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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郁香梦来启新途 朱紫国去讨故赏

    猪八戒托抚着腮颊,“呼呼”的喘着大气回到云栈洞,安乐、行乐两童子赶忙恭迎,殷勤地问要甚伺候,猪八戒摆摆手,无精打彩道:“呆一边吧!”

    猪八戒愣头愣脑的转悠着,时而拍脑门,时而抚鼻子,时而搓手腕,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安乐、行乐俩童子目光也追随着猪八戒一举一动,捉影不离,纳闷不解。但见猪八戒撕下一截窗帘,打开库房,一把一把掏出马蹄金,用窗帘包裹起来,打个结,手肘窜过结下,扛着包裹,匆匆忙忙走出洞府,奔往九曲湾甄水寨,气喘吁吁的径直走进甄九娘家,嘎嘎地叫嚷道:“九娘,刚鬣来罗!”落落大方地把包裹搁在桌上,斜眼里看着甄九娘,手上却在一瓣一瓣地打开包裹。

    “九娘呀,俺猪刚鬣为人向来守信,一言九鼎,俺的事劳驾九娘先上心吧!”猪八戒眉飞色舞,目招着甄九娘,但见甄九娘依旧疏理案卷中的生辰八字,只“嗯嗯”地满不在乎地点头头,猪八戒提高声音,道:“九娘,是俺老猪刚鬣呀!”

    甄九娘稍稍抬头,道:“花知晓给官人上茶!上好茶!!猪大官人呀,辛苦你又赶一趟,瞧你猴急的,莫要累坏了。”

    “不奈事,不奈事!”猪八戒笑吟吟的道,“只盼九娘该关照就关照吧,可要九娘不辞辛苦呢!”

    “官人请用茶。”花知晓端着茶毕躬毕敬奉给猪八戒,看到桌上展开的包裹,“叽叽”的情不自禁地掩嘴而笑。

    猪八戒接过茶杯时瞟了一眼包裹,倾刻间傻眼了,霎时困惑起来,大惊:包裹里竟是一颗颗浅黄色的土豆,颗颗硕肥饱满,好不惹眼。此时,甄九娘款款地走过来,满脸笑容。猪八戒忙搁下茶杯,要包包裹,已来不及了,甄九娘已走到猪八戒的跟前,自然看到了那些土豆。猪八戒慌乱之中一口把茶呷了,用茶杯和袖兜遮掩了他的窘态。

    甄九娘浅笑道:“猪大官人莫要太上心,九娘虽然离不开五谷杂粮,但是让你为一兜土豆跑累了腿,也太为难官人了。”

    “让九娘尝过鲜!”猪八戒陪笑着,并拿上一个土豆,咬了一口,果然是土豆而不是金子,他无意中放到口袋里,又挑了一个,也咬了一口,还是土豆而绝不是金子,依旧顺手藏进口袋里,尴尬着道:“刚鬣以为九娘不缺金子,而缺豆薯。”

    甄九娘不以为意道:“布帛菽粟,尤似鱼水之缘,怎可须臾离开呢?官人礼轻情义重,花知晓就当黄金收了吧!”

    猪八戒听了甄九娘贴心话,油然觉得甄九娘温婉平和,不损人自尊,以至他感到不丢脸面,很快从惊恐失措中回过神来,迅速在困顿迷惘中解脱出来,遂道:“九娘可真通晓情理。”

    甄九娘慰藉道:“官人的事九娘上心了,立冬前办妥吧。”

    猪八戒闻言一愣,如芒在背:如何又摧到立冬了?若再来一次可要到大寒乃至立春了?它“吱吱唔唔”的告辞了,一路念叨:要办实事,所有门子实是砸金子,舍不得金子,自是没有门子,没有金子,哪还有门子?真是没辙呢!

    猪八戒沮丧地回到云栈洞,疲乏地躺在安乐椅上,安乐行乐俩童子依旧热诚地拥上来,为猪八戒上下左右按摩推拿,猪八戒感到浑身的不自在,辗转反侧的闷燥,侧身时感到有甚硬物在顶它的肋骨,伸手摸出,随意丢弃,但听“嚯”一声沉闷地砸在地上。

    “爷,你丢掉的可是金子呢!”安乐行乐俩童子禀告。

    “甚的鸟金子,土豆便罢!”猪八戒闭着眼睛,呢喃着道:“就以为它是金子,害得你猪爷爷把话吹大了,面子也丢大了,唉——你猪爷爷心都凉透了。”

    “可真是金子呢!”童子行乐拾过来,塞到猪八戒的手里,猪八戒眯着眼睛,连瞧也不瞧,凑近嘴边,轻松一咬,惊异地睁开眼睛,道:“果真是金子?!”并仔细审视起来:这锭黄灿灿的马蹄金,菱角分明,前沿咬掉那截还留下明显的齿痕,捏在手上沉淀淀的,只要触摸,即便感悟到充溢着金子的气息。

    猪八戒又在兜里掏出另一个土豆,却还是锭马蹄金,二锭金子在他手上转悠着,他疑惑地问安乐行乐俩童子,道:“这些金子干吗在别的地方却变成了土豆?叫俺丧尽脸面。”

    童子安乐答道:“从库房里掏的可是如意金!”

    猪八戒轻率道:“乌巢禅师赐给老猪的自然是‘如意’呀!可又怎么不如意呢?”

    童子行乐道:“这些如意金可蹊跷呢,为云栈洞而花,它是金子,要是花到别的地方,它可是其它俗物贱物,猪爷爷你说神奇不神奇?如意不如意?”

    “呵——”猪八戒扬扬手,示意安乐行乐俩童子退下,心中暗暗叹息:禅师呀禅师,尊老千般好,为甚不与老猪如意呢?俺到哪去弄这笔媒金呢?没钱也难怪九娘推诿,为人作事可真是十有八九不顺啊!钱呀钱,真叫人揪心呀!”

    猪八戒被媒金煎熬着,身心疲乏,神情困倦,无不懈怠沮丧,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恍惚之中,忽见一位黄袍官,奉着一玉盘马蹄金,笑嘻嘻款款地向他走来,他伸手去接,突然闪出唐僧举掌拍打他的手,显然在委婉拒收,且听唐僧道:“我们是行脚之僧,随时趋俗,遇饥化饭,逢处求斋,不受金钱财帛。”

    猪八戒赶忙迎上,双手接住玉盘道:“俺要,俺要!”

    眨眼间溜出孙悟空,把玉盘推挡回去,推辞道:“要个甚?持斋和尚,不受金钱,心到当领了,且当纳礼斋的功德吧。”

    猪八戒争辩道:“哥的,真是饱时撑肚不思饥,莫拿功德充饥,兜里有银两,饥荒无弭患。”

    孙悟空训斥道:“你这夯货,又生贪念之心。”

    “谁贪念了?”猪八戒从怀中掏出皇榜道,“哥你瞧瞧:‘若有精医药者,疗理朕病愈,愿将社稷平分,决不虚示!’俺揭榜当算一份功劳,俺受份内之恩,领份内之惠,皆合理法,有甚不妥?且莫凌强欺弱,以势压人。”

    “做了和尚还俗头庸脑的,心中净是财色,不干净。”孙悟空挥拳便要掴猪八戒,呵斥道:“取经路上,心净身轻,杜绝贪念恋色,你这夯货亟待修理。”

    猪八戒紧紧地捧着玉盘,躲到唐僧背后,众人哄笑不停,唐僧惟恐失了体面,损了礼节,拉住孙悟空,道:“朕下龙体康复,愈日健壮,有悟能一份功劳,着他那份就当记着吧,莫要拆腾他了。”

    孙悟空拧着猪八戒的耳朵,道:“满脑子财色,莫要取经。有心趋向灵山,灵山道途遥远,不宜驼金带银,这些犒劳谢金莫得带上。”

    “算俺有份就好,不带就不带。”猪八戒把玉盘奉回黄袍官,道:“好生看管,俺要时再来取偿!”

    黄袍官点点头。

    孙悟空捏着猪八戒的耳朵,拉着道:“就算你的,看你舍时来取?这回放心了,趁早赶路!”

    猪八戒一个趔趋,脚趾拌着个草疙瘩,举踵绊膝,险要摔倒,幽腥腥的醒来,细细回味着梦境中美妙的余韵,自是沉缅在往事萦绕之中,反复咀嚼着梦境中如出一辙的往事,交迭逼真,他禁不住拍腿大喜,欣然长叹道:“俺老猪有恩于朱紫国国王,大王可真欠俺一份酬金呢,那年承诺当存着,而今不讨,更待何时?一旦弄到手,啥事何愁办不了?”他心中堵着的石头落下了,破愁展笑,意得满志,欢颜悦色。

    安乐行乐俩童子目睹主子判若二人,觉得奇怪,赶忙凑近问道:“猪爷爷这般开心,悦畅贯怀,必是祥念庆生,逢上心仪之缘了,有甚吩咐呢?”

    猪八戒大手一挥,道:“哼,天助俺也!准备去朱紫国。”

    “去干啥?”安乐行乐俩童子奇疑地问。

    “讨赏!”猪八戒开心道,“随爷去朱紫国,让你俩见识见识世面。”

    安乐行乐俩童子互相挤眉弄眼,不停地点头,高兴得手舞足蹈,乐不可待。

    猪八戒对镜整妆,修饰成取经时的模样:粗衣布履,金盔帽子,套颅贴耳,垂带腮边系,腰勒蟒皮作缠带,脐上锁结紫玉轮,手执钉钯威风昂,意气焕发精神旺。

    俗话“老驹识途,故知认脸”,不屑两天,恰是临午时分,猪八戒仨位即便到了朱紫国都会城,巧的是恰逢红情绿意的盛春时节,到处柳絮纷繁,碧草翠绿,鸟语花香,蜂蝶翩迁,谑花恋色,但见门楼高耸,风舞旌旗,张灯结彩,细听鼓角轻鸣,乐曲悠扬,欢歌浅唱。

    他们走过护河桥,随着人流穿过三道城门,眼前豁然开朗:骑楼梯比,襟连成街,朱门阔户,气象崭新;人人欢颜悦气,个个气宇轩昂,衣冠整齐,礼义恭谨,言辞清朗,颇显纡尊降贵之风;街市货资充裕,物恒价实,买卖公平,老幼无欺,真是盎盎繁荣的景象。

    猪八戒直奔五凤楼,来到端午门前,但见门红鲜贴,悬灯结彩,朱毯铺垫,紫竹逢迎,祥瑞拟形栩栩如生,鲜花鲜艳簇簇似锦,宫中鼓角轻鸣,锣笛箫管,八音喜奏,悠扬动听,闻者如沾三份喜,进门嘉宾络绎不绝,盛装携礼,喜眉笑脸,出门之人粘红沾香,称颂赞叹。黄门官俊秀溢美,衣饰崭新,满脸喜悦,招宾迎客,热诚周密,百端示举,好不详尽。

    猪八戒靠近黄门官,问道:“伺御大人,恭贺之人可真多呢,宫中喜庆,是为何事?”

    黄门官抬头看到一张相貌奇异的脸,惊畏地往后退,吃吃嗒嗒的道:“你这般模样莫不是妖怪?”

    众人视之口张目呆,惊悚地远远躲避。

    “哈哈”猪八戒仰脸大笑,道:“妖怪?你等诸众怎么以貌取人呢?俺有恩于你们朱紫国,更是金圣宫娘娘的大恩人呢!晚生你怎么会知道呢。”

    “微臣也听说皇室有恩于中华高僧,今方才知道真有这回事。”黄门官闻言,赶忙热情起来,道:“恩人也知道今日是金圣宫娘娘九十九寿诞,来得好来得好!恩人稍候,待奏事官传达宫廷,以便颐接!”

    “这才是感恩之言,唉哟!肚子搜搅的不舒服,怎么会一阵咕咚咕咚。”猪八戒捧着肚子,道:“晚生给爷找个出恭的,念叨念叨的肚子生事了!”

    黄门官热忱地引领猪八戒前往宫厕,猪八戒一头窜进去闭上眼睛,使劲拉撒,“啡喱哗啦”的挤个干净,恰时舒适到如卸掉万倾重担,浑身舒爽,他吹起悦人的口哨,头摇脑摆,好不欢愉,“啪啪”他的屁股被打了两下,搜头四顾,周围空荡无人,惊愕一阵,急整衣冠,匆匆忙忙走出宫厕,自言自语道:“俺老猪出个恭,又惹谁了?”

    “净坛菩萨为何到此?莫不是故地重游?”

    猪八戒寻声觅人,但见两张惊骇的面孔:牛头的目光犀利,马面的脸庞狰狞,那是幽冥界里牛头阴司和马面阴司俩位阴差,两人手上各拿一张批文,肩上各扛一扎锁链。

    猪八戒开口便咀咒起来,喋喋不休道:“你俩夯货,不知那家要倒霉!”

    牛头阴司和马面阴司道:“朱紫国国王一百来二,皇后九十九,阳寿俱尽,阎王差我俩君终止其阳寿,熄火罐头,勾魂夺魄,未料在此邂逅净坛菩萨,甚幸甚幸!”

    猪八戒闻言大惊,道:“宫中正办喜席,你俩渗哈霉气?”

    牛头阴司和马面俩阴司道:“奉上锋旨谕,其它不是我俩所能兼顾的,且莫说包容了。”

    猪八戒抓头挠腮,一阵寻思:怎样又逢上个搅事的,要是没了皇上皇后,恩义不就蔫了,全就销帐,且莫提赏金,没有了瓜葛,谁愿意拔毛?俺老猪不也完了,那阎爷办的真不是好事,这事莫要由它,待俺稳住它俩,再从长计较,道:“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而今有吃有喝,跺了场子,憾事啊!”

    “这些我等当差的向来兼顾不了,当办则办,从不推诿。”牛头阴司和马面阴司道,“私下受禄,妄自受佑于人,法不容量,依旨办事,绝不偏袒。”

    “好,好!好样呀!”猪八戒转身呼唤道,“安乐,行乐童儿,见过牛马二叔吧!”

    安乐行乐俩童子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叩首行礼,道:“见过牛马二叔。”

    牛马俩阴司见到安乐行乐乖巧的样子,笑道:“净坛菩萨也有闲置遛猴了。”

    猪八戒伸出三个指头,不断地晃着,气昂气慨道:“你俩这般轻率,口无遮拦,当这俩是谁?这俩乃斗胜佛菩萨齐天大圣老猪师兄孙悟空的两大弟子,你猜猜俺等三人到此有何贵干?”

    牛马俩阴司闻言,惘然一惊,道:“有何贵干,卑下委实不知?”

    猪八戒装腔声色,道:“今天乃金圣宫娘娘九十九大寿,金圣宫娘娘与紫阳真人也有交情,如来差遣俺等三人前来贺寿,感谢当年取经的接待之恩,师兄本是同来,那知猴哥让他俩个童子见见世面,即便来了,幸儿你拍了俺屁股,要不惟恐不知后事如何了,你惦量惦量,细细琢磨琢磨吧!”

    牛马俩阴司面面相觑,抓耳挠腮,频繁擦拭着脸颊的冷汗,惶恐道:“我俩怎么办呢?”

    猪八戒脸一翅道:“让地通证个话,你俩不就没事了。”

    牛马俩阴司怯怯道:“我俩回去上奏,增延事主三载阳寿吧!”

    猪八戒细想要是三载过来也捞够了,但还是故作质疑道:“若是师兄问起为何只增寿三载?而不是一个巴掌?俺又如何打圆场呢?”

    “天命眷顾,量德延寿,天赐不无限量。”牛马俩阴司细密启示道,“这差就作给大圣脸面的,上仓不会很在乎。”

    “那是那是,油尽灯灭那是自然,这三载寿元就当慢烧灯芯,余德有报,恩泽绵长了。”猪八戒点头中肯道,“这般来事,俩个侄仔可生欢喜!”

    牛马俩阴司唯唯诺诺的一阵子即便拜谢,匆匆告辞了。

    “圣僧,圣僧!”奏事官呼唤着迎出端门,身后簇拥着一班人马,二顶金罗伞晃悠悠地撑过来,罗伞下携手搀扶着国王和王后,步履稳健,两张老皱的脸孔不断地举首张望。

    猪八戒瞧见大喜,心中惦念:事可成矣!连忙引安乐行乐俩童子拜见皇上皇后,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