姑娘,需要多少钱我们还。”一个魁梧的老妈妈推开哭闹的老妇人,后面跟着端着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的仆人。

    “为新人更衣。”只听一声粗壮的令下,屋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一个哭哭啼啼的新娘子被带出来。

    “娘……救我。”红盖头下是一张哭肿眼的花容月貌,一手试图做最后的反抗,很快就被老妈子被拿下,并挡在前面,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对着地上求饶的老妇人说道:“这是你家官人签的卖身契,你看好,免得说我们莞园强抢民女。”

    老妇人看着上面的红印,犹如见到蛇蝎般地惊恐,她发疯地想撕掉那张契约,却扑了个空,跌得个狗吃屎。韩成冰连忙在一旁扶起她,目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老妈妈,你没事吧?”韩成冰着急地问道。

    何愚人在一旁检查了她的身体,点头示意无大碍。

    “公子,请救救我家小女,她是无辜的,都是她的父亲的错,因为听信莞伶主的片面之词,而贷了巨款,现如今还不上,就要拿我家女儿还债。”

    “你说的莞伶主可是莞园的莞伶?”韩成冰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

    “正是。”老妇人四神无主地张望,官人已经潜逃,她一个妇人又没有缚鸡之力,她得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她向前走了几步,一个天旋地转便昏倒在地,韩成冰连忙冲向前抱住她。

    “快,愚兄,救人要紧。”

    两人将老妇人扶进屋里,被家里的简陋吓了一跳,基本除了生活用品之外,家中居然无任何家具,床也只是几块简单的木板拼凑而成,很难想象她们母女俩是如何度日。

    “哈!”老妇人长舒一口气,渐渐苏醒。

    何愚人收好银针,找来木柴,生火煮水。韩成冰坐在茶几上,神色不自然地回想着刚才的事情。

    莞园?莞伶?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他是不知道的。

    喝了水,老妇人平静了很多,她想起女儿,又泪眼汪汪,何愚人走到茶几,朝韩成冰打了一个眼色,便走出去。

    “老妈妈,你感觉怎样?”

    “怎么不让我死了一了百了呢?”老妇人掩面而泣。

    “你女儿还能你救呢?你死了,谁去救她?”

    “唉,公子是外乡人,不知我们葛天城的事情,这莞园非一般地方,进出皆是达官贵人,连我们族长都要礼让三分。”

    “这样的地方听起来也不坏,你为何如此悲伤呢?”

    “公子是不知道啊,那哪里是一个好地方,多少平民百姓的女儿皆被送进去当伶人。”

    “此话怎讲?”韩成冰越听越来气,手握紧成拳放在膝盖上。

    “葛天城常年冰天雪地,又时发大水,实在苦不堪言,族长找来这莞园的莞伶主相助,每年做一次庆典方可保一年的平安,而这庆典需要十九个伶人作陪,其中一个得是童女,庆典当天施行初夜礼。”

    “岂有此理!”韩成冰再也听不下去,怒不可遏地往桌上一拍,桌子顿时碎裂一地。

    “老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你的女儿,这等下作之事决不能让它发生。”

    老妇人想要起床叩谢,腿脚却不听使唤,只能探出半边身子,向他答谢。

    “恩公,人已经找到了。”何愚人带着两个仆人进来。

    “老妈妈就拜托你们了。”韩成冰给了她们每人一点碎银。

    茱萸姐妹俩从来没看过这么多钱,而且这个主人如此和蔼可亲,让她们受宠若惊。

    来到莞园门口,就听到里面人声鼎沸,一个豪爽而洪亮的声音招呼着众人,门前的两只白玉大象脖子上捆绑着红色丝绸,一派喜气。

    莞伶拿着酒樽游走于各桌,嬉笑怒骂好不畅快,右目肉颤,她停下脚步,放下手中的酒杯,望向门口。

    众人不明所以,皆向她敬酒,她一一推托,叫来房管家应酬,便只身往门口走去。

    “恩公,你可想好了?一旦进去就回不了头了。”何愚人意犹未尽地说道。

    “愚兄,你这样说话,我真的听不懂。”韩成冰跳下马,转头调侃道。

    “你听说过黄帝与蚩尤之大战吗?”何愚人最后一搏。

    “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蓄水。蚩尤请风伯雨师。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

    韩成冰头也不回,抬头盯着血般红的莞园二字,良久,前方一个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近,近到韩成冰以为是自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