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爷，您不爱听属下也还是要说，今日这事您做的实在是莽撞了！”秦冲不顾祁昭远面色难看，只是说个不停。“那校尉在营中并不是什么得力的干将，爷犯不着为他闹的兄弟间生了嫌隙。三爷倒还好说，若是明日萧大人一纸弹劾的折子递上去，惹了陛下见罪，岂不得不偿失？”

    祁昭远道：“要怎么做，本王自有分寸，不需你多话！”秦冲急道：“爷，属下知道我们说的话您不爱听，可属下还是要说。往常二爷对咱们总是多加刁难，事事与咱们相争。三爷却是自小在一起长大的，即便他有些事情瞒着您，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若说三爷对您不敬有别的心思，属下怎么也不肯信的！”

    祁昭远打断他道：“他没有别样心思？当真没有的话怎么会装二十年的傻？本王看他如此包藏祸心还不如老二奸诈在明处！”

    秦冲一时跟不上话，反倒是萧铭翎冷静许多，“爷，不管三爷心中有没有别样想法，您都不该如此冒进，如此这般岂不是落人口实？属下说句冒犯的话，如今挑唆您行此事的人才是真正的包藏祸心。”

    “哗啦”，祁昭远大怒，拿起桌上的茶碗扔向萧铭翎。萧铭翎不闪不避，一碗七成热的茶水尽数泼在他胸口上。

    这里正闹的无法可解，永定闯进来，“爷，奴才看见霞姑娘被商姑姑带进东宫了！”

    “什么？”祁昭远顾不得秦冲和萧铭翎，拉着永定就往外走。

    秦冲掏出汗巾递给萧铭翎，“咱们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不会相信的。”萧铭翎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吧。”

    锦霞跟着一个穿翠色衣裙的侍女一路进了东宫，七拐八折到了内院。祁昭远生日时她曾来过一次东宫，但并没机会进内院。这一路行来，只觉亭台摆设无不素雅简单，看的出女主人是个疏淡雅致的人。但锦霞想不透，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沉不住气，传她一个烟花女子进这堂堂的东宫。

    翠衫侍女并未因她的身份而对她有丝毫怠慢，好好将她请进内室。那间房间的装饰更是简单，除了必要的桌椅和几只花瓶、几幅字画外，没有任何华丽的陈设，竟是连锦霞在梅兰竹菊的闺房也比不上。

    上座的那个女子，一身素白衣裙，发髻上只有一支黑玉发簪。锦霞认得她是祁昭远的正妃，上次见时离的远，今日有机会近观，才发觉她冷淡的容貌其实极为秀丽。只是平日里冷口冷面惯了，没有太多表情，成了一个冰美人。

    锦霞跪下恭敬行礼，“锦霞见过太子妃。”

    祝青莲道：“抬起头来。”

    锦霞依言抬起头，对上她冷澈的眼睛，“果然是个美人儿，怪不得爷放不下。”祝青莲看她不卑不亢，心中倒生出几分佩服，语气转了几分温柔。“你我同为女子，本宫明白许多事你是身不由己。但你也该知道，爷是一国储君，身上不能有半分污点，身边更该有贤妻、贤臣陪伴，由不得心术不正的人在耳边挑唆。所以，今日本宫是留不得你了。”

    锦霞一脸淡漠，明明听到的是关乎她性命的话，她的态度却如谈论家常话一样平常。“贱妾斗胆问一句太子妃，贱妾犯了什么罪？需要太子妃将贱妾带到此处来治罪？太子妃身份贵重，贱妾死不足惜，但若因贱妾之死污了太子妃的声名岂不是得不偿失？”

    祝青莲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本宫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一人死不足惜，坏了太子声名事大。你我同为女子，本宫并无意为难与你。可你一再挑唆太子，使他兄弟生隙，冒犯贤臣。本宫今日就是冒天之不韪，也要除了你！”祝青莲眼神坚定，对左右说：“来人！送姑娘上路！”

    祝青莲一声召唤，两个仆妇走进来，一人捧着一条白绫，另一人端着一壶毒酒。“姑娘，选一样吧！”

    锦霞不动，笑着问祝青莲：“太子妃这样做，不怕太子爷怪罪吗？”祝青莲道：“本就无情，何须挂碍。”她向身边仆妇示意，端着酒壶的仆妇走上前来。“这是鹤顶红，无色无味，姑娘走时全无痛苦，面若桃花，不损容颜。”

    锦霞凄然一笑，纤纤玉手拿起酒杯，微微颤抖着，撒出几滴美酒。

    “啪”，酒杯被祁昭远打落在地，珐琅酒杯滚出好远。祁昭远怒不可遏，却说不出话来，瞪着祝青莲直喘粗气。

    祝青莲坦然与他对视，“爷要保她？”

    祁昭远道：“你明知故问！”

    祝青莲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全是哀戚无奈。许久，“既如此，爷就带她走吧！”

    祁昭远还想再说，却见她低垂着眼，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一跺脚，拉起锦霞走了。

    商朵儿上前扶着祝青莲肩膀，“王妃，怎么不劝劝爷呢？这样下去怎么了得？”祝青莲摇摇头，“本宫该做的都做了，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