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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苑葩艺业始如愿 大圣牡丹初相逢

    且说幽冥界森罗殿上,地藏王菩萨阅批着一本本生死薄,砚里的墨磨了一轮又一轮,掌中的笔扼杀和扶桑了一批又一批精准的清算,是非曲直在他案台上泾渭分明,对前生的判狱和后世的去处渡衡得没有丝毫的偏颇和庇护。

    阎王秦广王觐见地藏王菩萨,道:“菩萨,奈何桥挤满了人,逾十数万了,据查核准全是李建成的旧部,都不肯喝麻婆汤,嚷着非要见上太子建成,否则不肯离去。

    “是谁走漏了风声?”地藏王菩萨搁下手中的笔,搓起双掌来。

    “是灌堂风蛊惑的。”谛听插嘴道。

    “呵——”地藏王菩萨道,“它们不是骚扰李世民去了吗?”

    秦广王道:“这事兴许与大圣牵扯上,不知又搞啥名堂?”

    “大圣两面做人,阴阳通吃,诡异得很,真没辙。”地藏王菩萨无奈道,“派遣两个差吏,速速去请大圣。”

    “喏!”秦广王领命转身时,又给地藏王菩萨叫住,地藏王菩萨递给一张黄萱纸,上面写着一个“面”子,道:“大圣见了必定领悟我意。”

    俩个鬼差很快找到了孙悟空,此时,孙悟空正想着如何去取悦殷承忠老人家,让殷老心甘情愿兑现传授变脸的诺言,小鬼的叫唤他爱理不理,俩鬼差没了法子,只好在孙悟空面前展开那张黄萱纸,把“面”朝着孙悟空的面,道:“大圣爷爷,菩萨爷爷给你送‘面’来了,请大圣爷爷赏面。‘面’已送到,咱俩不宜久留,回府交差便是!”

    孙悟空自是认得地藏王菩萨手谕,向来对幽冥界发来的“请柬“不大理会,他一向认为“秋后”算帐的地方过于隐秘,缺乏油水,腻不起来,故不大看好。

    良久,孙悟空方才醒悟:给“面”不要“面”,菩萨莫不是要玩阴招了?若是殷老给做掉了,这变脸不是空待了……他立马抽身径往幽冥界翠云宫。

    秦广王迎上道:“大圣,不是说阁下不来了吗?”

    孙悟空反问道:“是眼见不来了吗?”

    “呵呵、呵呵——”秦广王高呼,“大圣驾到——”

    地藏王菩萨离座恭迎,孙悟空落落大方坐在地藏王菩萨的座位上,地藏王菩萨凑近孙悟空的耳边,耳语一阵,孙悟空道:“俺与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地藏王菩萨依旧非常低声地与孙悟空切磋着秘事,孙悟空一边点头,半脸抽笑,自是领会其意。

    不一会,孙悟空抽身离去,别地府,上青天,入南天门,直奔北斗府,这路上他未启一言,北斗府俩童子见大圣临门,正欲转身宣告,孙悟空一把捏住他俩的胳膊,道:“随俺去见星君便是。”

    这样,正在坐禅的北斗星君无法躲避,只好笑着道:“大圣,汝此来我已知之,若当不知,这不知的难处亦更难释怀。”

    孙悟空放开俩童子,道:“星君,这不是迟早要办妥的事吗?又何必遮遮掩掩权当不知呢?”

    北斗星君从袖兜里掏出黄绸卷,道:“大圣,给该给的人吧,此事以后不议。”

    孙悟空笑着道:“星君如此爽脆,又何必与俺躲猫猫呢?”

    北斗星君不再言语,俩童子却道:“大圣请回!”

    孙悟空谢过北斗星君,抽身离开北斗府,很快出了南天门,怀中揣着那黄绸卷,心中激动不矣,不一会却步停留,一阵东张西望,举目四顾之后,从怀中掏出那黄绸卷,正欲撕开封口,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悟空,且慢!”,孙悟空听出是观音菩萨的声音,忙把黄绸卷揣进怀里,迎了过去,辑手叩拜道:“巧遇菩萨,甚幸甚幸!”

    观音菩萨微笑道:“悟空,天地间有一句话叫:守本份!”

    “菩萨,弟子明白!”孙悟空点头,转口奉承道:“菩萨忙碌碌,好生辛苦,将往何处?”

    “哦——悟空!”观音菩萨显然愣了一个,伸出玉掌点节掐算起来,道:“你去大唐长安坐化一个顺缘人吧!”

    孙悟空顺势问道:“此顺缘人是谁?”

    观音菩萨道:“你去便知之。”

    “有甚好处呀?”孙悟空心中免不了图谋“便宜”盘算。

    “莫要另图它利。”观音菩萨道,“事遂,名成芳远;荒终,无咎无誉。悟空事以密成,勋铭载道,且行持续,方纳善遇。”

    孙悟空悟不出“甜头”,漫不经心道:“蹬忙的,别累了脚儿。”

    观音菩萨垂袖,转身离去,连头都不回,跟随后面的木吒和善财童子也不与孙悟空打招呼,各厮其道。

    孙悟空返回幽冥界,把黄绸卷呈给地藏王菩萨,地藏王菩萨接过黄绸卷,呼道:“请李建成!”

    不一会,李建成随秦广王来到案前,地藏王菩萨双手把黄绸卷呈给李建成,道:“恭喜!”

    李建成接过黄绸卷,迅速揣进怀里,拱拱手表示感谢,即连身离去。

    孙悟空疑惑道:“为甚建成不拆开看看?”

    “地通,你告与大圣知之。”地藏王菩萨道。

    地通道:“上一回就因夷粹星当众拆看了黄绸卷,给别有用心的东君偷觑上,即生歹心,导致后来李世民直接取了李建成的首级,李建成至死方知泄密会祸及其身,这回是长了见识。”

    “啊——”孙悟空叹道,“菩萨可真先知矣!”

    此后,幽冥界安静起来。

    孙悟空回到洪福寺,李建成的事不再上心,那不是他的“本份”。这些天,唐僧也呆在寺里足不出门,抄抄经,念念经,坐禅已成常态,孙悟空掂量可能宫中安静了,便对唐僧道:“师傅,俺有事和你商量。”

    唐僧道:“但说无妨。”

    孙悟空道:“此前,师傅竭力于朝廷,疏通了各种阴阳关节,理顺各种冤孽,而今宫中平静,皇上过上了安然的生活,之前皇上班诣禁锢民间涉邪的戏剧,民间对朝延产生许多猜疑,是否让皇上广告天下,朝廷无甚忌讳,天下无邪可禁,天子与民同乐。这般方显皇上英明睿智。”

    唐僧觉得此话在理。

    翌日午后,唐僧拜见了太宗,道:“皇上圣安,此乃天下之福,先前让天下之忧,而今当免除天下人为皇上的担忧,是否告谕天下,当今皇上事无禁忌,毋须刻意避讳,皆是与民同乐!”

    太宗大悦,笑道:“御弟想朕之所想,准了!”

    唐僧欣慰,算是缘了对孙悟空的承诺。

    圣旨广布,黄帛红字,谕启:承天承曰,普天弥众,皇恩浩荡,恩泽惠民,事无忌讳,诡异禁忌,尽数解除,随众随俗,官署不以忌讳为吉,遵万众之行径,礼俗可陈,朴民风,谆礼德,善礼善待,乃上乘风貌,布告广众!

    皇榜一出,自是给东游西逛的孙悟空瞅上,他揣上一份皇榜直奔殷逢巧的茅茨,自是捎上丰厚的礼品:有酒肉、有果蔬、有布帛……

    殷承忠看了皇榜,自是高兴不矣,置席摆宴,与孙悟空畅饮起来。

    殷承忠笑道:“悟空,你这徒儿我若是拒收,可要脱掉牙啦!”

    “不脱,不脱!”孙悟空笑着道,即拜师。席上,殷承忠夫妇爽快地答应传授给孙悟空变脸绝技。因此孙悟空待到了殷承忠择日授徒的那天。当然,刚开始殷承忠授予的是些粗糙显浅的东西,孙悟空也学得很上心,只是在山野间待久了,想到着别唐僧师傅时没打招呼,避免牵挂,即暂别殷承忠一家,返回洪福寺。

    孙悟空乍学百变脸谱,或是自觉新鲜惹人爱,或是自求业精,或是机遇来之不易,故专注不苟,常常摆弄起来,认真不矣,日子过得很充实。

    寺院里,各僧履行各自职务:扫地僧,挑水僧、种植僧、膳食僧、事务僧、执事僧、住持方丈等等行僧皆有事务,做事糊口自是天作之事。僧人身无文钱,心无杂念,牵挂与忧患,抛弃罄尽,安之若素,因此,天晓僧行事,入暮方能掇,忙时整天作,闲憩始念经。俱是克尽厥职,寺无闲僧。然而,孙悟空便是例外之僧,他胸襟满腔韬略,诵那门经,迅雷载怀如书所辙,僧侣自不敢小瞧,因此,干甚事由他自便。

    孙悟空满肚子变脸思想,自知技艺精髓,必是神凝手熟,因此他渐简趋繁,温故知新,手中的道具在轮番变换,逐渐自如,越玩越过瘾,真是心生灵犀,必有窍门。

    这天黎明,唐僧依旧天色破晓就出门,孙悟空在送师傅时也一步一沉吟,心系艺苑秘笈,出了寺门口,但见浓雾迷茫,目送师傅的马年奔入雾霭之中,耸耳听尽马车轮毂与轱辘合奏发出的“吱嚓嚓——吱嚓嚓”声,方才回顾远眺的目光,但见露水如珠,星星点占地铺在草叶上,更是湿润了路上的石头,叹道:“朝浓雾,午炎阳,燥狗翘舌头,热得晒死牛,焦了农夫背,利了浣纱绸。”

    孙悟空返回禅房时,发现天井旁盛开着一簇簇花朵,绿叶扶枝,朵朵鲜艳妍芳,似乎香脂漫溢,抚脸灌肺,舒爽酣畅。他撷取几朵花,挟在指间变换起来,象变脸道具一样操纵自如,花色相仿,变化起来更生窍门,即便撷下一百朵花,玩耍起来,一掌指缝夹四朵花,弄来弄去,发现硬是差一朵,最后一手指缝只夹上三朵花,也只有九十九朵,可一共是一百朵花呵,心细神会,渐渐在意起来:哦——有一朵花总跳出他的指缝,不由他捏弄,就在眼皮底下窜了过去,快若惊鸿,他硬是够不上,自然给惹怒了,斥道:“何方妖仙,在俺眼皮低下卖弄手段,快快现身。”

    “俺老孙数三声,三声数罢,你立马现身,要不俺就不客气啦。”接着孙悟空数起数来,有力道:“一——”

    话音刚落,孙悟空的一根毛发飘到一朵花上。

    “二——”

    孙悟空又一根毛发飘到另一朵花上。

    “三——”

    孙悟空复一根毛发飘到第三朵花上。

    孙悟空明显感觉到声音刚落,头皮一阵发麻,细细注意方才发现他的头发落在花上,为了进一步验证,他不停口地又顺数道:“四——”

    ……

    “一百——”

    孙悟空每数一声,话音刚过,头壳会产生一阵发麻的感觉,随后一根头发会脱落,此时又一根头发飘落在他的指头上,他觉得十分疑惑,抹抹眼睛,火眼金晴视之:花乃为花,花蕊吐着一股清新的幽香,并无妖气!道:“与老孙较劲,使起诈来,叶无四季翠,花无百日红,香无三朝郁,落枝便成泥。敢吓俺老孙,除非你是天外之物?”

    就是这朵他抓不着的花,拗动起来,一瓣粉红的花瓣扫过孙悟空的脸颊,一阵睫毛搔痒,赶忙掩上眼帘,待他睁开眼,一位娉婷玉立的二八少女站在他的身侧,道:“你这僧侣,如此肆意无礼,胆敢玩弄猥琐本花仙,还称老蒜,你是哪根葱?”

    孙悟空倒被问得愣怔了:寺院竟然会藏匿着美眉?非仙非凡,非妖非怪,她究竟来自何方?

    孙悟空一阵发怔之后,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位少女:略臃非胖的身材,高屑而秀丽,秀发如云,束在头上的发髻挽辫成蝴蝶结,玉簪横穿。柳眉杏眼,眼角上翘,调皮的睫毛拱衬着眼睑的蓬勃朝气,两颊丰润,色泽桃红,玉润冰清,秀气的鼻子和玲珑的小嘴相得益彰,弥合成檀口香腮,耳珠厚实,耳环吊垂,轻微晃悠,素颜俏丽,不施粉黛,却是玉润珠圆,娇艳欲滴。衣着淡雅,色彩鲜美,脱俗超尘,长裙拗动,掩履而不拖沓,双手捧抱,倚靠右腹间,可真是姱容修态,冠绝古今,鸿渐之仪,国色天姿。他心中越发纠结:俺可真没见过这美眉呀!语气唐结道:“恭问女施主来自何方?恕老孙眼光粗疏,见识粗浅,多有得罪了。”

    美眉浅笑起来,道:“又是显摆手段,又是显摆资格,又是颐指气使,撒脾气,使威风,你莫如我老,该说小的!”

    孙悟空一听来气了,道:“天地与俺同庚,你一个娇滴女子,竟不知天久地长,这般没甚教法,那位主让你仗胆摆脸的?”

    美眉闻言也慎怒起来,道:“妄言!纵使你是天惊之石,不可是我目中陈迹,育哺你的怎么调教出你这个捣蛋鬼来?”

    孙悟空牙间咬磨得“吱嚓嚓”作响,掏出金箍棒,挥晃起来,道:“你要是妖怪,一捧收拾掉,省了与你绕舌贫嘴。”

    “动粗?没的涵养!”美眉伸出纤纤玉指,轻弹几下伸到她面前的金箍棒,道:“咦——是实心的,这粗夷的东西能大能小,玩腻了借舍下作发簪用用。”

    孙悟空气不打一处出,把金箍捧变得细如金钗,轻轻置在掌中,一回接一回抛弄起来,一脸嬉笑,诡作道:“不说借你,给你又何妨?怕你没脸儿受。”

    美眉侧过头,发髻自是对着孙悟空,道:“给姐姐插上!”

    孙悟空心中窃喜:上套了,非教训教训你不可!他把金箍捧轻轻插进美眉的发髻上,心中念念上咒:着!

    但见美眉转过脸,轻轻摇头,道:“谢了,以后保准告诉娘娘,有位与天地同庚朋友送小女子如意钗簪呢!”

    美眉举首投足,灵便轻捷,巧同造化。孙悟空大惊:此人有手段,不可小觑。遂道:“美眉若是来自天宫,俺没有不识的,也没有不认识俺的,请问美媚来自何方?”

    美眉不屑于回答,道:“猜猜看,猜着了说明你见识广博,猜不着,你门道尚有缺憾呵!”

    孙悟空自知海阔天空,玄幻鸿蒙,大海寻针——遇不上!索性不猜为上,道:“绕嘴心累,请说便是。”

    美眉浅笑道:“你擅自摘我一百朵花,有意惊扰了我,如意钗簪就当抵数消债了事吧,恕你鲁莽无知,扯平扯平,事了矣!”

    “不,不!”孙悟空连连摆手,道:“别、别……”

    美眉似乎也不强人之难,道:“我就藏回这一百朵花里,你要是猜出我在那一朵,物归原主,猜不着莫说我贪心了,就当输个人情吧。”但见美眉轻轻扶扶发簪,微微摇摇头,慢抹流海,悄然化身匿迹在那堆花中。

    孙悟空目瞪口呆,只得细顾详察起这百朵牡丹花,纵便是金晴火眼,也看不出花中有甚异常之处,连金箍捧也渺无声息,他尤感诧异。自是臆断盲猜起来,一声声“着”“着”自是落空。

    孙悟空猜累了,反倒冷静下来,细细琢磨起来:如来佛祖不允许师傅回长安,师傅却能顺利返回长安,兴许与此女子有关,可真不可小瞧了她,轻率不得呀,弄不好金箍捧真的要白赠掉人家了!”

    晃悠间,孙悟空发现刚才摘采的那些花丛中掺杂着一朵乳白如雪的花朵,片片花瓣晶莹剔透,嫩蕊密密细细开,芳菲馨香,异常馥郁,他不动声色,故作不在意,悄悄地把采下的一百朵花移近那朵花,边猜边寻机盯紧那朵花,飞快伸手一握花枝,道:“着!猜中啦!”

    果然抓着一个女子的衣袖,她羞涩侧过脸,孙悟空细看她发簪上没有金箍捧,倾刻知道是错抓了,只好赖着将错就借,大笑道:“哈哈,猜到了,猜到了!”

    那女子羞涩道:“你要猜的不是我呢!”

    孙悟空就赖着一口咬定,挑剔道:“猜对了,就是你——耗子戴上头饰,说是老鼠爷子,不肯自认耗子了。”

    那女子道:“抓我顶缸,算本事吗?”

    孙悟空故作认真地辨认起来,道:“对呀!就是你!你不承认我就不松手。”

    那女子只好实说:“刚才让你猜的是我姐姐牡丹仙子,我是琼葩仙子,一看就分辨出来了。”

    孙悟空故作端详起来,摇摇头,道:“怎么说不是你?就是你,不错,就是你!好个牡丹仙子!!”

    琼葩仙子道:“姐姐出来吧,冤死我了。”

    “我在这!”那美眉只得现身,走近琼葩仙子道:“他说猜对了,你能还他如意钗簪吗?笨死你了!”

    孙悟空不敢多说,怕嘴贱失机,只笑着伸出手掌,意在要回金箍捧,那美眉稍稍侧过头,两指轻捏着金箍捧,轻巧地从发簪里拉出来,放到孙悟空的掌中,孙悟空赶忙握紧,嘴中念念有辞,金箍捧依旧如意自如,悄悄地放回耳孔里,心中庆幸极了。

    那位叫牡丹仙子道:“你刚才骂我俩耗子,这何居心?”

    孙悟空嘻笑着道:“俩位姐姐冰雪聪慧,岂是鼠流之辈?老孙钦佩恭谨,惟汝是遵!”

    牡丹仙子道:“往后听我调遣,不得推诿。”

    孙悟空只好应诺,心中另想:对两位仙子知之所识,只有师傅了,师傅不会瞒俺的!

    自此之后,孙悟空留意起师傅的起居点滴:师傅每天卯时起床,先给花儿浇水,而后诵读经文,接着着衣出门,入暮方才回禅房,进门之时有意无意看一眼院子里的花,或者随意浇上几瓢水,或者视而不顾,一切都在不惊意之中。

    一晚,唐僧下榻之时,孙悟空凑过来故作惊讶,道:“师傅,清净的寺院,怎么个造化,院子却有两个女妖。”

    唐僧一怔,道:“阿弥陀佛,造化造化,人作妖时人如妖,妖作人时妖是人,是人是妖莫要理会,佛心向善无妖人,从善者心眼无妖,更无妖人。”

    孙悟空道:“这两女妖非趋良之辈,撼树招风,惹蜂招蝶,恐师傅日久自律缺失,风骚辱节,乱了师傅名声,丧了气节,辱了藉彰,万般不值,一生憾恨呢!”

    唐僧道:“心清性洁,永无杂念,身入空门,何其念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师傅不搔她,她若诱饵了师傅,男女古来授受不亲,要是不慎倒了篱笆,丢掉南瓜,莫不如谴其远去。”孙悟空道,“俺为师傅请走她,以绝后患。”

    唐僧道:“不可,她仪态妖媚,非她之过,她有恩于我,我容留她,实我感恩之举,绝无它意。”

    孙悟空道:“两个女子怎会有恩于师傅呢?”

    唐僧道:“两女乃女娲娘娘俩童子,不知甚原因,女娲娘娘把她俩遗落在天地间。牡丹仙子是为师在女儿国时邂逅,随后转辗到灵山,而后几度波折,沿途不离不弃,帮扶为师步危为安,化险为夷,几经艰难波折方才回到大唐长安,好不容易呀!那琼葩仙子是在扬州巧遇上的,两姐妹遭遇为师也不尽而知,她俩不是妖怪,莫要妄猜。”

    “啊——”孙悟空套出了俩仙子的身份,印证了他的预测,暗暗惊奇:难怪敢与俺叫板,原是女娲娘娘的尤物,难怪钟灵毓秀,寻常庸仙与她俩无以伦比,可真是心智超群,睿敏聪慧。

    诗曰:神农府第出明珠,百卉千葩璨赧殊,只因女娲精调理,国色天香魁花姝。

    孙悟空惟恐惊扰了牡丹仙子,他只好到寺院的慈梵亭练变脸了,慈梵亭座落在俪山的天池边,倚山傍水,水清澈见底,天色、山色、亭子的倒影沉浸水中,形影相衬,沾连呼应,均衡相对,层次分明,邻廊清晰,色彩逼真。慈梵寺偏僻冷清,鸟鸣雀跳之声,清脆悦听,鱼儿泛尾牵起的水珠也清澈动听,平时少有人往来,因此他放心玩起变换脸谱的法子来,每变出一张脸就对水为镜,辨识起来,自娱自乐,好不忘我。

    “唰、唰——”孙悟空每换一次道具,便摸一把脸颊,而后以水为镜,仿影整妆,修正瑕疵,专心致致,避免纰漏,心中不无求全之责备,眨眼之间,水中显映的是一张清秀俏丽少女脸庞,孙悟空双手捧托脸颊,水面上依旧是那张俏秀的脸庞,惊回首:站在他身后的是位婷婷玉立的女子,妩媚的脸孔挂着淡雅的笑容,眸子透出平和而慈祥的目光。

    “牡丹仙子!”孙悟空道,“老孙打扰你了?”

    牡丹仙子道:“是舍下搅和了你,挺聪慧,无师自通。”

    孙悟空道:“俺是有师傅的,三份师资,三份天资,四份劳资,熟能生巧,多练罢了。”

    牡丹仙子道:“你师傅乃雕虫小技,看我的——”

    道具在牡丹手上变化自知,孙悟空也看得眼花缭乱,不分头绪。

    孙悟空赞赏道:“你师傅可是女娲娘娘了?”

    牡丹仙子撇撇嘴,道:“是你呀!”

    孙悟空失笑道:“俺没教过仙子呢。”

    牡丹仙子道:“这有何难,一瞧便会,你看——你看——看,看准罗!”

    孙悟空的目光捕捉不到牡丹仙子变弄的窍门,无奈道:“俺只得拜仙子为师傅了。”

    牡丹仙子道:“我可不收徒,你带我玩去,教你也无妨。”

    孙悟空只好答应,在牡丹仙子的点拨下,道具迭换有序,招招顺变,变出张张脸庞粉饰恰当,喜悦愠怒,愁郁羞涩,做作如蜜里调油,动感逼真,栩栩如生,恰到妙处。

    此后,孙悟空外出只好邀上牡丹仙子,这一天来到戏坊街,扑面而来的是一桩桩新鲜事儿,牡丹仙子目不暇接,嬉得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喜闻乐见,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