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姬参将
他并没有想到，本是敌人的燕小六会真的答应以命拦住苏辙。
他也并不知道，燕小六已经心存死志。
当薛兆丰放他离去的那刻起，他就没有了倚靠，而当东宫也要他死，那苏先生的实力又强过他，他就没了选择。
这盛世繁华的京城于他这样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平民而言，并不友好。
他逃不掉，也无处去。
他不像曹尘一样，还有选择。
这就是身上有没有穿一套象征编制的镇邪司的鱼纹服的区别。
所以他选择在最后一刻，绽放出身为一名剑客的最后光芒。
曹尘离开的时候，听得见后方的紫虚怒斥，似乎也被燕小六拦住了。
他能以平民武者之身，拦住两名武师境强者，本就是罕见的荣耀。
“你做到了。”
曹尘轻叹一声，他帮不了燕寒烟，就算回去也不过是再搭上一命。
“吼！”
身旁似乎有人在附和他。
曹尘心里一惊，反应过来，不对，这个时候为什么有人跟着他？
他回头一瞧，只见那只狼首人身的怪物也趁巷子里打斗的机会逃了出来，一路跟着他，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该死，我漏算了它！”
曹尘豁然转过身，与它对视在一起。
“吼——”
那狼首妖怪张开獠牙，有猩红的舌头在牙齿中舔出，目露凶光。
曹尘听懂了它的意思，它要吃了自己，用滚烫的热血恢复自身气力。
“有意思，你若想杀我，那就上来一试吧！”
他将佩刀插回了腰间，而是从背后抽出了青萍剑——这剑足够锋利。
“吼！”
作为有智慧的狼妖，它深知此时不能拖延，四肢踩在地上直冲而来。
曹尘的剑也在瞬间刺出。
他不退反进，迎面冲向狼妖，剑尖直奔它的胸口要害。狼妖的兽爪往下一压，砸在剑锋上，血口獠牙横咬过来。
曹尘立即反手一剑，自侧面撞在狼妖的身上，两人的身形一交即错。
“孽畜，受死！”
他的身形在地上一停，就转身递剑刺出，直奔狼妖的颈后。
“吼——”
狼妖第一次扑击没有建功，甩了甩头上毛发，侧头直接咬向那剑尖。
铛！
獠牙磕在青萍剑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狼妖咬住剑，扭头将曹尘甩上半空，而后弃了剑，猛地扑杀过去。
“就等你了！”
曹尘身在半空，眼见狼妖凶悍地扑过来，手掌握住长剑向内圈一拉，然后速度陡然递增了一倍，直刺狼妖的眼睛。
他在刚才竟然藏了拙，并没有用出全力。
而今《疾风快剑》被全面用出，顿时令狼妖猝不及防。
它的扑杀还没有靠近，就被一剑贯穿了左眼！
“嗷呜——”
它痛得叫喊起来，扭头想要逃跑。
“迟了！”
曹尘已经一步落在地上，脚尖宛如蜻蜓点水，在地面一蹭，就以极快的速度飞出，手里的青萍剑又在瞬间递出。
噗嗤。
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被贯穿，它身体一软，没有了逃跑的力气。
这一剑，已经洞穿了它的颅内要害。
“嗷……呜……”
它趴伏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渐渐地那气息越来越弱，没了动静。
曹尘收剑立在它面前，摇头道：“我不是那紫虚的对手，还杀不掉你一个妖邪？不过，你肉身虽死，邪灵尚在。”
他缓缓闭上双目，轮回星环再次在黑暗里亮起。
“来吧！与我一战！”
曹尘的识念立在虚无里，望向远处的一团阴暗，那是狼妖的邪灵。
身后的第八道光圈在剧烈震荡，仿佛在呼唤曹尘驱使他出去杀敌。
那是属于封于修的记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曹尘在这里，比在外界更强。因为这里有近乎完整的属于封于修的武道，堪比气海境强者。
上一次，就是他显化法身，将蝠童斩杀在意识世界里。这一次，再遇到狼妖的邪灵，他又按捺不住地想出来。
然而，出乎他意外的是，那隐匿在黑暗里的邪灵竟然没有冲过来，也没有逃窜，而是仿佛失神一样地望向他。
曹尘能够隐约看见，那独属于邪灵的疯狂、偏执、嗜杀的眼神。
但是这只邪灵的眼眸里竟然有一丝清醒，仿佛在挣扎、思考。
下一瞬，它就像是内部遭遇了什么重创一样，在曹尘的眼前寸寸崩裂，眨眼破碎成烟雾，然后向四方散去。
“？”
曹尘疑惑不解，这只妖邪……自杀了？
为什么？难道它还保有灵智？
曹尘想到了观海山庄里的草妖，似乎不是所有妖邪都无法唤醒灵智，在某些时刻、某些情况下，它们仍有自我。
“难道是因为身死的刹那，唤醒了它前世的记忆？它生前是谁？”
曹尘越想越觉得不明白。
然而下一刻，就有模糊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展开……他全身一震，肉身不受控制地睁开眼睛，无数记忆涌入。
……
黄沙漫天，有无数黑影在地面上逃窜，不时有乱箭射来，战马栽倒。
“参将！前方……前方有西戎国的埋伏！快逃、快……快逃啊！”
“我等宁死不降！为魏国战！儿郎们，随我杀过去！万不能教这些西沙蛮夷踏破我陇山边境！镇西军死战不退！”
“……”
有人勒住缰绳，止住战马，组织一众慌乱的兵卒，逆着箭雨杀回去。
不断有人倒地，那领头者却咬紧牙，手持一柄长枪，直入敌军深处。
“参将！参将！快看，后方来援了！我等只要再撑片刻，就胜啦！”
旁边随他杀敌的士兵兴奋地叫喊道，但是他才一说完话，就被一支箭矢贯穿了咽喉。领头的参将亲眼看着他坠马。
“杀！！”
他扭转长枪，发泄满腔的杀意。鲜血染红了整个视野，天地震颤。
……
“姬参将！姬参将！你醒醒，我们……我们胜了啊！”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唤醒他。
他茫然看一眼熟悉的营地，一种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魏国……镇西军……胜了啊！旋即又有无穷的悲痛蔓延。
先锋营百不存一，只有寥寥数人生还。他们还都断了手、断了脚。
“裴将军呢？”
他虚弱地问道。
“姬参将！太好了！多亏了你们牵制住敌军，我们才有机会合围西戎大军，裴将军擒住了东厥王！大胜啊！”
有人在旁兴奋地笑道。
他跟着咀嚼两句，瘫倒在床上，眼里又流露出笑意。
……
“姬参将，军功被人冒领了。哎，听说他是世家出身，开国勋贵，来营地里本就是镀金的，没想到会抢军功。”
有人在耳畔说道。
姬参将像是睡了很久，总算恢复了体力，看向来人，而后便气得胸口痛。他追问道：“兄弟们都白死了？”
“哎，岂止是白死。听说他们的兵籍也没销，被做了退伍处理。不管他们回没回去，家里都还得纳人头税。”
那人长叹道，“可怜我们为国征战，镇守西疆，最后又得到什么？要家，家没有；要国，国又何曾认得我？”
姬参将握紧了拳头，再问道：“裴将军呢？”
那人沉默下来，须臾，才说道：“裴将军已经不是将军了，京城里有人说他要拥护太子拓拔瑛为帝。”
“于是将军……他被圣上连夜召回了京城。路上就又有诏书下来，贬他为郡守，到京后就即刻去赴任……”
姬参将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在床单上。
他强撑着身体下了床，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这是三个月来，他第一次离开房间，阳光刺得世界一片明亮。
“参将！你去哪？”
“——京城。”
PS：2500字，不断章了，写得完整些。愿世间永无遗憾。
他也并不知道，燕小六已经心存死志。
当薛兆丰放他离去的那刻起，他就没有了倚靠，而当东宫也要他死，那苏先生的实力又强过他，他就没了选择。
这盛世繁华的京城于他这样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平民而言，并不友好。
他逃不掉，也无处去。
他不像曹尘一样，还有选择。
这就是身上有没有穿一套象征编制的镇邪司的鱼纹服的区别。
所以他选择在最后一刻，绽放出身为一名剑客的最后光芒。
曹尘离开的时候，听得见后方的紫虚怒斥，似乎也被燕小六拦住了。
他能以平民武者之身，拦住两名武师境强者，本就是罕见的荣耀。
“你做到了。”
曹尘轻叹一声，他帮不了燕寒烟，就算回去也不过是再搭上一命。
“吼！”
身旁似乎有人在附和他。
曹尘心里一惊，反应过来，不对，这个时候为什么有人跟着他？
他回头一瞧，只见那只狼首人身的怪物也趁巷子里打斗的机会逃了出来，一路跟着他，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该死，我漏算了它！”
曹尘豁然转过身，与它对视在一起。
“吼——”
那狼首妖怪张开獠牙，有猩红的舌头在牙齿中舔出，目露凶光。
曹尘听懂了它的意思，它要吃了自己，用滚烫的热血恢复自身气力。
“有意思，你若想杀我，那就上来一试吧！”
他将佩刀插回了腰间，而是从背后抽出了青萍剑——这剑足够锋利。
“吼！”
作为有智慧的狼妖，它深知此时不能拖延，四肢踩在地上直冲而来。
曹尘的剑也在瞬间刺出。
他不退反进，迎面冲向狼妖，剑尖直奔它的胸口要害。狼妖的兽爪往下一压，砸在剑锋上，血口獠牙横咬过来。
曹尘立即反手一剑，自侧面撞在狼妖的身上，两人的身形一交即错。
“孽畜，受死！”
他的身形在地上一停，就转身递剑刺出，直奔狼妖的颈后。
“吼——”
狼妖第一次扑击没有建功，甩了甩头上毛发，侧头直接咬向那剑尖。
铛！
獠牙磕在青萍剑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狼妖咬住剑，扭头将曹尘甩上半空，而后弃了剑，猛地扑杀过去。
“就等你了！”
曹尘身在半空，眼见狼妖凶悍地扑过来，手掌握住长剑向内圈一拉，然后速度陡然递增了一倍，直刺狼妖的眼睛。
他在刚才竟然藏了拙，并没有用出全力。
而今《疾风快剑》被全面用出，顿时令狼妖猝不及防。
它的扑杀还没有靠近，就被一剑贯穿了左眼！
“嗷呜——”
它痛得叫喊起来，扭头想要逃跑。
“迟了！”
曹尘已经一步落在地上，脚尖宛如蜻蜓点水，在地面一蹭，就以极快的速度飞出，手里的青萍剑又在瞬间递出。
噗嗤。
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被贯穿，它身体一软，没有了逃跑的力气。
这一剑，已经洞穿了它的颅内要害。
“嗷……呜……”
它趴伏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渐渐地那气息越来越弱，没了动静。
曹尘收剑立在它面前，摇头道：“我不是那紫虚的对手，还杀不掉你一个妖邪？不过，你肉身虽死，邪灵尚在。”
他缓缓闭上双目，轮回星环再次在黑暗里亮起。
“来吧！与我一战！”
曹尘的识念立在虚无里，望向远处的一团阴暗，那是狼妖的邪灵。
身后的第八道光圈在剧烈震荡，仿佛在呼唤曹尘驱使他出去杀敌。
那是属于封于修的记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曹尘在这里，比在外界更强。因为这里有近乎完整的属于封于修的武道，堪比气海境强者。
上一次，就是他显化法身，将蝠童斩杀在意识世界里。这一次，再遇到狼妖的邪灵，他又按捺不住地想出来。
然而，出乎他意外的是，那隐匿在黑暗里的邪灵竟然没有冲过来，也没有逃窜，而是仿佛失神一样地望向他。
曹尘能够隐约看见，那独属于邪灵的疯狂、偏执、嗜杀的眼神。
但是这只邪灵的眼眸里竟然有一丝清醒，仿佛在挣扎、思考。
下一瞬，它就像是内部遭遇了什么重创一样，在曹尘的眼前寸寸崩裂，眨眼破碎成烟雾，然后向四方散去。
“？”
曹尘疑惑不解，这只妖邪……自杀了？
为什么？难道它还保有灵智？
曹尘想到了观海山庄里的草妖，似乎不是所有妖邪都无法唤醒灵智，在某些时刻、某些情况下，它们仍有自我。
“难道是因为身死的刹那，唤醒了它前世的记忆？它生前是谁？”
曹尘越想越觉得不明白。
然而下一刻，就有模糊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展开……他全身一震，肉身不受控制地睁开眼睛，无数记忆涌入。
……
黄沙漫天，有无数黑影在地面上逃窜，不时有乱箭射来，战马栽倒。
“参将！前方……前方有西戎国的埋伏！快逃、快……快逃啊！”
“我等宁死不降！为魏国战！儿郎们，随我杀过去！万不能教这些西沙蛮夷踏破我陇山边境！镇西军死战不退！”
“……”
有人勒住缰绳，止住战马，组织一众慌乱的兵卒，逆着箭雨杀回去。
不断有人倒地，那领头者却咬紧牙，手持一柄长枪，直入敌军深处。
“参将！参将！快看，后方来援了！我等只要再撑片刻，就胜啦！”
旁边随他杀敌的士兵兴奋地叫喊道，但是他才一说完话，就被一支箭矢贯穿了咽喉。领头的参将亲眼看着他坠马。
“杀！！”
他扭转长枪，发泄满腔的杀意。鲜血染红了整个视野，天地震颤。
……
“姬参将！姬参将！你醒醒，我们……我们胜了啊！”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唤醒他。
他茫然看一眼熟悉的营地，一种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魏国……镇西军……胜了啊！旋即又有无穷的悲痛蔓延。
先锋营百不存一，只有寥寥数人生还。他们还都断了手、断了脚。
“裴将军呢？”
他虚弱地问道。
“姬参将！太好了！多亏了你们牵制住敌军，我们才有机会合围西戎大军，裴将军擒住了东厥王！大胜啊！”
有人在旁兴奋地笑道。
他跟着咀嚼两句，瘫倒在床上，眼里又流露出笑意。
……
“姬参将，军功被人冒领了。哎，听说他是世家出身，开国勋贵，来营地里本就是镀金的，没想到会抢军功。”
有人在耳畔说道。
姬参将像是睡了很久，总算恢复了体力，看向来人，而后便气得胸口痛。他追问道：“兄弟们都白死了？”
“哎，岂止是白死。听说他们的兵籍也没销，被做了退伍处理。不管他们回没回去，家里都还得纳人头税。”
那人长叹道，“可怜我们为国征战，镇守西疆，最后又得到什么？要家，家没有；要国，国又何曾认得我？”
姬参将握紧了拳头，再问道：“裴将军呢？”
那人沉默下来，须臾，才说道：“裴将军已经不是将军了，京城里有人说他要拥护太子拓拔瑛为帝。”
“于是将军……他被圣上连夜召回了京城。路上就又有诏书下来，贬他为郡守，到京后就即刻去赴任……”
姬参将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在床单上。
他强撑着身体下了床，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这是三个月来，他第一次离开房间，阳光刺得世界一片明亮。
“参将！你去哪？”
“——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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