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迷失之石（3）
01
马车颠簸得走着上山的路。群山间的王都洛奇比我想象中的还大，马车在山间上上下下已经三个小时了。查叔在旁边已经靠着窗呼噜呼噜打起了瞌睡，而我只好看向远处风景。大大小小的建筑像群星般点缀在山间，炊烟此起彼伏地升起，为黄昏时刻增添了一份生活的气息。景色虽美，但我已经看腻了窗外的群山。
我已经和理查德•托克这个男人生活了三个多月了。渐渐的，我也开始了解身旁的男人。查叔他轻浮，浮夸但也表里如一，与其说是一位侦探，不如说是一位麻烦处理员。三个月以来，接到的委托大多都简单得离谱，无非就是调查出轨男人，或是帮忙解决某地的流氓。与之相随的，报酬也少得离谱。我以为查叔不说是个富豪，也至少是不愁吃喝。但这爱财如命的男人居然穷得响叮当，两人维持生计都很难。他虽然貌似出生显贵，却早就和家里断了联系，甚至不想张扬自己的姓氏，硬是逼我叫他查叔。
结论就是，我们要是再找不到靠谱的工作，就只得靠喝雨水过日子了。
但这三个月过得依旧很充实。查叔别墅中不仅有着通往全国各地的传送门，还有一间大得离谱的书房。事实上，整个三楼都可以说是书屋，里面主要都是历史书与魔法书，其中魔法书的数量大得惊人，质量也高得离谱。虽肯定比不上过去学院的大书库，但让我在此深造魔法技艺还是绰绰有余。
查叔作为贵族也曾经也是一位魔法使，但现在他的魔法回路已经被尽数摧毁。他对此的原因总是闭口不谈，而我也不好询问。
但这依然改变不了我们穷困潦倒的现实，再这样下去我就得靠我街头魔法卖艺来挣钱了。查叔看似穿着光鲜亮丽，其实早就在碰到我之前就在破产的边缘徘徊，理查德侦探事务所只是徒有虚名罢了。这男人只有自己的本事可以证明自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侦探，但世间对侦探的需求并不大，查叔也只得这样怀才不遇了。
正当查叔考虑要不要变卖自己的财物时，一位信使敲响了事务所的房门。他带来了我们的救命稻草:一封来自皇家的委托信。其数额高得离谱，让两人都不敢相信。过去的我衣食无忧，现在的我才明白金钱的美好，不禁对贪财的查叔感同身受。查叔乐不往一处，还带我去附近最好的服装店买了一件华丽的黑色连衣裙。我们虽还不知道委托的内容，却像两个想要春游的孩子，兴高采烈的坐着马车驶向深山中的皇家之所在的托利奇城堡。
呀吱呀吱的车轮声像催眠曲一样折磨我的心智，迷迷糊糊中我也昏睡了过去。
“老爷，托利奇城马上就要到了。”
车夫的传呼声叫醒了我们。我缓缓地坐起身，几乎睁不开眼，旁边的查叔发出沉重的呼吸声。车内空气浑浊得让人神志不清，我从马车内探出半截身子，尝试呼吸下外面新鲜的空气。
月明星稀，十二月初夹杂着雨水的寒风让我清醒了神智，看清了山底的城市。
若将四周的环绕的群山比作铁锅，那托利奇王城就是锅底的煎蛋。偌大的城镇中，无数盏夜灯在山底下闪耀，环绕着城市中心的城堡。城堡更是灯火辉煌，像个大灯泡一样映亮了整个城市。
马车不一会便下了山，停到了城市正门的检查口。还有许多马车在排队等待进城，我们老老实实的排到了队伍的后边。靠近的王城更像是个不夜城，时间明明已经过了晚上九点，灯火环绕的城市没有想要熄灭的势头。
“叨扰了，先生们。”一名年轻的卫兵提着灯懒洋洋地走到了我们的马车前，对着马车里面的我们随意地要求道：“进城通行证，出示下。”
听到卫兵的话，查叔得意洋洋拿出皇室的委托信。信上皇家金色的印章在油灯的照耀下闪烁着若隐若现的金光。年轻的卫兵看到后顿时对我们毕恭毕敬，兴冲冲地叫来了城门卫兵队的队长。队长看了信后，直接带我们的马车走了另一条专用的小道，我们也得以快速进入了城中。这也是所谓的特权吧。
王城是座热闹的城市，无数大大小小的酒馆里传来男人女人寻欢作乐的欢笑声，像是要喝完店里的每一滴酒。这时我却突然察觉，王城有一种古怪的违和感。明明店里面都充满着欢声笑语，但大街上却只有寥寥几人，他们不是在车站等车的居民，就是站岗或巡逻的卫兵。王城中好像弥漫着奇怪的氛围。
当我们终于找到一家下榻的酒店，名字叫月之光。此时我和查叔都已经被长途的车程折磨得筋疲力尽。要是查叔的“神秘屋”有直通王城的传送门就好了。但房子里的传送门只有五个，分别通往王国除王都洛奇外的五大都中的每一个，自然不会有通往王城托里奇的传送门。
夜色渐深，两人虽然饥肠辘辘，但还是决定先安顿好房间行李再去
“两个单间住一星期。”查叔说到，即使疲惫也还不忘对前台的小姐露出标志性的笑容。
前台年轻的小姐显然很喜欢英俊的查叔，一边和他谈笑一边办理着住房的手续。查叔也可以说是个风骚的人，办完手续后，店员的脸上明显有一丝不舍。
“哦，对了。”店员将两把钥匙给了查叔，像是提醒似的说道，“最近最好不要晚上离开酒店去街头，有一些不好的传闻...我是说虽然不一定保真...但还是...”
“王城有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代替查叔问道。
但店员依旧支支吾吾，我们也只好作罢。酒店的服务员都很专业，替我们将行李搬到了房间。但酒店的费用也是真的昂贵，一日就需要一千元。虽然这让我和查叔心疼，但想到皇室巨额的委托，顾虑就被我们丢到了脑后。
在酒店的饭店吃完晚餐，我和查叔道过晚安后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约好了明天上午前往托利奇城堡接受委托。对于委托，我和查叔都不是特别担心。毕竟，若真的是大事，那些贵族绝对不会雇佣我们这样的外人。他们会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己的派系和家族。
换好睡衣，我坐在床上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镜子。我几乎认不出镜子的女孩，三个月前我就剪了短发，刘海也不再遮挡我灰色不详的眼睛。但我依旧是那个我。这三个月我与查叔的生活贫穷但却自在，不像过去的日子那么压抑。但我心中有块地方总是空荡荡的，像是怎样都填不满似的。
我决定不再多想，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02
“我这是...在王城吗...”
陌生的街道上，我欢快又迷糊地走着，空气中的某种东西让我感到异常的兴奋。
踩着欢快的步伐，我看似是在无所谓的散步，但我知道我已经逼近我的猎物了。兴奋感涌上心头，天空也应我的心下起欢快的小雨。冰冷的雨水滴落在我的脸颊，我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猎物还没有发现我，多么愚蠢啊。隔着十米我都能闻到男人和女人身上的酒味。夜虽已深，但黑暗是我的盟友，我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移动着，月亮的微光指引着我的方向。
男人和女人停了下来，在小巷黑暗的角落开始激吻，自以为没人看到。这就是爱情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欲望？滑稽的两人让我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小刀自然而然地滑到手上。
时机已至，我从黑暗中迅速又无声地扑向两人。我先用小刀刺向男人的脖子，男人应声倒地，女人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想要尖叫却叫不出声，因为我的利刃在她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朵美丽的玫瑰。
两人都倒在了地上，像一幅画一样的美丽。但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兴奋感支配着我。我拿出另一把大刀胡乱地对两人的尸体一顿切割，鲜血像喷泉一样溅射出来，绽放成一朵朵美丽的红花。空气中的血腥味让我更加的疯狂，我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我从未像现在这般幸福过。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发条闹钟讨人厌的铃声让我惊醒。我一下腾起身，心脏在剧烈地狂跳着，冷汗打湿了我的睡衣。
我立马扑向我的裤子，检查其上的刀匣子，摸出其中的匕首。锋利的匕首反射出银色的光，丝毫看不出一丝血迹。我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场奇怪的梦，奇怪的梦...”我低声自言自语。但这场梦太真实了，我好像还能回想起梦里近乎疯狂的兴奋感。我回想起刺向里克队长的时候，感觉更加糟糕了。
这时突然想起咚咚咚的敲门声，查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醒了吗，零？外面在下雨，我把雨衣拿过来了。”
“在起床了。”我让声音尽量保持平静，“雨衣先放门外吧。”
“行，我在餐厅等你。”查叔回应道。
喘了会气，我终于缓过来神来。真是糟糕的梦。我迅速换上了黑色的连衣裙，穿上了门外的雨衣来到了餐厅。解决了早饭后，两人便匆匆离开了酒店。
马车颠簸得一路驶向城堡。托利奇王城在风雨中显得繁华而又神秘，但与热闹的秋水镇不同，这里的大街没有商贩的吆喝声和卖艺人的歌声，人们在大街上总是匆匆走过，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屋中扮演文明人。仿佛只有夜晚的酒馆里能显露出这座城市的野性。
终于来到了托利奇城堡。直入云霄的城堡在近处看更是宏伟，让我一子就忘记了昨夜不愉快的梦。眼前的城堡就像是伟大的艺术，弧线与直线共同勾勒了城堡和谐的外形，大理石与金砖更是让城堡显得华丽。据说托利奇城堡是精灵留下的遗迹之一，找在千年之前人类还以农耕度日时，精灵们就已经住在这宏伟的托利奇城堡中了。但是精灵们有一天突然消失了，有人说他们去了森林的深处，有人说他们去了海的远方，但没人真的知道他们去了哪。无论如何，他们都将托利奇城堡和这片大陆留给了人类。
给大门的守卫出示了皇家的信件，一位骑士带着我们穿过偌大的绿茵花园，进入了城堡的内部。艾尔魔法学院的内部满是历史悠久的石砖与鹅卵石地板，而托利奇城堡全身闪闪发光的大理石，映射着墙壁上的金色镶边，显得格外金碧辉煌。
我们在城堡底层的大厅无所适从地等着接应的人。不一会，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老绅士来到了我们这边。老人的身形消瘦且紧绷，让我联想到久经沙场的战士。我下意识地将魔力在身中悄悄的运转起来。
“理查德少爷，好久不见。”老人恭恭敬敬地说道，好像和查叔很熟的样子。
“你是...邓肯？”查叔惊讶得嘴都要掉在了地上，“你怎么会在王宫里？”
“我是和特丽莎小姐三年前一起进的宫。”老人可以说是真正的绅士，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优雅，“现在我们一起为国王工作。”
这时老人好像才发现了我的存在，他的目光从查叔移到了我身上，但依旧是向查叔问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我的助手。她是和我一起来的。你可以叫她零，无姓的零。”查叔好像还是还很迷糊。“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你和小特会在这？你们要委托我来宫里做什么？”
“宫里委托您的不是特丽莎小姐。”名叫邓肯的老人解释道。“委托您的是斯特鲁·戴斯蒙国王。”
03
托利奇城堡果不一般，里面的魔法梯将我们载向城堡的高层。魔法梯的外侧是玻璃做的，向外看着王城逐渐变小，人们逐渐变得像小只的蚂蚁，此景并非常见。但我们都没有心思为这壮观的景象感到惊叹，我禁张地用右手敲击着右腿，查叔则一次又一次尝试整理他乱糟糟的头发。魔法梯内只有邓肯先生泰然自若，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
我们一开始可没想过这会是国王的委托，如果他们在信里面说清楚，我们肯定就不会在这惶惶不安了。我们根本就不会来这。
魔法梯终于在高空停下，我们不得不迈起我们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在邓肯先生的带领下前往王国著名的圆桌大厅。
邓肯先生停在了大厅的门前，我们也跟他一起停了下来。
“我想你们一定明白，”邓肯先生一脸严肃地说，“对于国王，我希望你们不要做出格的举动。不管国王大人说什么，有什么要求，顺承他就行了。”
我们默默的点头，于是邓肯先生推开了大厅的大门走了进去，两人紧跟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见高大威猛的斯特鲁·戴斯蒙国王在圆桌靠房间里面的一侧一边兴致勃勃的吃着烤鸡翅，一边与旁边黑发的女士兴致勃勃地聊着天。其右边坐着一位年老的骑士，身穿皇家骑士团精致的暗金色铠甲，其左边则坐着一位黑发的女士和一位金发的少女，黑发的女人一脸笑容地与国王交谈，而金发的女孩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喝着茶，但我看得出她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国王与黑发女人的交谈。
传说中，初代国王“龙王”亚瑟·戴斯蒙曾在这古老的圆桌上与骑士们共事，以表达自己与骑士们的平等。但在这里我看不到“平等”的迹象，所有人都像众星捧月一样围绕着国王。
听到我们进来脚步声，国王放下了手中的鸡翅，黑发的女人也停止了与国王的交谈。圆桌上的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着我们，包括那位与国王交谈的黑发女人。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走到圆桌前，邓肯先生半跪在国王身前，其身后的两人纷纷效仿。
“无姓的理查德与零拜见国王陛下。”邓肯先生大声的说道，圆桌上的所有人都能清晰的听到。
“拜见国王陛下。”我跟着查叔一起重复邓肯先生的话。
语毕，邓肯先生起身走向黑发女人的方向，然后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留下我和查叔半跪在地上。戴斯蒙国王无视我们又开始吃起了他的鸡翅，而其他人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我们。整个大厅沉入一片死寂，唯有国王的咀嚼声。汗水从我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吃完了烤翅，国王满意地擦了擦手，终于开口对我们说道：“快快快，起身就坐吧。我右边的是骑士团长林文，左边的是你们熟悉的托克女士和我的爱女爱丽丝。不必拘谨，特丽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国王看似很亲切的样子，但我和查叔可不敢怠慢，连忙站起来坐到面前圆桌的板凳上。黑发的女人与查叔有着同样的姓氏。我终于想起来，查叔屋中大厅里画中的女孩，与面前黑发的女人惊人的相似。
面对着国王，查叔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无姓的理查德。请问国王大人屈尊邀请我们是有什么我们能效劳的事吗？”
“啊啊，你就是理查德啊。”国王说着，“特丽莎对你赞赏有加啊。那边可爱的姑娘就是零吧，他是你的女儿吗？”
“我是理查德先生的助手，国王陛下。”我尽量保持礼貌，但我的言语还是暴露了我的焦虑，“请问究竟有什么需要我们向皇室效劳吗？”
“只是一点小事而已。”国王满不在意地说，“你们知道最近王都的传言吗？”
我和查叔摇摇头，表示我们一无所知。
见我们不知道，国王继续说道：“据说，现在王城的街头上有一个骇人听闻的‘杀人鬼’。这并非完全空穴来风。这一个月以来，我们在街头找到了十一具尸体。这些人不仅仅是被谋杀，而是都被残忍的肢解了。据说杀人现场都是一片狼藉，连最训练有素的骑士看了都会想吐。你们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人？”
“而且，”国王之女，金发的爱丽丝·戴斯蒙补充道，“为王国效劳了四十多年，可敬的首相江华，在五天前被发现被肢解于街头。”
大厅的氛围突然凝固了，国王一言不发。这显然不是一个应该在我们面前讨论的话题。
在一片死一样的宁静过后，国王面带悲伤地开口，但脸上鸡翅留下的油腻让这看起来莫名滑稽。
“是的，我的老朋友江华被残忍杀害了，他曾经忠心耿耿地为父王工作，也曾忠心耿耿地为我工作。对我来说他就像第二位父亲。但他却以这种方式离开，作为戴斯蒙王国的国王，我不能接受。”
他又满脸怒火地看向旁边的老骑士，发难到:“而号称王国最强的皇家骑士团，却连一个街头的杀人鬼都抓不到。”
面对国王的责难，老骑士不敢回话，只能羞愧地低下头。
“可是，”我忍不住发问到，“为什么首相大人会前往街头？”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大厅里所有人都盯向了我，查叔疯狂地向我使眼色，让我不要再问下去了。最后是特丽莎女士接过了话头。
“首相大人日夜忙碌，为国尽心尽力。现在王国欣欣向荣，没有人可以批判首相大人想要去城中放松一个晚上。”
然后就恰巧碰见了杀人鬼？对此我不敢苟同，但还是微微地点了下头。
“总之，还有两个多月就到王国的春季社交季了。在此之前，我希望这杀人鬼能被绳之以法。另外，江华首相的死讯还没有被公布。对外，我们一致宣布首相是大限以至，明白吗？”国王一脸严肃的说，“特丽莎对理查德侦探事务所的能力大加赞赏，相信两位一定有能力解决王国的难题。”
“明白。”两人一同答道。
接着，邓肯先生又把我们带出了圆桌大厅。出了大厅，两人都长长的出了口气。至少国王似乎对我们的表现还算满意。
“两位这边请。大小姐已经为两位准备了房间和各种衣物，但还是请你们去她的住所稍稍休息，大小姐一会就来与两位商讨委托的细节。”邓肯先生优雅地说完就带着两人前往楼下的房间，看来我们今天的任务还未完成。
邓肯先生把我们留在宽大的房间，就独自离去了。要我说，这屋子对一个人住的房间来说有点大得离谱。我和查叔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等待着特丽莎·托克。
“看来事情有点棘手啊。”托克先生幽幽地说。
“还用你说。”我还嘴道。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托克女士与邓肯先生终于来到了托克女士的私室。不得不说她看上去比查叔的画中还要漂亮。柔顺的黑色长发下是女神般成熟而美丽的脸庞，身材也凹凸有致。难怪国王那么喜欢她。
看见两人前来，我们纷纷起身，向身为贵族的托克女士微微欠身。托克女士无视我，紧紧地拥抱住了查叔。
“我好想你，查哥。”女人的脸埋在查叔的胸前，我没有反应过来状况。
“我也想你，小特。“查叔的脸上带着一种忧郁。我从来没想象过查叔的脸上也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看着拥抱的两人，我和邓肯先生只好尴尬地站在一旁。原来查叔与我不同，他还是有想念他的家人啊。一股无名之火在我心中燃起。
两人一会才放开彼此，重逢的兄妹像离别多年的恋人。
“二十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托克女士笑着说。
“说什么呢，我已经是快要四十的大叔了。倒是小特，漂亮得我都要认不出你了。父亲的身体还好吗？”
托克女士的笑容逐渐消失了。摇了摇头，回答道：“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任何一天离开人世都不奇怪。”
“我很遗憾，小特。”查叔安慰着自己的妹妹。
托克女士与查叔的感情似乎很不一般。看起来她就是我们会来这里的原因。邓肯先生为三个人泡好了热气腾腾的红茶，吹散了王城的寒风。我和查叔肩并肩舒服地坐在沙发上，而托克女士则坐在一旁的沙发独凳上。查叔和妹妹在一旁恋着旧，而我只好在一旁默默地喝着红茶。
“言归正传，”托克女士宣布到，似乎兄妹间的怀旧要到此为止了。“现在我是王国的大臣之一了。”
“这可...真是厉害。”托克先生一脸的意外，“没想到家族会让派你来托利奇城堡担任职位。”
“现在家中支持我的人比你想象中的可能会更多，”托克女士平淡地说，“若是我当了首相，那下一位家主必然是我。只要查哥你摆平了王城的麻烦，那首相的位置必然由我来坐。国王现在非常信任我。只要我成为了下任当家，哥哥你终于也能回到这个家了。”
查叔并没有想象他妹妹想象中的那么欣喜若狂。相反，他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忧郁。
“那么多年了，也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查叔淡淡的说，“我早就不是当年的我了。我对回到家族早就没什么兴趣了。”
“我理解你对家族当年的做法怀恨在心，我也理解你对我怀恨在心...”
“不是这样的。”查叔打断他的妹妹。“当年家族没有错，你也没有错。有错的只是我，我早就想明白了。但怎么多年，就像你从一个小女孩到现在快要成为王国的首相，我也经历了许多。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们两个早就回不去了。”
托克女士美丽的脸上一脸的悲伤。在犹豫了一会，终于向自己的兄长开口。
“当我成为了家主，我愿意承认你和这个女孩。家族没人胆敢违逆我。”托克女士下定决心说。
还没等查叔开口，我就抢先还口，冷冷地回答面前的女人：”我和查叔不是你想象中的关系。你们贵族真的很恶心。”
这还是我第一次向特丽莎·托克开口。女人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流露出她的本性。她的眼神犹如毒蛇一样阴险恐怖，直勾勾地盯着我。
“看来还有杂种胆敢在这座城堡里侮辱贵族啊。”托克女士的声音愤怒而冰冷，查叔赶忙站起来挡在了两个女人中间，生怕事态进一步升级。
“别这样，小特。”查叔哀求道。“我们都年少轻狂过。”
女人反应了回来，又假扮成了查叔的乖妹妹。
“对不起，我失礼了。”托克女士并非向我，而是向查叔道歉到。
“我只是...感到很孤独。你也知道家族里的都是群唯利是图的家伙，王宫里也是一群心狠手辣的人。我需要一个我能完全相信的人。查哥，就算是为了我，求求你回家吧。”她低声哀求道。我紧张地看着查叔，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我才应该说对不起，小特。”查叔回答到，脸上的表情没有预兆地变得冷酷无情，“但就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么多年，我们的家族一点都没有改变。我们像一群野兽，不计后果地干掉所有挡在我们路前的人，只为了该死的权利和财富。这里有更好的东西值得我去争取。我爱你和我们的家族，真的，但你们依旧让我感到恶心。”
就连一直扑克脸的邓肯先生都被查叔犀利的言论震惊到了，他很难将面前的男人与记忆中玩世不恭的小男孩链接在一起。托克女士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被吓到了。而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理查德·托克。
“你在说什么啊...”托克女士语无伦次，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见识了够多东西，足以让我明白是非对错。”托克先生静静地说，“我会抓到那个变态杀人狂，但不是为了你和家族，而是为了那二十万的委托费罢了。相信我，我真的爱你，我的妹妹，但我们都不再是孩子，我们都在彼此的路上走得太远。过去的那些早就不算数了。”
托克女士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成为了这样一个绝情的人，自己这些年的所有努力好像都白费了似的。但她现在还不能回头，她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太远，马上就要达到了终点。
托克女士双手颤抖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皇家印章，扔向了托克先生。
“这是皇家印章，可以让你们在城堡和王城中畅通无阻。”托克女士语气冰冷得像地狱中的寒冰，“现在，滚出我的房间。”
04
两人灰溜溜地离开了特丽莎·托克的房间，
“看不出来你还有个挺不错的好妹妹的。”我讥笑道。和查叔生活久了，我也染上了讥讽他人的毛病。
“是啊，拷打妹妹的好姐姐如是说。”查叔生气地给予反击。
惹怒了马上要成为王国首相的委托人，还要限时帮喜怒无常的国王抓一个神出鬼没的杀人鬼。我们的处境还真是相当的乐观。
“那么大侦探，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我郁闷地向查叔问到。
“去找骑士团，让他们先带我们去看看犯罪现场。这个所谓地杀人鬼不可能真的随机杀人。他一定有住处，说不定还有固定类型的狩猎对象。也许有人本性邪恶，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没有理由地杀人。他的这场杀人盛宴必定有某种理由。”
“或者，”我笑着说道，“我们去调查调查这帮贵族，也许就从你亲爱的妹妹开始。”
“嘘！你在说什么鬼话！”查叔向我低声吼道，环视着四周是否还有他人。当然，我早就确认过这里只有我们。
“你完完全全明白我的意思。”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男人一向十分敏锐，不可能不清楚我说的意思。“你我都明白，首相大人的死大概率不会是杀人鬼所为。那群大人物也明白，但连国王都不想承认，因为一旦这涉及到政治谋杀，托利奇城堡肯定会一片大乱。但有一人不同，那位可爱的公主殿下不就告诉我们首相的死因，向我们暗送秋波了吗？她一定会协助我们找出真凶。”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查叔不禁摇了摇头，“参与政治斗争是十分危险的。如果国王想利用我们将罪名都丢给杀人鬼，那我们就如他所愿。抓到杀人鬼，拿上钱，离开王城，继续往常的生活，然后再也不要回来。
“那真正的凶手就会逍遥法外了。”我冷冷地说，“我还以为我了解你。我以为正义与公正对于你来说比金钱更重要。但承认吧，你有一部分永远是过去那个被惯坏了的贵族。即使嘴上还不承认，但你是不是心里还是有一部分想让自己回到妹妹身边，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你曾对我说过，我们永远不会改变，只能掩盖真实的自己。”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查叔变得格外的恼怒，“和这群贵族打交道注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政治比你想象得更复杂。现在我们就离开这该死的城堡，我是不会给你那个皇家印章的。我不允许你再进入托利奇城堡。”
“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吗，你又不是我的父亲。”我愤怒地说，一人独自大步地走向离开城堡的魔法梯，丢下查叔一个人留在原地。
为什么他就不能理解我呢?难道那群贵族就应该无视自己设立的律法，在这王国中肆意妄为？但我现在即使想找爱丽丝公主我也找不到她，我的身份是不足以让我在城堡中任意穿行的。
我只好独身一人离开城堡，回到那个名叫月之光的酒店。回去的路上我没有选择坐马车，而是选择步行。脑袋里愤怒和愚昧的想法不停彼此打着转，像没完没了了似的。不经意间，我走进了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巷。
其实，那个杀人鬼也许也是那群贵族虚构的吧。但仔细想想，若真是如此，他们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来抓连皇家骑士团都抓不到的杀人鬼。愤怒果然让我的思考都变得不太清晰。但无论如何，在偌大的托利奇王城想抓到一个无处可寻的杀人鬼，这无同于大海捞针。
我又想起梦里面我变身为的杀人鬼。突然，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走过前方拐角，我正前方出现了一个戴兜帽的黑袍人，他正兴奋地对地上的尸体挥舞着刀刃。现在才过正午，杀人鬼不是应当只有晚上才会出现吗？
不对，晚上出现的杀人鬼是我梦到的，不是真实存在的。眼前的黑袍人才是货真价实的杀人鬼。自己居然这样就偶遇了大街小巷所传言的杀人鬼，我都不知道是算幸运还是不幸。
杀人鬼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正兴致勃勃地解剖着地上的尸体，与那个诡异的梦中出奇的相似。眼前可怕的场景不仅没有吓到我，还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我悄悄地拔出了裤间的小刀，魔法在体内悄悄地运作。突然，说那时快，黑袍人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像一团鬼魅向我袭来。他不仅动作快得离谱，连刀法都迅如闪电。我根本没有时间施展任何魔法，两人刀剑之间的摩擦就让我必须全神贯注，喘不出气来。我小看了杀人狂，我没见识过几个刀手，但我想在世界上能像他这么快的人肯定寥寥无几。
一顿霹雳啪啦的刀光剑影，我被杀人鬼逼入了死角，但也终于有机会发动魔法。小巷顿时以我为中心燃起雄雄烈火，杀人鬼的脸连同兜帽一起被烧掉，发出一连串可怕的惨叫。就当我以为胜卷在握时，可怕的一幕出现了：男人脸上的烧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自愈，恢复了他原本消瘦而又带着一点邪气的脸。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男人就冲过来打掉了我手中的匕首，将我按倒在墙上，手中的刀迅速挥向了我的脖子。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啊，原来这就是死亡吗。我稀里糊涂地出生，又稀里糊涂地死去。查叔是对的，死亡是最可怕的一种痛苦，因为死亡意味着绝望，代表着失去生命后孤独的虚无。
但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有与查叔好好地道别，没有与他和好就迎来了这样的死亡。听到我的死讯后，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呢？这不应当是我的结局啊。
预料之中的死亡却迟迟没有到来，我缓缓地睁开了我的眼睛。刀刃架在我的脖子上，心脏因恐惧而狂跳不止。
我这才看清楚了杀人鬼的全貌。少年高大却又像竹竿一样消瘦，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邪气。不知为何，一股亲切感涌入心头。少年从性别到外貌与我毫不相似，却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照一面镜子。
“嘿，”杀人鬼笑着说道，“想一起去喝杯咖啡吗？”
马车颠簸得走着上山的路。群山间的王都洛奇比我想象中的还大，马车在山间上上下下已经三个小时了。查叔在旁边已经靠着窗呼噜呼噜打起了瞌睡，而我只好看向远处风景。大大小小的建筑像群星般点缀在山间，炊烟此起彼伏地升起，为黄昏时刻增添了一份生活的气息。景色虽美，但我已经看腻了窗外的群山。
我已经和理查德•托克这个男人生活了三个多月了。渐渐的，我也开始了解身旁的男人。查叔他轻浮，浮夸但也表里如一，与其说是一位侦探，不如说是一位麻烦处理员。三个月以来，接到的委托大多都简单得离谱，无非就是调查出轨男人，或是帮忙解决某地的流氓。与之相随的，报酬也少得离谱。我以为查叔不说是个富豪，也至少是不愁吃喝。但这爱财如命的男人居然穷得响叮当，两人维持生计都很难。他虽然貌似出生显贵，却早就和家里断了联系，甚至不想张扬自己的姓氏，硬是逼我叫他查叔。
结论就是，我们要是再找不到靠谱的工作，就只得靠喝雨水过日子了。
但这三个月过得依旧很充实。查叔别墅中不仅有着通往全国各地的传送门，还有一间大得离谱的书房。事实上，整个三楼都可以说是书屋，里面主要都是历史书与魔法书，其中魔法书的数量大得惊人，质量也高得离谱。虽肯定比不上过去学院的大书库，但让我在此深造魔法技艺还是绰绰有余。
查叔作为贵族也曾经也是一位魔法使，但现在他的魔法回路已经被尽数摧毁。他对此的原因总是闭口不谈，而我也不好询问。
但这依然改变不了我们穷困潦倒的现实，再这样下去我就得靠我街头魔法卖艺来挣钱了。查叔看似穿着光鲜亮丽，其实早就在碰到我之前就在破产的边缘徘徊，理查德侦探事务所只是徒有虚名罢了。这男人只有自己的本事可以证明自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侦探，但世间对侦探的需求并不大，查叔也只得这样怀才不遇了。
正当查叔考虑要不要变卖自己的财物时，一位信使敲响了事务所的房门。他带来了我们的救命稻草:一封来自皇家的委托信。其数额高得离谱，让两人都不敢相信。过去的我衣食无忧，现在的我才明白金钱的美好，不禁对贪财的查叔感同身受。查叔乐不往一处，还带我去附近最好的服装店买了一件华丽的黑色连衣裙。我们虽还不知道委托的内容，却像两个想要春游的孩子，兴高采烈的坐着马车驶向深山中的皇家之所在的托利奇城堡。
呀吱呀吱的车轮声像催眠曲一样折磨我的心智，迷迷糊糊中我也昏睡了过去。
“老爷，托利奇城马上就要到了。”
车夫的传呼声叫醒了我们。我缓缓地坐起身，几乎睁不开眼，旁边的查叔发出沉重的呼吸声。车内空气浑浊得让人神志不清，我从马车内探出半截身子，尝试呼吸下外面新鲜的空气。
月明星稀，十二月初夹杂着雨水的寒风让我清醒了神智，看清了山底的城市。
若将四周的环绕的群山比作铁锅，那托利奇王城就是锅底的煎蛋。偌大的城镇中，无数盏夜灯在山底下闪耀，环绕着城市中心的城堡。城堡更是灯火辉煌，像个大灯泡一样映亮了整个城市。
马车不一会便下了山，停到了城市正门的检查口。还有许多马车在排队等待进城，我们老老实实的排到了队伍的后边。靠近的王城更像是个不夜城，时间明明已经过了晚上九点，灯火环绕的城市没有想要熄灭的势头。
“叨扰了，先生们。”一名年轻的卫兵提着灯懒洋洋地走到了我们的马车前，对着马车里面的我们随意地要求道：“进城通行证，出示下。”
听到卫兵的话，查叔得意洋洋拿出皇室的委托信。信上皇家金色的印章在油灯的照耀下闪烁着若隐若现的金光。年轻的卫兵看到后顿时对我们毕恭毕敬，兴冲冲地叫来了城门卫兵队的队长。队长看了信后，直接带我们的马车走了另一条专用的小道，我们也得以快速进入了城中。这也是所谓的特权吧。
王城是座热闹的城市，无数大大小小的酒馆里传来男人女人寻欢作乐的欢笑声，像是要喝完店里的每一滴酒。这时我却突然察觉，王城有一种古怪的违和感。明明店里面都充满着欢声笑语，但大街上却只有寥寥几人，他们不是在车站等车的居民，就是站岗或巡逻的卫兵。王城中好像弥漫着奇怪的氛围。
当我们终于找到一家下榻的酒店，名字叫月之光。此时我和查叔都已经被长途的车程折磨得筋疲力尽。要是查叔的“神秘屋”有直通王城的传送门就好了。但房子里的传送门只有五个，分别通往王国除王都洛奇外的五大都中的每一个，自然不会有通往王城托里奇的传送门。
夜色渐深，两人虽然饥肠辘辘，但还是决定先安顿好房间行李再去
“两个单间住一星期。”查叔说到，即使疲惫也还不忘对前台的小姐露出标志性的笑容。
前台年轻的小姐显然很喜欢英俊的查叔，一边和他谈笑一边办理着住房的手续。查叔也可以说是个风骚的人，办完手续后，店员的脸上明显有一丝不舍。
“哦，对了。”店员将两把钥匙给了查叔，像是提醒似的说道，“最近最好不要晚上离开酒店去街头，有一些不好的传闻...我是说虽然不一定保真...但还是...”
“王城有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代替查叔问道。
但店员依旧支支吾吾，我们也只好作罢。酒店的服务员都很专业，替我们将行李搬到了房间。但酒店的费用也是真的昂贵，一日就需要一千元。虽然这让我和查叔心疼，但想到皇室巨额的委托，顾虑就被我们丢到了脑后。
在酒店的饭店吃完晚餐，我和查叔道过晚安后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约好了明天上午前往托利奇城堡接受委托。对于委托，我和查叔都不是特别担心。毕竟，若真的是大事，那些贵族绝对不会雇佣我们这样的外人。他们会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己的派系和家族。
换好睡衣，我坐在床上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镜子。我几乎认不出镜子的女孩，三个月前我就剪了短发，刘海也不再遮挡我灰色不详的眼睛。但我依旧是那个我。这三个月我与查叔的生活贫穷但却自在，不像过去的日子那么压抑。但我心中有块地方总是空荡荡的，像是怎样都填不满似的。
我决定不再多想，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02
“我这是...在王城吗...”
陌生的街道上，我欢快又迷糊地走着，空气中的某种东西让我感到异常的兴奋。
踩着欢快的步伐，我看似是在无所谓的散步，但我知道我已经逼近我的猎物了。兴奋感涌上心头，天空也应我的心下起欢快的小雨。冰冷的雨水滴落在我的脸颊，我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猎物还没有发现我，多么愚蠢啊。隔着十米我都能闻到男人和女人身上的酒味。夜虽已深，但黑暗是我的盟友，我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移动着，月亮的微光指引着我的方向。
男人和女人停了下来，在小巷黑暗的角落开始激吻，自以为没人看到。这就是爱情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欲望？滑稽的两人让我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小刀自然而然地滑到手上。
时机已至，我从黑暗中迅速又无声地扑向两人。我先用小刀刺向男人的脖子，男人应声倒地，女人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想要尖叫却叫不出声，因为我的利刃在她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朵美丽的玫瑰。
两人都倒在了地上，像一幅画一样的美丽。但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兴奋感支配着我。我拿出另一把大刀胡乱地对两人的尸体一顿切割，鲜血像喷泉一样溅射出来，绽放成一朵朵美丽的红花。空气中的血腥味让我更加的疯狂，我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我从未像现在这般幸福过。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发条闹钟讨人厌的铃声让我惊醒。我一下腾起身，心脏在剧烈地狂跳着，冷汗打湿了我的睡衣。
我立马扑向我的裤子，检查其上的刀匣子，摸出其中的匕首。锋利的匕首反射出银色的光，丝毫看不出一丝血迹。我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场奇怪的梦，奇怪的梦...”我低声自言自语。但这场梦太真实了，我好像还能回想起梦里近乎疯狂的兴奋感。我回想起刺向里克队长的时候，感觉更加糟糕了。
这时突然想起咚咚咚的敲门声，查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醒了吗，零？外面在下雨，我把雨衣拿过来了。”
“在起床了。”我让声音尽量保持平静，“雨衣先放门外吧。”
“行，我在餐厅等你。”查叔回应道。
喘了会气，我终于缓过来神来。真是糟糕的梦。我迅速换上了黑色的连衣裙，穿上了门外的雨衣来到了餐厅。解决了早饭后，两人便匆匆离开了酒店。
马车颠簸得一路驶向城堡。托利奇王城在风雨中显得繁华而又神秘，但与热闹的秋水镇不同，这里的大街没有商贩的吆喝声和卖艺人的歌声，人们在大街上总是匆匆走过，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屋中扮演文明人。仿佛只有夜晚的酒馆里能显露出这座城市的野性。
终于来到了托利奇城堡。直入云霄的城堡在近处看更是宏伟，让我一子就忘记了昨夜不愉快的梦。眼前的城堡就像是伟大的艺术，弧线与直线共同勾勒了城堡和谐的外形，大理石与金砖更是让城堡显得华丽。据说托利奇城堡是精灵留下的遗迹之一，找在千年之前人类还以农耕度日时，精灵们就已经住在这宏伟的托利奇城堡中了。但是精灵们有一天突然消失了，有人说他们去了森林的深处，有人说他们去了海的远方，但没人真的知道他们去了哪。无论如何，他们都将托利奇城堡和这片大陆留给了人类。
给大门的守卫出示了皇家的信件，一位骑士带着我们穿过偌大的绿茵花园，进入了城堡的内部。艾尔魔法学院的内部满是历史悠久的石砖与鹅卵石地板，而托利奇城堡全身闪闪发光的大理石，映射着墙壁上的金色镶边，显得格外金碧辉煌。
我们在城堡底层的大厅无所适从地等着接应的人。不一会，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老绅士来到了我们这边。老人的身形消瘦且紧绷，让我联想到久经沙场的战士。我下意识地将魔力在身中悄悄的运转起来。
“理查德少爷，好久不见。”老人恭恭敬敬地说道，好像和查叔很熟的样子。
“你是...邓肯？”查叔惊讶得嘴都要掉在了地上，“你怎么会在王宫里？”
“我是和特丽莎小姐三年前一起进的宫。”老人可以说是真正的绅士，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优雅，“现在我们一起为国王工作。”
这时老人好像才发现了我的存在，他的目光从查叔移到了我身上，但依旧是向查叔问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我的助手。她是和我一起来的。你可以叫她零，无姓的零。”查叔好像还是还很迷糊。“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你和小特会在这？你们要委托我来宫里做什么？”
“宫里委托您的不是特丽莎小姐。”名叫邓肯的老人解释道。“委托您的是斯特鲁·戴斯蒙国王。”
03
托利奇城堡果不一般，里面的魔法梯将我们载向城堡的高层。魔法梯的外侧是玻璃做的，向外看着王城逐渐变小，人们逐渐变得像小只的蚂蚁，此景并非常见。但我们都没有心思为这壮观的景象感到惊叹，我禁张地用右手敲击着右腿，查叔则一次又一次尝试整理他乱糟糟的头发。魔法梯内只有邓肯先生泰然自若，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
我们一开始可没想过这会是国王的委托，如果他们在信里面说清楚，我们肯定就不会在这惶惶不安了。我们根本就不会来这。
魔法梯终于在高空停下，我们不得不迈起我们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在邓肯先生的带领下前往王国著名的圆桌大厅。
邓肯先生停在了大厅的门前，我们也跟他一起停了下来。
“我想你们一定明白，”邓肯先生一脸严肃地说，“对于国王，我希望你们不要做出格的举动。不管国王大人说什么，有什么要求，顺承他就行了。”
我们默默的点头，于是邓肯先生推开了大厅的大门走了进去，两人紧跟了进去。
一进门，便看见高大威猛的斯特鲁·戴斯蒙国王在圆桌靠房间里面的一侧一边兴致勃勃的吃着烤鸡翅，一边与旁边黑发的女士兴致勃勃地聊着天。其右边坐着一位年老的骑士，身穿皇家骑士团精致的暗金色铠甲，其左边则坐着一位黑发的女士和一位金发的少女，黑发的女人一脸笑容地与国王交谈，而金发的女孩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喝着茶，但我看得出她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国王与黑发女人的交谈。
传说中，初代国王“龙王”亚瑟·戴斯蒙曾在这古老的圆桌上与骑士们共事，以表达自己与骑士们的平等。但在这里我看不到“平等”的迹象，所有人都像众星捧月一样围绕着国王。
听到我们进来脚步声，国王放下了手中的鸡翅，黑发的女人也停止了与国王的交谈。圆桌上的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着我们，包括那位与国王交谈的黑发女人。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走到圆桌前，邓肯先生半跪在国王身前，其身后的两人纷纷效仿。
“无姓的理查德与零拜见国王陛下。”邓肯先生大声的说道，圆桌上的所有人都能清晰的听到。
“拜见国王陛下。”我跟着查叔一起重复邓肯先生的话。
语毕，邓肯先生起身走向黑发女人的方向，然后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留下我和查叔半跪在地上。戴斯蒙国王无视我们又开始吃起了他的鸡翅，而其他人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我们。整个大厅沉入一片死寂，唯有国王的咀嚼声。汗水从我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吃完了烤翅，国王满意地擦了擦手，终于开口对我们说道：“快快快，起身就坐吧。我右边的是骑士团长林文，左边的是你们熟悉的托克女士和我的爱女爱丽丝。不必拘谨，特丽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国王看似很亲切的样子，但我和查叔可不敢怠慢，连忙站起来坐到面前圆桌的板凳上。黑发的女人与查叔有着同样的姓氏。我终于想起来，查叔屋中大厅里画中的女孩，与面前黑发的女人惊人的相似。
面对着国王，查叔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无姓的理查德。请问国王大人屈尊邀请我们是有什么我们能效劳的事吗？”
“啊啊，你就是理查德啊。”国王说着，“特丽莎对你赞赏有加啊。那边可爱的姑娘就是零吧，他是你的女儿吗？”
“我是理查德先生的助手，国王陛下。”我尽量保持礼貌，但我的言语还是暴露了我的焦虑，“请问究竟有什么需要我们向皇室效劳吗？”
“只是一点小事而已。”国王满不在意地说，“你们知道最近王都的传言吗？”
我和查叔摇摇头，表示我们一无所知。
见我们不知道，国王继续说道：“据说，现在王城的街头上有一个骇人听闻的‘杀人鬼’。这并非完全空穴来风。这一个月以来，我们在街头找到了十一具尸体。这些人不仅仅是被谋杀，而是都被残忍的肢解了。据说杀人现场都是一片狼藉，连最训练有素的骑士看了都会想吐。你们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人？”
“而且，”国王之女，金发的爱丽丝·戴斯蒙补充道，“为王国效劳了四十多年，可敬的首相江华，在五天前被发现被肢解于街头。”
大厅的氛围突然凝固了，国王一言不发。这显然不是一个应该在我们面前讨论的话题。
在一片死一样的宁静过后，国王面带悲伤地开口，但脸上鸡翅留下的油腻让这看起来莫名滑稽。
“是的，我的老朋友江华被残忍杀害了，他曾经忠心耿耿地为父王工作，也曾忠心耿耿地为我工作。对我来说他就像第二位父亲。但他却以这种方式离开，作为戴斯蒙王国的国王，我不能接受。”
他又满脸怒火地看向旁边的老骑士，发难到:“而号称王国最强的皇家骑士团，却连一个街头的杀人鬼都抓不到。”
面对国王的责难，老骑士不敢回话，只能羞愧地低下头。
“可是，”我忍不住发问到，“为什么首相大人会前往街头？”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大厅里所有人都盯向了我，查叔疯狂地向我使眼色，让我不要再问下去了。最后是特丽莎女士接过了话头。
“首相大人日夜忙碌，为国尽心尽力。现在王国欣欣向荣，没有人可以批判首相大人想要去城中放松一个晚上。”
然后就恰巧碰见了杀人鬼？对此我不敢苟同，但还是微微地点了下头。
“总之，还有两个多月就到王国的春季社交季了。在此之前，我希望这杀人鬼能被绳之以法。另外，江华首相的死讯还没有被公布。对外，我们一致宣布首相是大限以至，明白吗？”国王一脸严肃的说，“特丽莎对理查德侦探事务所的能力大加赞赏，相信两位一定有能力解决王国的难题。”
“明白。”两人一同答道。
接着，邓肯先生又把我们带出了圆桌大厅。出了大厅，两人都长长的出了口气。至少国王似乎对我们的表现还算满意。
“两位这边请。大小姐已经为两位准备了房间和各种衣物，但还是请你们去她的住所稍稍休息，大小姐一会就来与两位商讨委托的细节。”邓肯先生优雅地说完就带着两人前往楼下的房间，看来我们今天的任务还未完成。
邓肯先生把我们留在宽大的房间，就独自离去了。要我说，这屋子对一个人住的房间来说有点大得离谱。我和查叔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等待着特丽莎·托克。
“看来事情有点棘手啊。”托克先生幽幽地说。
“还用你说。”我还嘴道。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托克女士与邓肯先生终于来到了托克女士的私室。不得不说她看上去比查叔的画中还要漂亮。柔顺的黑色长发下是女神般成熟而美丽的脸庞，身材也凹凸有致。难怪国王那么喜欢她。
看见两人前来，我们纷纷起身，向身为贵族的托克女士微微欠身。托克女士无视我，紧紧地拥抱住了查叔。
“我好想你，查哥。”女人的脸埋在查叔的胸前，我没有反应过来状况。
“我也想你，小特。“查叔的脸上带着一种忧郁。我从来没想象过查叔的脸上也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看着拥抱的两人，我和邓肯先生只好尴尬地站在一旁。原来查叔与我不同，他还是有想念他的家人啊。一股无名之火在我心中燃起。
两人一会才放开彼此，重逢的兄妹像离别多年的恋人。
“二十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托克女士笑着说。
“说什么呢，我已经是快要四十的大叔了。倒是小特，漂亮得我都要认不出你了。父亲的身体还好吗？”
托克女士的笑容逐渐消失了。摇了摇头，回答道：“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任何一天离开人世都不奇怪。”
“我很遗憾，小特。”查叔安慰着自己的妹妹。
托克女士与查叔的感情似乎很不一般。看起来她就是我们会来这里的原因。邓肯先生为三个人泡好了热气腾腾的红茶，吹散了王城的寒风。我和查叔肩并肩舒服地坐在沙发上，而托克女士则坐在一旁的沙发独凳上。查叔和妹妹在一旁恋着旧，而我只好在一旁默默地喝着红茶。
“言归正传，”托克女士宣布到，似乎兄妹间的怀旧要到此为止了。“现在我是王国的大臣之一了。”
“这可...真是厉害。”托克先生一脸的意外，“没想到家族会让派你来托利奇城堡担任职位。”
“现在家中支持我的人比你想象中的可能会更多，”托克女士平淡地说，“若是我当了首相，那下一位家主必然是我。只要查哥你摆平了王城的麻烦，那首相的位置必然由我来坐。国王现在非常信任我。只要我成为了下任当家，哥哥你终于也能回到这个家了。”
查叔并没有想象他妹妹想象中的那么欣喜若狂。相反，他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忧郁。
“那么多年了，也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查叔淡淡的说，“我早就不是当年的我了。我对回到家族早就没什么兴趣了。”
“我理解你对家族当年的做法怀恨在心，我也理解你对我怀恨在心...”
“不是这样的。”查叔打断他的妹妹。“当年家族没有错，你也没有错。有错的只是我，我早就想明白了。但怎么多年，就像你从一个小女孩到现在快要成为王国的首相，我也经历了许多。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们两个早就回不去了。”
托克女士美丽的脸上一脸的悲伤。在犹豫了一会，终于向自己的兄长开口。
“当我成为了家主，我愿意承认你和这个女孩。家族没人胆敢违逆我。”托克女士下定决心说。
还没等查叔开口，我就抢先还口，冷冷地回答面前的女人：”我和查叔不是你想象中的关系。你们贵族真的很恶心。”
这还是我第一次向特丽莎·托克开口。女人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流露出她的本性。她的眼神犹如毒蛇一样阴险恐怖，直勾勾地盯着我。
“看来还有杂种胆敢在这座城堡里侮辱贵族啊。”托克女士的声音愤怒而冰冷，查叔赶忙站起来挡在了两个女人中间，生怕事态进一步升级。
“别这样，小特。”查叔哀求道。“我们都年少轻狂过。”
女人反应了回来，又假扮成了查叔的乖妹妹。
“对不起，我失礼了。”托克女士并非向我，而是向查叔道歉到。
“我只是...感到很孤独。你也知道家族里的都是群唯利是图的家伙，王宫里也是一群心狠手辣的人。我需要一个我能完全相信的人。查哥，就算是为了我，求求你回家吧。”她低声哀求道。我紧张地看着查叔，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我才应该说对不起，小特。”查叔回答到，脸上的表情没有预兆地变得冷酷无情，“但就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么多年，我们的家族一点都没有改变。我们像一群野兽，不计后果地干掉所有挡在我们路前的人，只为了该死的权利和财富。这里有更好的东西值得我去争取。我爱你和我们的家族，真的，但你们依旧让我感到恶心。”
就连一直扑克脸的邓肯先生都被查叔犀利的言论震惊到了，他很难将面前的男人与记忆中玩世不恭的小男孩链接在一起。托克女士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被吓到了。而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理查德·托克。
“你在说什么啊...”托克女士语无伦次，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见识了够多东西，足以让我明白是非对错。”托克先生静静地说，“我会抓到那个变态杀人狂，但不是为了你和家族，而是为了那二十万的委托费罢了。相信我，我真的爱你，我的妹妹，但我们都不再是孩子，我们都在彼此的路上走得太远。过去的那些早就不算数了。”
托克女士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成为了这样一个绝情的人，自己这些年的所有努力好像都白费了似的。但她现在还不能回头，她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太远，马上就要达到了终点。
托克女士双手颤抖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皇家印章，扔向了托克先生。
“这是皇家印章，可以让你们在城堡和王城中畅通无阻。”托克女士语气冰冷得像地狱中的寒冰，“现在，滚出我的房间。”
04
两人灰溜溜地离开了特丽莎·托克的房间，
“看不出来你还有个挺不错的好妹妹的。”我讥笑道。和查叔生活久了，我也染上了讥讽他人的毛病。
“是啊，拷打妹妹的好姐姐如是说。”查叔生气地给予反击。
惹怒了马上要成为王国首相的委托人，还要限时帮喜怒无常的国王抓一个神出鬼没的杀人鬼。我们的处境还真是相当的乐观。
“那么大侦探，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我郁闷地向查叔问到。
“去找骑士团，让他们先带我们去看看犯罪现场。这个所谓地杀人鬼不可能真的随机杀人。他一定有住处，说不定还有固定类型的狩猎对象。也许有人本性邪恶，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没有理由地杀人。他的这场杀人盛宴必定有某种理由。”
“或者，”我笑着说道，“我们去调查调查这帮贵族，也许就从你亲爱的妹妹开始。”
“嘘！你在说什么鬼话！”查叔向我低声吼道，环视着四周是否还有他人。当然，我早就确认过这里只有我们。
“你完完全全明白我的意思。”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男人一向十分敏锐，不可能不清楚我说的意思。“你我都明白，首相大人的死大概率不会是杀人鬼所为。那群大人物也明白，但连国王都不想承认，因为一旦这涉及到政治谋杀，托利奇城堡肯定会一片大乱。但有一人不同，那位可爱的公主殿下不就告诉我们首相的死因，向我们暗送秋波了吗？她一定会协助我们找出真凶。”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查叔不禁摇了摇头，“参与政治斗争是十分危险的。如果国王想利用我们将罪名都丢给杀人鬼，那我们就如他所愿。抓到杀人鬼，拿上钱，离开王城，继续往常的生活，然后再也不要回来。
“那真正的凶手就会逍遥法外了。”我冷冷地说，“我还以为我了解你。我以为正义与公正对于你来说比金钱更重要。但承认吧，你有一部分永远是过去那个被惯坏了的贵族。即使嘴上还不承认，但你是不是心里还是有一部分想让自己回到妹妹身边，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你曾对我说过，我们永远不会改变，只能掩盖真实的自己。”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查叔变得格外的恼怒，“和这群贵族打交道注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政治比你想象得更复杂。现在我们就离开这该死的城堡，我是不会给你那个皇家印章的。我不允许你再进入托利奇城堡。”
“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吗，你又不是我的父亲。”我愤怒地说，一人独自大步地走向离开城堡的魔法梯，丢下查叔一个人留在原地。
为什么他就不能理解我呢?难道那群贵族就应该无视自己设立的律法，在这王国中肆意妄为？但我现在即使想找爱丽丝公主我也找不到她，我的身份是不足以让我在城堡中任意穿行的。
我只好独身一人离开城堡，回到那个名叫月之光的酒店。回去的路上我没有选择坐马车，而是选择步行。脑袋里愤怒和愚昧的想法不停彼此打着转，像没完没了了似的。不经意间，我走进了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巷。
其实，那个杀人鬼也许也是那群贵族虚构的吧。但仔细想想，若真是如此，他们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来抓连皇家骑士团都抓不到的杀人鬼。愤怒果然让我的思考都变得不太清晰。但无论如何，在偌大的托利奇王城想抓到一个无处可寻的杀人鬼，这无同于大海捞针。
我又想起梦里面我变身为的杀人鬼。突然，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走过前方拐角，我正前方出现了一个戴兜帽的黑袍人，他正兴奋地对地上的尸体挥舞着刀刃。现在才过正午，杀人鬼不是应当只有晚上才会出现吗？
不对，晚上出现的杀人鬼是我梦到的，不是真实存在的。眼前的黑袍人才是货真价实的杀人鬼。自己居然这样就偶遇了大街小巷所传言的杀人鬼，我都不知道是算幸运还是不幸。
杀人鬼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正兴致勃勃地解剖着地上的尸体，与那个诡异的梦中出奇的相似。眼前可怕的场景不仅没有吓到我，还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我悄悄地拔出了裤间的小刀，魔法在体内悄悄地运作。突然，说那时快，黑袍人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像一团鬼魅向我袭来。他不仅动作快得离谱，连刀法都迅如闪电。我根本没有时间施展任何魔法，两人刀剑之间的摩擦就让我必须全神贯注，喘不出气来。我小看了杀人狂，我没见识过几个刀手，但我想在世界上能像他这么快的人肯定寥寥无几。
一顿霹雳啪啦的刀光剑影，我被杀人鬼逼入了死角，但也终于有机会发动魔法。小巷顿时以我为中心燃起雄雄烈火，杀人鬼的脸连同兜帽一起被烧掉，发出一连串可怕的惨叫。就当我以为胜卷在握时，可怕的一幕出现了：男人脸上的烧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自愈，恢复了他原本消瘦而又带着一点邪气的脸。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男人就冲过来打掉了我手中的匕首，将我按倒在墙上，手中的刀迅速挥向了我的脖子。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啊，原来这就是死亡吗。我稀里糊涂地出生，又稀里糊涂地死去。查叔是对的，死亡是最可怕的一种痛苦，因为死亡意味着绝望，代表着失去生命后孤独的虚无。
但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有与查叔好好地道别，没有与他和好就迎来了这样的死亡。听到我的死讯后，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呢？这不应当是我的结局啊。
预料之中的死亡却迟迟没有到来，我缓缓地睁开了我的眼睛。刀刃架在我的脖子上，心脏因恐惧而狂跳不止。
我这才看清楚了杀人鬼的全貌。少年高大却又像竹竿一样消瘦，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邪气。不知为何，一股亲切感涌入心头。少年从性别到外貌与我毫不相似，却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照一面镜子。
“嘿，”杀人鬼笑着说道，“想一起去喝杯咖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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