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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还不能称大明朝呢

    再说霍然那边,与陈玉境分开后,并没急于入城,主仆二先是转至储济仓,自称是斗商,向储济仓了解了一下京运粮的情况。

    所谓斗商,就是粮食商人。

    储济仓是京粮的周转调拨中心,所有从通州剥运来的糟粮,不论是水路或是陆路必须先行运入储济仓,而后统筹调拨至京都各仓,还有十万石作为军运粮拨往昌镇。

    仓库建筑群占地很广,外面有围墙,里头有晒场,五间为廒,一排排的仓廒中,每廒存储着一万二千石的粮食,以供应京都百万军民的生活刚需。

    作为粮食商人,自然得考察一下市场,了解到的情况很不乐观。

    去年,储济仓向在京十一仓,只调拨了一百五十九万石粮,京通十三仓,一千七百多座仓廒,大多空得连老鼠都不想光顾。

    京都的粮食供求关系现状,明显处于供小于求,是一个卖方市场。

    每年输往京都的年额运粮是400万石,一路所见,内河运力分明很充沛的情况下,但到京的额运粮连200万石都不到。

    粮食供不应求的情况下,粮食价格自然而然会上扬,消费市场末端的老百姓就会屯粮,斗商则趁机提价,粮食又是刚需,老百姓只能捏着鼻子只能认,后果就是粮价长期于位高位,居高不下。

    乱世将至,有兵就是草头王,有粮就是草头王的爸爸。

    崇祯年间,做粮食生意的人,真能发大财。

    不管是正常地粮食贸易,还是玩走私地。

    可惜,霍然是个冒充的斗商。

    霍然真是要替大明国的命运提前默哀了,自语一声:“毕自严、李侍问,尸餐素位,皆无能之辈,这个国家,这个朝廷,真到无人可用的地步啊.”

    前者是户部尚书,后者是漕运总督.

    两位皆是历史留名的能臣干吏,可扒去光鲜的外皮,骨子是全是草包,政绩全靠自己著书立传。

    连京都军民的日常口粮,都解决不了,有什么好自我吹嘘地,怎好意思称自己为能臣干吏?

    万历时期,京通十三仓储有1800万石粮食,万历皇帝可以援援不断,从各省征召军队,四面出击,犹有余力。

    到了崇祯,所谓的能臣干吏,这能力是断涯式下跌。

    霍然再次默哀,这次是替崇祯皇帝默哀,郁郁的拿出浙江都司开俱的勘合,交由管门的锦衣卫官查验,顺利地由东便门入城。

    霍小新对陈玉境怨念颇深,入城后,小仆开始向主人控诉,“主人,小的没说错吧,那陈秀才不光人长得俊,嘴巴俏,舌绽莲花,什么事情到他嘴里,都是天花乱坠,就是没一桩事能落实地。”

    “一个月前这厮得了水痢之疾,畏寒发热,又吐又拉,差点身死淮安府,要不是主人你热心肠,垫付诊金请来大夫抓来汤药,救了他一命,他还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吗?可主人你看看,他有说一声好吗?”

    “好了,知道你对他有意见。”只是顺手拉人一把,霍然真不图什么回报,“男子汉,大气一点。”

    霍然无喜无悲,摸了摸小仆的头,说:“读书费钱,这陈玉镜为了读书,搞得家财用尽,负债累累,就当是资助他了,只希望他金榜提名。”

    “呸,这种败类要能金榜提名,那是老天爷不长眼了。”

    “你怎么说话地?”

    “主人平日教诲小的,钱财是小,人品是大,小的就是替主人不值。”

    “叽叽喳喳,说够了没有,讨打是不是?”

    “小的就是要说,不说出来,心里不痛快。”许多事情不能多想,少年人越说越是气愤,就是看不惯陈玉境,霍然新自认占理,提高了声量,“救人一命,那是积德。可这厮倒好,赖上主人,把主人当钱包不算,还把自己当老爷,各种指使。”

    “那混蛋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小的偷偷跟在其后,亲眼所见,分明在临清已卖掉一批扇子,所获利润颇丰,杭州市面上一把仕女扇一把不过二三十文,带到北地最少能卖上百十文。这一路上,乘坐地是官船,住的是驿站,又有主人的官面身份遮护,完全没有受到钞关税丁骚扰,五倍获利竟然不承认,真是岂有此理,赚了钱就装闷葫芦,偷偷去青楼玩耍粉头买醉,让他还点钱就不肯,甚至甚至还没请过主人一顿饭,世间竟有此厮文败类。”

    霍然头大不已,两世为人,也没作过爹,实在缺乏管教经验。

    只知少年人长大了,进入叛逆期了,强压是不行地,自能放任自流。

    反正吃得饱饭,快长平安就好,听起似乎是很不负责呐。

    东便门向南折,过了喜凤桥,一路向西行三里路,再向北折行,即是崇门外大街了。

    崇文门外大街有花儿市,是京都鼎热闹的去处。

    明代京都有两大集,宣武门外的土地庙集,还有一个就是这崇文门花市集,至于那蟠桃宫集是清代的事。

    要说这花市街挺有意思,分东西花市。

    东西有两座庙,娘娘庙在东,以娘娘庙为界,娘娘庙以东称之为东花儿市,火神庙在西,至娘良庙一段为西花儿市。

    花儿市原来是散集,只以火神庙为中心,逢四开集,后因附近观庙繁多,已近一天一集。

    加上居住在神木厂大街的众多手工从业人员有日用需求,久之形成了自发的常集,给京都的广大妇女同胞提供了不少补贴家用的工作机会。

    到了晚明时期,花儿市街已不再仅仅局限于卖纸花、绢花、草花、鲜花、宠物的花鸟市场,花市大街已然成为了寸金寸的商业街区,其间商铺林立,旅舍、酒楼、茶肆、百货、布庄、银号等等毗邻而居,一应俱全。

    这种盛况一直延续到民国,甚至在新中国成立后,花市街仍是商户栉比的存在,传承了数百年的民俗文化街区,最后却败给了一个叫房地产的怪物。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霍然不是神仙,陈玉镜的遭遇他并不知情,主仆二人先是在东便城门口处找了家驴行,雇了两头驴,悠哉哉地荡起这大明国治下的北京城。

    两匹健驴,将主仆二人带到了花儿市。

    影视剧里,常有人,误称我大明朝如何如何地,这就有点像三国演义里,我蜀国如何如何类似。

    国是现在式,朝是过去式。

    崇祯五年,离大明国的灭亡倒计时,还有十二年时间,还不能自称明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