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复苏
苏赋醒了。
这是一个手术室，未知的光源让整个房间泛着均匀的白光，没见过的细长机械臂伸出的四支细长针管悬在自己头顶，里面盛着不明的液体，四周则是连成一片的屏幕，看不懂的数据和图案闪个不停。
自己则躺在中央的床上，身上各处贴满了贴片。
尚在思考着我是谁我在哪的问题，看到自己睁眼，床头的小姑娘按动了什么按钮，没过多久就有一群人走进屋子，一个男人走到床边，其他人操作着触屏。
“您好，我是这家临山疗养院的副院长，周长明，您还记得什么吗？”男人说道。
记得什么？
最后的记忆片段，是跟几个好友自驾去北疆玩，正值冬天，那是南方人苏赋见过的最大的雪。苏赋一度怀疑是不是天空化成碎片塌了下来。
这场雪把苏赋几人困在喀纳斯湖畔好久，雪一停，好友就忍不住找了个山坡去滑野雪。
不该去的。
苏赋本来就不会，雪又很厚，那几个老手倒是在雪里刺溜的欢快，可把自己摔惨了。只记得最后一次摔倒，浑噩中翻了几个跟头，自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正出神，周长明见苏赋不说话，回头看了一眼。
“神经信号电位波动正常，身体机能数据正常。”正在盯着屏幕的医生立马答复。
苏赋被声音拉回现实，张开嘴想回答，却听见自己只发出“嗬嗬”的声音。
周长明从一旁的小姑娘手里接过杯子递了过来：“喝点润润嗓子。”
苏赋拿起杯子，入口温热，喝到嘴里却有一丝矛盾的清凉，像是罗汉果茶一样的怪异口感让苏赋起了阵鸡皮疙瘩，屏幕上的数据跟着波动了一阵。
苏赋不喜欢罗汉果茶。
“谢谢，我叫苏赋，我记着我在滑雪，后来摔倒了——这是哪？”苏赋端着杯子。
“那您还记得您是什么时候滑雪摔倒的吗？”
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是矿产局的勘测分队在冰层中发现的，根据对苏赋及其随身物品的检查，虽然年龄只有二十出头，但这个二十多岁可能已经维持了上千年。
“什么叫我是什么时候摔倒了，我在你这躺了多久你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吗？”苏赋心里纳闷。
“十一月中旬，十六七号吧。”
“哪一年呢？”周长明继续问道。
“这是什么问题？！”更纳闷了。
“现在不是2018年吗？”苏赋声调不自觉的高了一点，引得四周忙碌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回头看了过来。
“现在是3099年了。”周长明挑了下眉毛解释道，“你是勘探队在冰层中发现的。”
“发现你的时候你正处于假死状态，可能是厚实的冰层维持了你的身体机能，从设备检测的情况来看，你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还正常。。。我们已经给你打了加强针的疫苗以适应现在的卫生环境。。。”
也没管怔怔出神的苏赋有没有认真听，周长明一口气说了一大段，等苏赋再回过神来时，束缚在脚踝上的金属环已经缩回了床边。
“下床走走试试？”
苏赋闻言，双手撑着从床上坐直了身子，推开小姑娘递来的手杖，试着活动了一下双脚。还好，除了全身有些僵硬，倒还没有其他的问题。
慢慢的将双腿挪出床面，地板的微微凉意从脚底传了上来，适应了一会后，正欲站直，突然发现屋子里其他的人也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充满兴趣的看着自己的双腿。
“咳。”苏赋尴尬的咳了一声，从床上站了起来，又试着走了两步，顺便穿上了放在床边的拖鞋。
“看来没什么问题。”工作人员心想。
“看来一千年后人们判断有没有病的基本办法还是靠走两步。”苏赋心想。
“我们会给你安排一间病房，如果期间你有什么不适或是需要，可以及时联系我们的医务人员。”周长明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缓解了苏赋的茫然。
“谢谢副院长。”苏赋心怀感激。
————
从诊疗部大楼后门出来，面前是一个小公园，左手是一处充满科技感的圆形建筑，右手边则是一栋五层的白色方形小楼，长时间的氧化作用让小楼有些泛黄。
“右边那栋楼就是我们的住院部了。”
王福年是这个临山疗养院的护工，据说已经在这里工作很久了。语气很是热心，像是小区里散步会遇见的那种六十岁退休大爷，热情的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您猜怎么着，倍儿亲切！
“嗯嗯。”苏赋应声点头，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一辆浮空车闯进视野。
后舱打开后，从车上下来三人，看组合是两名警察压着犯人。
那犯人脚下不停的往诊疗部大楼里走，眼神却盯着苏赋这边，看了一会冲着苏赋咧嘴一笑：“嚯，还有这种猛人！”听见说话，两名警察也往这边看了一眼。
王大爷注意到苏赋满脸迷惑，一面引着苏赋进楼，一面解释道：“不用在意，估计是个疯子。”
病房在三楼，苏赋打量着房间。
以白色调为主，两张并排的床，中间的帘子拉开着，还有床头柜，卫生间，跟一千年前的病房没什么两样。
“你就先住在这里吧，”王大爷指了指靠外的那张空床，“通讯器在床头，有需要的话说一声就好了。”
“好嘞，谢谢王大爷。”
“那你就休息吧，医生说身体没什么问题，有空出去多活动活动就行。”王大爷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
苏赋正准备送送王大爷，门就被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头发略长，皮肤过分白皙的男孩，不过看起来挺健康的，应该只是很少出去晒太阳。
那个男孩看见苏赋在屋子里，准备迈进来的步子顿了一下，跟苏赋说了声你好才继续进来，又伸头跟苏赋身后的王大爷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
“看来王大爷在这里人缘不错啊。”苏赋心想。
“正好，小苏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小林，你室友，这是苏赋。”王大爷走到二人中间站定，“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出了屋子。
林木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目送王大爷离开后就回到床上坐下，从床头柜里找出一根圆筒，展开成一块面板后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这东西苏赋刚才已经见过了，在一千年后的今天取代了手机的地位，特制的柔性屏幕可以根据需要任意展开，最大到一张A4纸的大小，缩起来之后则像是一支口红。
当然还有其他不同的型号以适用于各种场景。
苏赋借着整理床铺的机会凑过去，是在看试卷。以自己落后于时代的眼光来看，只能认识文字和符号。
据说现在这个时代都已经可以把数据集成到芯片上，再嵌进了脑子里，需要时就能直接投影到自己的设备上，比如视网膜显示屏，或是这种卷轴手机。
不过看来只是这样不够，还是得靠自己学习才能掌握。到底学习是人类自古以来永恒的话题，只是把对象从山海搬进了屏幕里。
苏赋观察了一下，不出意外的在林木的左耳下方看见一道发着蓝光的细线，应该就是嵌入芯片的口子。
“怪事，灯效真的能增加性能吗？”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过想来，这芯片装上灯应该也是为了方便管理，就是会让苏赋产生不好的联想，比如身上印着“检疫合格”字样的猪。
趁着时间还早，苏赋准备出去走走。
小公园人来人往，看穿着，病号和医务人员各占一半，医务人员大都差不多，但病号却是各有特点。
其中最多的，就是装着木制假肢的一类人。从单只手掌到四肢全部替换成木制假肢的人都有，这些人的脖子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散发着黯淡光芒的纹路。
穿行在人群中，不时能看到拿着针管的护工和穿着病号服的人追逐的戏码。
奇怪的是，不管是谁，留意到苏赋后都会多看两眼。
“看我干嘛？”苏赋纳闷，伸手摸了摸耳后，“是因为我没有芯片吗？”
苏赋礼貌的向周围的人群点头并笑了笑，看见自己的注视被人察觉，那些人也都识趣的收回目光。
再往前走，深入公园，隐约可以听见前方的树林后传来水声和人声。既然能听见声音，就说明林带不宽，但却看不见其后景况，可见这林子生得着实茂盛。
走上用石板铺就的林间小路，没两步便能看见后面的景象。
这是一片由圆形林带圈出的广场，中央是一个有着鱼形雕塑的喷泉池，在池子的一侧，就地坐着一圈病人。
这是一个手术室，未知的光源让整个房间泛着均匀的白光，没见过的细长机械臂伸出的四支细长针管悬在自己头顶，里面盛着不明的液体，四周则是连成一片的屏幕，看不懂的数据和图案闪个不停。
自己则躺在中央的床上，身上各处贴满了贴片。
尚在思考着我是谁我在哪的问题，看到自己睁眼，床头的小姑娘按动了什么按钮，没过多久就有一群人走进屋子，一个男人走到床边，其他人操作着触屏。
“您好，我是这家临山疗养院的副院长，周长明，您还记得什么吗？”男人说道。
记得什么？
最后的记忆片段，是跟几个好友自驾去北疆玩，正值冬天，那是南方人苏赋见过的最大的雪。苏赋一度怀疑是不是天空化成碎片塌了下来。
这场雪把苏赋几人困在喀纳斯湖畔好久，雪一停，好友就忍不住找了个山坡去滑野雪。
不该去的。
苏赋本来就不会，雪又很厚，那几个老手倒是在雪里刺溜的欢快，可把自己摔惨了。只记得最后一次摔倒，浑噩中翻了几个跟头，自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正出神，周长明见苏赋不说话，回头看了一眼。
“神经信号电位波动正常，身体机能数据正常。”正在盯着屏幕的医生立马答复。
苏赋被声音拉回现实，张开嘴想回答，却听见自己只发出“嗬嗬”的声音。
周长明从一旁的小姑娘手里接过杯子递了过来：“喝点润润嗓子。”
苏赋拿起杯子，入口温热，喝到嘴里却有一丝矛盾的清凉，像是罗汉果茶一样的怪异口感让苏赋起了阵鸡皮疙瘩，屏幕上的数据跟着波动了一阵。
苏赋不喜欢罗汉果茶。
“谢谢，我叫苏赋，我记着我在滑雪，后来摔倒了——这是哪？”苏赋端着杯子。
“那您还记得您是什么时候滑雪摔倒的吗？”
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是矿产局的勘测分队在冰层中发现的，根据对苏赋及其随身物品的检查，虽然年龄只有二十出头，但这个二十多岁可能已经维持了上千年。
“什么叫我是什么时候摔倒了，我在你这躺了多久你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吗？”苏赋心里纳闷。
“十一月中旬，十六七号吧。”
“哪一年呢？”周长明继续问道。
“这是什么问题？！”更纳闷了。
“现在不是2018年吗？”苏赋声调不自觉的高了一点，引得四周忙碌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回头看了过来。
“现在是3099年了。”周长明挑了下眉毛解释道，“你是勘探队在冰层中发现的。”
“发现你的时候你正处于假死状态，可能是厚实的冰层维持了你的身体机能，从设备检测的情况来看，你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还正常。。。我们已经给你打了加强针的疫苗以适应现在的卫生环境。。。”
也没管怔怔出神的苏赋有没有认真听，周长明一口气说了一大段，等苏赋再回过神来时，束缚在脚踝上的金属环已经缩回了床边。
“下床走走试试？”
苏赋闻言，双手撑着从床上坐直了身子，推开小姑娘递来的手杖，试着活动了一下双脚。还好，除了全身有些僵硬，倒还没有其他的问题。
慢慢的将双腿挪出床面，地板的微微凉意从脚底传了上来，适应了一会后，正欲站直，突然发现屋子里其他的人也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充满兴趣的看着自己的双腿。
“咳。”苏赋尴尬的咳了一声，从床上站了起来，又试着走了两步，顺便穿上了放在床边的拖鞋。
“看来没什么问题。”工作人员心想。
“看来一千年后人们判断有没有病的基本办法还是靠走两步。”苏赋心想。
“我们会给你安排一间病房，如果期间你有什么不适或是需要，可以及时联系我们的医务人员。”周长明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缓解了苏赋的茫然。
“谢谢副院长。”苏赋心怀感激。
————
从诊疗部大楼后门出来，面前是一个小公园，左手是一处充满科技感的圆形建筑，右手边则是一栋五层的白色方形小楼，长时间的氧化作用让小楼有些泛黄。
“右边那栋楼就是我们的住院部了。”
王福年是这个临山疗养院的护工，据说已经在这里工作很久了。语气很是热心，像是小区里散步会遇见的那种六十岁退休大爷，热情的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您猜怎么着，倍儿亲切！
“嗯嗯。”苏赋应声点头，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一辆浮空车闯进视野。
后舱打开后，从车上下来三人，看组合是两名警察压着犯人。
那犯人脚下不停的往诊疗部大楼里走，眼神却盯着苏赋这边，看了一会冲着苏赋咧嘴一笑：“嚯，还有这种猛人！”听见说话，两名警察也往这边看了一眼。
王大爷注意到苏赋满脸迷惑，一面引着苏赋进楼，一面解释道：“不用在意，估计是个疯子。”
病房在三楼，苏赋打量着房间。
以白色调为主，两张并排的床，中间的帘子拉开着，还有床头柜，卫生间，跟一千年前的病房没什么两样。
“你就先住在这里吧，”王大爷指了指靠外的那张空床，“通讯器在床头，有需要的话说一声就好了。”
“好嘞，谢谢王大爷。”
“那你就休息吧，医生说身体没什么问题，有空出去多活动活动就行。”王大爷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
苏赋正准备送送王大爷，门就被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头发略长，皮肤过分白皙的男孩，不过看起来挺健康的，应该只是很少出去晒太阳。
那个男孩看见苏赋在屋子里，准备迈进来的步子顿了一下，跟苏赋说了声你好才继续进来，又伸头跟苏赋身后的王大爷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
“看来王大爷在这里人缘不错啊。”苏赋心想。
“正好，小苏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小林，你室友，这是苏赋。”王大爷走到二人中间站定，“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出了屋子。
林木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目送王大爷离开后就回到床上坐下，从床头柜里找出一根圆筒，展开成一块面板后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这东西苏赋刚才已经见过了，在一千年后的今天取代了手机的地位，特制的柔性屏幕可以根据需要任意展开，最大到一张A4纸的大小，缩起来之后则像是一支口红。
当然还有其他不同的型号以适用于各种场景。
苏赋借着整理床铺的机会凑过去，是在看试卷。以自己落后于时代的眼光来看，只能认识文字和符号。
据说现在这个时代都已经可以把数据集成到芯片上，再嵌进了脑子里，需要时就能直接投影到自己的设备上，比如视网膜显示屏，或是这种卷轴手机。
不过看来只是这样不够，还是得靠自己学习才能掌握。到底学习是人类自古以来永恒的话题，只是把对象从山海搬进了屏幕里。
苏赋观察了一下，不出意外的在林木的左耳下方看见一道发着蓝光的细线，应该就是嵌入芯片的口子。
“怪事，灯效真的能增加性能吗？”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过想来，这芯片装上灯应该也是为了方便管理，就是会让苏赋产生不好的联想，比如身上印着“检疫合格”字样的猪。
趁着时间还早，苏赋准备出去走走。
小公园人来人往，看穿着，病号和医务人员各占一半，医务人员大都差不多，但病号却是各有特点。
其中最多的，就是装着木制假肢的一类人。从单只手掌到四肢全部替换成木制假肢的人都有，这些人的脖子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散发着黯淡光芒的纹路。
穿行在人群中，不时能看到拿着针管的护工和穿着病号服的人追逐的戏码。
奇怪的是，不管是谁，留意到苏赋后都会多看两眼。
“看我干嘛？”苏赋纳闷，伸手摸了摸耳后，“是因为我没有芯片吗？”
苏赋礼貌的向周围的人群点头并笑了笑，看见自己的注视被人察觉，那些人也都识趣的收回目光。
再往前走，深入公园，隐约可以听见前方的树林后传来水声和人声。既然能听见声音，就说明林带不宽，但却看不见其后景况，可见这林子生得着实茂盛。
走上用石板铺就的林间小路，没两步便能看见后面的景象。
这是一片由圆形林带圈出的广场，中央是一个有着鱼形雕塑的喷泉池，在池子的一侧，就地坐着一圈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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