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取果祭宝生，腐肉生白莲
满城灯火人烟静，正是禅僧入定时。
趁着夜深，陈玄奘从柴房顺手偷了个铁铲过来，不沉，很结实。
虽说看着寒碜点，但也算得上是挖坑埋颅的宝器。
不多时，屋外隐有暖光入窗。
陈玄奘抬眼看去，远处走来一个手持灯笼的青衫和尚。
“师兄可在？我是惠清。”
小和尚伸手敲门。
“师弟何事相告？”陈玄奘将铁锹用布包好，藏于角落，整了整皱巴巴的僧袍方才将木门打开。
门口的青衫和尚将一张木牌递给了陈玄奘。
“师父说今日五莲殿内大佛装脏，要你过去受封领命，即刻便要开始，莫要误了时辰。”
接过木牌，陈玄奘回礼：“多谢师弟。”
看着青衫和尚远去，他自顾自打量起手上的木牌来。
其上的五瓣莲花做工精美栩栩如生，一侧用小篆刻了两行字迹——“无尽浮屠祭宝生，参禅悟道证佛陀。”
“果然猜的没错，陈玄奘资历较老，定然在今晚的宴请当中。”
将木牌收好，又拿起之前布袋包好的铁锹，稳稳当当打了个结，正好可以挂在肩上。
依照记忆朝五莲殿走去，沿途树影斑驳，远处老林中隐有怪影飘过。
走了没多久，陈玄奘闻到了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
在经历过鱼怪和弘忍身死后，他早已见怪不怪了，歪门邪教，有个尸体的气味也没什么不对。
拐过几个庭院，便瞧见不远处的五莲殿。
环顾四周，将身上的铁锹取下，找了个隐蔽所在藏了起来。
准备妥当，方才踏入院内。
映入眼帘的分横倒在地的肥硕佛像，佛像的镀金表皮斑驳脱落，看上去久经风霜、破败不堪。
除此之外，原本是佛像眼睛的位置，仍旧是两个黑黢黢的大洞。
深不见底如同洞窟巢穴，似乎里面正盘旋着冰冷的毒蛇，此刻正静悄悄吐着信子。
仅仅只是看上几眼，他的后背便出了一层冷汗。
压下心中惧意，整身进殿。
佛像一侧，满脸褶皱的方丈笑眯眯看着陈玄奘，缓缓拨动手中念珠，沉声道：“徒儿，来得正是时候啊……”
“师父。”陈玄奘双手合十，恭敬行礼。
他并未多问，径直向前，站在了老方丈的身侧。
屋外阴风阵阵，腐臭味越发浓郁。
郁郁葱葱的老林中，渐渐走出两个矮小的侏儒和尚，他们穿着脏兮兮的灰袍子，细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活像两只成了精的老鼠。
而在左右两个侏儒的肩膀上，则扛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缸。
浓郁的恶臭正是从大缸内弥漫而出。
“南无阿弥陀佛，天地在乎，万化由心，此物便是弘忍俗家人身，如今弘忍已证得果位，入了那无有虚妄之境，俗身却仍有无上功德。”
“宝生五莲，莲有百瓣，弘忍俗身取头部、喉部、心部、胸部、脐处、密处、四肢、莲座……”
老方丈口中吟诵，手指状如五瓣莲花。
“嘭！”
大缸被侏儒放在了地上。
陈玄奘抬眼看去，却见大缸内碎肉翻滚，余温未消，此刻仍旧“咕噜咕噜”冒着油泡。
而通过刚刚方丈所言，这大缸内炖着的到底是什么，不言而喻了。
那《西游记》中白骨夫人所言：金蝉子化身，十世修行的原体，若是吃他一块肉，便可长寿长生。
看着大缸内翻滚的残躯烂肉，陈玄奘后背有些发冷。
脑中思绪流转，他很快得出了结论。
在这个怪诞的世界中，如果他真是书中所说的唐三藏，恐怕修为不到家，迟早有一天也会是这般模样。
至于六丁六甲，五方揭谛？
如果他们真在暗中守护，真正的陈玄奘会死吗？
自顾自思索间，两个侏儒和尚已经站在了大缸面前，他们几乎与陶缸一般高，手拿大勺搅动时，还需站在椅子上才能晃动勺柄。
“脏物已到，法会即行。”
此话一出，老方丈盘腿坐在佛像面前，伸手拿出了一个通体雪白，布满血红暗纹的木鱼。
他闭上眼，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
“梵书五千辨众生，血祭宝生拜菩提；九品莲花汇极乐，超脱凡身自阪依。”
诵经声掷地有声，“笃笃笃”的木鱼声不绝于耳。
搅动肉汤的侏儒咧着嘴，欢欢喜喜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合力将大缸内的东西用铁勺装出。
一团黏糊糊，不知所以的肉瘤在铁勺上跳动着，里面似乎还装着类似蚯蚓的活物。
侏儒和尚摇摇晃晃将铁勺凑到了巨型佛像的面前。
紧接着，那铁勺反转前伸，一团黏糊糊的烂肉被塞进了佛像窟窿似的眼睛里。
一勺、两勺、三勺……
随着烂肉加入的越多，原本恶臭刺鼻的气味居然渐渐发生改变。
腐烂气味被荷花的清香取而代之。
大缸内的烂肉，也成了鲜嫩干净的粉白色，如同少女凝脂白玉般的皮肤。
“笃笃笃！笃笃笃！”
双目紧闭的老方丈面带微笑，一下接着一下敲打着木鱼。
“九品莲花汇极乐，超脱凡身自阪依……超脱凡身自阪依！”
诵经声响彻天际，他念完经文的一刹那，雪白木鱼上的血丝忽然扭动爬行，片刻便游走在老方丈的脖颈处。
老方丈仍旧闭着眼睛，任由血虫在皮肤间游动。
渐渐地……
原本正常的五官如同蜡油一般融化滴落，老方丈的皮肤越来越白，越来越白……到最后甚至接近透明！
方丈不再是之前的方丈，皮肤透明到就连血管和内脏也消失不见。
他就那么坐在原地，体外隐有光晕笼罩漂浮。
“大慈大悲，南无宝生五莲菩萨已至，台下众僧，跪受封礼！”
大道行者，言出法随。
佛像前的四名僧人皆是跪地而拜，就连搅动肉汤的两个侏儒也放下了铁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佛像正中老方丈嘴里喃喃自语。
不消片刻，佛像内白花花的“脏物”便开始蠕动挣扎，佛像也发出了“咚咚咚”的撞击声。
佛像空洞的眼窝里凸出了一团白肉，肉瘤上下起伏，剧烈晃动。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
——“噗呲！”
三指粗细的雪白藤蔓从佛眼中长出，宛如细长的白蛇一般，摆动着身躯，在四名佛家弟子面前来回游走。
藤蔓好似在打量着四名弟子，这边停留片刻，那边观摩瞬息。
将近一盏茶的时间，藤蔓飘过众僧和侏儒，停在了陈玄奘的面前。
“嘻嘻嘻……”
藤蔓发出笑声，围绕着陈玄奘上下舞动，渐渐长出了花苞和圆形的荷叶。
须臾，花苞微动。
莲花在他眼前盛放，花蕊的位置是一个女人的脸。
皮肤细腻如玉，凤眼弯如月牙，冰肌藏玉骨，粉面若桃花。
这副模样，本该是俗世佳人，但偏偏眉心一点朱砂隐去了烟尘粉气，让人生不出一丝淫秽邪念。
花蕊处的女人面孔静静看着陈玄奘的脸，红唇微张：“善哉善哉……”
“嘻嘻嘻，善哉善哉啊……”
趁着夜深，陈玄奘从柴房顺手偷了个铁铲过来，不沉，很结实。
虽说看着寒碜点，但也算得上是挖坑埋颅的宝器。
不多时，屋外隐有暖光入窗。
陈玄奘抬眼看去，远处走来一个手持灯笼的青衫和尚。
“师兄可在？我是惠清。”
小和尚伸手敲门。
“师弟何事相告？”陈玄奘将铁锹用布包好，藏于角落，整了整皱巴巴的僧袍方才将木门打开。
门口的青衫和尚将一张木牌递给了陈玄奘。
“师父说今日五莲殿内大佛装脏，要你过去受封领命，即刻便要开始，莫要误了时辰。”
接过木牌，陈玄奘回礼：“多谢师弟。”
看着青衫和尚远去，他自顾自打量起手上的木牌来。
其上的五瓣莲花做工精美栩栩如生，一侧用小篆刻了两行字迹——“无尽浮屠祭宝生，参禅悟道证佛陀。”
“果然猜的没错，陈玄奘资历较老，定然在今晚的宴请当中。”
将木牌收好，又拿起之前布袋包好的铁锹，稳稳当当打了个结，正好可以挂在肩上。
依照记忆朝五莲殿走去，沿途树影斑驳，远处老林中隐有怪影飘过。
走了没多久，陈玄奘闻到了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
在经历过鱼怪和弘忍身死后，他早已见怪不怪了，歪门邪教，有个尸体的气味也没什么不对。
拐过几个庭院，便瞧见不远处的五莲殿。
环顾四周，将身上的铁锹取下，找了个隐蔽所在藏了起来。
准备妥当，方才踏入院内。
映入眼帘的分横倒在地的肥硕佛像，佛像的镀金表皮斑驳脱落，看上去久经风霜、破败不堪。
除此之外，原本是佛像眼睛的位置，仍旧是两个黑黢黢的大洞。
深不见底如同洞窟巢穴，似乎里面正盘旋着冰冷的毒蛇，此刻正静悄悄吐着信子。
仅仅只是看上几眼，他的后背便出了一层冷汗。
压下心中惧意，整身进殿。
佛像一侧，满脸褶皱的方丈笑眯眯看着陈玄奘，缓缓拨动手中念珠，沉声道：“徒儿，来得正是时候啊……”
“师父。”陈玄奘双手合十，恭敬行礼。
他并未多问，径直向前，站在了老方丈的身侧。
屋外阴风阵阵，腐臭味越发浓郁。
郁郁葱葱的老林中，渐渐走出两个矮小的侏儒和尚，他们穿着脏兮兮的灰袍子，细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活像两只成了精的老鼠。
而在左右两个侏儒的肩膀上，则扛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缸。
浓郁的恶臭正是从大缸内弥漫而出。
“南无阿弥陀佛，天地在乎，万化由心，此物便是弘忍俗家人身，如今弘忍已证得果位，入了那无有虚妄之境，俗身却仍有无上功德。”
“宝生五莲，莲有百瓣，弘忍俗身取头部、喉部、心部、胸部、脐处、密处、四肢、莲座……”
老方丈口中吟诵，手指状如五瓣莲花。
“嘭！”
大缸被侏儒放在了地上。
陈玄奘抬眼看去，却见大缸内碎肉翻滚，余温未消，此刻仍旧“咕噜咕噜”冒着油泡。
而通过刚刚方丈所言，这大缸内炖着的到底是什么，不言而喻了。
那《西游记》中白骨夫人所言：金蝉子化身，十世修行的原体，若是吃他一块肉，便可长寿长生。
看着大缸内翻滚的残躯烂肉，陈玄奘后背有些发冷。
脑中思绪流转，他很快得出了结论。
在这个怪诞的世界中，如果他真是书中所说的唐三藏，恐怕修为不到家，迟早有一天也会是这般模样。
至于六丁六甲，五方揭谛？
如果他们真在暗中守护，真正的陈玄奘会死吗？
自顾自思索间，两个侏儒和尚已经站在了大缸面前，他们几乎与陶缸一般高，手拿大勺搅动时，还需站在椅子上才能晃动勺柄。
“脏物已到，法会即行。”
此话一出，老方丈盘腿坐在佛像面前，伸手拿出了一个通体雪白，布满血红暗纹的木鱼。
他闭上眼，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
“梵书五千辨众生，血祭宝生拜菩提；九品莲花汇极乐，超脱凡身自阪依。”
诵经声掷地有声，“笃笃笃”的木鱼声不绝于耳。
搅动肉汤的侏儒咧着嘴，欢欢喜喜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合力将大缸内的东西用铁勺装出。
一团黏糊糊，不知所以的肉瘤在铁勺上跳动着，里面似乎还装着类似蚯蚓的活物。
侏儒和尚摇摇晃晃将铁勺凑到了巨型佛像的面前。
紧接着，那铁勺反转前伸，一团黏糊糊的烂肉被塞进了佛像窟窿似的眼睛里。
一勺、两勺、三勺……
随着烂肉加入的越多，原本恶臭刺鼻的气味居然渐渐发生改变。
腐烂气味被荷花的清香取而代之。
大缸内的烂肉，也成了鲜嫩干净的粉白色，如同少女凝脂白玉般的皮肤。
“笃笃笃！笃笃笃！”
双目紧闭的老方丈面带微笑，一下接着一下敲打着木鱼。
“九品莲花汇极乐，超脱凡身自阪依……超脱凡身自阪依！”
诵经声响彻天际，他念完经文的一刹那，雪白木鱼上的血丝忽然扭动爬行，片刻便游走在老方丈的脖颈处。
老方丈仍旧闭着眼睛，任由血虫在皮肤间游动。
渐渐地……
原本正常的五官如同蜡油一般融化滴落，老方丈的皮肤越来越白，越来越白……到最后甚至接近透明！
方丈不再是之前的方丈，皮肤透明到就连血管和内脏也消失不见。
他就那么坐在原地，体外隐有光晕笼罩漂浮。
“大慈大悲，南无宝生五莲菩萨已至，台下众僧，跪受封礼！”
大道行者，言出法随。
佛像前的四名僧人皆是跪地而拜，就连搅动肉汤的两个侏儒也放下了铁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佛像正中老方丈嘴里喃喃自语。
不消片刻，佛像内白花花的“脏物”便开始蠕动挣扎，佛像也发出了“咚咚咚”的撞击声。
佛像空洞的眼窝里凸出了一团白肉，肉瘤上下起伏，剧烈晃动。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
——“噗呲！”
三指粗细的雪白藤蔓从佛眼中长出，宛如细长的白蛇一般，摆动着身躯，在四名佛家弟子面前来回游走。
藤蔓好似在打量着四名弟子，这边停留片刻，那边观摩瞬息。
将近一盏茶的时间，藤蔓飘过众僧和侏儒，停在了陈玄奘的面前。
“嘻嘻嘻……”
藤蔓发出笑声，围绕着陈玄奘上下舞动，渐渐长出了花苞和圆形的荷叶。
须臾，花苞微动。
莲花在他眼前盛放，花蕊的位置是一个女人的脸。
皮肤细腻如玉，凤眼弯如月牙，冰肌藏玉骨，粉面若桃花。
这副模样，本该是俗世佳人，但偏偏眉心一点朱砂隐去了烟尘粉气，让人生不出一丝淫秽邪念。
花蕊处的女人面孔静静看着陈玄奘的脸，红唇微张：“善哉善哉……”
“嘻嘻嘻，善哉善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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