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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气氛

    暑伏的最后一天,徐老根儿徐成材都拿到了自己的工钱,比往日丰厚不少。这都是运气好,找到了丁家这个“长期”的活计。

    “明儿,是咱们老太爷生辰,咱们得活计就到今天,辛苦诸位了,奉老太爷的令,工钱多算一成,大家一起沾沾喜气。”

    “谢丁老太爷,谢丁管家。”

    众人揣着钱,拿着红包,真心实意道。

    “好了,就不耽误诸位赶路了,揣着钱,早点儿回去,也早些安心。”

    丁管家向来和气,众人纷纷拜谢,没一会儿,便走的差不多了,只徐老根儿和徐成材还等在原地。

    “两位在等有福吧?有福这孩子合咱们三少爷的眼缘儿,三少爷还说要留有福明儿一起在老太爷跟前祝寿呢。您二位再稍等等,我去前院儿瞧一瞧。”

    徐老根儿徐成材拱手,“劳烦管家了。”

    …

    管家笑吟吟的往前院儿找三少爷,此时三少爷丁永安和徐有福却正在小校场,跟程师傅告别。

    “你真的不来跟程师傅学?他可是很看好你的。我跟祖母说,让你过来做几年我的书童,也不让你干别的,就跟程师傅学。这样以后学出本事,咱们还可以一起出门,游历天下去!”

    告别了程师傅,受了程师傅的一些告诫,徐有福和丁永安往后院儿走去。

    丁永安自小跟着祖父祖母长大,大哥二哥跟他年纪差的多,又进学经商忙的很,他身边,除了小厮长随,少有徐有福这般,不怕他的同伴一起玩儿。

    所以难免有些不舍,挽留道。

    徐有福也是一脸不舍,她这半个月跟着程师傅,学了不少本事,自然希望能跟着程师傅一起学下去。

    古代出远门可不容易,要不靠钱,要不靠拳头。说到底,还是实力为上。

    徐有福从小就幻想走遍还未被人群逼迫的原生态的山山水水,所以增强自己的实力,是必然要做的。

    但是,徐有福也知道,自己如今年纪小,瞒个十天半个月的,还算容易。若是真要跟在丁永安身边,以男子身份跟丁家签契,那可就是白纸黑字的骗人了。还是骗的本地大户。

    徐有福可不会觉得自己特殊,可以骗人不偿命。她又不是女主,这些出格的事儿,还是少做的好。再说,她的道德观,也不容易她这样骗人。

    因此,徐有福看着不舍得丁永安道,“我也想跟着程师傅继续练,但是没办法,我父母只得我一个,我可不能舍了他们,只顾自己。”

    丁永安听到这话,便不再多说什么。

    父母在,不远游。徐有福的孝心,他也不好多劝。

    “这样吧,你以后有时间,可以去徐家村找我玩儿,我以后,也会给你写信,咱们虽然相隔两地,却还是朋友,好不好?”

    徐有福提议。

    丁永安无法,也只能同意,“当然,咱们当然还是好朋友。”

    两个小人儿说定,便重新欢欢喜喜的往后院儿去了。

    徐有福看着身边的丁永安想,丁永安每天的课业繁重,恐怕难有时间到徐家村去,自己却可以随时给他写信,这样,以后自己练武的时候,有什么差错不解,也可以随时通过丁永安了解该如何改进。

    徐有福也不是想利用丁永安,她倒是不介意跟丁永安做朋友,毕竟,丁永安虽然是丁家三公子,却还没有成年人的成见,为人又真诚和气。只是,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是个女娃,还会不会跟自己做朋友。

    毕竟,性别之成见,犹如大山,连父母都会区别对待,更别提朋友了。

    …

    告别丁永安,徐有福揣着自己这么多天的“工钱”,回到父亲身边。

    说来惭愧,她说是过来做工的,只在第一天做了一天,往后这半个月一直跟着程师傅练武,如今不但没有给丁家交束脩,反倒拿人家工钱。

    徐有福回头看着丁家高高的后门院墙,真心实意的祝丁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毕竟,这是丁老爷子家风好,所以她才得的济。

    “怎么,跟丁公子吃香的喝辣的,如今回家吃粗茶淡饭,舍不得了?要不要把你送到丁家,做个公子身边的贴身丫鬟?”

    徐成材调侃闺女。

    徐有福经过半个月锻炼,如今回家也不用父亲再背着了,此时听父亲这么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您要去自己去,我这是心怀感恩,毕竟人家给了工钱,哪里像您,离了人家家就不认人了。”

    徐成材“嘿”了一声,“你爹我是用劳力换得钱,谁也不亏谁,哪里像你,白吃白喝不说,还白得人家工钱,所以才会心虚的心怀感激。”

    徐有福被父亲说中,忍不住“哼”了一声,“你不懂。”

    便跑到祖父跟前,不再听父亲的大实话。

    祖父徐老根儿看着孙女机灵,忍不住笑了笑,随即嘴角又垂下去。

    徐有福知道祖父心里有事儿,便冲祖父笑了笑,安静的跟在身边,没有多说什么。

    徐家祖孙三个走在回家的路上,气氛却似第一天进城时那般沉默。

    走了半个时辰,回到家,徐家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

    “回来了?开饭。”

    祖母王氏见三人回来,像往常一样招呼一声,家里的女人闻声而动,将米汤咸菜青菜,摆上桌。

    “小叔回来了。”

    放桌上,久违的三叔出现在餐桌前。

    徐成松听见徐有福招呼自己,嘴角翘起,刚要跟徐有福招呼两句,便见父亲目光看过来,顿时收起笑脸,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嗯,回来了。”

    说完,还冲徐有福偷偷眨眼,徐有福偷笑。

    这个三叔,从小就是个浪荡性子,徐有福也跟三叔十分投缘,小时候三叔进山打猎,都会带着徐有福,偷偷的开荤。

    因为深山危险,家里人不让去,因此叔侄俩从小就有共同的秘密。

    “咳,那个,有富还有有美呢?怎么不见?”

    三叔徐成松见气氛不对,便没话找话道。

    三婶曹慧英忍不住斜了三叔一眼,“你还知道问孩子?他们在我娘家日子不短了,明儿你跟我回娘家一趟,把他们接回来。”

    徐家在徐家村条件算不上上好,但是娶的三个媳妇儿却都不差,大儿媳妇儿是邻村儿的一朵花儿,长的又好又能干,被徐成林读书人的做派迷住了。放着县城杂货店的媳妇儿不做,嫁到了徐家村。二儿媳更是城里读书人家的小姐,三儿媳稍远,是十里铺那边儿的,不过家里条件也不错,不然,两个外孙在十里铺也不能一住就半个月多。

    老三被媳妇儿挤兑一句,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言。

    饭桌上,又恢复了化不开的沉重气氛。

    徐有福知道,这一切,只等大伯哪里院试过后,是喜是忧,便见分晓了。

    …

    “他二婶儿,你说你大伯这次能考上吗?听别人说,那城里参加院试的,还有不少白头发老头儿呢,这么多人,这么多年,都考不上,你家大伯,我看悬。”

    桂芳婶子向来是没心没肺的。她前几天还在满世界编排徐家的孙女有珍,过几天,便又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上门来找秦素清说话。

    桂芳婶子这个人,过日子稀里糊涂,爱偷懒,爱闲话,却没什么坏心眼儿,说过就忘,让村里不少人对她也是记恨不起来。

    反正她就这个人。

    这不,今儿太阳落下去,日头没那么直耿耿的了,她便又串门来了。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儿,便嗑瓜子儿,边说闲话,

    秦素清此时正在西墙根儿底下洗衣服,这会儿这里正有阴凉地儿。

    “这说不好,年纪不是问题,江南那边文风盛,还有十几岁中举的呢。”

    秦素清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桂芳说着话。

    西屋里,已经闷了多天的徐有珍,透过窗户纸看着桂芳婶子那磨牙的劲儿,忍不住咬牙。

    都是她,若不是桂芳婶子那好奇心,还专程去城里打听,她的手帕就不会暴露。如今也不会被祖母罚不许出门。

    平日里,她恨不得不出门,不想干活儿,更不想出门晒黑。但是不想出门跟不能出门,能一样吗?而且,家里有外人在的时候,她更是屋子都不能出,省的被人看见,拦着问东问西的。

    “怎么还不走?屁股怎么这么沉?也不知道海叔怎么纵的媳妇儿,整天什么也不干。”

    屋里徐有珍隔着窗户眼睛喷火,屋外,桂芳婶子似有所感,看向西屋,“你家有珍又进城了?好多天没见了,这一去有半个多月了吧?”

    秦素清低头洗衣服,没有搭理。

    桂芳婶子便自说自话,“你也是好性子,按理说,你一个读书人家的闺女,怎么在家里倒比你大嫂还矮一头呢?虽然说长幼有序,但是咱们女人间,向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呀,也别太好脾气了,纵的你大嫂一个农家人,整天在城里装城里人。”

    桂芳婶子边说,还不耽误嗑瓜子儿,吐出一口瓜子儿皮,不知又想到什么,桂芳婶子看着秦素清,“哎,这说起来,咱们前后脚嫁到徐家村,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你回娘家?”

    秦素清手顿了顿,又接着洗衣服。

    桂芳这个人,从来不会看人眼色,只自顾自说到,“你没事儿也回娘家住两天。我跟你说,只要你回娘家不空手,娘家那才是咱们女人最好待的地儿。你说说,咱们在婆家做媳妇儿,头上还有婆婆管着,但是咱们回来家,那可是姑奶奶。只要不空手,那弟妹嫂子都得伺候咱们两天。你说,这不干活儿,还能吃好的喝好的,这日子才是咱们女人该过的,是吧?大不了,等嫂子弟妹开始甩脸色了,咱们就回来。等下次再去。我跟你说,我上次回娘家,就带了一刀肉,带着仨孩子在娘家吃了三天才回来,要不是狗蛋儿哭的不行,我可得多住几天。你说我那儿子,是不是生来就是魔星?他两个姐姐,我一个眼神儿就不敢哭,他倒好,我瞪他,他愣是不怕,哭的更厉害了。你说这儿子就是不一样嘿,气性大,哭声也大,我跟你说素清,你还是像我一样,去城隍庙多拜拜,我本来跟你一样,也是两个闺女,这不是磕头磕多了,才终于求了个儿子?…”

    眼见这桂芳说起来没完了,秦素清听的烦的不行,便竖起耳朵,“哎,你听听?是不是狗蛋儿哭呢?”

    桂芳瞬间警觉起来,仔细听了听,“好像是,素清,我先回了,改天再找你说话。”

    “总算走了!”

    徐有珍从屋里出来,狠狠地松了口气。

    “二婶儿,你说桂芳婶子怎么每天有这么多话,都不嫌累的吗?”

    秦素清看着眼前的大侄女儿,“闷的很了吧?”

    徐有珍点头,“可不是,好不容易三叔带着一大家子都去集上去了,桂芳婶子又来了。”

    “你三叔没带你,你不气?我记得小时候,你可是因为这个,跟你三叔生了好久的闷气。”

    徐有珍摆摆手,“我都多大了,哪里还会跟妹妹们争这个?”

    秦素清笑了笑,“也是。”

    集上,也就是些农家自家产的菜禽肉,哪里比的上城里的东西,精致又新奇。

    “二婶儿,听说前几天,丁家人给有福送的信,是丁家三少爷写的。有福跟三少爷还认识呢?是不是上次跟二叔去做工的时候认识的?信上都说的什么呀?”

    看着大侄女闪闪的眼睛,清秀的脸庞,秦素清将脸庞落下的碎发别到耳后,淡然道,“有福向来跟个假小子似的,去丁家也是做男孩子打扮。兴许丁公子是一时好奇吧。等过了这心劲儿,也就没下文儿了。咱们农家人,怎么跟人家公子攀得上交情呢。”

    徐有珍闻言,点了点头,“也是,我在城里时,听母亲说过,丁家的帖子,向来不好拿的。他们主家都在京城,族里还有人做官,在咱们清河县,便是县太爷也得捧着他们,他们哪里看得上咱们这小地方的人。便是年少不懂事儿大了也该疏远了。”说着,徐有珍仿佛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二婶儿,我不是说有福。我是觉得有福村里长大的,不懂这门当户对的,若是认真交朋友,万一以后人家冷落了,她伤心,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拎清楚,以后才好。我是出于好心,您别误会。”

    秦素清闻言,搓衣服的手没有丝毫停顿,头也不抬,“二婶儿知道你的意思。”

    见二婶淡淡的,话又说到这里,徐有珍也觉得有些尴尬,只好起身,“那二神儿,我回屋了。我绣了个蝶恋花的手帕,等绣成了。给有福用。”

    没等到二婶儿答应,徐有珍有些讪讪的回屋去了。

    回到屋里,徐有珍拿起自己绣了一半的手帕,虽然是练手,但是也算是有模有样。

    其实徐有珍一直羡慕徐有福有个二婶儿这般知书达礼的城里人娘亲,如今大了,她却觉得二婶太傻了,一个城里姑娘,最后落到村里来,还整天被婆婆管的下地洗衣服,又只得一个女儿,只能说,小姐身子丫鬟命,没什么值得羡慕的。

    她一向觉得自己跟家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若是他父亲这次能得中,那她就是秀才姑娘,如今又学了女红,又试了几个字,长得也不错,按母亲的说法,她这品貌,就是配个大家公子,也是够得上的。她确实不该在村里跟旁人搅和。她的未来,在城里,在更高的地方。

    想着母亲跟自己说的话,徐有珍重新拿起针线,这针线活儿,还是母亲攒了好久的银子才请来师傅教导的她,她要好好学,做出个样子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