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前缘旧怨
怀德坊，薛府。
薛兆丰今日换了一身白袍，显得一尘不染，静静立在遇仙亭前。
燕小六抱剑守在亭外。
“刚才传来消息，右相在务本坊遇袭，驿卒和刺客死后，当街妖变。如今童谣和西沙犯境的事已经传开。”
他轻声禀报道，“三郎，文院那边我也通了气，苏先生和一众朝臣会推波助澜。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薛兆丰的眼睛亮起来，连声说道：“好！好！多亏有你！”
燕小六躬身，并不居功。
薛兆丰习惯了他孤傲的性格，也不多言，而是抬头看向天。那天空蔚蓝，遮住了天穹深处原本的黑暗。
“这天，也该变一变了。”
他整理衣衫，令其干净、平整，转身吩咐道，“去吧，靖天计划全面启动。接下来就交给我，你径自去吧。”
燕小六闻听此言，全身一颤，蓦然面向遇仙亭跪下：“三郎……”
薛兆丰摆摆手，笑道：“当日遇到你倒在路旁，救你不过是信手而为。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已经抵平了。”
他长叹一声，“而今，我也不需要你了啊！小六，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回你的草莽江湖，那才是靓丽的。”
他的眼里掠过一丝羡慕。
身在朝堂，再不由己。
说完，他不再理会燕小六，往第四进院走去——那是李玉瑶的院落。
燕小六默默握紧了剑，看着他离去，才蓦然轻身贴着草尖跃出，一路奔到院墙下，纵身跃过墙沿，消失不见。
薛兆丰脚步不停，进了院子，他打量里面栽种的花草，不禁赞叹道：“多年没来看，竟长得如此茂盛了。”
屋里的春雪是武者，第一时间听到动静，立即走出房间探查。
她一见来人是薛兆丰，连忙行礼道：“奴婢春雪，见过三郎！”
正在斟酒的李玉瑶手腕一震，放下杯盏，走出门与薛兆丰对望，黛眉蹙起道：“什么风竟把你给吹来了？”
薛兆丰一身白衣胜雪，走向阁楼，摇头叹道：“玉瑶，十年前相见时，我便是穿的这一身衣衫，你可还记得？”
李玉瑶眉头一挑，不耐烦道：“怎么？薛侍郎今日是来叙旧的？”
薛兆丰停下脚步，看着她犹如仙子的面庞，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些许痕迹，未添沧桑，却让她显露更多风韵。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上一次踏进这院子，还是三年前吧？”
他面露追忆地说道。
“是，三年前。”
李玉瑶并没有请他进屋的意思，“三年前你将我献给了圣上，换得你这礼部侍郎的位置稳固。我回来后……”
她看一眼这方院落，眼罩寒霜，“你不顾我泪痕未干，与我在这里大吵了一架。从此你摔袖而去，再不见我。”
“薛兆丰，你用我时如敝履，弃我时又何曾有情？你何必假惺惺在这里装斯文君子，说到底你只是个笑话。”
“这京城谁不知道我宣阳郡夫人的名号是怎么来的？表面上恭维我是得圣人眷宠，可是暗地里无不在嘲笑。”
“薛兆丰，你记清楚了！你这侍郎位和我这宣阳郡夫人的名号，是你拿我的贞操换来的！你又有何颜面？”
李玉瑶越说越气，这是三年来积蓄的怨恨，在这一刻倾泻出来。
薛兆丰沉默，许久才叹道：“我愧对于你。当年圣上见过你一次，就魂不守舍。我若不献上你，必生大祸。”
他环顾院落，乃至薛府，“别说这一片清静之地，就是整个薛府，甚至我背后的薛氏一族，都得被夷平。”
“玉瑶，我没得选。你恨我，我认。但你又何必糟践自己，任……任那些京城自诩风流的混账出入你帷幔？”
他说着，手都忍不住抖起来。
他恨，恨这一切。
“薛兆丰，你还不明白吗？从你弃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属于你了！从那刻起，我只属于我李玉瑶自己！”
门前的女子禁不住冷笑道，她的眼角似有泪落下，“我李玉瑶怎么生活，喜欢谁，爱谁，又与你有何关系？”
她抬手指向薛兆丰，“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城外还有一座观海别院。啧啧，听说里面尽是貌美姬妾！”
“那谏议大夫王从德的小女儿，就是被你掳了进去，日夜恩宠！薛兆丰，你真要当我李玉瑶是一个傻子么？”
薛兆丰怔然立在当地。
“那是太……”
他停住了话语，无法解释。谏议大夫王从德的女儿确实受过他的凌辱，含恨而死，化为妖邪，这都是事实。
“我犯下的罪孽……也属滔天啊。”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了恶魔？
或许，是从三年前吧。
“多说无益。”
薛兆丰抬眼看向李玉瑶，明白曾经的她心里是有自己的，自己的心里也曾有过月光，可惜如今皆入黑暗。
“会试在即，我是来向你辞行的。从今日起，至下月会试，我都会住在贡院里，筹备一应事宜，家交给你。”
他温声说道。
李玉瑶撇过头去，露出不屑：“你这三年哪次外出向我辞行过？真是假惺惺，不要脸！枉你为礼部侍郎！”
她摆摆手，不耐烦地向外驱赶道，“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薛兆丰全身一颤，微微向她行礼，以示告别，随即转身往外走。
“对了，你近日不是迷恋一个叫曹尘的小郎君吗？他很不错。”
他走出几步，又背对着李玉瑶说道，“我让燕小六去杀他，竟然被他逃了。我让人查过他，家里是平民，如今是镇邪司的新晋右甲，武道天资非凡。”
“临走前，我给你送了一份大礼。京城传有妖邪之变，西沙犯境，赤星东来，有妖人妄图乱民心、逼圣意。”
“之前我刻意关照，让他负责了第一批妖邪的案子。以右相的聪明，想必不介意在这时候拎他出来顶罪。”
“毕竟……这是为圣上解忧。”
薛兆丰提起步继续离去，嘴里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希望你收到他被收监的消息时，莫要太惊讶。”
“曹氏，不该生这位大郎啊！”
李玉瑶闻言，脸色大变，蓦然冲出门口，向他怒喝道：“薛兆丰！你若敢害他，我明日就烧了这薛府！”
然后，她就慌张地吩咐起来，“快，春雪，备车驾，去镇邪司！”
薛兆丰今日换了一身白袍，显得一尘不染，静静立在遇仙亭前。
燕小六抱剑守在亭外。
“刚才传来消息，右相在务本坊遇袭，驿卒和刺客死后，当街妖变。如今童谣和西沙犯境的事已经传开。”
他轻声禀报道，“三郎，文院那边我也通了气，苏先生和一众朝臣会推波助澜。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薛兆丰的眼睛亮起来，连声说道：“好！好！多亏有你！”
燕小六躬身，并不居功。
薛兆丰习惯了他孤傲的性格，也不多言，而是抬头看向天。那天空蔚蓝，遮住了天穹深处原本的黑暗。
“这天，也该变一变了。”
他整理衣衫，令其干净、平整，转身吩咐道，“去吧，靖天计划全面启动。接下来就交给我，你径自去吧。”
燕小六闻听此言，全身一颤，蓦然面向遇仙亭跪下：“三郎……”
薛兆丰摆摆手，笑道：“当日遇到你倒在路旁，救你不过是信手而为。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已经抵平了。”
他长叹一声，“而今，我也不需要你了啊！小六，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回你的草莽江湖，那才是靓丽的。”
他的眼里掠过一丝羡慕。
身在朝堂，再不由己。
说完，他不再理会燕小六，往第四进院走去——那是李玉瑶的院落。
燕小六默默握紧了剑，看着他离去，才蓦然轻身贴着草尖跃出，一路奔到院墙下，纵身跃过墙沿，消失不见。
薛兆丰脚步不停，进了院子，他打量里面栽种的花草，不禁赞叹道：“多年没来看，竟长得如此茂盛了。”
屋里的春雪是武者，第一时间听到动静，立即走出房间探查。
她一见来人是薛兆丰，连忙行礼道：“奴婢春雪，见过三郎！”
正在斟酒的李玉瑶手腕一震，放下杯盏，走出门与薛兆丰对望，黛眉蹙起道：“什么风竟把你给吹来了？”
薛兆丰一身白衣胜雪，走向阁楼，摇头叹道：“玉瑶，十年前相见时，我便是穿的这一身衣衫，你可还记得？”
李玉瑶眉头一挑，不耐烦道：“怎么？薛侍郎今日是来叙旧的？”
薛兆丰停下脚步，看着她犹如仙子的面庞，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些许痕迹，未添沧桑，却让她显露更多风韵。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上一次踏进这院子，还是三年前吧？”
他面露追忆地说道。
“是，三年前。”
李玉瑶并没有请他进屋的意思，“三年前你将我献给了圣上，换得你这礼部侍郎的位置稳固。我回来后……”
她看一眼这方院落，眼罩寒霜，“你不顾我泪痕未干，与我在这里大吵了一架。从此你摔袖而去，再不见我。”
“薛兆丰，你用我时如敝履，弃我时又何曾有情？你何必假惺惺在这里装斯文君子，说到底你只是个笑话。”
“这京城谁不知道我宣阳郡夫人的名号是怎么来的？表面上恭维我是得圣人眷宠，可是暗地里无不在嘲笑。”
“薛兆丰，你记清楚了！你这侍郎位和我这宣阳郡夫人的名号，是你拿我的贞操换来的！你又有何颜面？”
李玉瑶越说越气，这是三年来积蓄的怨恨，在这一刻倾泻出来。
薛兆丰沉默，许久才叹道：“我愧对于你。当年圣上见过你一次，就魂不守舍。我若不献上你，必生大祸。”
他环顾院落，乃至薛府，“别说这一片清静之地，就是整个薛府，甚至我背后的薛氏一族，都得被夷平。”
“玉瑶，我没得选。你恨我，我认。但你又何必糟践自己，任……任那些京城自诩风流的混账出入你帷幔？”
他说着，手都忍不住抖起来。
他恨，恨这一切。
“薛兆丰，你还不明白吗？从你弃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属于你了！从那刻起，我只属于我李玉瑶自己！”
门前的女子禁不住冷笑道，她的眼角似有泪落下，“我李玉瑶怎么生活，喜欢谁，爱谁，又与你有何关系？”
她抬手指向薛兆丰，“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城外还有一座观海别院。啧啧，听说里面尽是貌美姬妾！”
“那谏议大夫王从德的小女儿，就是被你掳了进去，日夜恩宠！薛兆丰，你真要当我李玉瑶是一个傻子么？”
薛兆丰怔然立在当地。
“那是太……”
他停住了话语，无法解释。谏议大夫王从德的女儿确实受过他的凌辱，含恨而死，化为妖邪，这都是事实。
“我犯下的罪孽……也属滔天啊。”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了恶魔？
或许，是从三年前吧。
“多说无益。”
薛兆丰抬眼看向李玉瑶，明白曾经的她心里是有自己的，自己的心里也曾有过月光，可惜如今皆入黑暗。
“会试在即，我是来向你辞行的。从今日起，至下月会试，我都会住在贡院里，筹备一应事宜，家交给你。”
他温声说道。
李玉瑶撇过头去，露出不屑：“你这三年哪次外出向我辞行过？真是假惺惺，不要脸！枉你为礼部侍郎！”
她摆摆手，不耐烦地向外驱赶道，“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薛兆丰全身一颤，微微向她行礼，以示告别，随即转身往外走。
“对了，你近日不是迷恋一个叫曹尘的小郎君吗？他很不错。”
他走出几步，又背对着李玉瑶说道，“我让燕小六去杀他，竟然被他逃了。我让人查过他，家里是平民，如今是镇邪司的新晋右甲，武道天资非凡。”
“临走前，我给你送了一份大礼。京城传有妖邪之变，西沙犯境，赤星东来，有妖人妄图乱民心、逼圣意。”
“之前我刻意关照，让他负责了第一批妖邪的案子。以右相的聪明，想必不介意在这时候拎他出来顶罪。”
“毕竟……这是为圣上解忧。”
薛兆丰提起步继续离去，嘴里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希望你收到他被收监的消息时，莫要太惊讶。”
“曹氏，不该生这位大郎啊！”
李玉瑶闻言，脸色大变，蓦然冲出门口，向他怒喝道：“薛兆丰！你若敢害他，我明日就烧了这薛府！”
然后，她就慌张地吩咐起来，“快，春雪，备车驾，去镇邪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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