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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得救

    张伽华走后李慎打发走了愉才人,整个人像被抽去精骨有些瘫软,“太医怎么说?”

    “回禀皇上,太医说周起已经苏醒暂时没有大碍,不过周老将军却是无药可医。”

    终究还是不行了,北境的兵权是重中之重,李慎私心觉得交给谁都不放心,连枕边人都对他颇多算计,这些常年在外领兵的将军便更不可信,如今也是时候把原州的军政分开,周丰年坐大他还能信能忍,郢州张宓近年来大有赶超周丰年的势头,正好借此机会将两州财权收回,顺便敲打一下皇后以免她有非分之想。

    李慎正在思索究竟扶植周起还是另挑人选,一个小太监来禀周丰年派人前来觐见,李慎腾地起身招手叫人立刻进来。

    萧葵风尘仆仆地走进大殿,恭敬地俯首叩拜,“万岁”还没喊完就听李慎急急发问,“可是周丰年情况不好?”

    “回禀皇上,周将军尚在勉力支撑。”

    李慎稍稍松口气,面色舒缓问道,“那你所来何事?”

    “奴才是周起将军的侍卫,周起将军带兵包围了倪志贤将军府上。”

    “大胆!”李慎此刻是真的愤怒了,他还没颁发明旨周起就把自己当作原州之主了吗,“周起放肆至极!”

    “皇上事出有因请容奴才回禀,”萧葵不慌不忙的叩首道,“倪志贤将军擅自扣押酒令霍温平之子霍沉齐,还用了重刑,周起将军是为了救人。”

    听到霍温平的名字,李慎又想到了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近二十年杳无音讯的人现下终于肯低头服输了,她一定是想让自己去救兄长的儿子,哼,哪有那么容易。

    “谁让你来的?”李慎自以为能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周起将军,将军还让奴才禀告皇上一件事,”萧葵警惕地看了看常随,又觉得自己过于小心了,常随跟着皇上几十年了自是无需防备,“霍沉齐其实是霍温平的养子,他的生母是霍温娴。”

    李慎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便问,“霍温娴现在何处?”

    “霍温娴已去世多年,安政二年死于难产。”

    醴城的时间仿佛停滞了,周起包围了倪志贤府上两日,醴城的生活也停了两日,除了马匹的嘶鸣街上再无别的声音。倪府外墙上的弓弩手两个时辰换一班,周起倒希望他们呆得久一些,若是有哪个体力不支的不小心射出一箭,他便可带人直冲进府,眼下他还需要借口,还不能不顾一切。

    静谧的街道上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周起循着声音望过去,远远地他便看到了萧葵,还有另一个人,想来是皇上派来的。

    那人下马便直接去敲门,倪志贤府里的人风声鹤唳,听到敲门声弓弩手齐刷刷地抬高手臂。

    “我是神殿军统军常远,皇上有口谕给倪志贤将军。”

    皇上口谕?倪志贤颇感疑惑地前去接旨,心想该不会又是周起那小子搞的鬼,假传圣旨可是死罪,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待倪志贤走到门外毕恭毕敬地跪下,他瞥见周起一脸得意的神情,他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腾地站了起来。

    “倪将军,请跪听皇上口谕。”常远掏出金牌竖在倪志贤眼前,倪志贤一看竟是真的,慌忙重新跪下。

    “皇上口谕,将霍沉齐交给周起,倪志贤不得为难霍家任何一人。”

    倪志贤不甘心的叩头接旨,示意手下去带霍沉齐出来,不过心里却暗自嘀咕,周起竟然能说动皇上出面,那是不是说明皇上已经决意扶持周起做下一任节度使了。

    霍沉齐被人抬出来的时候还有意识,他在黑暗中呆得太久,刺眼的阳光照的他双眼生疼,周起见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纂的拳头咯咯作响,他随手想用霍沉齐的衣袍盖住他的眼睛,然而目及所至他的身上全是血迹,周起用力将自己的衣袍扯了一片盖在他的脸上。

    “卷耳,卷耳...”霍沉齐动了动手指嘴里不停地呓语,周起低头一看,他的手血肉模湖,指甲都被拔掉了,周起气得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躬身后退。

    萧葵急忙上前扶着周起,让他慢慢喘气,慢慢调整呼吸,“少将军不宜动怒,好在石神医在府里,他会治好霍公子的。”

    “卷耳...卷耳...”

    听着霍沉齐嘶哑的声音,周起离开前狠狠地看了倪志贤一眼,发誓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中秋月圆夜,卷耳爬上了客栈屋顶,斜倚着看向空中的白玉圆盘,她想秦梅,想阿行,想娘亲,她猛地喝了几口酒,把脑子里刚刚浮现的那个人影压了下去。她在想今后的日子该何去何从,跟着长戌为父母报仇之后若死了便罢了,若侥幸活着她会被无休止的追捕追杀吗,还是能隐姓埋名安然度日。

    长戌既然能安心地离开醴城,想必他已经得手了,周丰年此刻大概已经死了,不知周府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知秦梅会不会受到波及,不过她有着身孕,周起应该会好好待她。

    阿行的伤不知好了没有,他是因为自己受的伤,而她只能在这遥远的地方送上一丝担心,她觉得对不起阿行。

    还有他,新婚燕尔的他此刻是否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他有没有找过自己,在这人月两团圆的时刻他有没有想起自己,卷耳惨然一笑把玩着手中的酒瓶,不会,一定不会,若他似说的那般真心,怎会把自己丢在杏林阁不闻不问,他的四哥那样对待自己他会不知道吗?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隐隐约约听见两句唱词传入耳中,卷耳直起身子四处张望想看看又是哪个怨女在倾诉相思,忽然意识到这是怀慕的声音,此刻长戌正在她的房里,她又有什么相思可诉。

    “伤还没好喝什么酒!”

    卷耳一怔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下去,她回头看到长戌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背后,她像小时候偷喝家里的酒被母亲抓住一般害怕,小声地叫了声三哥。

    “自从来到观阳城你整日里都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你若舍不得那个负心汉就回去找他罢。”

    卷耳低头沉默不语,她有无数的冲动想回去找他,想当面质问他为什么把自己弃如敝履,为什么这么糟蹋她的真心,可冲动就是冲动,她又有何颜面去见他,若他知道是自己害死了好兄弟的父亲,他又将如何,罢了罢了,何苦做这些无谓的纠缠。

    “你这副样子真是丢...”

    “丢我们江家的颜面,”卷耳自嘲地笑了笑,“三哥,你别再说了,我和他断无可能了我知道,我只是有些伤心,三哥如此精通医术,可有什么治伤心的妙方吗?”

    “复仇之人何来伤心!”

    “我知道了,我以后也不会有心了。”

    长戌看着她慢慢从梯子上爬了下去,心里涌起一股想踢翻梯子的冲动,若不是神井的妙用还未解开,她早就该死了。

    回到屋内怀慕已经熄了灯半倚在床上,一缕月光从窗户中钻了进来铺满她的身体,映衬得她仿佛传说中月宫上的仙女一般。

    “你整日里都这么凶,做你的妹妹真是辛苦。”怀慕伸出修长的手指朝长戌勾了勾。

    “这几日我一直跟着李成吉,等我摸清他的行踪你便按计划行动,别叫我失望。”长戌将怀慕拥入怀中。

    “我怎么敢不听你的,我还想长命百岁呢,”怀慕抱着他结实的臂膀,“你竟也舍得把我送人。”

    “我自然不舍得。”长戌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接着用力在怀慕的小腹咬了一口。

    “啊...你做什么!”怀慕吃痛一把推开长戌,她用手摸了下他刚刚咬到的地方,手指上湿湿黏黏,她闻了闻确定是血。

    “你失心疯了吗?你叫我带着这样的伤口如何面对别人?”

    长戌冷笑一声翻身下床点起油灯,在包袱里翻出个瓶子,“这是迷幻药,涂在耳后或是脖子上,男人吃下便会产生行房的幻觉。”

    “你还真是谋算深远,快给我拿些药膏擦一下,竟这样下得去嘴。”怀慕心里十分不悦,可她不敢表现出来,她只盼着李成吉身边也有医术高超的人,能解了她身中之毒,她立时便要出卖长戌。

    长戌另拿出一个瓶子,在怀慕的伤口上均匀地撒了些粉末上去,过了片刻怀慕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没等她叫出声来就被长戌捂住嘴,她疼得浑身打颤呜咽不止。

    “这个疤痕你永远都去不掉,既然做了我的女人以后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若你敢让别的男人沾染半分,我便把你的皮一寸一寸地剥下来。”

    怀慕圆睁的双眼含满了泪,她惊恐地点头,一滴泪顺势流到长戌的手上,好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美人,长戌轻吻她的额头换了副安慰的口气,“你要早日得手,以后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