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夜无眠》
何为雷者，天地郁郁而激发也，一道紫电惊怵般一闪而过，其形转瞬即逝，却照亮了一瞬之间的半片夜色随后一阵阵雷声轰鸣使得万籁俱寂。
越烦的确是言出而行必果，说晚安那便是真的要入睡的。任凭陈述如何在屋内做些挪桌搬椅的声响出来也仍是睡的酣然自得。陈述倚靠在窗边，疾风骤雨电闪雷鸣，却是闷热异常，看了看床榻又看了看地板，似乎以后得好好给他们说说和越烦之间的关系，不然自己日后怕是连张卧榻之铺都没有。想来越烦这几日也是没有睡好的，陈述心中念叨，这两日她也是奔走四处，确实是累了吧，自己这么也凑合。
而躺在床上的越烦，此刻背对着陈述，一双眼珠子圆溜溜的睁着，时不时的假装打着鼾。越烦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在旁人乱点自己与陈述的鸳鸯谱时，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开怀？今日迟姐姐说的，说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是会不由自主的想他。可我也没机会想他啊！每日都和这厮在一块！不过与他才认识几日？怎么会喜欢他呢。啊，可一刀捅死那两个猪头还有火烧‘食为天’的人真的是他啊！很有大侠的风范啊！哎呀怎么越想越烦...好生烦躁啊！好生闷热！
越烦在床上辗转反侧，耳边又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蚊虫嗡嗡声，“啊！还让不让人睡了！”越烦忽如其来的一句，直接将原本倚在窗边在睡梦之间徘徊的陈述给惊醒，陈述起身看着床铺上的越烦，眉头紧锁，火气已然烧到了天灵盖，陈述迷迷糊糊的开口：“方才打鼾的不是你？”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早就睡着了！”越烦依然是双目紧闭却是说道。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要不是你，我会这么心烦意乱吗？我会这么闷热吗！”听陈述还敢顶嘴，越烦心中愈发烦躁！
陈述心中暗暗说道，唯女子难养也......但嘴上并不敢言语，在房中一阵摸索总算是挑选到一把合适的竹扇：“大侠所言极是，大侠日理万机，心中忧虑我等的鸡毛琐碎的确是容易招致心烦意乱，另加天公不作美闷热至极，这就使上这把芭蕉鼓风扇为大侠纳凉。”说罢就挪着原本在窗边的椅子到了床边，坐下，陈述开始轻摇竹扇。
当一股风吹过，轻轻拂动了越烦鬓角间的发丝，这一缕清风顿时让越烦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连带着整张原本面带愠怒的面容都一并恢复了温和与平静，越烦说道：“不准停哦！”陈述手中竹扇继续轻摇，目光紧紧看着越烦闭上的双眼，那份眼神似乎要把目光借做力道将越烦的双目撬开对视。一把小小的扇子驱散了令人烦躁的闷热。
良久，越烦忽然睁开了双眼，眼中泛着泪光莹莹：“从前我娘也是这么与我扇的。”
陈述慌忙转头，看向另一边去：“嗯，我娘也是。”
“可我娘死了，呜呜。”越烦眼角的泪珠没有绷住，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我娘在前些日子也走了”陈述伸手为越烦擦去流落的泪珠，轻轻一抓，学着丁小妹的语气“哇，你怎么哭的也这么美。”随后陈述继续说道：“你娘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呢，再哭她肯定会心疼的”
“呜呜呜，那年大旱整个城的人全都跑了逃荒去了，我家里屯的粮早就分出去与乡里那些人吃了，什么都没了，可是那些饥民还是跟水一样涌进我家，一群人冲我爹我娘要粮食.....可我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后面我娘死命护着最后留给我的那份，被人拽着头发拖出去呜呜呜...”
“不要想了好吗，都过去了”陈述一只手摇着扇子，另外一只手抚摸着越烦的脸颊，陈述指尖感受着越烦一滴接着一滴的滚烫泪水，另外一只手握扇摇扇的力度就越大。
“我要是那个时候有现在一样的身手...我一定可以保护我娘的。”越烦哽咽的说出这些话，陈述觉得如此模样的越烦近乎让他心碎。原来如此功夫的越女侠也会有同样脆弱的时候。
“谁让你碰我的脸的！”越烦伸手一把拽掉陈述触碰的指尖。
“我知道你很奇怪我为什么非要做这什么大侠，声张正义，我自己明明经历的就是人间地府，因为教我功夫的师父他是个好人，他救了我和我爹，还教给我他所有的身手，他说世界上是有好人的，就像他一样，我要心怀善意的去保护那些好人，去杀掉那些无恶不做的坏人，陈述你是好人我不想.....”哽咽出的话语声音越来越小，还没有将话语全部吐尽，越烦就迷迷糊糊的闭上了双眼睡着了。
陈述静静的听着越烦所倾吐的一字一句，随后想慢慢抽出方才被越烦紧紧握在手心中的指尖。可一动，越烦的力道却是握的更紧，罢了。
仍是缓缓地扇着凉风，为眼前的这位心中藏着思绪万千的姑娘扇着凉风。陈述也便如此靠在床沿，直到燃着的烛光逐渐熄灭。
窗外时不时还会隐隐约约的传来低沉的雷鸣，窗内的人似乎已经是睡熟了，开始轻轻的传出鼾声，偶尔会有小虫嗡嗡作响叮咬，蚊虫倒是好奇此人为何久久不下手拍打驱赶，此人左手摇扇，右手却是被何物紧紧握住了？就凭那扇子扇的敷衍两下也想赶走我虫爷？那今日便大饱口福吧。
翌日的清晨，昨夜骤雨已歇，雷公将游荡于天地的混沌都在一夜的轰鸣之中洗涤，剩下的只有清净。越烦睁开双眼，记不得昨晚是如何入睡的，只记得昨夜在陈述面前吐露了那件埋藏心底的心事，默默感受还能察觉到昨晚干涸的泪痕。
手中却是不知莫名握着什么，低头看去竟然是谁的一只手，再顺着手往上看去竟然是陈述闭上双眼的面庞。还有他右手仍然握着那柄扇子，缓缓地摆动着，即使已经带不动一点风了。
越烦心中涌过一股暖流，松开自己手中攥着的指尖，不对，本大侠想抓就抓，想握就握！
于是又悄悄捏住陈述的手。越烦凝看陈述的脸上竟然发现了一个大大的红肿的包，再看脖颈还有手背，竟然都有着大大小小的红包。越烦看到这番模样的陈述，已经十分克制自己了还是不由得笑出声。
陈述眉头颤动，随后便苏醒过来，如此端坐一夜，只觉得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了。看着正捂嘴笑的越烦，又觉的浑身上下都在莫名的瘙痒。就连右手甚至已经整个麻麻的不受控制，只能看见右手是被越烦握住了指尖。但是越烦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陈述却是有些不敢再看回去了。
“陈述。”
“嗯，嗯嗯。”名叫陈述的人有些反应迟钝。
“以后本大侠保护你哦。”
“再好不过了”
城西，往外出十里的那座小小村庄，由于昨夜的暴雨，今日通往村子的这条土路还是十分泥泞的，低头看去这泥泞路上还有十数号人杂乱不一的脚步。再顺着路上踩出来的脚印一路跟着过去，那是一个屠户一家人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本应是在现在出门摆摊贩肉的屠户一家，不仅是满地狼藉，桌椅锅碗瓢盆散落一地，屋里头还不停传出老人女人的哽咽，还有年幼稚童的啜泣声。昨夜因暴雨在书院留宿一晚的年轻儒生还未进家门，便心急如焚，见家中此景，怒火中烧，听家人所述，悲从中来。
【本章完】
越烦的确是言出而行必果，说晚安那便是真的要入睡的。任凭陈述如何在屋内做些挪桌搬椅的声响出来也仍是睡的酣然自得。陈述倚靠在窗边，疾风骤雨电闪雷鸣，却是闷热异常，看了看床榻又看了看地板，似乎以后得好好给他们说说和越烦之间的关系，不然自己日后怕是连张卧榻之铺都没有。想来越烦这几日也是没有睡好的，陈述心中念叨，这两日她也是奔走四处，确实是累了吧，自己这么也凑合。
而躺在床上的越烦，此刻背对着陈述，一双眼珠子圆溜溜的睁着，时不时的假装打着鼾。越烦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在旁人乱点自己与陈述的鸳鸯谱时，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开怀？今日迟姐姐说的，说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是会不由自主的想他。可我也没机会想他啊！每日都和这厮在一块！不过与他才认识几日？怎么会喜欢他呢。啊，可一刀捅死那两个猪头还有火烧‘食为天’的人真的是他啊！很有大侠的风范啊！哎呀怎么越想越烦...好生烦躁啊！好生闷热！
越烦在床上辗转反侧，耳边又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蚊虫嗡嗡声，“啊！还让不让人睡了！”越烦忽如其来的一句，直接将原本倚在窗边在睡梦之间徘徊的陈述给惊醒，陈述起身看着床铺上的越烦，眉头紧锁，火气已然烧到了天灵盖，陈述迷迷糊糊的开口：“方才打鼾的不是你？”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早就睡着了！”越烦依然是双目紧闭却是说道。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要不是你，我会这么心烦意乱吗？我会这么闷热吗！”听陈述还敢顶嘴，越烦心中愈发烦躁！
陈述心中暗暗说道，唯女子难养也......但嘴上并不敢言语，在房中一阵摸索总算是挑选到一把合适的竹扇：“大侠所言极是，大侠日理万机，心中忧虑我等的鸡毛琐碎的确是容易招致心烦意乱，另加天公不作美闷热至极，这就使上这把芭蕉鼓风扇为大侠纳凉。”说罢就挪着原本在窗边的椅子到了床边，坐下，陈述开始轻摇竹扇。
当一股风吹过，轻轻拂动了越烦鬓角间的发丝，这一缕清风顿时让越烦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连带着整张原本面带愠怒的面容都一并恢复了温和与平静，越烦说道：“不准停哦！”陈述手中竹扇继续轻摇，目光紧紧看着越烦闭上的双眼，那份眼神似乎要把目光借做力道将越烦的双目撬开对视。一把小小的扇子驱散了令人烦躁的闷热。
良久，越烦忽然睁开了双眼，眼中泛着泪光莹莹：“从前我娘也是这么与我扇的。”
陈述慌忙转头，看向另一边去：“嗯，我娘也是。”
“可我娘死了，呜呜。”越烦眼角的泪珠没有绷住，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我娘在前些日子也走了”陈述伸手为越烦擦去流落的泪珠，轻轻一抓，学着丁小妹的语气“哇，你怎么哭的也这么美。”随后陈述继续说道：“你娘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呢，再哭她肯定会心疼的”
“呜呜呜，那年大旱整个城的人全都跑了逃荒去了，我家里屯的粮早就分出去与乡里那些人吃了，什么都没了，可是那些饥民还是跟水一样涌进我家，一群人冲我爹我娘要粮食.....可我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后面我娘死命护着最后留给我的那份，被人拽着头发拖出去呜呜呜...”
“不要想了好吗，都过去了”陈述一只手摇着扇子，另外一只手抚摸着越烦的脸颊，陈述指尖感受着越烦一滴接着一滴的滚烫泪水，另外一只手握扇摇扇的力度就越大。
“我要是那个时候有现在一样的身手...我一定可以保护我娘的。”越烦哽咽的说出这些话，陈述觉得如此模样的越烦近乎让他心碎。原来如此功夫的越女侠也会有同样脆弱的时候。
“谁让你碰我的脸的！”越烦伸手一把拽掉陈述触碰的指尖。
“我知道你很奇怪我为什么非要做这什么大侠，声张正义，我自己明明经历的就是人间地府，因为教我功夫的师父他是个好人，他救了我和我爹，还教给我他所有的身手，他说世界上是有好人的，就像他一样，我要心怀善意的去保护那些好人，去杀掉那些无恶不做的坏人，陈述你是好人我不想.....”哽咽出的话语声音越来越小，还没有将话语全部吐尽，越烦就迷迷糊糊的闭上了双眼睡着了。
陈述静静的听着越烦所倾吐的一字一句，随后想慢慢抽出方才被越烦紧紧握在手心中的指尖。可一动，越烦的力道却是握的更紧，罢了。
仍是缓缓地扇着凉风，为眼前的这位心中藏着思绪万千的姑娘扇着凉风。陈述也便如此靠在床沿，直到燃着的烛光逐渐熄灭。
窗外时不时还会隐隐约约的传来低沉的雷鸣，窗内的人似乎已经是睡熟了，开始轻轻的传出鼾声，偶尔会有小虫嗡嗡作响叮咬，蚊虫倒是好奇此人为何久久不下手拍打驱赶，此人左手摇扇，右手却是被何物紧紧握住了？就凭那扇子扇的敷衍两下也想赶走我虫爷？那今日便大饱口福吧。
翌日的清晨，昨夜骤雨已歇，雷公将游荡于天地的混沌都在一夜的轰鸣之中洗涤，剩下的只有清净。越烦睁开双眼，记不得昨晚是如何入睡的，只记得昨夜在陈述面前吐露了那件埋藏心底的心事，默默感受还能察觉到昨晚干涸的泪痕。
手中却是不知莫名握着什么，低头看去竟然是谁的一只手，再顺着手往上看去竟然是陈述闭上双眼的面庞。还有他右手仍然握着那柄扇子，缓缓地摆动着，即使已经带不动一点风了。
越烦心中涌过一股暖流，松开自己手中攥着的指尖，不对，本大侠想抓就抓，想握就握！
于是又悄悄捏住陈述的手。越烦凝看陈述的脸上竟然发现了一个大大的红肿的包，再看脖颈还有手背，竟然都有着大大小小的红包。越烦看到这番模样的陈述，已经十分克制自己了还是不由得笑出声。
陈述眉头颤动，随后便苏醒过来，如此端坐一夜，只觉得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了。看着正捂嘴笑的越烦，又觉的浑身上下都在莫名的瘙痒。就连右手甚至已经整个麻麻的不受控制，只能看见右手是被越烦握住了指尖。但是越烦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陈述却是有些不敢再看回去了。
“陈述。”
“嗯，嗯嗯。”名叫陈述的人有些反应迟钝。
“以后本大侠保护你哦。”
“再好不过了”
城西，往外出十里的那座小小村庄，由于昨夜的暴雨，今日通往村子的这条土路还是十分泥泞的，低头看去这泥泞路上还有十数号人杂乱不一的脚步。再顺着路上踩出来的脚印一路跟着过去，那是一个屠户一家人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本应是在现在出门摆摊贩肉的屠户一家，不仅是满地狼藉，桌椅锅碗瓢盆散落一地，屋里头还不停传出老人女人的哽咽，还有年幼稚童的啜泣声。昨夜因暴雨在书院留宿一晚的年轻儒生还未进家门，便心急如焚，见家中此景，怒火中烧，听家人所述，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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