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梅兰竹菊偏僻的雅间里，秦冲一杯杯灌着自己闷酒，旁边的萧铭翎一脸漠然，并不理会身旁伙伴已经喝了十几壶酒。只是将头伸到栏杆外，漠然盯着台上忘情演奏的锦绣，似乎已经做好了背秦冲回家的准备。

    秦冲从散落一桌的酒壶中抬起头，眼神迷离中还带着痛苦的神色。“我跟了爷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他驳太子妃的面子。爷的心已经定了，咱们再说什么也没意思了！”

    萧铭翎转回头，“这个女子不简单，她是从这里出去的，也许可以探一探媚姑娘的口风。”

    提到媚奴，秦冲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他垂下眼，萧铭翎并未察觉他的失态。“问她有什么用？她做这种迎来送往的生意，嘴里能有几句实话？”

    萧铭翎头几年在梅兰竹菊里混的多，自认对媚奴也有些了解，并不认为她是秦冲口中的那种人。刚想反驳他几句，小先生走进来，“秦爷，门外有几位保定府的官爷求见秦爷。”

    萧铭翎心里一惊，看向秦冲，他虽然醉酒，心里还是明白。小先生的说法其实很是婉转，他们与保定府并无交往，他们既找到了此处，便不会是求见而是要提人才对。

    两人不敢耽搁，即刻起身出来。一楼厅堂里，保定知府张治海竟亲自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师爷和四个皂吏。媚奴已将他们请到一张空桌上，不敢奉酒菜，桌上只摆了几盏清茶。

    发觉两人走近，张治海和媚奴同时站了起来。前者先抢先对秦冲弯腰拱手道：“秦将军有礼，可否借一步说话？”媚奴忙道：“几位大人若不嫌弃，请到一楼耳房，那里清静，绝无人打扰的。”

    秦冲点点头，张治海满脸堆笑的道谢。媚奴亲自带路，领着众人走到楼角处一间耳房。

    待媚奴退出后，张治海满面堆笑，一双手握在胸前揉搓个不停。秦冲道：“张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张治海满脸的愧疚神色，他也不想在这时节追到这里来，可偏偏有人非要在这年节下找人麻烦。他一个谁也不敢得罪的四品小官，怎么敢开罪京里的爷们。说不得只能先把态度做出来，至于往下如何，怕不是他一个外省官儿说了算的。“秦将军，下官也有难处，说不得要开罪将军。”

    他品秩本高于秦冲，可因后者是京官，又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张治海自降身份，低声下气。“前日，府中有人击鼓鸣冤，说是家中女儿被人杀害。这......这女子......”

    秦冲听的皱紧了眉，见他吞吞吐吐，便打断他道：“民女被害与我有何相干？”

    张治海老脸皱成了一团，更加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萧铭翎心中已有怀疑，忙打圆场道：“张大人莫见怪，子玉方才多喝了两杯，话难免直些。大家都是同朝为官，不妨直说。”

    张治海这才咽了口唾沫，畏畏缩缩道：“报案人说，被害的女儿是与秦将军相好的，是......是被将军灭了口......”

    萧铭翎暗道“果然如此！”

    秦冲本还有些醉，听到这话已然完全醒了。他不愧是相府嫡孙，年纪轻轻，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当下向张治海抱拳道：“因下官的事给大人添麻烦了，我这就随大人去，一应差遣，自当配合。只是今日当着铭翎，下官需辩解一句，大人所说之事，绝不是子玉所为。子玉相信大人青天明断，定能还我清白。”

    他态度谦和，张治海心中暗赞，不愧是名门之后。赶忙也回礼道：“多谢秦将军体谅，下官已向萧大人借了地方，就请将军随下官前去。今日先将口供做下，待下官核实清楚，再行开堂审理。”

    张治海带秦冲回京兆府，萧铭翎不便跟着。他也没了再坐下去的兴致，结了酒钱走出梅兰竹菊。此时正是午后，虽有阳光，但还是十分寒冷。媚奴只穿了一身轻薄棉裙站在街口，远远望着秦冲等人的背影，寒风一过，仿佛正在瑟瑟发抖。

    萧铭翎走到她身后，“子玉是相府独子，家学渊源。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莫要越陷越深。”媚奴道：“已经泥足深陷，无法抽身了。”

    萧铭翎摇摇头，转身欲走。媚奴叫住他，“萧二将军，你可有法子帮秦将军脱罪？”萧铭翎道：“事情刚出，待我了解清楚，自然会想办法帮他。子玉为人倔强，你千万不可贸然行事，反会适得其反。”

    媚奴与他相交多年，彼此信任，再加上秦冲对她一向冷淡的态度，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回答道：“是。”萧铭翎想了想，说道：“你家那位霞姑娘，要多加小心。”说完他便大步离去。媚奴仍旧站在原地，眼中忧愁尽去，精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