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枝，白雀黄鹂
二人且行且谈出了寺庙，上了婵鸳的马车，相伴来到城内。
暖风和煦，人群熙攘。
“你多久未曾下山了？”下了车，婵鸳挽着锦儿于道上逛着。
“上回下山约是去年清明前后，具体多久也记不得了。”
婵鸳对锦儿惯爱皱眉，嫌弃模样:“你倒是能记得了甚么？”
“记得了陆姑娘脑子不行一事。”锦儿莞尔。
向来扯不过她，婵鸳却知锦儿的弱点，坏笑着伸出食指，忽向锦儿的腰戳去，“叫你笑我！”
锦儿惊叫，忙避开，嬉笑道:“说不过就动手。”
“我偏动，偏动。”婵鸳不依不饶。
锦儿被戳在腰上，边笑边低声求饶:“啊，不要，痒。”
闹够了，两人挽着手行于路旁。
陆婵鸳削肩细腰，青丝三千微卷，肤白的发冷，一副瞳色清浅的双眸，神情却成一幅懵懂模样。
锦儿身着浅色布裙，行若轻纱漫水，眉目间温润轻灵。
两人，一个娇丽动人，一个质朴清和；一个画上白孔雀，一个林间小黄鹂。
两只鸟儿私语嬉笑，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恰逢此刻，新开的酒馆二楼一处窗前。
明亮的光线筛过半卷的竹帘，笼在沉默的墨衣少年公子的衣襟上，其肩膀之下处于流淌着日斑的光里，肩膀之上却于毫无光线的暗处。
墨衣少年公子端正地跪坐于塌上的矮木桌前。一方竹帘，一寸日光，生生将他分割成两半。
对面矮桌前的明媚日光中，沐浴着一身缱绻风流气的少年公子。
这位公子半躺于塌上，一腿搭在另一腿上，伸展于矮桌向外的一侧，脊背病殃殃地斜倚着窗槛。
少年公子头戴金银雕花镶翡翠一枚的抹额，身披绣着花鸟卷的五彩云肩。似绸缎的乌发随意散着，于踏上凌乱铺展，张扬肆意。
他手腕缠着几圈菩提，戴有玉扳指的手正执着一个烟斗，时不时吸一口。
光影烟雾里，隐约可见微尘飘浮。
满身的锦绣华服，比女子的配饰还要精美繁琐。
一双狐狸眼惬意地半睁着，顾盼生情，面白若雪，唇上涂了女儿家才用的口脂，倒是有些病中贵美人之态。
他清瘦的身子倚着窗，周身染上了暖融融的光晕。
“子绅，身子如何了？”墨衣公子声音低沉。
“倒是劳兄长记挂，这不好好地坐在这，与尔对饮佳酿。”
看着对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苏善卿道:“几年未见，你好好男儿虽带病之躯，亦何须施妆粉黛？”
楚子绅用苍白的手指摸了摸沾了茶水的红唇，又缓缓吸了烟斗，回道:“我倒是觉得如此甚好，怎得只许姑娘弄妆，不许男子略施粉黛？天下可没这个道理。”
边说着，口中的雾也徐徐吐出。
言语风骚，嗓音却干净清朗。
这做派不妖不媚，反是趁得人慵懒散漫。
仗着一身少年气，一身艳丽繁琐的扮相竟觉得不俗，反而显得锦绣华贵。
“待你病愈，便卸了这妆，家中长辈还一直念叨着你，回去罢。”苏善卿说着，语气却随意，似乎并不在意他真正的态度。
楚子绅吐了口烟，又噎了一口酒，心念:等到病愈？
“那估计这辈子回不去了。”
苏善卿眼底微暗，声音清道:“这副模样，的确不如不见父母。”
楚子绅却嗤之以鼻，“表兄若看不惯弟弟这般模样，有事稍封信便可，又何须来此相见？”
“呵，自知有疾，饮酒吸烟，属你快活。”
“正因带病之身，活一日少一日，便要快活一日。”
苏善卿扬眉，早已习惯对方的性子，依旧劝道：“子绅你常年在外，你我兄弟二人难得……”
“那卷发的姑娘可是陆家的大小姐，她竟也于此处，是为何？”楚子绅打断苏善卿的话，目光扫向街道问道，“那身旁的是何人，倒是不像丫鬟。”
苏善卿看了片刻，那俩位姑娘亲近模样可不似主仆。布衣少女气质干净既不像小姐也不像丫鬟，倒让他忆起春日清泉的水干净而清甜，遂道：“你同侍卫牵手而行？”
楚子绅笑眯眯地望着街上两道身影，“那，会是何方神圣？”
苏善卿语气寡淡：“许是梧桐寺来的，仔细她手腕的佛珠。”
楚子绅狐狸眼顾盼生辉间，眼底闪过一抹光，笑道:“瞧着非比一般的珠子，瞧她行走说话间带着书香气，却穿着朴素，还留发，莫不是梧桐寺的道姑？”
苏善卿笑骂道：“又犯混，寺庙还能有道姑？不过你应是对了一半。”苏善卿说得极为隐晦，低头倒酒，又为楚子绅斟满。
楚子绅看着烟斗上雕刻的凤凰，目不转睛道:“直接打发人去查。”
“不必，一去便知。”苏善卿喝了一口酒，复道，“先同为兄把正事办好，到时候自会放你继续游山玩水。”
楚子绅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烟斗，闭目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遂用烟斗敲了敲窗槛，方才看向对座，眯着眼笑道:“自然，不过弟弟最近身体欠佳。兄长要办的事，可不要没完没了才好……”
“自然。”
暖风和煦，人群熙攘。
“你多久未曾下山了？”下了车，婵鸳挽着锦儿于道上逛着。
“上回下山约是去年清明前后，具体多久也记不得了。”
婵鸳对锦儿惯爱皱眉，嫌弃模样:“你倒是能记得了甚么？”
“记得了陆姑娘脑子不行一事。”锦儿莞尔。
向来扯不过她，婵鸳却知锦儿的弱点，坏笑着伸出食指，忽向锦儿的腰戳去，“叫你笑我！”
锦儿惊叫，忙避开，嬉笑道:“说不过就动手。”
“我偏动，偏动。”婵鸳不依不饶。
锦儿被戳在腰上，边笑边低声求饶:“啊，不要，痒。”
闹够了，两人挽着手行于路旁。
陆婵鸳削肩细腰，青丝三千微卷，肤白的发冷，一副瞳色清浅的双眸，神情却成一幅懵懂模样。
锦儿身着浅色布裙，行若轻纱漫水，眉目间温润轻灵。
两人，一个娇丽动人，一个质朴清和；一个画上白孔雀，一个林间小黄鹂。
两只鸟儿私语嬉笑，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恰逢此刻，新开的酒馆二楼一处窗前。
明亮的光线筛过半卷的竹帘，笼在沉默的墨衣少年公子的衣襟上，其肩膀之下处于流淌着日斑的光里，肩膀之上却于毫无光线的暗处。
墨衣少年公子端正地跪坐于塌上的矮木桌前。一方竹帘，一寸日光，生生将他分割成两半。
对面矮桌前的明媚日光中，沐浴着一身缱绻风流气的少年公子。
这位公子半躺于塌上，一腿搭在另一腿上，伸展于矮桌向外的一侧，脊背病殃殃地斜倚着窗槛。
少年公子头戴金银雕花镶翡翠一枚的抹额，身披绣着花鸟卷的五彩云肩。似绸缎的乌发随意散着，于踏上凌乱铺展，张扬肆意。
他手腕缠着几圈菩提，戴有玉扳指的手正执着一个烟斗，时不时吸一口。
光影烟雾里，隐约可见微尘飘浮。
满身的锦绣华服，比女子的配饰还要精美繁琐。
一双狐狸眼惬意地半睁着，顾盼生情，面白若雪，唇上涂了女儿家才用的口脂，倒是有些病中贵美人之态。
他清瘦的身子倚着窗，周身染上了暖融融的光晕。
“子绅，身子如何了？”墨衣公子声音低沉。
“倒是劳兄长记挂，这不好好地坐在这，与尔对饮佳酿。”
看着对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苏善卿道:“几年未见，你好好男儿虽带病之躯，亦何须施妆粉黛？”
楚子绅用苍白的手指摸了摸沾了茶水的红唇，又缓缓吸了烟斗，回道:“我倒是觉得如此甚好，怎得只许姑娘弄妆，不许男子略施粉黛？天下可没这个道理。”
边说着，口中的雾也徐徐吐出。
言语风骚，嗓音却干净清朗。
这做派不妖不媚，反是趁得人慵懒散漫。
仗着一身少年气，一身艳丽繁琐的扮相竟觉得不俗，反而显得锦绣华贵。
“待你病愈，便卸了这妆，家中长辈还一直念叨着你，回去罢。”苏善卿说着，语气却随意，似乎并不在意他真正的态度。
楚子绅吐了口烟，又噎了一口酒，心念:等到病愈？
“那估计这辈子回不去了。”
苏善卿眼底微暗，声音清道:“这副模样，的确不如不见父母。”
楚子绅却嗤之以鼻，“表兄若看不惯弟弟这般模样，有事稍封信便可，又何须来此相见？”
“呵，自知有疾，饮酒吸烟，属你快活。”
“正因带病之身，活一日少一日，便要快活一日。”
苏善卿扬眉，早已习惯对方的性子，依旧劝道：“子绅你常年在外，你我兄弟二人难得……”
“那卷发的姑娘可是陆家的大小姐，她竟也于此处，是为何？”楚子绅打断苏善卿的话，目光扫向街道问道，“那身旁的是何人，倒是不像丫鬟。”
苏善卿看了片刻，那俩位姑娘亲近模样可不似主仆。布衣少女气质干净既不像小姐也不像丫鬟，倒让他忆起春日清泉的水干净而清甜，遂道：“你同侍卫牵手而行？”
楚子绅笑眯眯地望着街上两道身影，“那，会是何方神圣？”
苏善卿语气寡淡：“许是梧桐寺来的，仔细她手腕的佛珠。”
楚子绅狐狸眼顾盼生辉间，眼底闪过一抹光，笑道:“瞧着非比一般的珠子，瞧她行走说话间带着书香气，却穿着朴素，还留发，莫不是梧桐寺的道姑？”
苏善卿笑骂道：“又犯混，寺庙还能有道姑？不过你应是对了一半。”苏善卿说得极为隐晦，低头倒酒，又为楚子绅斟满。
楚子绅看着烟斗上雕刻的凤凰，目不转睛道:“直接打发人去查。”
“不必，一去便知。”苏善卿喝了一口酒，复道，“先同为兄把正事办好，到时候自会放你继续游山玩水。”
楚子绅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烟斗，闭目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遂用烟斗敲了敲窗槛，方才看向对座，眯着眼笑道:“自然，不过弟弟最近身体欠佳。兄长要办的事，可不要没完没了才好……”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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