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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祝芝山的愧疚

    祝芝山摇摇头,继续说道:

    “他们没有一个星期不大吵一架的,不是为了这个就是为了那个。徐秋月就喜欢这样。我相信,吵架让她觉得很兴奋,对她来说是一种发泄的方法。”

    “争吵起来徐秋月想说什么难听话就说什么难听话,每次吵完之后她都会带着心满意足转身走开,像一只被喂饱了肚子捋顺了毛儿的猫一样。”

    “但这让唐柏虎感觉精疲力竭。他想要的是安宁、平静、波澜不惊的生活。当然,他这样的男人应该永远都不结婚,他就不适合家庭生活。”

    “唐柏虎这类人可以有一些露水情缘,但不能想着用承诺把他拴住。它们最终肯定会惹恼他的。”

    “唐柏虎很信任你,对你讲了这些吗?”

    “嗯,唐柏虎知道我对朋友忠心耿耿,所以他会告诉我很多。他没有抱怨,因为他不是那样的人。”

    “有时候唐柏虎会说:‘所有的女人都他妈该死。’要么就对我说,‘兄弟,永远都别结婚。否则就等着下地狱吧。'”

    “你知道唐柏虎喜欢沈九娘的事儿吗?”

    “哦,当然了,至少我是亲眼看着他们开始的。唐柏虎告诉我他遇上了一个很棒的女孩儿,说她与众不同,和他以前遇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这种话我是不会太在意的。唐柏虎总是会遇见这样那样与众不同的女人。常常是一个月以后你再对他提起这个人,他会瞪着你而不知道你在说谁!”

    “不过这个沈九娘还真是与众不同。这一点当我来唐家农庄小住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你知道吗,她算是彻底地把他抓住了。这可怜的老伙计对她已经是唯命是从了。”

    “你同样也不喜欢沈九娘吧?”

    “对,我不喜欢她。沈九娘绝对是个掠夺成性的女人,想要同时占有唐柏虎的肉体和灵魂。”

    “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认为沈九娘比徐秋月对于唐柏虎来说更合适。可以想象到,一旦她确定得到了他,很可能就不会再干涉他的事情了。或者也可能她对他感到厌倦之后就移情别恋了。”

    “对唐柏虎来说,最好的事情就是别和任何女人有瓜葛。”

    “不过这种生活似乎并不合他的心意吧?”

    祝芝山叹了口气,说道:“这个该死的笨蛋总是让自己和这样那样的女人纠缠不清,可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女人对他来说又真的是算不了什么。”

    “唐柏虎这一辈子真正给他留下印象的女人就两个,徐秋月和沈九娘。”

    包勉说:“唐柏虎喜欢孩子吗?”

    “秦莲?噢,我们都喜欢秦莲。她可是个闲不住爱折腾的孩子,对什么事儿都争强好胜。她可把她可怜的家庭教师整惨了。”

    “没错,唐柏虎是喜欢秦莲,不过有时候她玩得过火了,他也真的会冲她发脾气。这个时候徐秋月就要出面干涉了,徐秋月总是站在秦莲这边,最后让唐柏虎也只得作罢。”

    “唐柏虎讨厌徐秋月向着秦莲,和她一起跟他对着干。”

    “你明白吧,这里面到处都有那么点儿嫉妒心理。唐柏虎嫉妒徐秋月那种总是把秦莲放在首位,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的态度。而秦莲也嫉妒唐柏虎,总想反抗他那种傲慢专横的做法。”

    “让秦莲那年秋天离开家去女子教坊就是唐柏虎的决定,她对此大发雷霆。我觉得她并非不喜欢去,我相信她其实还挺想去的,不过唐柏虎这种什么事情都随随便便由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做法把她惹怒了。”

    “秦莲搞了各种恶作剧,就为了报复他。有一次她弄了十只虫子放在他床上。不过总的来说,我觉得唐柏虎做得对。是该给她定点儿规矩了。柳香凝很能干,不过连她都承认已经快要忍受不了秦莲了。”

    祝芝山停了下来。

    包勉说:“刚才我问他喜不喜欢孩子的时候,我指的是他喜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他的女儿。”

    “噢,你是指晓悠啊?她绝对是唐柏虎的掌上明珠。他心情好的时候可喜欢逗她玩儿了。只不过他对她的爱并不能阻止他想要娶沈九娘,如果你是想问这个的话。他对她的爱还不到那个份儿上。”

    “那徐秋月很喜欢这个孩子吗?”

    祝芝山的脸一阵抽搐扭曲。他说道:“我不能说徐秋月不是个好妈妈。对,我不能那么说。这也是让我……”

    “怎么?”

    祝芝山缓慢而痛苦地说道:“这也是这个案子中真正让我感到惋惜的事。每每想到那个孩子就让我难过。小小年纪便遭此横祸。”

    “他们把她送到南方唐柏虎的表妹和妹夫那里。我希望,真诚地希望,他们能一直想办法对她保密。”

    包勉摇摇头,说道:“真相总是要大白于天下的,即便过去了很多年。”

    祝芝山喃喃地说:“我不知道。”

    包勉继续说道:“出于尊重事实的考虑,我想请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请你为我确切地写下来那些天在唐家农庄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我想让你帮我写一份关于谋杀及相关情况的完整记述。”

    “我亲爱的伙计,你是说在过了这么久之后吗?我怕我实在是记不准确了。”

    “并不需要那么准确。”

    “当然需要。”

    “不,首先,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的记忆会忘掉一些表面的东西,而保留下来更重要的事情。”

    “嗬!你是说只需要一个大致的梗概?”

    “并非如此。我的意思是需要你认真详细地写下来发生过的每一件事,以及你所记得的每一段谈话。”

    “那假如我记错了呢?”

    “你至少可以尽可能地根据你的记忆来写。可能会和实际情况有些出入,但那也是难以避免的。”

    祝芝山好奇地瞧着他。

    “但为什么要让我写呢?你看看官府的案卷就能了解整件事情,而且会比我的记忆准确得多。”

    “不,我们现在是从心理的角度上来谈这个问题我并不是想要那些最基本的事实。我想要的,是那些你所记得的事实。”

    “这些事实经过了时间和你的记忆的筛选,可能会有一些你们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无论如何我是在官府的卷宗里找不到的。”

    “你从未谈起过这些事和这些话,也许是因为你觉得它们无关紧要,或者也许是因为你根本不愿再提。”

    祝芝山尖厉地说道:“我的这份记述不会出版吧?”

    “当然不会。这只是给我看的,为了帮助我去演绎和推断。”

    “那你不会不经我同意就引用里面的话吧?”

    “当然不会。”

    “嗯,”祝芝山说,“我可是个大忙人。”

    “我明白这会占用你的时间,并且给你添不少麻烦。因此我很乐意为你支付一笔合理的报酬。”

    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祝芝山突然说道:“不,如果我答应写了,我也不会要任何报酬。”

    “那么你答应了吗?”

    祝芝山语带告诫地说道:“记着,我可不敢保证我的记忆都准确。”

    “完全理解。”

    “那么我想,”祝芝山说,“我愿意写下来。我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我欠唐柏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