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清理门户
罗老轻咳了两声，众人忙上前，严炳坤更是朝着台侧的工作人员厉声指挥道：“倒水！”
罗老摆了摆手，偏头望向他，痛惜地摇了摇头，继而将目光对准台下，声音沙哑着说道：“各位，我知道你们今天是冲着有看头的新闻来的，我这把老骨头，耽误你们的时间，跑到这里说些不中听的话，确实没眼力见儿，不过，都这把年纪了，有些话不说，就没机会了……”说着，罗老低头沉思了片刻，望着严炳坤双手递上的茶杯默默点了点头，再次抬起时，眼神放光地朝台下说道：“我看着身边这些老伙伴一点点老去，头发从乌黑变成花白，再成纯白，也看着一波又一波青年作家成长起来。总想着，长江后浪推前浪，偶尔听这些后生在我面前描述现今文坛的繁荣景象，我都会笑得合不拢嘴。我以为他们口中说的就是文坛的全貌。老啦，老了，不像以前有精气神参加作协的活动，更没机会认识更多的人，了解更多的事，于是，我就真的成了井底之蛙，任由他人随意哄骗了。”
台下媒体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视，却不敢作声。顾先生轻抚罗老的背，小声说道：“怎么还感伤起来了？孩子们都等着你说重点呢。”
罗老嫌弃地扫视顾先生一眼，压低声音道：“我这不马上就到重点了，就你心急。”说着，饮了半口茶，继续说道：“今日我听说‘潜心网’举办了媒体见面会，重头戏就是白馨雨澄清有关‘潜心网’的误传。”他说着苦笑连连，“是不是误传还不知晓，媒体的标题却已经给今天的见面会定好了基调。可见媒体的舆论导向也是可被支配的啊。炳坤，你要白馨雨澄清什么呢？陈明抄袭的事情你可以替自己说一句事先不知情，难道也可替你‘潜心网’那么多号工作人员逐一担保吗？”说着，瞥向严炳坤，见他额间汗流不止，表情恭敬、严肃，再次痛惜地摇了摇头，垂目说道：“糊涂啊。‘潜心网’做到行业龙头，你付出了多少心血，就要这么亲手毁了它吗？那日初见白馨雨，我还自信满满地跟她说‘潜心网’不止挖掘了许多有潜力的作家，还涉足影视拍摄行业，将文学作品快速搬上大荧幕。说你严炳坤就算在行业发展中稍有错处，也都是可以包容的。可你真的只是稍有错处吗？”说着，直视严炳坤，直望得他羞愧难当、低垂下头。
“你上次来见我，在我面前将文学影视一体化的前景吹嘘了一通，又拿出‘潜心网’签约作家的文学作品改编的影视剧名录给我看，我当时是满心欢喜的，觉得文坛的发展离不开你们这些人的推动和支持。可是，之后，我将那份名录上的影视剧粗略看了看，哼，真是可笑。一部部粗制滥造、哗众取宠的闹剧，居然拖拖拉拉播放了四五十集，除了那些花花绿绿的场景，几个青春靓丽的形象，一堆烂大街的狗血剧情，你所谓的文学影视一体化的前景在哪里？繁荣又在哪里？恕我眼拙，半点都没看出来！”罗老用力一拍桌子，吓得台下摄像机抖了一片，众人纷纷将摄像机镜头悄悄转换方向，对准了严炳坤早已失了血色的脸。
严炳坤轻叹一声，微微张口，似要分辩几句，又硬生生将话吞了回去，只认罪般默默点着头。
罗老哀叹一声，愤然而起，顾先生同李先生忙起身扶住他，只听他悲愤地说道：“时代进步了，人的脑瓜灵活了，总能想出各种生财之道。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管别人怎样，我只管文坛这些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年纪比我轻的，都给我听好了。你有才情，爱写作，就踏踏实实的写，若是有三心二意，投机取巧的，趁早奔其他前程，休要污染了文坛这片净土。再则，‘抄袭’这两个字，在我们那个年代，若是被人宣之于口，就如同流放的犯人被刻字在脸上一般，那是一辈子都洗脱不了的污点，时代变了，文坛的规矩没变，文人的风骨未变，你不爱惜羽毛，我们这些老家伙便帮你修剪修剪，话说在前面，若再有第二个陈明出现，一旦作协调查结果出来，你不止永不能吃作家这碗饭，我还要让你顶风臭八百里！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台下媒体人多为30岁上下的年轻人，对不问世事的罗老也是只闻其名，初见其人，但从台上众人对他的态度看，便知晓，这位老先生在文坛的地位绝非寻常，因此，疯狂地按下快门，摄影机时而对准罗老，时而转向严炳坤，像目睹世纪对决一般，饥渴地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再有媒体向严炳坤提问时，他早已六神无主，所答非所问，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宣布记者见面会结束。众媒体人，皆带着意犹未尽的失落与意外收获的欣喜离去。最后，空荡的会场便只剩下台上六人。
罗老仍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瞥了严炳坤数次，才开口道：“炳坤，你的‘潜心网’若真心发展文学影视一体化，就一步一个脚印，不可只重量不重质。若文学影视一体化只是你赚钱的幌子，那你的路必然走不长！还有，你那些签约作家，进去的时候都是懵懂少年，他们自己动了歪念头，变得唯利是图那不是你的错，但若是你们‘潜心网’的环境不单纯，总是给他们灌输一些利益至上的观念，那就该整顿整顿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痛快，觉得我这个老东西多管闲事，碍了你的眼。但迷途知返，还是越早越好，话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是聪明人，剩下的，自己悟去吧！”
罗老语毕，便朝台下走去，众人忙赶上前搀扶，他却皱眉甩手道：“我自己能走。”
顾先生忍不住叹了口气，硬拉住他道：“老罗，让文博送你和馨雨回去。”
罗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是孤家寡人啊，我这个岁数离家50米就算出趟远门了，孩子们都在门外等着呢，用不着你们。你有这闲工夫管我，还是好好管管这几个没脑子的年轻人吧，一个个不知道怎么想的。白馨雨上次见我不是小嘴巴巴巴的很能说吗？让你澄清就澄清，你是债多了不愁是吧，也不看看自己都什么处境了。”
李先生忙扶罗老走下台阶，小声道：“我扶您到门口吧。”
罗老一把推开他的手，面露不悦之色，说着：“不用！还没说你呢！让你通知我们地点，你自己逞什么英雄，还要单刀赴会啊。看看清楚，那边是你前妻，这边是媒体千方百计要给你们制造绯闻的白馨雨，你自己来，是嫌情况不够乱是吧。还好老顾对你的性子摸得透，赶了得我们两个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顾先生见罗老老小孩脾气犯了，看谁都不顺眼，只好亲自送他出去，走至一半，猛然想起什么，回身朝李文博说道：“文博，你送馨雨回去吧。”
馨雨同李文博皆是一愣，又听顾先生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同丽婉聊，你们在这儿不方便。”
馨雨不禁望向唐丽婉，她正一脸惊愕地凝视着顾先生，迟疑了片刻，急切地说道：“老师，我还有话要同文博说。”
顾先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有话要同他说。不过要等你我谈完之后。”说着再次看向李文博，语气更为坚定地说道：“还等什么，快送馨雨回去吧。”
严炳坤像是被众人遗忘在时空中一般，默默地从后台离去。唐丽婉则眼见着李文博从她眼前走过，与白馨雨并排朝门口走去。
上了车，馨雨还是不解顾先生的意思，小心地试探道：“李先生，你和唐女士也很久没见了吧，她既然有话要同你说，为什么不先听她说完再走呢？顾先生就算要找她谈话，也可以稍稍延后的啊。”
李先生淡淡笑着，启动了车子，“我们以前有许多对谈的机会，该说的都说过了。”
馨雨感到这是人家的私事，再问下去恐怕不好，但脑中时不时闪过唐女士失落的面庞令她难以释怀，“其实今日严总请唐女士来，是想用她牵制我的。他说我若不按他的意思澄清，他就要唐女士诬蔑你我的关系。你也知道，唐女士说的话会被媒体无限放大，可是她最终却没有那么做。我能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她不想伤害您。李先生，你们以前是有许多对谈机会，但时间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或许，她现在要同你谈的和你以往听的不一样呢？”
李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朝她看了一眼，轻声道：“你感激她手下留情。即使她说出了你不想吐露的秘密。”
“她的本意是好的。她可能并没有想到说出这样的真相，会对那个孩子造成困扰。不知者不怪。我真的很感激她。关键时刻，她选择站在我这边。”馨雨想到刚刚的情景还是有些后怕。
李先生出神地望着前路，淡淡说着：“你不了解她。”
罗老摆了摆手，偏头望向他，痛惜地摇了摇头，继而将目光对准台下，声音沙哑着说道：“各位，我知道你们今天是冲着有看头的新闻来的，我这把老骨头，耽误你们的时间，跑到这里说些不中听的话，确实没眼力见儿，不过，都这把年纪了，有些话不说，就没机会了……”说着，罗老低头沉思了片刻，望着严炳坤双手递上的茶杯默默点了点头，再次抬起时，眼神放光地朝台下说道：“我看着身边这些老伙伴一点点老去，头发从乌黑变成花白，再成纯白，也看着一波又一波青年作家成长起来。总想着，长江后浪推前浪，偶尔听这些后生在我面前描述现今文坛的繁荣景象，我都会笑得合不拢嘴。我以为他们口中说的就是文坛的全貌。老啦，老了，不像以前有精气神参加作协的活动，更没机会认识更多的人，了解更多的事，于是，我就真的成了井底之蛙，任由他人随意哄骗了。”
台下媒体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视，却不敢作声。顾先生轻抚罗老的背，小声说道：“怎么还感伤起来了？孩子们都等着你说重点呢。”
罗老嫌弃地扫视顾先生一眼，压低声音道：“我这不马上就到重点了，就你心急。”说着，饮了半口茶，继续说道：“今日我听说‘潜心网’举办了媒体见面会，重头戏就是白馨雨澄清有关‘潜心网’的误传。”他说着苦笑连连，“是不是误传还不知晓，媒体的标题却已经给今天的见面会定好了基调。可见媒体的舆论导向也是可被支配的啊。炳坤，你要白馨雨澄清什么呢？陈明抄袭的事情你可以替自己说一句事先不知情，难道也可替你‘潜心网’那么多号工作人员逐一担保吗？”说着，瞥向严炳坤，见他额间汗流不止，表情恭敬、严肃，再次痛惜地摇了摇头，垂目说道：“糊涂啊。‘潜心网’做到行业龙头，你付出了多少心血，就要这么亲手毁了它吗？那日初见白馨雨，我还自信满满地跟她说‘潜心网’不止挖掘了许多有潜力的作家，还涉足影视拍摄行业，将文学作品快速搬上大荧幕。说你严炳坤就算在行业发展中稍有错处，也都是可以包容的。可你真的只是稍有错处吗？”说着，直视严炳坤，直望得他羞愧难当、低垂下头。
“你上次来见我，在我面前将文学影视一体化的前景吹嘘了一通，又拿出‘潜心网’签约作家的文学作品改编的影视剧名录给我看，我当时是满心欢喜的，觉得文坛的发展离不开你们这些人的推动和支持。可是，之后，我将那份名录上的影视剧粗略看了看，哼，真是可笑。一部部粗制滥造、哗众取宠的闹剧，居然拖拖拉拉播放了四五十集，除了那些花花绿绿的场景，几个青春靓丽的形象，一堆烂大街的狗血剧情，你所谓的文学影视一体化的前景在哪里？繁荣又在哪里？恕我眼拙，半点都没看出来！”罗老用力一拍桌子，吓得台下摄像机抖了一片，众人纷纷将摄像机镜头悄悄转换方向，对准了严炳坤早已失了血色的脸。
严炳坤轻叹一声，微微张口，似要分辩几句，又硬生生将话吞了回去，只认罪般默默点着头。
罗老哀叹一声，愤然而起，顾先生同李先生忙起身扶住他，只听他悲愤地说道：“时代进步了，人的脑瓜灵活了，总能想出各种生财之道。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管别人怎样，我只管文坛这些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年纪比我轻的，都给我听好了。你有才情，爱写作，就踏踏实实的写，若是有三心二意，投机取巧的，趁早奔其他前程，休要污染了文坛这片净土。再则，‘抄袭’这两个字，在我们那个年代，若是被人宣之于口，就如同流放的犯人被刻字在脸上一般，那是一辈子都洗脱不了的污点，时代变了，文坛的规矩没变，文人的风骨未变，你不爱惜羽毛，我们这些老家伙便帮你修剪修剪，话说在前面，若再有第二个陈明出现，一旦作协调查结果出来，你不止永不能吃作家这碗饭，我还要让你顶风臭八百里！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台下媒体人多为30岁上下的年轻人，对不问世事的罗老也是只闻其名，初见其人，但从台上众人对他的态度看，便知晓，这位老先生在文坛的地位绝非寻常，因此，疯狂地按下快门，摄影机时而对准罗老，时而转向严炳坤，像目睹世纪对决一般，饥渴地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再有媒体向严炳坤提问时，他早已六神无主，所答非所问，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宣布记者见面会结束。众媒体人，皆带着意犹未尽的失落与意外收获的欣喜离去。最后，空荡的会场便只剩下台上六人。
罗老仍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瞥了严炳坤数次，才开口道：“炳坤，你的‘潜心网’若真心发展文学影视一体化，就一步一个脚印，不可只重量不重质。若文学影视一体化只是你赚钱的幌子，那你的路必然走不长！还有，你那些签约作家，进去的时候都是懵懂少年，他们自己动了歪念头，变得唯利是图那不是你的错，但若是你们‘潜心网’的环境不单纯，总是给他们灌输一些利益至上的观念，那就该整顿整顿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痛快，觉得我这个老东西多管闲事，碍了你的眼。但迷途知返，还是越早越好，话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是聪明人，剩下的，自己悟去吧！”
罗老语毕，便朝台下走去，众人忙赶上前搀扶，他却皱眉甩手道：“我自己能走。”
顾先生忍不住叹了口气，硬拉住他道：“老罗，让文博送你和馨雨回去。”
罗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是孤家寡人啊，我这个岁数离家50米就算出趟远门了，孩子们都在门外等着呢，用不着你们。你有这闲工夫管我，还是好好管管这几个没脑子的年轻人吧，一个个不知道怎么想的。白馨雨上次见我不是小嘴巴巴巴的很能说吗？让你澄清就澄清，你是债多了不愁是吧，也不看看自己都什么处境了。”
李先生忙扶罗老走下台阶，小声道：“我扶您到门口吧。”
罗老一把推开他的手，面露不悦之色，说着：“不用！还没说你呢！让你通知我们地点，你自己逞什么英雄，还要单刀赴会啊。看看清楚，那边是你前妻，这边是媒体千方百计要给你们制造绯闻的白馨雨，你自己来，是嫌情况不够乱是吧。还好老顾对你的性子摸得透，赶了得我们两个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顾先生见罗老老小孩脾气犯了，看谁都不顺眼，只好亲自送他出去，走至一半，猛然想起什么，回身朝李文博说道：“文博，你送馨雨回去吧。”
馨雨同李文博皆是一愣，又听顾先生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同丽婉聊，你们在这儿不方便。”
馨雨不禁望向唐丽婉，她正一脸惊愕地凝视着顾先生，迟疑了片刻，急切地说道：“老师，我还有话要同文博说。”
顾先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有话要同他说。不过要等你我谈完之后。”说着再次看向李文博，语气更为坚定地说道：“还等什么，快送馨雨回去吧。”
严炳坤像是被众人遗忘在时空中一般，默默地从后台离去。唐丽婉则眼见着李文博从她眼前走过，与白馨雨并排朝门口走去。
上了车，馨雨还是不解顾先生的意思，小心地试探道：“李先生，你和唐女士也很久没见了吧，她既然有话要同你说，为什么不先听她说完再走呢？顾先生就算要找她谈话，也可以稍稍延后的啊。”
李先生淡淡笑着，启动了车子，“我们以前有许多对谈的机会，该说的都说过了。”
馨雨感到这是人家的私事，再问下去恐怕不好，但脑中时不时闪过唐女士失落的面庞令她难以释怀，“其实今日严总请唐女士来，是想用她牵制我的。他说我若不按他的意思澄清，他就要唐女士诬蔑你我的关系。你也知道，唐女士说的话会被媒体无限放大，可是她最终却没有那么做。我能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她不想伤害您。李先生，你们以前是有许多对谈机会，但时间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或许，她现在要同你谈的和你以往听的不一样呢？”
李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朝她看了一眼，轻声道：“你感激她手下留情。即使她说出了你不想吐露的秘密。”
“她的本意是好的。她可能并没有想到说出这样的真相，会对那个孩子造成困扰。不知者不怪。我真的很感激她。关键时刻，她选择站在我这边。”馨雨想到刚刚的情景还是有些后怕。
李先生出神地望着前路，淡淡说着：“你不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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