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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回 公主滞途黄河桥 牡丹归故神农宫

    且说孙悟空降服了千年盘踞泾河回龙桥下的四妖,婚车一路西行,马啸啸,车辘辘,鞭声清晰,铃铛悠扬,马啼人呼,阵阵吆喝声催促着“吱吱哎哎”的毂辘声和“咯哒咯哒”的蹄声,摇晃摆动的大篷车“吱吱唉唉”地诉说着道路的粼峋与坎坷,倚轼翘首仰望,朱轮华毂,辇车丽盖,旄麾锦簇,首尾相顾,寂寞的旅途,煎熬情绪思虑,种种忧患伴随着颠簸的摇晃愈走愈远,惟有共睹天空中翱翔的雄鹰,仰观它舒展着灵活的翅膀,翩翩自如,轻盈快活,叫人遂生无限的遐想。

    敞篷车上,孙悟空要么屈指记着时日,要么手搭凉篷翘首远望,要么抓头挠腮不知心思何处。牡丹仙子被巅破得晃晃悠悠,唇摇舌摆,不得不紧咬双齿,提心扶轼,不时倒胃呕吐,以至晕眩失色,神情沮丧,道:“这疆土还是大唐的吗?这么难走,啥时才走在不是大唐的份子上?”

    “马儿都不嫌路嶙峋,脚力更不嫌道崎岖,又不用你迈双腿,嫌啥子的。”孙悟空道,“垫好屁股准没事,耸肩晃头还过瘾,擞抖如同受推挪,人生难得几回逢。权当享乐吧!”

    牡丹仙子道:“我肠五脏六腑都要搅乱了,胆水也都给吐干了,啥时路子才好走?”

    “你看啥时用上买路钱,啥时就不是走在大唐的疆域上,啥时就好走了。”孙悟空再逗她道,“要是不够钱买路,将就将就就委屈你了?”

    “干吗?”牡丹仙子睁大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疑惑地问道。

    孙悟空道:“押掉牡丹,省了白花花的银子,不是很划算!反正你不耐颠,也就消停个安然。”

    “啊——小孙头又算计我牡丹,我牡丹有那么容易给你算计的吗?要是让圣祖娘娘知道你小孙头动了我牡丹的歪心,且不饶你。”牡丹仙子撇撇嘴道,“话说白了,小孙头你还是有二下子的,露露脸吧。”

    孙悟空爽快道:“好吧,露一次脸,你就吃二颗枣子,一则补补你的胆水,二则填填胃囊,最后数核子就可知露了多少次脸。”

    孙悟空端起来,拂袖摔掌,翘首侧脸,一脱脱地变换脸谱,展现出一时笑脸,一时愠容,一时狰狞,一时忿怒,一时愁郁,一时惊恐,一时愤懑……

    “太快,太快,可要噎着我了。”牡丹仙子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枣子,一边摇手,一边拍胸道:“慢点,慢点!”

    “共百单八脸,变完了,你才吃掉四十有二颗枣子。”孙悟空抓走一把枣子,数给牡丹仙子,道:“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

    牡丹仙子吃了枣子,填了肚子,也不呕吐了,精神振作起来,情绪高畅,容颜舒展,背靠后轩,顺着车子巅颇,左摇右晃着身体,俯首睡着了,手中的枣子一颗接一颗从指间漏出,掉在车上,掉一颗孙悟空拾起一颗,并不打扰她。

    临暮时分,人困马乏,饮膳之后即便作憩,转瞬又是黎明,一轮红彤彤的太阳从脚下升起,人们才发现身在山中,回望长安,长安就在太阳升起的那一边,久已看不到都城的邻廓了,那热闹的皇城都市也只有在想念中去捉摸它的繁华了。

    孙悟空问道:“这是何处?”

    江夏王李道宗道:“这是河州,将要西渡黄河,东临秦川,分水领,此处古来兵家必争之地,若兵祸之年,踞此方者,东可得二都,西可隐身保命,我大唐有重兵良将驻扎在黄河背后的龙支城。”

    孙悟空又问道:“此去不再是大唐疆土了吧?”

    李道宗摇指前方,道:“还是,还是。”

    孙悟空举目西看是连绵起伏的山峰,满目黄土,层层叠嶂,逶迤绵延;而东眺大阳升起的地方,脚下是一马平川,除了绿色葱葱,并无遮障,目极缈茫之处只见云雾迷茫,如遮掩上一幕白纱帐,睹之心自沉吟,咀之五味杂阵,怎不催人感慨万千?

    不知何时,路上扬起浅黄的尘埃,迎面而过的马队象是披上淡黄金的绸缎,这都是沾满了黄色的尘垢,人、车、马就在山岭上游走,缓缓迎面而过的是一座座山脊,一眼望去光秃秃的山坡荡然无物,头顶的天穹偶尔盘旋着饥鹰,饿鸦的呼唤毫无残留地给陇陇山麓吞噬了声息。

    诗曰:鹰迎雁送鞭蹄迈,毂辘嶙峋尘垢埋,山漂岭泊摇鬓簪,欣为华夏添一脉!

    此时,通红的太阳迎面照来,把大地映得更加橙黄,一匹匹马却步不前,车子自是一辆接一辆地停下来,后队岂知前队之困,道边讯马来回奔跑,传递着消息,大家纷纷遥望前方,焦急地等待着。

    吐蕃讯使传来消息:已临黄河边!

    江夏王李道宗下今道:“就地歇息,翌日天明渡河!”

    大相禄宗赞赶忙道:“这地方夜寒风急,不宜车马宿夜,务必渡河,此乃稳当之策。”

    这也难为了李道宗,王爷数次走过这条古道,略知一、二其间的险恶,普体验过这里瞬息万变的气候。霎时,也变得谨慎和焦虑起来,尤然想起执事时太宗吩咐“路遇阻滞问询大圣”的御托,即便找到孙悟空道:“大圣,日已临暮,事不及待,务必过河,不知古桥状况何如,劳大圣施之策略,以解众愁。”

    “莫躁莫躁,待俺瞧瞧!”孙悟空轻快地随李道宗和禄东赞来到黄河边,但见车马踟蹰不前,人们焦躁不安。

    “稍候稍候!”孙悟空详细审视面前的情景:河面约有三千多尺,几乎倾满了黄沙淤泥,一个个木桩就竖插在和着黄沙的淤泥之中,伸延过一千多尺的水面,浊黄的流水缓缓轻湍着,孙悟空走到桥中间把金箍棒伸进河中,仔细地探测起来,心中喜道:“浅浅!”但见他反复走在桥上,这拍那摇,心生颤抖:“不稳不稳!”复而度量了桥的宽度,有些地方适宜走马不便走车。

    孙悟空巡视一遍之后,与李道宗和禄东赞切磋道:“赶快修桥吧!”

    李道宗发愁道:“知何修耳?兵卒并无擅长土木之构技。”

    孙悟空大笑道:“回龙桥的俘怪不是可以大用吗?以城待之,必得回报!”

    李道宗存疑道:“随大圣吧!”

    禄东赞把四怪王招来,孙悟空吩咐道:“汝等水中有些手段,而今予汝大施身手,修桥固桩,以保兵马顺畅通过,事后每位赠衣物三套,帽子一顶,鞋两双,伙食等同兵卒。”

    四怪王伏首受命,兵卒立马送上丰富的食物,分发给一千多个怪兽,怪兽们填饱了肚子,满脸高兴,都随四怪王修桥护桩,拓宽桥面,但见它们不惧河中险恶,纷纷跳到河里捞起千年的沉木,添桩加梁,不力之处孙悟空自是使出神力助之,一个时辰被告之桥已修茸完毕,车马一辆接一辆鱼贯般驶过黄河桥。

    孙悟空对李道宗道:“江夏王,有甚感悟?”

    江夏王李道宗无语。

    禄宗赞感慨道:“要是当时都把它们宰掉,途中排难解困不说,今晚不知要给夜风吞噬多少人马啊!”说罢,恰是交戌时分,起风了,呼啸有声,在山间灌窜起来,飞沙走石,把车蓬打得“噼里啪啦”作响,声声揪心恐惧。

    “全速前行,不得懈怠,延误者斩!”李道宗下令,而后叹道:“快走吧,竟如此险恶,惧也!”

    风沙飞扬声中,传来孙悟空的话:“以仁施仁必有福报,以恶施恶必遇祸临,天赋契机,共赏则益,舍之则损,生者互赖,存者互益!”

    车马人在马灯的拱照下,趁着微熹的月光,按辔徐行,稳步前进,很快来到了龙支城,已是子夜时分,人人满脸欣开颜。孙悟空吩咐李道宗兑现每个怪兽三套衣服二双鞋子一顶帽的承诺,怪兽们尽皆受惠,喜庆的气氛经久不息。

    车马人等在龙支城休憩了三天,黎明拔营别城西进,车队过了一隘又一隘,车轮在干涸的河床上留下凌乱的覆辙,马的嘶鸣声似乎也渐渐变了腔调。

    孙悟空不禁问禄东赞道:“大相,马的嘶鸣声似乎与前几天不一样?”

    禄东赞意味深长道:“驼马都有灵性,足下已是大唐最边陲的鄯州,过了鄯州便是吐蕃的区域了,驼马往往涉足这交趾之地,似乎都会惧生沉吟起来。”

    “呵——”孙悟空叹道,“原来连马都知晓足下将不是自己的故土了,可真让人心生感慨啊!”

    牡丹仙子拢拢衣袖,缩着脖子道:“小孙头,我感到有点凉。”

    “又不是嫁你,凉啥?”孙悟空自觉失言,转口道:“不冷就好!”

    李道宗道:“是有点冷冻,吩咐先添衣,后上路。”

    驱马的吆喝声又传开了,大辂椎轮一辆接一辆移动,接着轮辋轧地发出“嚓嚓”的声音,又是一圈接一圈的压捏,辗出一条条长长的轮辙,毂辘声“吱吱哧哧”声响晃如轻拉的弦乐,伴随着漫长的旅途,而轻悠悠地拉响。

    牡丹仙子蜷缩着身手,口鼻喘出一口口浅白的轻烟,双手来回地搓着耳朵,不停地移动着那把蒲葵扇,遮挡那凉飕飕的风,而风“咝呼”不停地贼窜着:要么从前面,要么从侧面,要么从背面,它总寻到漏堵的地方,扰得牡丹仙子不停地移动着蒲葵扇,左挡右堵,不得消停。

    孙悟空逗牡丹仙子道:“人家的扇子是招风纳凉,你的扇子却是挡风掩寒,可谓大用。”

    牡丹仙子瞥了一眼孙悟空,执起扇子,紧握扇杆,迎风挥扇,一下接一下狠扇起来,并一调双关道:“看你还吹,看你还吹,抽你,抽你!”牡丹仙子一阵子使劲之后,便气喘吁吁,挥动的手慢慢地停下,不再扇了,只是不停地咳嗽,孙悟空看得发愕了,轻轻地执过蒲葵扇子,深沉地沉思着。

    “难受极了。”牡丹仙子抚着胸口,道:“小孙头,发啥呆?莫是出窍了。”

    “有了,天助咱也!”孙悟空惊喜道,“可真有一把神扇,能扇冷,自然就能扇热,若是借来用用,岂不是更好?”

    牡丹仙子道:“真要见识见识那把神扇了。”

    孙悟空吩咐江夏王李道宗,道:“待俺老孙借一把神扇,把这天气扇热,以便大伙赶路,你等好生等候,老孙去去便回。”

    李道宗答道:“大圣,我等在前面的赤岭城等你呵,快去快回!”

    牡丹仙子道:“小孙头,我随你去,瞧瞧你结的是那门神圣?”

    孙悟空允许牡丹与他随行,路上,孙悟空吹嘘道:“这把扇子能大能小,象我的金箍棒一样灵活自如,你猜猜扇主人把它藏哪里?”

    牡丹仙子不以为意,随便道:“那般如意,准是藏在她心里。”

    “错矣!”孙悟空得意道:“藏在牙缝里!”

    “你在她牙缝里偷过那把神扇?”牡丹盯着孙悟空,不解道:“藏在她牙缝里的宝贝都给你掏出来,这事灼见你不地道。”

    孙悟空听到“不地道”这话,心中如扎针芒,尤然想起为了这把扇子拜把牛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身陷囹圄,更不知而今天庭是否赦免了他牛兄,他心生负憾愧疚,一阵沉默,咀嚼起来:唉,不是冤家不聚头,借扇就当顺便看看她吧。

    牡丹仙子道:“越是不好说的事,越是有纠葛,这把藏在牙缝的扇子可真要有故事了。”

    孙悟空脱口而出,道:“她从嘴里吐出来给俺的,俺猜莫不是藏在牙缝里吧。”

    “哈哈”牡丹仙子道,“我猜对了,从口中吐出,怎么见得准藏在牙缝里?应该是藏在心里。”

    “心里能藏扇?怎么证明?”

    “心凉透了与满腔热忱,不就说明扇在心中藏着了。”牡丹仙子释疑道,“可不见得藏在牙缝里了。”

    牡丹仙子的话竟成了弦外之音,又令孙悟空一阵沉默:这把扇可真是心中的纠葛!

    路途驾轻就熟,孙悟空和牡丹仙子很快来到了翠云山,但见一簇簇人从山上走下来,步履轻盈,颜面喜悦,山间洋溢着喜庆的气氛,人人欢声笑语,开怀畅快,个个手上要么捧着一个荷叶包,要么提着一截竹筒,张张脸颊泛着桃红的神色,喜见“双眼醉,眸媚迷”样子,云鬓衣影也洋溢着酒曲醇香。

    孙悟空看出这些下山的人们是赶做社回来,便迎上作礼问道:“乡亲,这里可是翠云山?”

    “是呀!官人你迟来罗。”一位壮汉答道:“请回吧,明年再来。”

    孙悟空疑惑地问:“为甚须等明年?”

    “官人你不晓得,这是一年一度双十节,一来是答谢去岁的好收成,二来祈祷来年的好年景,贺日为皇历十月十日,喜称为十全十美,今年已过,待来年吧!”壮汉道,“你俩别去了,公主不会见你们的,就上我家喝二杯吧。”

    孙悟空谢别壮汉,径直走上山,来到胤祀坛前,但见最后一拔人们陆续离去,坛前传来“吱吱嚓嚓”的响声,孙悟空寻声望去,但见两扇巨大的山门缓缓地关上,“嘭”地合在一起,俨然一面峭壁,还能隐隐看出门道的轮廓罢了。

    孙悟空快步冲过去,使劲地叩拍山门,山门恰是一面石壁,任凭叫喊呼唤,就是丝毫不动,他无奈地垂下头。

    “这家子不会延误款待迟来之客,谢宴散席,自然闭门锁户。”牡丹仙子抚着山门,道,“要见上主人,得把门给卸掉,让主人不得不见,这是最好的捷径!”

    “切勿妄言,隔壁有耳。“孙悟空道,细想:这不比前番,前番不思今日有求,撂下狠话,可真是自砸脚头,堵掉了后路,此行实是前年之鉴,不可动粗。

    牡丹仙子道:“小孙头,这家子不是金銮殿,也不是灵霄殿,更不是幽冥殿,没辙了!只有卸门相请。”

    孙悟空沮丧地想:俺老孙也有叩不到的地方,可真是没辙了?

    牡丹仙子诡诈道:“有大门道,便有小门道,世上岂有不留门道的门道?”

    “对!待俺老孙问问土地,寻个小门道,事不就有盼头了。”孙悟空呼道,“土地、土地快快出来见老孙。”

    突然从地上冒出一股袅袅青烟,带着浓烈的醇香,如刚揭开酒窖时牵出的一股酒曲的气息。

    “不知大圣到此,久违了,有失远迎。”土地公欣然而至,醉歪歪的俯身作揖,道:“大圣招小神有何吩咐?”

    “你这方土地过得挺滋润呀!”孙悟空审视土地公道,“可真肥厚呢!”

    土地公毫不避讳道:“小神托铁扇仙的福了,只沾了本份而矣,从未有贪婪之心。”

    “误会,俺老孙不问兜里事,也不间他人份内的事。”孙悟空道,“芭蕉洞的山门如何开得?劳你转知铁扇公主,有故知悟空求见。”

    土地公道:“请大圣宽恕小神位卑名微,小神虽与铁扇仙是邻里,见上铁扇仙也是一年一次,就在刚过去的双十节,其间不往来,她的事也只知一二。”

    孙悟空问道:“道来俺听。”

    土地公道:“至今的铁扇公主已不再是当年的罗刹女了,已是得道仙人,为神农大帝的主薄,福祉一方,万户尊崇,小神因此得以兼顾。大圣若要见上铁扇仙,又非在双十节,得先去拜见神农大帝,讨一位天苴花仙,必须是着紫衣或红褐衣饰的,得一即可,她能呼唤铁扇仙开门。”

    孙悟空欣喜道:“就这般简单,俺记着了。”

    土地公道:“只是有小小的遗憾。”

    孙悟空惘然不解,道:“又为甚的?”

    土地公道:“非寻常开门,开一次就挤三年不开,开二就挤九年不开,开三次就挤二十七年不开,开四就要挤八十一年不开……”

    孙悟空不奈烦道:“你如何哓得?”

    土地公道:“隔壁听来的,大圣可要谨慎呀,非一己之利而贻误众生呀。”

    孙悟空道:“别罗嗦,俺有分寸,你请回吧。”

    土地公悄然隐去。

    牡丹仙子好奇地问道:“茉莉花那么神奇?我要瞧瞧它是怎的模样?这神农大帝又是谁呢?”

    “未曾谋面。”孙悟空微微摇摇头,他仰视着高耸宽阔的山门,细细寻思:从前这门没这么阔落,曾经给猪八戒砸破,眼下显然修复而且拓宽了,这主人得了神农大帝的庇护,门面自然不一样,若要采取不规则的手段,总比施展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好些,既不合时宜,也只得如此行事才苟合情理,撬个敲门砖也要找个理由嘛,横冲直撞要遭人卑视,那般没品位的手段使不得,只有向神农大帝谋求门道了。

    孙悟空道:“走,去神农宫!”

    路上,牡丹仙子问道:“小孙头,你去过神农宫吗?”

    孙悟空道:“没去过,只认得在那么个方位罢了。”

    牡丹仙子又问道:“你认识神农大帝吗?”

    孙悟空实话实说,道:“未曾谋面。”

    “哈哈!好你个小孙头,以前你把牛皮吹破了!”牡丹仙子失笑起来,道:“从前有个猴儿挠嘴说天上神仙莫不是它的朋友,而今却又错门漏户……”

    孙悟空连忙辩解道:“这位神农大帝没功利没是非,没奈没挠俺老孙,自然就没往来。”

    “无利不遂,无利不往,无利不谋。”牡丹仙子道:“原来小孙头交朋友是有算计的,几番几番的掂量,全因收多纳重,你看我在你交际圈中值几斤几两几钱?掂量掂量!”

    孙悟空自觉绕嘴拌舌,噎塞无语。

    突然,牡丹仙子道:“这路我觉得挺熟,前面只有一个大户。”

    孙悟空浅嘲道:“莫不是你又认得?神农宫是你爷佬家!”

    “对对对!”牡丹仙子一本正经道,“前面是一口井,再前走靠右是一大淹池,再前边有一个大水车,‘哗啦哗啦’和‘吱吱嚓嚓’的声音交替响应,很是动听,再前是望花楼,四面迎风,放纸鸾最好不过的地方,再往前就能看到百味阁了,仿效不同叶子份制成的琉璃瓦,颜色各异,甚是奇葩……”

    孙悟空心中嘀咕:俺未曾来过,这黄毛娃头却这般晓得?俺老孙见识好真逊了!遂耍起心计,道:“牡丹,你是晓得,那你先行百步,俺随后,怎么样?”

    “依你吧!”牡丹仙子很爽脆,自个儿走起路来,连头都不回,只教往前迈。

    孙悟空待牡丹走出百余步,方才迈步跟着牡丹走,走着走着,所过之处恰如牡丹所言,顿生疑窦:她可真来过,俺眼睛小瞧人了!

    神农宫就在面前,但见牡丹仙子转过头,朝孙悟空挥手呼喊:“小孙头,我到家了!”但见牡丹背着双手径直走进神农宫,当孙悟空走近宫门前,迎出俩位绿衣童子,自称是看户向,问孙悟空道:“上仙可有拜帖?”

    孙悟空满脸尴尬,指着宫殿的路,道:“俺与刚进去的牡丹仙子是一路,她能进,为甚俺非要拜帖呢?”

    俩绿衣童子谦恭道:“牡丹姐姐是回家,你生脸的,只能说是客人,当需拜帖。”

    “她是回家?!”孙悟空惘然,惑憾得抓头挠腮起来,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