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谁寄锦书来
在866班，我的信件肯定是最少的。每学期开学，我会修家书一封，报个平安；放假时间定了后，再写信告诉家里，我将于某月某天回家。师范四年时间，我寄出的信不会超过十封，而收到的呢，只有两封。
没有记错，是两封。
那个时候，对于能经常收到信件、甚至收到包裹的同学，大约相当于三十年后拥有豪华小车和高规格饭局，是与个人魅力、经济实力、社会资源紧密相关的高配。
三十年后的我，“官至”县教研室主任，即使公差出行，单位也不会给我配备小车；作为工薪阶层家庭，本来可以靠着三十年的积攒，买房又买车。房子确实买了，到该买车的时候，也就是我的同事和同事大都有了私家车的时候，丈夫稍稍流露买车的意向，就会遭到胆小的婆婆的极力反对。一晃几年过去，就算婆婆想通了，也买不了了——花白着头发被教练呵斥得跟个孙子似的，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哎，扯远了。总之，田禾从苗，娃娃从小。我从师范——那个最应该张扬的青春时期，就过着低调而朴素的生活，一直过了三十年，并且不出所料的话，还将一直低调而朴素下去。
“马山香，有你一封信！”所以，当余婕用甜美的声音，喊出这句话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关于收信这种事，在我的意识里压根和我没关系。我爸虽然认字，但是那些字是用来记账的，不是写信的。
我当然希望能够得到我爸的信。师范一年级的时候，在这个强烈的念头促使下，我写了第二封信寄回去。我在信里写了什么我忘了，但是写信的目的很明确，我想，这封信既不是报平安，又不通知回家日期，我爸总会给我回信吧，即使我爸忙，总会让我妹妹给我回信吧。从秦云市到凤仪县城的信，一般走三天，那么，一周后才会有回信。所以，那天，当我爸风尘仆仆的出现在秦云师范时，吓了我一大跳。
我爸背了大半袋炒面，和一双崭新的玫瑰红皮鞋。实在想不起我在信里写了什么，肯定没写吃不饱，肯定没写想要一双皮鞋的事。我不知我爸和我妈怎么就读出我需要这些东西，还专门差遣我爸专门到市里来。
“不是，不是专门来的，”我爸赶紧声明。
“哎，你的生意做到市里来啦，是啥生意？”我那时多么希望我爸的生意能做到秦云，就算在市场边搭一个帐篷，那也算是我的半个家。
“没呢，才看看。”我爸一含糊，我就明白，他肯定是专程来的。
“真没啥事？没啥事写的啥信？”我爸长舒一口气，又是责怪又是欣喜。
没事不能写信。我爸用一趟急匆匆的秦云之行，告诉的我这一道理，我从此牢记在心。
“全校是不是还有第二个马山香？”我看着余婕发呆，余婕高举着一封信，慢慢悠悠走到我跟前，“你看，是不是你的？”
我一看那熟悉的字体，就知道是我的。那样的字体，我只见过一个人——白露。
我一把扯过信封，心砰砰直跳。
“哎，你个马山香，我只是让你确认下，这信可是我从大厅橱窗里拿来的。”余婕也有点急。
余婕说得对，地址详细的信件都会分发到各个班级，只有地址不详的信件，才会陈列在大厅两侧的橱窗里，以供认领。
我迫不及待的开始拆信，余婕作势要抢，我一边拆一边大声喊：“是我的！白露写的！拆开就晓得了！”
信当然是白露寄来的，除了白露，还能有谁呢？这封短短的信，和白露的说话风格一致，能一个字说清楚的，绝不用两个字。我把这几十个字，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看到后来，我才发现其实连这几十个字也是多余的。我愿不愿意见她？这还用问吗？我怎么会不愿意见她！
尽管如此，我还是毫不犹豫的着手给白露写回信。
回信——仔细看看这个铿锵有力、严肃庄重的词语吧，当我一想到“回信”这个词的时候，我周身会放射出庄严而神圣的光芒。在给白露写回信的那几天里，除了上课和吃饭，我跟谁也不说话。不说话而散发着光芒，这种光芒把我和日常生活，和同学们隔离开来。我给白露写了整整齐齐六张信纸，不论是字数还是分量，都是白露来信的几十倍。在写信的过程中，我惊奇的发现，一些见面只用一个眼神，或者连眼神也不用的事，要在纸上写清楚，实在很费劲。而有些话，面对面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话，写信的时候，却能够自自然然的写出来。因此，整整六页，也还是没写完我要给白露说的话。
当我把这封意犹未尽的、鼓鼓囊囊的信封塞进校门口的绿色铁皮邮筒里时，我还是觉得把我整个心都塞了进去。投了信，我没转身回校，悄悄站在不远处的树荫里，看着绿铁皮邮筒。直到第五个同学投了信，用狐疑的目光警觉的瞥了我一眼的时候，我才下定决心，赶在那个同学之前，大步走进校园。
从那刻开始，我开始了失魂落魄的、等待回信的漫长光阴。我向来比较理智，从投递进的那一瞬，我就告诉自己：最快的回信，在一周以后。打问清楚了，从秦云到省城，一封信得三天才能送到收信人手里。不同寻常的是，这次的告诫并不管用，我的心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那封信，想象着即将到来的回信。
等到放暑假，等到暑假结束，没等到回信，也没等来白露回县城跟我见面。当我坐上开往秦云的大巴时，我确信白露再也不会跟我写回信。我的魂魄在那刻忽然回来了，我气定神闲，望着车窗外渐次而来又迅速倒向身后的树木、房屋，决定把我初中时唯一的朋友彻底的撇到身后，撇到陌生的山岭间，永不回首。
到校后，我轻车熟路的打扫床铺、安顿好自己后，就给家里写了平安书。继续我浮皮潦草的功课和浑浑噩噩的、没日没夜的阅读生涯。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也有一切好东西，有一切好时光。我一本接一本的读中外名著，读到不耐烦时，就大段大段的跳，读到后面精彩的、情节不连贯的地方，又返回去更细致的阅读……我想说的意思是，当我在阅读中任性的、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的人生、见识了越来越多的繁杂丰富的世界后，我对我所在的866班，就有点小瞧啦，就对自己在这个小集体中所处的边缘化的状态，也就无所谓了。
那个晚自习，当我以这种状态，不知在那本书里神游宇宙时，我收到了第二封信。
“啪——”应该是刘景田连喊几声，我无动于衷时，他像扔飞镖那样，扔来信封，打在我的额头上，又掷地有声的落在我的打开的书本上时，我还是一脸茫然。
然后，当我看到信封上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时，我的心狂跳起来——弟弟的信。
弟弟才上三年级。弟弟为什么要写信？我爸说了：没事写的啥信？写信必定是有事？
啥事？
啥事？
我急急忙忙、笨手笨脚，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拆开信封，打开信纸时，才发现我把信纸的一角和信封的封口一起撕掉了。信纸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灰白的纸张，鲜绿的格子，撕下来的地方整整齐齐，一看是我妈的手艺。信纸共三张，第一张是大妹写的。大妹写道：
姐姐：
你好！你的来信收到了！知道你已平安到校，一切顺利，我们也都很放心！家里一切都好，父母亲身体健康，就是整天很忙！你也知道的，成天就忙那些活儿！所以，我要像姐姐一样，早早考取中专，分担父母亲的辛劳！爸妈让我像你一样考师范，妈说她就喜欢夹着书拿着教鞭的女老师！可是，我不喜欢！老师都小里小气的，我看着就很气闷！我才不当老师！我喜欢当医生！穿着白大褂，拿着听诊器，那才是本事！哎，不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报考什么，到时候再看吧！如果父母亲不同意我报考医生，你可要帮我说话！
另外，父亲说，我初中的成绩比你初中的成绩稳、高，我一定能考上中专！我可不像父亲那样自信！考场如战场，我会战斗到最后时刻！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美的！
姐姐，不写了，再写，上自习就迟了！咱爸说，有来信就有要回信！他让我们给你写信，我也不知道写什么，就想到什么写什么！
再次祝姐姐学习进步！身体健康！
此致
敬礼
妹：兰香
嘿嘿！嘿嘿嘿！看完大妹的信，我忍不住出声笑起来。同桌的胳膊肘滑过来，碰了碰我的胳膊肘，我猛的坐直身子，又开始喜滋滋打开第二页信纸。
亲爱的大姐：
您好吗？您的来信收到了，知道您很好，我们很高兴！
我要像您学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第一名！要像您一样，考个老师！我今年六年级，再有四年时间，就可以考秦师了！时间还很长吧！可是，爸爸却说，三四年一下子就过了，要我现在就要好好学习！
我想，爸爸说的话一定是对的！我要从现在起就好好学习！用优良的成绩报答老师！报答父母！报答祖国！
亲爱的大姐，我一定会做到的！请您相信我！
另外，您一走我就想您！我希望一学期一下子过去，希望您早点回家！
此致
敬礼
妹妹：香芽
读完小妹的信，我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就是二十年后流行的歌儿里唱的：含着泪的微笑……
我小心翼翼的把小妹的信原样叠好，和大妹的信一起夹在塑料笔记本的夹层里，开始读弟弟的信。
大姐：
今天收到你的来信，说什么都好，家里放心极了。家里也很好，我就给你介绍介绍吧！
爸爸身体很好，也不忙。甘肃今年有些干旱，还不能种玉米。妈妈也闲着呢，一天就是bai两回tan，做两dun饭，weizhu，wei鸡，也不忙。
香兰也上学了，一天从早到晚念书，很忙。中午回来吃饭也念书。
香芽也上学了，她不忙。不个好学生的样子。
我也上学了，这学期要学万以内的+-法，还要学算盘。也不忙。
就到这儿吧！
祝姐姐身体jiankang！学习进步！万事如意！
弟弟：马安平
没有记错，是两封。
那个时候，对于能经常收到信件、甚至收到包裹的同学，大约相当于三十年后拥有豪华小车和高规格饭局，是与个人魅力、经济实力、社会资源紧密相关的高配。
三十年后的我，“官至”县教研室主任，即使公差出行，单位也不会给我配备小车；作为工薪阶层家庭，本来可以靠着三十年的积攒，买房又买车。房子确实买了，到该买车的时候，也就是我的同事和同事大都有了私家车的时候，丈夫稍稍流露买车的意向，就会遭到胆小的婆婆的极力反对。一晃几年过去，就算婆婆想通了，也买不了了——花白着头发被教练呵斥得跟个孙子似的，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哎，扯远了。总之，田禾从苗，娃娃从小。我从师范——那个最应该张扬的青春时期，就过着低调而朴素的生活，一直过了三十年，并且不出所料的话，还将一直低调而朴素下去。
“马山香，有你一封信！”所以，当余婕用甜美的声音，喊出这句话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关于收信这种事，在我的意识里压根和我没关系。我爸虽然认字，但是那些字是用来记账的，不是写信的。
我当然希望能够得到我爸的信。师范一年级的时候，在这个强烈的念头促使下，我写了第二封信寄回去。我在信里写了什么我忘了，但是写信的目的很明确，我想，这封信既不是报平安，又不通知回家日期，我爸总会给我回信吧，即使我爸忙，总会让我妹妹给我回信吧。从秦云市到凤仪县城的信，一般走三天，那么，一周后才会有回信。所以，那天，当我爸风尘仆仆的出现在秦云师范时，吓了我一大跳。
我爸背了大半袋炒面，和一双崭新的玫瑰红皮鞋。实在想不起我在信里写了什么，肯定没写吃不饱，肯定没写想要一双皮鞋的事。我不知我爸和我妈怎么就读出我需要这些东西，还专门差遣我爸专门到市里来。
“不是，不是专门来的，”我爸赶紧声明。
“哎，你的生意做到市里来啦，是啥生意？”我那时多么希望我爸的生意能做到秦云，就算在市场边搭一个帐篷，那也算是我的半个家。
“没呢，才看看。”我爸一含糊，我就明白，他肯定是专程来的。
“真没啥事？没啥事写的啥信？”我爸长舒一口气，又是责怪又是欣喜。
没事不能写信。我爸用一趟急匆匆的秦云之行，告诉的我这一道理，我从此牢记在心。
“全校是不是还有第二个马山香？”我看着余婕发呆，余婕高举着一封信，慢慢悠悠走到我跟前，“你看，是不是你的？”
我一看那熟悉的字体，就知道是我的。那样的字体，我只见过一个人——白露。
我一把扯过信封，心砰砰直跳。
“哎，你个马山香，我只是让你确认下，这信可是我从大厅橱窗里拿来的。”余婕也有点急。
余婕说得对，地址详细的信件都会分发到各个班级，只有地址不详的信件，才会陈列在大厅两侧的橱窗里，以供认领。
我迫不及待的开始拆信，余婕作势要抢，我一边拆一边大声喊：“是我的！白露写的！拆开就晓得了！”
信当然是白露寄来的，除了白露，还能有谁呢？这封短短的信，和白露的说话风格一致，能一个字说清楚的，绝不用两个字。我把这几十个字，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看到后来，我才发现其实连这几十个字也是多余的。我愿不愿意见她？这还用问吗？我怎么会不愿意见她！
尽管如此，我还是毫不犹豫的着手给白露写回信。
回信——仔细看看这个铿锵有力、严肃庄重的词语吧，当我一想到“回信”这个词的时候，我周身会放射出庄严而神圣的光芒。在给白露写回信的那几天里，除了上课和吃饭，我跟谁也不说话。不说话而散发着光芒，这种光芒把我和日常生活，和同学们隔离开来。我给白露写了整整齐齐六张信纸，不论是字数还是分量，都是白露来信的几十倍。在写信的过程中，我惊奇的发现，一些见面只用一个眼神，或者连眼神也不用的事，要在纸上写清楚，实在很费劲。而有些话，面对面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话，写信的时候，却能够自自然然的写出来。因此，整整六页，也还是没写完我要给白露说的话。
当我把这封意犹未尽的、鼓鼓囊囊的信封塞进校门口的绿色铁皮邮筒里时，我还是觉得把我整个心都塞了进去。投了信，我没转身回校，悄悄站在不远处的树荫里，看着绿铁皮邮筒。直到第五个同学投了信，用狐疑的目光警觉的瞥了我一眼的时候，我才下定决心，赶在那个同学之前，大步走进校园。
从那刻开始，我开始了失魂落魄的、等待回信的漫长光阴。我向来比较理智，从投递进的那一瞬，我就告诉自己：最快的回信，在一周以后。打问清楚了，从秦云到省城，一封信得三天才能送到收信人手里。不同寻常的是，这次的告诫并不管用，我的心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那封信，想象着即将到来的回信。
等到放暑假，等到暑假结束，没等到回信，也没等来白露回县城跟我见面。当我坐上开往秦云的大巴时，我确信白露再也不会跟我写回信。我的魂魄在那刻忽然回来了，我气定神闲，望着车窗外渐次而来又迅速倒向身后的树木、房屋，决定把我初中时唯一的朋友彻底的撇到身后，撇到陌生的山岭间，永不回首。
到校后，我轻车熟路的打扫床铺、安顿好自己后，就给家里写了平安书。继续我浮皮潦草的功课和浑浑噩噩的、没日没夜的阅读生涯。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也有一切好东西，有一切好时光。我一本接一本的读中外名著，读到不耐烦时，就大段大段的跳，读到后面精彩的、情节不连贯的地方，又返回去更细致的阅读……我想说的意思是，当我在阅读中任性的、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的人生、见识了越来越多的繁杂丰富的世界后，我对我所在的866班，就有点小瞧啦，就对自己在这个小集体中所处的边缘化的状态，也就无所谓了。
那个晚自习，当我以这种状态，不知在那本书里神游宇宙时，我收到了第二封信。
“啪——”应该是刘景田连喊几声，我无动于衷时，他像扔飞镖那样，扔来信封，打在我的额头上，又掷地有声的落在我的打开的书本上时，我还是一脸茫然。
然后，当我看到信封上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时，我的心狂跳起来——弟弟的信。
弟弟才上三年级。弟弟为什么要写信？我爸说了：没事写的啥信？写信必定是有事？
啥事？
啥事？
我急急忙忙、笨手笨脚，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拆开信封，打开信纸时，才发现我把信纸的一角和信封的封口一起撕掉了。信纸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灰白的纸张，鲜绿的格子，撕下来的地方整整齐齐，一看是我妈的手艺。信纸共三张，第一张是大妹写的。大妹写道：
姐姐：
你好！你的来信收到了！知道你已平安到校，一切顺利，我们也都很放心！家里一切都好，父母亲身体健康，就是整天很忙！你也知道的，成天就忙那些活儿！所以，我要像姐姐一样，早早考取中专，分担父母亲的辛劳！爸妈让我像你一样考师范，妈说她就喜欢夹着书拿着教鞭的女老师！可是，我不喜欢！老师都小里小气的，我看着就很气闷！我才不当老师！我喜欢当医生！穿着白大褂，拿着听诊器，那才是本事！哎，不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报考什么，到时候再看吧！如果父母亲不同意我报考医生，你可要帮我说话！
另外，父亲说，我初中的成绩比你初中的成绩稳、高，我一定能考上中专！我可不像父亲那样自信！考场如战场，我会战斗到最后时刻！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美的！
姐姐，不写了，再写，上自习就迟了！咱爸说，有来信就有要回信！他让我们给你写信，我也不知道写什么，就想到什么写什么！
再次祝姐姐学习进步！身体健康！
此致
敬礼
妹：兰香
嘿嘿！嘿嘿嘿！看完大妹的信，我忍不住出声笑起来。同桌的胳膊肘滑过来，碰了碰我的胳膊肘，我猛的坐直身子，又开始喜滋滋打开第二页信纸。
亲爱的大姐：
您好吗？您的来信收到了，知道您很好，我们很高兴！
我要像您学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第一名！要像您一样，考个老师！我今年六年级，再有四年时间，就可以考秦师了！时间还很长吧！可是，爸爸却说，三四年一下子就过了，要我现在就要好好学习！
我想，爸爸说的话一定是对的！我要从现在起就好好学习！用优良的成绩报答老师！报答父母！报答祖国！
亲爱的大姐，我一定会做到的！请您相信我！
另外，您一走我就想您！我希望一学期一下子过去，希望您早点回家！
此致
敬礼
妹妹：香芽
读完小妹的信，我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就是二十年后流行的歌儿里唱的：含着泪的微笑……
我小心翼翼的把小妹的信原样叠好，和大妹的信一起夹在塑料笔记本的夹层里，开始读弟弟的信。
大姐：
今天收到你的来信，说什么都好，家里放心极了。家里也很好，我就给你介绍介绍吧！
爸爸身体很好，也不忙。甘肃今年有些干旱，还不能种玉米。妈妈也闲着呢，一天就是bai两回tan，做两dun饭，weizhu，wei鸡，也不忙。
香兰也上学了，一天从早到晚念书，很忙。中午回来吃饭也念书。
香芽也上学了，她不忙。不个好学生的样子。
我也上学了，这学期要学万以内的+-法，还要学算盘。也不忙。
就到这儿吧！
祝姐姐身体jiankang！学习进步！万事如意！
弟弟：马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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