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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新主

    秦梅被软禁在自己房里,她几乎一直呆在床上,虽已换过床褥可她总是能闻到血腥味,闻到自己孩儿的味道,她急剧地消瘦,面色变得蜡黄。

    周起再次看到秦梅恨不能将她立时五马分尸,萧葵见他又要情绪激动,急忙拉着他坐下歇息,“事已至此少将军无需动怒,你想怎么处置她?”

    “带她过来,我有话问她。”

    萧葵把秦梅带到周起眼前,秦梅顺从地摊开手掌,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问话,但今日的触感有所不同,多了几分冰凉。

    周起拿着一支银筷写道,“我是周起。”

    秦梅面色一喜,周起醒了,若是他醒了那周丰年是不是也能被治好,那她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

    “你的双亲死了。”

    爹娘死了?秦梅摇摇头,她在空中胡乱比划着想要抓住周起的手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周起早早地躲开,他不愿再与秦梅有任何接触。萧葵见状伸出右手,秦梅慌忙中抓住便问,“我爹娘怎么死的?何时?”

    写罢秦梅伸出双手摊开虔诚地放在空中期待周起的回答。

    “父亲发病前夜,他们在家中活活被烧死。”

    长戌,你为何如此狠毒,你利用我欺骗我还不够吗,为何连我的爹娘都不放过,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秦梅在心里哭喊,可她除了扭曲的五官无法表达内心悲怆。

    “苏卷耳是否认识长戌?”

    秦梅摇头,她曾和卷耳谈起过当年救她们的少年,卷耳只说印象模糊记不太清,她也曾和长戌谈起卷耳的一些事,长戌似是也不太记得。

    “苏卷耳是否认识长戌?说实话!”

    秦梅感觉手掌像是被划破了一般,可见周起多在意这个问题,“我和卷耳几年前被长戌救过,他们不认识。”

    可笑,既是救命恩人又怎会不认识,周起紧紧盯着秦梅在萧葵手心写下的一笔一划,原来长戌是她们两个的救命恩人,原来她们都是长戌的人,原来他和霍五不过是她们的棋子。

    “你们下一个目标是谁?”

    秦梅摇头,她只知道长戌的杀父仇人是周丰年,不论长戌还有什么秘密,她都不会知道了。

    “少将军,我看她所知有限。”萧葵把秦梅带回床边,对着周起说道。

    “苏卷耳的下落查到了没有?”

    “那日苏卷耳和一个男人来府上找过你,之后又去了霍府被霍醍齐殴打,有人看到一个男人救走了他们,接着他们便乘马车离开了醴城。”

    “那两个男人是谁?其中可有长戌?”周起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胸口又是一阵发慌。

    “少将军切勿激动,”萧葵急忙扶着周起,“我一定会查到他们的下落,”萧葵顿了一下,视线看向秦梅,“她如何处置?”

    周起冷冷说道,“送去边关。”

    萧葵以为自己听错了,“边关?你是说军营?”

    周起捂着胸口缓步走到门口,抬头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今日本该是团圆之夜,你瞧这府里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样子,若不叫她日日受千人折辱,难解我心头之恨。”

    萧葵愕然,她觉得周起变了,他往日的忠厚纯良统统被这个女人毁掉了。

    霍沉齐像个粽子似的被包了起来,遍体鳞伤的他身上连一点好肉都没有,石神医处理完最后一处伤口擦了擦脑门的汗,终于能直起腰歇一歇,他走到桌前坐了一会儿,提笔写起了药方。

    “他醒了吗?”周起一边问一边走向霍沉齐,“他体内有没有什么奇毒?”

    “这位公子并未中毒,”石神医忙站了起来,“不过他伤势过重,还发着烧,只怕三五日都醒不了。”

    “倪志贤这个老匹夫,下手这样重,若是好好将养能否恢复如初?”

    石神医摇摇头道,“右腿筋骨皆断,怕是将来不能正常行走。”

    周起又气又怒,捂着胸口坐在了霍沉齐床上,“石神医,我心慌的毛病何时能好?”

    石神医还是摇头,“少将军中的毒名为噬魂草,此毒需连服四日,月余便会毒发,若是毒发前发现尚能医治,眼下老夫也束手无策了。”

    连服四日,月余前,周起想了想,给他下毒的不是秦梅,是苏卷耳!亏她还假惺惺地带着他们在隐仙峰到处找神仙,她明明就有问题,若不是霍五相信她不愿多问又怎会到如今这般地步!他们兄弟两个真是蠢到家了!

    “不过少将军也无需过分忧虑,此症虽不可治却也与性命无碍。”石神医见周起面色难看急忙补充道。

    “与性命无碍,”周起扯出一个轻蔑的微笑,“那我日后还能征战沙场吗?”

    “这...”石神医眼中流露出同情之色。

    周起看着沉睡中的霍沉齐话锋一转问道,“不知石神医和隐仙峰有何关系?”

    石神医心头一紧,“少将军此话何意?”

    “府里进进出出这么多大夫,连御医都不识我父子二人所中何毒,单单只石神医一个识得,我不免有些好奇罢了。”

    “御医虽医术高明却久在深宫鲜少外出,不识这乡间野草也是自然。”

    “我敬重神医医术高明,也请神医不要随意搪塞我。”周起虽语气平淡却叫石神医听出了一股杀意。

    “老夫年少时曾得高人指点,从高人口中得知隐仙峰一些毒草毒性,仅此而已。”

    “神医这样说倒叫我越发好奇,不知这位高人身在何处,我能否有幸见上一面?”

    “老夫与高人也不过数月的缘分,之后再无缘得见。”

    “既是如此我不得不请神医静思几日,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寻得这位高人,抑或是高人还说过什么神医一时情急给忘了。”

    “你...”石神医指着周起,“你想干什么?”

    “萧葵!”周起大喊一声,一直守在门外的萧葵便走了进来,“带下去严刑拷问。”

    “少将军万万不可,”萧葵走到石神医面前护着他,“少将军如此岂非恩将仇报?”

    “等你问出真相,等我手刃长戌,我把性命赔给他便是了,”周起捂着胸口,“若叫我这样过一辈子,我倒宁愿他没有救我。”

    “少将军!”萧葵平日里波澜不惊的面容透出万般不忍,她为周起难过,更为石神医的无妄之灾不平。

    “别说了,带下去。”

    观阳城紫宸殿

    常远马不停蹄地飞驰回宫,李慎在御案前来回踱步难按焦急之情,未等常远开口便问,“霍沉齐如何了?”

    “回禀皇上,霍沉齐公子性命无虞,只不过伤势严重还未清醒。”

    李慎将手背在身后握紧双拳,旁侧的常随斜眼一瞥便知皇上这是气大了。

    “那周丰年情况如何?”

    “回禀皇上,老将军原已沉疴不起,不知何人指使少将军妾室给老将军投毒,如今大限已至,大夫说只在这几日了。”

    “竟有如此胆大包天的狂徒!”李慎回身将御案上的镇纸摔了出去,“下毒之人可有踪迹?”

    “将军府的萧侍卫正在追查。”

    “神殿军里有的是追查跟踪的好手,你去挑上一些速速赶往醴城,一定要将下毒之人抓住,朕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狂妄!”

    “是,微臣领命。”

    说罢常远叩首便要退下,李慎又道,“告诉周起,若周丰年故去不得发丧,你留在霍沉齐身边,若他再有半分损伤,朕决不轻饶。”

    知道霍沉齐的存在后李慎有了新的盘算,不过时日过于仓促还未计划周详,贸贸然将霍沉齐接回宫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只皇后那里就不知会掀起何等风浪,何况他生在宫外,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认祖归宗。

    “是,微臣谨遵圣命。”

    李慎摆摆手让常远出去,常随看李慎一脸疲惫也道,“皇上,奴才给您拿盏热茶。”

    常远甩着大步刚走出几步,听到身后常随低声叫他便回头问,“叔父,皇上还有何事吩咐?”

    常随将常远拉到一旁,低声道,“叔父是怕你莽撞多话,霍沉齐的事你万万不可透露一个字。”

    “叔父多虑了,我在神殿军也有些日子了,御前的事谁敢多言?不过叔父如此说是知道内情吗?”

    常随抬手在常远头上拍了一下,假怒道,“方才还说不敢多言,怎地转眼就好事打听。”

    常远露出个憨厚的笑容道,“叔父若是知道就告诉侄儿吧,侄儿也好便宜行事。”

    常随四下打量一番,压低声音道,“霍沉齐可能是皇室血脉。”

    常远一惊,他原以为皇上不过是卖周丰年个面子去搭救老友之子,怎么风云突变霍沉齐竟成了龙裔,“叔父此话当真?”

    “八九不离十,”常随正色道,“你是常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原本在神殿军当差已是极好,不过此刻有更好的机会你定要好好把握。”

    “叔父是说霍沉...”常远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个人了,“叔父要我投靠他?”

    “皇上对平王的厌恶朝野上下皆知,若那位品行学识都比平王出挑,这太子宝座还难说落到谁手里,如今你近水楼台有了亲近那位的机会定要好好把握。”

    常远想了想觉得不对反驳道,“可他没名没分哪有那么容易当太...若我们押错了宝岂非得不偿失?”

    “你这孩子怎么该聪明的时候犯傻呢?你我都是皇上的人,若将来新帝登基,我自不用说,神殿军大小统领都得是新皇心腹,平王能重用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