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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谁为首辅,谁为次辅

    转迁台省这个事,即使张延登出面帮忙,仍绕不开三个人,一个是吏部尚书闵洪学,一个是吏部左侍郎谢升,一个是吏部右侍郎张捷。

    三个操控大明朝廷人事大权的官员各有特点,闵冢宰喜用私人,任人唯亲;

    张少宰为人和善,八面来风,喜提携后进,但朋党色彩太过浓烈;

    谢少宰刻板较真,难以亲近,虽还未去拜访过,但有传言说,此人是次辅温体仁的衣钵传人,看那径径自守的模样,确似一个路子出来地。

    张总宪若能出面说情,为霍然争取一个台省铨注资格,必须付出一定代价,得拿自己的否决权作交易。

    交易后,下次台省铨注,若遇上不喜欢的官员进都察院,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霍然得了这等莫大好处,以后怕是要付出巨大代价地,自古人情债最是难还。

    两利相衡取其大,两害相较取其轻,其实跟那周首辅作个交易,最是适合。

    为朝廷铸炮,是能力的体现,而铨注资格则是以金钱换得地,交易完成,各取所需,再无任何瓜噶。

    缺点也是有地,得防着将来出事,纳贿受贿的一旦泄漏,不免遭人非议。

    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事无绝对完美,朝廷的风气就这样,送礼成风,有多少官员能置身事外呢?

    杜胖子无意识地把玩扇子,扇子不断地在手中开合,认真思索,为霍然谋算成败得失,官员与幕友本就是相互成就。

    谋画的再好,最大的变数,还是在于东家自己,霍然行事风格,往往不走寻常路,不知还有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茶室中,两个幕僚各怀心思,盘算利害。

    厅堂上,两个幕主争辩一番后,沉默下来,尚不知道各自的幕僚,自作主张在为他们牵线搭桥呢。

    张延登开了口,轻呼一声:“挹斋!”

    周延儒颇是敬重地起身,答:“老师。”

    “坐坐坐。”

    “老师是对炮局这个安排不满意吗?”周延儒恭说,“文恭既有所坚持,不愿作一个低级趣味的人。那待挹斋回去,找一下人,向吏部打个招呼,问一下,有没有合适的肥缺,过两日,再来给文恭安排,可行。”

    “那就多谢首辅了。”

    都这么怼你了,你还要向吏部打招呼,给安排肥缺?

    这下子,整得霍然也无语了。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周延儒你这尊师重道的表面功夫,还是教人钦佩地。

    “文恭的事,老夫另有计较,挹斋你就别掺和了。”张延登一言蔽之,“你还是专心山东平叛的事吧。皇上放权给你,任你继续施为,若仍不能抚平孔有德等东江贼军,你可想过后果?”

    “老师也不看好那刘宇烈?”

    “朝廷大军云集,五路并进围剿,击贼军于沙河,那刘宇烈作为山东行营统帅,临阵瞻前顾后,首鼠两端,竟将行营的后勤补给路线,泄露给叛军,致使沙河兵溃。”

    张延登沉下脸来,痛心疾首地说,“这种行为,与叛逆何异,若让老夫用兵,非把那刘宇烈绑到阵前,施以临阵枭首之刑,传首山东行营将士,以儆效尤!”

    周延儒干笑数声,俊气的脸庞蒙上一层阴霭,那山东督治刘宇烈闹出这样的笑话,实在是责无旁贷。

    朝廷应该立即责令其,辞去行营帅位,摘掉他的乌纱帽,派出缇骑抓到北镇抚司讯问,下刑部治罪才是。

    但现实是,在言路围攻下,那刘宇烈巍然屹立,仍为山东行营主帅。

    这是谁的功劳?

    周延儒无疑,若无他在皇帝面前缓颊,那刘宇烈早被拿下治罪了。

    张延登说是要把那刘宇烈直接给处死,是在警示这个得意门生,让周延儒不要一误再误。

    周延儒小声说:“老师,再让我试一次吧。”

    “哎。”周首辅真像个输急的赌徒,根本不听劝,张延登就不再这个话题上纠结,“挹斋,何为首辅?”

    “百官之表率。”

    “那你自问,是表率吗?”

    “老师,何出此言。”周延儒委屈道,“我一直是兢兢业业,勤于政务,皇上可一直夸我来着呢。”

    “但老夫这几日,一大清早,无日不至内阁,内阁中,却连个拟票的辅臣都没有。”

    “应该不会吧!”周延儒搓手有些尴尬,作为百官之首,没去内阁应卯,除了皇帝,应该没人敢管地。

    事实,打脸了,被张总宪被逮了个正着,还是好几次。

    他却还悔悟过来,仍没心没肺地说,“温次辅不是在吗?刑名钱粮的事,纷繁杂乱,千头万绪,理不清,剪还乱。”

    “温老先生却是精练敏达,熟通政务,一应事务,皆了然于心,票拟上,一人足抵三人,帮我减轻了不少负担。”

    “混帐,首辅票拟大权,岂能旁落于人。”

    张延登闻言大怒,怒火燃烧,下颌的髯须荡漾,动了真火,恨不得捶死这个不肖门生,“身为首辅,不履职,连票拟权都不要了,不能把票拟大权牢牢握在手心里,皇上要你这个首辅何用?”

    “你与温长卿,到底是谁为首辅,谁为次辅,长此以往,百官又该如何看待你啊。”

    张延登发了一通脾气,才缓下声来,“如此懒政、怠政,挹斋,你不如把首辅之位,早早让出来,让那温长卿来当首辅算了。”

    这当然是气话了!

    生疏有别,张延登自是希望周延儒这个门生,奋发有为,圣眷长隆,能长期辅政,执掌大明朝廷。

    温体仁劝张延登,人要服老,不要唠叨,教年轻人怎么做事。

    显而易见,张延登是不服老地,借着这个机会,要把长者的人生经验,教导给这个周延儒这个门生。

    要求他,把内阁的票拟大权抓回来了,不要让温体仁这个次辅,把持票拟权。

    内阁票拟权,现代话,就是领导的批示权。

    比如山东发生叛乱,以致农业欠收,巡抚上奏朝廷,要求减免上缴额定税收,内阁次辅温体仁,批示允许山东减免。

    但温体仁批示的奏本,并不是最终定论,从奏本变为票本前,还得拿至周延儒那里,让周首辅审阅过票签,才能作数。

    首辅是大家长,次辅是小家长,这就是首辅、次辅的区别。

    周首辅长期怠政,将心思全用在酒色身上,晚上玩的欢,早上起不来,直接把首辅大权托给了别人。

    “老师教诲地是,从明日开始,我一定去内阁履职。”周首辅被似被抽醒了,也知张老师是为他好,“算了,中膳就不吃了,下次吧,我现在直接去内阁。”

    周玉绳向张延登揖拜一礼,招呼李元功一声,看来被气得不轻,原是打算留下来吃中饭,现在,看来是,心怀介蒂了。

    张万选埋怨父亲:“大人,那周玉绳对你那么恭敬有加,你怎能这么对他呀。”

    “逆子,老夫对他怎么了?”

    “忠言逆耳呀,谁都知道,可当面被说教,又有几个能接受地呢?”

    高明衡问:“你们说,周同学能改回来吗?他的首辅之位,还能当多久。”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霍然摇了摇头,周首辅倒台日子,就在明年不远了,“怕是要被张老相公言中了,以温替周,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