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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成长

    “后来,药剂师将这种东西进贡给当时的国王特拉克洛斯,国王很是惊叹这东西的玄妙,于是给那位药剂师赐下爵位,并以他的名字比奥,命名为表。皇家协会研究后,决定以国王特拉克洛斯出生的时间为起点,根据表颜色的变化,将白天分为十二个刻度。并以不同的颜色表示时间,设计了第一款表。那时候的表还是很巨大的,后来慢慢的演化成手掌大小,更加轻便也更加实用。你们看,木盒子的这个位置还标着颜色刻度呢。”

    翁老师指着盒子内沿,上面涂着不同的色彩用来标注时间。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会使刻石颜色变化加快的药水,那种一般是药剂师用来计算时间用的。”

    表的事情算是一个小插曲,之后便是正常的一天三节课时间。

    刚开始的时候孩子们还都兴趣盎然,努力学习,但渐渐地有些人便散漫起来,学习进度出现偏差,周末考试的成绩也有好有坏。我和杰夫一直名列前茅,梅丽和吉姆稍差一点,但合格绰绰有余。当我们已经开始学习单词的时候,有几个年龄大一些的学生,甚至现在还在背诵字母表,这就差了很多。

    翁老师也在为这事发愁,他发现越来越大的差距导致上课节奏难以调控,在和村长商议之后决定,让学习速度快的部分学生先自学,他先将所有孩子都拉到同一起跑线上。

    于是我们几个又回到之前的聚集地,只不过每个人手里多了本书,上午的时间从训练变成识字。

    这个世界的文字很有意思,它算是象形文字却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在我观察总结之后发现,每个单字都是由两部分组成,前面是一种和汉字有些相似象形文字,不过结构大不相同,在象形文字后面多了一些代表数量、时态、读音的“尾巴”。

    语法上来说,根据平时我们说话的方式来看,应该和前世没有多少区别,总的来说难度不算大。

    我需要学习的就是每个单字代表的意思,然后和现实生活中的物品联系起来。

    先学的肯定是动词和名词,如走、跑、跳、面包、肉、人等等。在有系统学习经验的情况下,对我而言最难的莫过于记单词,因为有些字型和汉语很像,发音又不同,有时会出现写串或者读串的情况。

    我除了自己学习之外,还会把一些识字技巧传授给吉姆他们,要不是我一直拖着,吉姆估计已经掉队了。

    学习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每个人都过着重复而不可不做,无趣而不可不为的生活。洛·达依旧跟着车队来来回回,在家的日子寥寥无几;杰夫家因为棕熊的事和我家走的近些,安德鲁常常会在洛·达在家的时候带着野味来喝酒,当然少不了老威尔斯;琳达阿姨如往常一样带孩子、上班、操持家务,时间,缓缓流淌着。

    如今的我已经从识字班毕业,常用的六千字形和各种语法都已经了然于胸,老翁甚至还送了一本说是西方蜥蜴语的读本让我自己研究。

    我一直以为这种名为“腊图”的语言是全世界通用语,原来只是一部分人类为主的国家语言,各个不同的亚种甚至距离较远的国家之间语言并不通用。

    “文字这东西,据说是神创造的,腊图翻译过来就是光明神预的意思,据说这是最初由教会传出来的。各个地方都有自己不同的信仰,蜥蜴人信仰火焰巨龙,北地的蛮人信仰冰霜霸主等等。你们要学的还多着呢。”这是翁老师在毕业典礼上和我们说的话。

    我是翁老师最得意的学生,不仅仅是因为我学习速度快,更多地是我对未知的渴求,他说我是他见过的对知识具有最疯狂渴望的学生。他对我也很上心,有时我下午训练的时候,他会来聚集地找我,和我谈天说地,聊一些他在外面的经历。于我而言,他并不只是一个教我识字的老师,更是一个见多识广的友人。

    我躺在聚居点的大石头上,微微闭着眼,临近辰节,今年竟然罕见的下起雪。雪花不大且稀疏的很,飘飘忽忽的随着风摇摆,刚落到地上就融化了。

    今年我已经十二岁,过完这个辰节,我也就到了这个世界小孩子和大孩子的分界线。在一般家庭中这个年纪的孩子就要开始负担家里的生计了。而我则是要在辰节过后,远赴南方,在奥古斯帝国的东狮学院学习。

    当洛·达将一张以贵族身份为名的学院申请书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些茫然。然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些年他在外拼搏,一年难得和我几回相聚原来就是为了这张申请书。

    奥古斯的东狮学院是一所贵族学院,他只招收贵族子弟,而村长一家因为车队往来交易,在奥古斯拥有最低的子爵爵位。

    当年父亲答应担任车队护卫长一职的条件就是要让我以村长家子侄的身份进入东狮学院。

    我心中暗叹,看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他如此执着,宁可放弃数年与孩子的陪伴,也要让我进入这个所谓的贵族学校。

    “为什么非要去这个东狮学院,随便找家学校不就行了。”我还是问了出来。

    洛·达摸摸我的头,笑道,“你还小,有些事情不要多问,将来你就会明白的。”

    我耸耸肩,“那你以后怎么办?”

    洛·达一笑,“什么话,说的我好像个老头子似的。”他转头看着院子里的花草,轻声说,“这几年攒下的钱,你在学院用绰绰有余,我也不打算再出门了,我会留在这里好好照顾艾琳和这些花草。”

    那时,我们彼此沉默,这个男子到此才真正得到我的认可,一个痴情的人,一个从来不自暴自弃,每天笑着面对寂寞人生的人,一个能为孩子撑起一片天的人。

    雪花落在我的脸上,倏忽一下就化成水汽,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从回忆中退了出来。

    如今的我,已经长得人高马大,比我大两岁的吉姆和杰夫也矮我半头。吉姆和杰夫已经很久没和我一起训练,杰夫加入猎人队后和他父亲一组,整日在林子里呆着,学习更为高深的猎人技巧;吉姆已经开始接替他父亲的班,成为村里的铁匠,我现在用的盾牌就是他的第一件作品。父亲之前送我的剑盾已经不能适用,他也没想到这两年我身子长的这么快。

    长期不懈的锻炼让我的身体肌肉虬起,平常的寒暑已经对我没什么影响。之前我还在担心过度运动会影响身体成长,现在也可以完全放下心了。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我闭着眼都能感觉到正有人蹑手蹑脚的靠近,不用想也知道是梅丽。

    “哈,卡尔哥哥又在这里睡着了。”声音想起,随之而来的是扑在我身上的梅丽。

    我睁开眼看着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防止她掉下去。

    梅丽已经算是个大姑娘了,长长的头发细密而柔软,长相和琳达阿姨有八九分相似,皮肤晶莹剔透,像个瓷娃娃一样。虽然她年纪和我一般大,但瘦瘦小小的,身高大概只到我胸口。

    “妈妈让你早些回去,看看准备的东西还有没有疏漏的,毕竟过完辰节,你就要去外面上学了嘛。”

    梅丽就这样撑着我的肩膀,从上往下,脸对着脸看着我,眼里满是笑意。我看着她有些发红的鼻子,和略显冰凉的双手,赶紧将放在一旁的衣服拿过来,裹在她身上。

    “天这么冷,怎么就穿件薄衣服就跑出来了。”

    我坐起来,将梅丽裹在我宽大的衣服里。她靠在我肩头,头发拂过我的手臂,痒痒的。

    “我没想到外面会这么冷,都跑出来了,就不想再回去拿衣服。”梅丽在我肩头来回蹭着,也不知道她在干嘛。

    “你身上真暖和。”梅丽轻声说道。

    我沉默不语,早些时候,洛·达有意无意间曾问过我对梅丽的看法。起初我还不太明白,直到和吉姆他们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在村里十三四岁就已经可以定亲了,虽然要到十八岁之后才能结婚,但当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家长们就开始物色孩子将来的伴侣。

    虽然我对此嗤之以鼻,十三四岁还是小屁孩,懂什么感情。但是民俗如此,我也十分无奈。

    梅丽对我而言就像是女儿一般,我一个灵魂年龄几十岁的人,从小看着她慢慢长大,一直担当的是兄父的职责,但我也清楚,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大概是分不清楚的。我的行为哪怕是在洛·达和琳达的眼中,恐怕也是喜欢比疼爱的成分要多。

    然而我对梅丽却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想法,一方面梅丽和我一起长大,她的优点、缺点和独特的性格在我眼中一清二楚,而爱情的产生有时却需要那么一点神秘的色彩;另一方面,我在这个世界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冒险家,能够到世界各个地方去冒险,或是探索遗迹,或是智斗恶龙亦或是铲除罪恶。无论哪一种,梅丽都没有办法陪伴我,我也不能履行好一个作为丈夫的职责。所以我和梅丽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我一直保持沉默是因为我能看的出梅丽眼中的那一抹柔情,也许她自己都不懂自己的内心,但在这十几年的相处中产生的依恋却让她深陷其中。

    我不会将话挑明,也不会因此而故意疏远她。

    她还是个孩子,没必要让她承受那种扎心的痛苦,等她过几年成熟之后,这一切就自然而然的过去了。

    时间是一剂良药,它终能抚平少男少女那柔情万种的心,谁还没个难以忘怀的初恋呢。

    等我离开几年后,这段情谊可能就会变成一段美好的回忆。

    我揉揉梅丽的脑袋,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忘了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哎呀,妈妈让我赶紧带你回家呢,我差点忘记了,赶紧走吧。”梅丽一脸懊恼,站起来拽着我的胳膊。

    我哪是她能拽得动的,她噘着嘴,满脸通红,我坐在石头上笑着看她,一动不动。

    “哎呀,不理你了,反正我话传到了,到时候挨批的是你。”梅丽哼了一声,转头朝回去的路走去。

    我笑了笑,抓起剑盾和沙袋,几步追上梅丽,和她并排走着。

    梅丽双手握在身后,一晃一晃的,很是俏皮。

    “卡尔哥哥,你这次去外面,估计要很久才能回来吧。”

    “嗯,大概每年能回来住几天吧。”

    “那,你在外面是不是会有很多新朋友,会不会忘记我,还有吉姆杰夫他们。”

    “怎么会呢,你们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是最好的朋友,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那,”梅丽欲言又止,我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梅丽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摇了摇,“没什么,快走吧,我有些冷了。”

    说完,她跑到前面去了,却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少女的心思啊,总是让人难以理解。我暗叹一声,赶紧追了上去。

    “慢点跑,别摔倒了,地上滑。”

    明天是辰节,之后第二天我就要随着车队去往南方,所以今天两家人都在为我出行做准备。

    琳达阿姨将一些日常用具整齐的码放在长长的手提箱里,结实的牛皮包里装的满满都是食物。

    马克也难得没喝酒,坐在我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在外面的注意事项,叮嘱我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外面的坏蛋多得很。

    父亲没说什么,反正他还有一路上的时间,没必要这个时候和其他人一起。

    第二天,辰节,这次不止杰夫和吉姆两家人和我们一起过节,翁老也在酒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赶了过来。

    翁老递给我一份信,托我带给他在东狮学院的一个十分要好的朋友。

    随后又叮嘱几句就加入男人们的酒局,和四个大汉拼酒去了。

    我们四个小家伙已经好久没见,不过大家变化都不算大。吉姆还是那么没心没肺又贪吃,杰夫话很少,但句句说在要处。

    梅丽有些郁郁寡欢,我不得不学着洛·达一样,油腔滑调,挤眉弄眼,才让她高兴起来。

    小院里一片和谐欢腾。

    偶尔间我朝院外的天空看去,碧蓝的天空里,一只展翅的雏鸟悄悄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