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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兵棋推演

    木漏茶室之中,正在进行一场兵棋推演。

    这个游戏最早是由高岭提出的,他宅在木漏茶室一连好几天,每日除了该有的饮食与睡眠之外,都在看八重堂出版的轻小说。连看了几日,这天早上突然找到托马,提出要和海祈岛来人玩一玩兵棋推演。

    托马从那天起就觉得高岭不大对劲,但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抚慰之意都不知如何表达,高岭只是轻笑道:“就算出了什么大事,我也没有那么脆弱,若真想让我宽心,那不如把沙盘做的还原一点。”

    毕竟是饱历生死的人了,失去神之眼这种事,对于普通人的打击会很大,一开始高岭也确实慌了神,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想不镇定也不行,毕竟这种事,就算再怎么抓狂再怎么挣扎,神之眼也不会回来吧?

    相比起既定事实的无法挽回,未来的事,提前布点局、做点准备,总比事到临头手足无措要好。

    是的,所谓的兵棋推演,一开始就“动机不纯”。眼狩令与锁国令的风声已经在花见坂传了许久了,未来的反抗军到底能不能抗住幕府军的进攻,高岭不敢保证。

    游戏是游戏,但就以现实中高岭掌握的数据来看,反抗军的胜算只能说是渺茫。

    海祈岛的户口连鸣神岛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并且土地贫瘠,粮食产出不够,没有足够的钱粮,难道将来的反抗军用爱发电吗?更不用说,天领奉行与至冬国达成了军事合作协议,在武器装备上,将来的反抗军也没有优势。至于兵员素质,这反倒是将来海祈岛劣势最小的点:据五郎透露,海祈岛有一支常备军,名号是别动队,人数虽少,但是异常精干,就以五郎的圆嫚二番队来看,他们的战斗力远超大部分幕府军临时征召的足轻,而幕府军的常备足轻嘛,呵呵……也只有裟罗的部下是个例外。如果能以这支别动队为基础,吸收众多有识之士,反抗军将来的兵员素质可能还会反超幕府军。

    但……还是没用啊。幕府军可以多次失败,甚至被反抗军围攻九条阵屋,但只要凭借充足的人力物力,再加上裟罗的领导,依旧将战线反推了回去。而心海领导的反抗军,只要经受一次主力受损的大败,那就没有然后了……

    这样的仗,高岭都没有信心带领反抗军坚持下去。但,那个看似柔弱的少女,便是在之后的两年里,以她稚嫩的肩膀扛起了反抗的大旗,在内外交困的危局之下苦苦支撑,一直坚持到旅行者为这片国度带来转机。

    所以,所谓的兵棋推演,更多的是高岭想要一个接触心海的机会,他想看看这个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几乎做到了力挽倾天的壮举。

    趁此机会,高岭也想为心海传授一些私货。这倒不是他自吹自擂,提瓦特的兵法发展确实不尽如人意,这是由于魔神战争的经验所致:由于魔神和魔神眷属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存在,提瓦特缺少纯粹的凡人之间的交战经验,对应的兵法发展自然就落下了。

    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稻妻的这场内战,将会是提瓦特有文字记录的第一场大规模、纯粹的凡人之间的战争。

    令人忍俊不禁的是,由于眼狩令的存在,交战双方甚至连神之眼持有者都少得可怜。

    这便是高岭提出“键”议的绝好机会。

    沙盘的面积不小,心海与高岭一人一边,五郎一脸兴奋地在旁观战,托马则是时不时送来茶水与点心。绫华表示对此不感兴趣,但是中途跟着托马进来瞟了一眼,便不声不响地坐在了五郎对面,和五郎一起充当导演组,当然,还是拿扇子遮住了半张脸。

    不过,心海与高岭似乎都沉浸在兵棋厮杀中,说没有注意到两个观众肯定不可能,但也就是余光看了一眼,随即继续埋头厮杀。

    “呼!”

    心海重重吐出了一口浊气。

    虽然她并不认为形势会发展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也并不觉得珊瑚宫有资格领导反抗军,但是一旦投入沙盘上的厮杀,就彻底停不下来了——论起回复能量的效率,这可比看兵书强多了!

    她不得不承认,高岭是个难缠的对手,为了更贴近现实,高岭将开局时反抗军的数量设置成幕府军的一半,但原海祈岛别动队的战力被设定成略高于幕府军——虽然心海觉得不可能,毕竟她来鸣神岛的过程中只见过裟罗的部下。

    在纸面数据相当照顾的情况下,反抗军竟然在最开始就打出了优势。由于战争的发动权掌握在他们手上,反抗军一个突袭,十分轻松地就攻占了八酝岛全境,兵临踏鞴砂,封锁了幕府军最大的兵工厂御影炉心——这时,高岭还在鸣神岛调集、征召足轻,这使得九条阵屋的幕府军常备足轻瞬间变成了孤军。然而就在五郎建议心海调集兵力围攻九条阵屋之时,心海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开始指挥逐渐膨胀的部队后撤布防。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由于战船制造需要数年时间,所以幕府军在一开始就掌握了制海权。在反抗军兵临踏鞴砂后,他们的补给线被拉得很长,也很脆弱,于是,高岭就指挥着幕府军借助战船快速机动,幕府军可以在八酝岛的任何滩头登陆,然后潜伏在山林之中,俟机袭扰反抗军的补给线。由于补给线过长,且没有足够兵力坐镇后方,反抗军的围剿起不到任何作用,就算偶尔掌握了敌人的行踪,他们也可以随时乘上战船一走了之。更有甚者,幕府军还趁乱登上了海祈岛,火烧田亩,烧完还很无耻地撒上了盐。

    这种不要脸的袭扰战术迫使心海不得不分出大量的兵力护卫后方,反抗军初期借着胜利滚雪球带来的兵力优势开始极度缩小。并且由于后方起火,反抗军的士气急剧降低——虽然兵棋推演显示不出士气,但是心海在心里也算上了。

    必须得换一种战法了,心海猜测,在反抗军士气补给都急剧下降之时,高岭下一步必定是突袭名椎滩,切断陆上通道,将反抗军主力包围在踏鞴砂。

    于是她大胆地将主力部队撤到了八酝岛,让高岭扑了个空。这下轮到高岭难办,幕府军的目标是平定叛乱,自然要对反抗军发起进攻,但一旦跨过名椎滩,方才反抗军的困境就会镜像复制到幕府军身上。于是,在几次小规模试探进攻失败后,幕府军开始在名椎滩构筑甬道,在甬道落成后,高岭才驱使主力踏上八酝岛。而心海不出意料地照抄了高岭方才的打法——甬道只能保护名椎滩这一节点的安全,让这一通道不至于被反抗军切断,而其后漫长的补给线中,处处都是弱点。于是这次轮到反抗军袭扰幕府军的粮道了,虽然心海没有狠下心来做火烧田亩,掠夺人口这种事,但依旧给幕府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甚至因为反抗军多乘坐小早船,相比幕府军的战船更加灵活,可以在更浅的滩涂登录,防不胜防。

    高岭想要调集战船围剿,心海却反过来集结战船向幕府军留守的水军发起进攻,几乎将其全歼。

    然而,到此为止了。在反抗军付出了巨大代价,将战线稳定在八酝岛后,心海果断选择了投降。

    五郎急道:“将士还在奋战,大人何故先降啊!”

    高岭微笑不语,他转头看了一眼绫华,小姑娘的眼神也有些茫然,不明白心海为什么突然放弃抵抗。

    心海微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陷入对峙之后,反抗军底蕴不足,看似还在抵抗,实则覆灭已是时间问题了。”

    在座的都不是笨蛋,这种浅显的道理,心海一说,大家便都明白了。

    只是五郎依旧很不服气,“幕府军连续多个月发动强攻,物资兵员消耗严重,而我方依靠营垒,层层抵抗,将士们养精蓄锐,完全可以发动反击!”

    “那然后呢?”心海苦笑道,“反击确有一时之胜算,可然后呢?再将战线推过名椎滩,那不过是再重复之前的失败罢了。”

    “可是……那就破坏御影炉心后快速撤离踏鞴砂,回屯名椎滩,继续与幕府军拉锯。虽然鸣神岛繁荣倍于海祈,但锁国令眼狩令无异于倒行逆施,时间拖久了,我军未必没有机会啊!”

    心海与高岭闻言,皆苦笑着摇了摇头,绫华也若有所思。

    “我们可是反抗军啊……”心海喃喃自语,“正如高岭先生明知道进攻我军营垒会损失惨重,却还是不得不攻一样,我们反抗军若是打过了名椎滩,还那么容易撤回来吗?军士们会愿意吗?即使是别动队的军士我都不敢保证,更不用说后来加入的军士了……其实,早在最开始的时候,我的主动撤退就是一厢情愿,那种大胜的情况下想要将战线回缩,唯一的可能就是经历一次战败。”

    “那我军难道就输定了吗?”

    “好了五郎,就算我们打赢了又如何,这本身就是一场推演罢了。凡人在神面前是脆弱的,若将军大人真的一意孤行,凡人的愿望真的能改变她的意志吗?或者说,真的有凡人敢于反抗神的意志吗?真的有人敢于直面雷霆吗?就算我们歼灭了幕府军,打到了天守阁下,难道我们扛得住将军无想的一刀吗?这本就是一场绝望的战争。”

    五郎沉默了。

    高岭也沉默了,无想刃狭间至今雷祸肆虐,仅凭将军一人之武力,确实足以弹压天下了。

    心海又转向高岭道:“多谢高岭先生,心海此战收获颇多。如果真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就以这般战法,在将军不插手的情况下,心海还是有信心将战事拖延,等待转机的,至于战而胜之……幕府军有九条大将在,心海实在不敢夸下海口。”

    “哦,是吗?”高岭眨了眨眼,“九条裟罗是我学生。”

    “欸!”

    “怎么了?”

    “我……我只是觉得高岭先生看上去挺年轻的……”

    “嗐,我只是面相看起来年轻,不信你问绫华。”高岭有些苦恼地摸了摸额头。

    心海看向绫华,后者微笑着点了点头。

    坐久了难免不适,高岭肆无忌惮地伸了个懒腰,继而说道:“好啦,我已知心海的本事。裟罗爱好堂堂正正阵列而战,少用奇计,以你的能力,亦不会太难应付。”

    “不过……”,高岭摸着自己下巴上淡淡的胡渣,自黑道:“我这个老师打仗就不大喜欢动脑子,也不知道裟罗是本来如此还是受我的影响呢?”

    若是裟罗听见这句话,说不得就默不作声地张弓搭箭了。在一旁作陪的绫华和托马只能尴尬地笑笑,心想高岭先生还真不见外。

    而心海看了看沙盘上各种战术穿插的痕迹,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男人的鬼话。

    趴在托马头上的太郎丸看了看沉默的众人,忍不住汪汪了两声。

    五郎习惯性地翻译道:“高岭先生有脑子,只是懒得动脑子,所以等于没脑子。”

    待反应过来后,只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五郎立马慌不择言地辩解道:“是是是是太郎丸说的,我只是翻译他的话!”

    “哈哈哈哈!”

    方才茶室中沉闷绝望的气息被一扫而空。

    不久后,借着尿遁出来的高岭,透过厕所半开的窗户看向了繁星点点的夜空,他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面对轰轰烈烈的一揆,影,为什么没有直接出手镇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