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官派廪生
胡颍确认画像中人与面前本人一致后，按照规矩，例行询问，如此才签字盖印，为他们作保。画像留下，自有人来取。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自行离去，先后有人道别离开。正要回屋，却见一人并未离开，面色犹豫，似乎有话要说。
这人正是常笙，生平履历上写有“经商有成”四字。胡颍并没有因此而鄙视，反而有些佩服，因为常笙上三代俱是寻常人家，父亲是岁试廪生，而他并无恩师，却能自学成才，经商有成，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只是以商人之身从仕，势必多波折。
胡颍轻声问道：“可还有事？”
常笙拱手答：“回先生，晚生尝闻先生手中之书原版，偶听人语，其中易错有二处。”随即语气平缓道：“一为八页，纵七横九，‘许尝一江慰马情’的尝为偿还的偿。二为三十七页，纵三横六，‘纵可观战，显胜无为’的可为克制的克，观上下即知其误。”
胡颍闻言，并未翻书，只问道：“此书再版几回？”
“七回。”
“错字几版？”
“三版。”
“六版八页纵三横十二，何字？”
“灵。”
“两侧各为何字？”
“左‘欲’，右‘之’。”
“书尾最后一字？”
“结。”
“夫不以天垂万象为尊……”
“不以地载万物为真，不以人守万法为责，难之如命，无以承继。天崩，地裂，人亡，崩今，归古！”
“家国天下，何为重？”
“千家万户为国，无家不成国，民可见为天，不可视之无，无家无国无天下。家为民，民如水，活者如江如湖如海，载舟无处不可去。死者如池如沟如洼，困舟无一处可去。”
“三千六百册经传典籍。”
“记千余。”
胡颍双手背负，转身道：“投机取巧不可矣，既有此性，何不妨博览群书，报效朝廷，怎堪用取巧处。”拂袖一挥，“回去吧。”
“是。”常笙拱了下手，转身而去，心里却道：“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又不入仕，取巧对我有毛用。伴君如伴虎，谁爱跟这么个杀人不讲理的玩意自己跟去，我才不去送死。”
事情已毕，回去等候院试即可。
第二天，常笙难得睡一次午觉，却被石辰从床上拎了起来，直接丢在大太阳底下暴晒。常笙已经习惯在睡梦中运功，被暴晒并不觉得热，就是有点刺眼，被迫醒了过来。
打坐运功，结束之后，就被抓去和石辰对练。身体随练功对打，体质提升，渐渐能跟上神经反应。常笙本身就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但外人并不知道，因此落在石辰眼里，那是进步神速。
刚见面时，常笙还是个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而现在，不过一个多月，常笙就已经能勉强和他过过招了。虽然是不足一成功力，但足可见常笙的进步。尤其是那特殊的攻击方式，简单明了，却又连贯的不像样，一环扣着一环。他的攻击方式并不固定，而且临场应变，让人怀疑他脑袋里是不是装着数百种攻击套路，随时拿出一种来，否则怎会变化得那么快。
石辰特意受住所有连击，结果他发现常笙的攻击路数完全没有尽头，完全是利用自身身体的优势发出的攻击。而且常笙的轻功比拳脚功夫更厉害，两相一配合，变化无穷，根本难以捉摸。他若是实力只比常笙高出一些，怕也是会逐渐落入下风。
在他眼里，常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可以说是比自己更厉害的武学奇才。寻常人莫说是练一个月，就是练上三个月，都未必能将悬阳正经练到入门。更别说还要同时练轻功与拳脚功夫。
霸刀三式是内外兼修的功夫，石辰自认练的纯粹，否则他也很难短时间内入门。之所以说常笙特殊，是因为他并未看到常笙怎么练拳脚功夫，每次看到，几乎都是在练飞烟步。就好像一学就会一样，但过招的时候，又像是临阵才学，很矛盾。可往后每次对练喂招，都会发现常笙的进步。
关键是常笙每次用的招式要么只有星火拳，要么只有烈火掌，要么只有火神腿，要么只有陨星指等等等等，从未混合使用。其中进步最快的无疑是飞烟步与日月重光，而且隐约有结合的趋势，忽静忽动，左窜右冲，配合悬阳正经独有的炙热内力，扭曲身形，让人恍惚间看到一道身影一分为二。
次次喂招，进步次次出人意料。
照这般速度，至多不超过三个月，就能小有所成。常笙现在凭借身法，施展星火拳烈火掌，同时对付几名壮汉也不成问题。
照理来说，有此等天赋，纵使需要考取功名，理应专心练功，以求有更高成就。所谓的约定与师命相比，无足轻重，何况他也愿意教授。但这段时间，他完全没看到常笙用功读书，备战院试，除去每日练功的特定时间之外，就没见他练功，反而经常跑去铁匠铺，以及别的地方，大量采购着不知名的东西。
不顾文武，反倒沉迷无用之物上，无疑是浪费时间。不过他听命师父，供常笙驱策，人家不说，他也不能做什么，只能转去教导唯一的徒弟。比起常笙，她的进步也不遑多让，可惜不是男儿身，否则也不会事倍功半。霸刀三式走的是狂傲霸道，力量是最不可或缺的，不过可以寻点强身固气的药辅助练功。
其实有种药，可以让女子获得如同男人一般的力量，但其副作用，是个女的都接受不了。身高如熊，四肢强健，牙合四方，须如草根，除之不尽。
她年纪尚浅，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可以凭借日积月累的深厚的内力弥补力量上的差距。因此，得为她专门寻一门专积内力的功夫。
院试之门试，开考时间早于岁试七天，其目的是筛掉滥竽充数之辈，岁试之难度，胜过门试数倍。连门试都过不去的人，岁试自然更不可能通过。
通常在这一道关，会刷下去足足四成，乃至六成的童生。因为是童生，所以只需准备一年时间，来年便能与其他童生重新院试。
常笙在屋里鼓捣东西，有下人来敲门，是和他互为联保的童生。说是门试日期将近，来邀请他同行，前往府城参与门试。
常笙记得离院试还有十来天，乘马车去府城，不到四天就能到，完全没必要这么赶急。不过出于礼貌，常笙还是让下人带他们到正堂，好生伺候着，自己则是先去沐浴更衣。一身脏，可不好见客，让人觉着自己这是不尊重客人。
沐浴净身，移步正堂。
常笙远远的就拱手笑道：“几位兄台大驾光临，方才有事在忙，有失远迎，还请几位海涵。”边说着边走近。
一名年长，身着蓝衫的青年率先笑着回礼，其余三人先后还礼。蓝衫青年笑道：“常兄客气了，能够制作油皂这等除脏奇物，又独立经营，不显山，不露水，我等岂敢因年长而托大。”
身旁皮肤白净的青年接过话道：“只是这定价，二两重的猪油皂，卖十两银，属实高了些。眼下只有皇室贵族，王公高官才能进购。”
又一人附和道：“高兄所言甚是，我这月钱，也不过能买指头大一块。”
“哈哈。”最后一位没说话的少年哈哈笑道：“苏某不才，家中长辈与狂刀门的一名弟子有交情，倒是可以以一块十二两的价格拿货。将猪油皂掺水融成液体使用，效用虽减弱，但也足以多次使用。”
常笙这个人精，又怎会不知道这四个人打的什么主意。不直切主题，反而东拉西扯，无非就是想要猪油皂。根据他们各家情况，所求的数量定然不同，尤其是苏冉，家中经商，他所求自然是越多越好。
“能得诸位喜爱，是常某的荣幸。阿贵，你去为四位客人各取十块，装入袋中。”常笙即刻让下人去仓库取来猪油皂，随后朝四人笑道：“可惜常某与狂刀门门主有约在身，由狂刀门独家出售，我无售卖的权利。不过，少量赠与还是可以的。”
苏冉疑惑道：“此等奇物，常兄为何不自行售卖，反倒让外人全权负责？”
常笙道：“我偶然获得发现制作之法，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托狂刀门的福，终于面世，于情于理，都应回馈，因此，此物的独家售卖权归狂刀门所有。我只保留少量赠人的权利，每月至多五十块。”
说话间，下人端来四个布袋。常笙做了个交付的手势，下人会意，端到四人面前。
对下人递来的布袋，蓝衫青年摆手表示不要，微笑道：“这般珍贵的物品，我怎好意思厚脸收下。”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俱是一震，纷纷婉拒。心里却是不满，他自己不要就算了，还把自己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还说什么收下就是厚脸皮，这让他们几个还怎么收下？
常笙抿嘴微笑，道：“几位若不好意思直接收下，那便各拿出一两银子，就当是交换。”
蓝衫青年率先表态，拿出一两银子放到桌上，却面露些许担心之色，道：“此物由狂刀门独家售卖，你这般做，岂不是……”
“我们不过是交换而已，而且，狂刀门门主也不会这么小心眼，盯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说起来……”常笙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目光不易察觉的从四人身上掠过，笑道：“离院试初试还有十多天的时间，云来县城离南知府城不过四日路程，几位怎的这般早就出发？”
这人正是常笙，生平履历上写有“经商有成”四字。胡颍并没有因此而鄙视，反而有些佩服，因为常笙上三代俱是寻常人家，父亲是岁试廪生，而他并无恩师，却能自学成才，经商有成，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只是以商人之身从仕，势必多波折。
胡颍轻声问道：“可还有事？”
常笙拱手答：“回先生，晚生尝闻先生手中之书原版，偶听人语，其中易错有二处。”随即语气平缓道：“一为八页，纵七横九，‘许尝一江慰马情’的尝为偿还的偿。二为三十七页，纵三横六，‘纵可观战，显胜无为’的可为克制的克，观上下即知其误。”
胡颍闻言，并未翻书，只问道：“此书再版几回？”
“七回。”
“错字几版？”
“三版。”
“六版八页纵三横十二，何字？”
“灵。”
“两侧各为何字？”
“左‘欲’，右‘之’。”
“书尾最后一字？”
“结。”
“夫不以天垂万象为尊……”
“不以地载万物为真，不以人守万法为责，难之如命，无以承继。天崩，地裂，人亡，崩今，归古！”
“家国天下，何为重？”
“千家万户为国，无家不成国，民可见为天，不可视之无，无家无国无天下。家为民，民如水，活者如江如湖如海，载舟无处不可去。死者如池如沟如洼，困舟无一处可去。”
“三千六百册经传典籍。”
“记千余。”
胡颍双手背负，转身道：“投机取巧不可矣，既有此性，何不妨博览群书，报效朝廷，怎堪用取巧处。”拂袖一挥，“回去吧。”
“是。”常笙拱了下手，转身而去，心里却道：“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又不入仕，取巧对我有毛用。伴君如伴虎，谁爱跟这么个杀人不讲理的玩意自己跟去，我才不去送死。”
事情已毕，回去等候院试即可。
第二天，常笙难得睡一次午觉，却被石辰从床上拎了起来，直接丢在大太阳底下暴晒。常笙已经习惯在睡梦中运功，被暴晒并不觉得热，就是有点刺眼，被迫醒了过来。
打坐运功，结束之后，就被抓去和石辰对练。身体随练功对打，体质提升，渐渐能跟上神经反应。常笙本身就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但外人并不知道，因此落在石辰眼里，那是进步神速。
刚见面时，常笙还是个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而现在，不过一个多月，常笙就已经能勉强和他过过招了。虽然是不足一成功力，但足可见常笙的进步。尤其是那特殊的攻击方式，简单明了，却又连贯的不像样，一环扣着一环。他的攻击方式并不固定，而且临场应变，让人怀疑他脑袋里是不是装着数百种攻击套路，随时拿出一种来，否则怎会变化得那么快。
石辰特意受住所有连击，结果他发现常笙的攻击路数完全没有尽头，完全是利用自身身体的优势发出的攻击。而且常笙的轻功比拳脚功夫更厉害，两相一配合，变化无穷，根本难以捉摸。他若是实力只比常笙高出一些，怕也是会逐渐落入下风。
在他眼里，常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可以说是比自己更厉害的武学奇才。寻常人莫说是练一个月，就是练上三个月，都未必能将悬阳正经练到入门。更别说还要同时练轻功与拳脚功夫。
霸刀三式是内外兼修的功夫，石辰自认练的纯粹，否则他也很难短时间内入门。之所以说常笙特殊，是因为他并未看到常笙怎么练拳脚功夫，每次看到，几乎都是在练飞烟步。就好像一学就会一样，但过招的时候，又像是临阵才学，很矛盾。可往后每次对练喂招，都会发现常笙的进步。
关键是常笙每次用的招式要么只有星火拳，要么只有烈火掌，要么只有火神腿，要么只有陨星指等等等等，从未混合使用。其中进步最快的无疑是飞烟步与日月重光，而且隐约有结合的趋势，忽静忽动，左窜右冲，配合悬阳正经独有的炙热内力，扭曲身形，让人恍惚间看到一道身影一分为二。
次次喂招，进步次次出人意料。
照这般速度，至多不超过三个月，就能小有所成。常笙现在凭借身法，施展星火拳烈火掌，同时对付几名壮汉也不成问题。
照理来说，有此等天赋，纵使需要考取功名，理应专心练功，以求有更高成就。所谓的约定与师命相比，无足轻重，何况他也愿意教授。但这段时间，他完全没看到常笙用功读书，备战院试，除去每日练功的特定时间之外，就没见他练功，反而经常跑去铁匠铺，以及别的地方，大量采购着不知名的东西。
不顾文武，反倒沉迷无用之物上，无疑是浪费时间。不过他听命师父，供常笙驱策，人家不说，他也不能做什么，只能转去教导唯一的徒弟。比起常笙，她的进步也不遑多让，可惜不是男儿身，否则也不会事倍功半。霸刀三式走的是狂傲霸道，力量是最不可或缺的，不过可以寻点强身固气的药辅助练功。
其实有种药，可以让女子获得如同男人一般的力量，但其副作用，是个女的都接受不了。身高如熊，四肢强健，牙合四方，须如草根，除之不尽。
她年纪尚浅，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可以凭借日积月累的深厚的内力弥补力量上的差距。因此，得为她专门寻一门专积内力的功夫。
院试之门试，开考时间早于岁试七天，其目的是筛掉滥竽充数之辈，岁试之难度，胜过门试数倍。连门试都过不去的人，岁试自然更不可能通过。
通常在这一道关，会刷下去足足四成，乃至六成的童生。因为是童生，所以只需准备一年时间，来年便能与其他童生重新院试。
常笙在屋里鼓捣东西，有下人来敲门，是和他互为联保的童生。说是门试日期将近，来邀请他同行，前往府城参与门试。
常笙记得离院试还有十来天，乘马车去府城，不到四天就能到，完全没必要这么赶急。不过出于礼貌，常笙还是让下人带他们到正堂，好生伺候着，自己则是先去沐浴更衣。一身脏，可不好见客，让人觉着自己这是不尊重客人。
沐浴净身，移步正堂。
常笙远远的就拱手笑道：“几位兄台大驾光临，方才有事在忙，有失远迎，还请几位海涵。”边说着边走近。
一名年长，身着蓝衫的青年率先笑着回礼，其余三人先后还礼。蓝衫青年笑道：“常兄客气了，能够制作油皂这等除脏奇物，又独立经营，不显山，不露水，我等岂敢因年长而托大。”
身旁皮肤白净的青年接过话道：“只是这定价，二两重的猪油皂，卖十两银，属实高了些。眼下只有皇室贵族，王公高官才能进购。”
又一人附和道：“高兄所言甚是，我这月钱，也不过能买指头大一块。”
“哈哈。”最后一位没说话的少年哈哈笑道：“苏某不才，家中长辈与狂刀门的一名弟子有交情，倒是可以以一块十二两的价格拿货。将猪油皂掺水融成液体使用，效用虽减弱，但也足以多次使用。”
常笙这个人精，又怎会不知道这四个人打的什么主意。不直切主题，反而东拉西扯，无非就是想要猪油皂。根据他们各家情况，所求的数量定然不同，尤其是苏冉，家中经商，他所求自然是越多越好。
“能得诸位喜爱，是常某的荣幸。阿贵，你去为四位客人各取十块，装入袋中。”常笙即刻让下人去仓库取来猪油皂，随后朝四人笑道：“可惜常某与狂刀门门主有约在身，由狂刀门独家出售，我无售卖的权利。不过，少量赠与还是可以的。”
苏冉疑惑道：“此等奇物，常兄为何不自行售卖，反倒让外人全权负责？”
常笙道：“我偶然获得发现制作之法，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托狂刀门的福，终于面世，于情于理，都应回馈，因此，此物的独家售卖权归狂刀门所有。我只保留少量赠人的权利，每月至多五十块。”
说话间，下人端来四个布袋。常笙做了个交付的手势，下人会意，端到四人面前。
对下人递来的布袋，蓝衫青年摆手表示不要，微笑道：“这般珍贵的物品，我怎好意思厚脸收下。”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俱是一震，纷纷婉拒。心里却是不满，他自己不要就算了，还把自己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还说什么收下就是厚脸皮，这让他们几个还怎么收下？
常笙抿嘴微笑，道：“几位若不好意思直接收下，那便各拿出一两银子，就当是交换。”
蓝衫青年率先表态，拿出一两银子放到桌上，却面露些许担心之色，道：“此物由狂刀门独家售卖，你这般做，岂不是……”
“我们不过是交换而已，而且，狂刀门门主也不会这么小心眼，盯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说起来……”常笙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目光不易察觉的从四人身上掠过，笑道：“离院试初试还有十多天的时间，云来县城离南知府城不过四日路程，几位怎的这般早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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