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告别的日子
“你退让的太多了。”
天空中绽放出白日烟火，巫术正驱散着本应汇聚的云层，安整个人陷进沙发上，快要成型的人体总有一部分在不断瓦解重构，他身边挤着戴睡帽和睡袍的海蓝，像一只大型犬紧紧贴在他身上。
大厅里乔斯林动作顿了一下，他不再穿那套非常凯特化的衬衫西装，换了一套像袍子一样宽松的纯白长衫长裤，有些像祭祀的着装，然后套上风衣回过头来：“昨天的话题？”
他这下真正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在问你是不是重构人体的时候脑子出问题了？但他还是给了回应：“有值得我退让的理由。”
乔斯林摆摆手，出门汇入热闹的人群，流向南区最热闹的主街道，今天的告别仪式上，或许会是一场精彩的三方会面，海蓝累的睡着了，或者说进入了大脑空白的状态，这对人造未知来说是少见的，没有肉体又心性开朗的海蓝更难以感到疲惫，他因乔斯林的离去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安能感觉他从松散一滩的状态收成了一团。
“今天不需要你去帮忙吗？”
那顶睡帽左右晃动：“要，但我偷懒了。”
海蓝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挂在安的身上：“等瓦莱娜娅和乔斯林先生叫我再说吧，你不知道我昨天有多努力，今天再出问题那就不用等后面的几天了。”
作为震慑的手段，乔斯林解决五位皇家巫师的事被海蓝送到了各个大人物手中，绕过那些巫师的防备对他来说并不容易，哪怕有乔斯林的帮助。
海蓝又翻了个身，神智逐渐清醒起来:“我现在就害怕忽然有第二个你跳出来破坏这件事？”
“第二个我？搞破坏？”
“对啊。”海蓝取下睡帽，“我们现在可是要夺取政权，是十足的反派，一般故事里，在危机爆发的最后关头，总会有一个这样的角色跳出来，手握最关键的钥匙，向反派发动策反或者破坏计划不是？”
他发出一串笑声:“虽然你现在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但我总有些紧张。”
“夺取政权吗？”安靠在沙发上长呼一口气：“等乔斯林吞噬海琳娜之后，所有人都会开始受到侵染，逐渐向人造未知转变，有多少人能成功我们无法估计，但幸存者都会是某种形式的人造未知，我不觉得这只是单纯的政权更迭，还是说你们打算把皇家的人全部除掉？”
海蓝被安这番论定搞得有些害怕：“只要皇家的人老老实实的，乔斯林先生不会做那种事的。”
“但逃离的人之中并没有任何直系的皇家血脉，失去海琳娜这个源泉后，他们的特性会逐渐消失，留在海琳娜的人成了人造未知，人造未知没有繁衍能力，即使侵染也不一定能完整的将特性转移，乔斯林一定会限制他们，或是直接改写他们的认知，剥夺他们的特性，到时候他就能这样做，有能力这样做了，对吗？”
“……”海蓝一阵沉默，“你不会真的……”
“我不会，这样的特性确实没有任何意义，给出一个必定发生的结局，像是从一本书上撕下最后一页去要挟读者一样获得一些权力，和在实验室里通过观测统计预测未来走向是两码事。”安伸手按在海蓝脑袋的位置，“我们这是一个没有反转的故事了，乔斯林赢得很彻底，所有可能让我倒戈的选项他都抹去了。”
当安的家人中有人决定离开海琳娜时，圣女最应该做的是阻止他们离开，让他们全都留在海琳娜，可圣女注意不到除关键点以外的人，当原本打算离开的贝拉死去，所有人都让罗赫带着阿丽离开时，这个结局就成了必定，安一定会和他的家人们站在一起。
没有人会说“一定有谁都不被牺牲的完全之策”，新地也无法接受所有人的转移，更别提他们还需要来自海琳娜的粮食支援。
他能推测和皇家接触的结果，兄弟俩和索里亚家都会得到海琳娜的庇护，安格一定会重返前线，安也就不会想着和他分离，兄弟俩只要保持着联系，安格就会多一份在与未知斗争中存活的希望，人造未知会反过来受到打压，他们必须这么做。
外围都是未知的情况下，人造未知在海琳娜中的活动只会让它们的侵染能力更强，会比现在更容易对周围人类造成感染，它们需要去到海琳娜的边界，它们会成为海琳娜对抗北方未知唯一的城防武器。
不如说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也想不到除了叛逆以外任何自己有可能倒戈的理由。
他要怎么去想象事实之外的事情？
巨大的声响从窗外炸裂，安不由站起身来，透过窗户面向列车站的方向，三层高的小楼遮挡了他的视线，烟尘从楼顶的间隙中展开，是烟火带起的尘土，不是枪声，也不是爆炸。
“怎……怎么了？”海蓝被他吓的滑下沙发，立刻切换到在现场的瓦莱娜娅头顶看了一眼，现场出现了国王、议会和乔斯林，远处的人群中有昆特的存在，他身边站在根植园和研究室的人，简迪勒、卡希姆都在现场，安格就坐在卡希姆旁边，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罗赫和希维尔已经坐上了缓缓行进的列车。
人群颂唱着赞歌，地方军在曼底斯的带领下，最后一批骑军跨上马匹，从列车站前的主干道缓缓行进，他们会从海琳娜郊外走另一条路同往沃顿，如果保持曼底斯的行军速度，他们不会比列车慢太多，所有人会在沃顿汇合，等曼底斯和地方军到后再离开海琳娜。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两个坏的结局……结局……”
安喃喃自语地看向海蓝:“我可以去见圣女吗？”
“诶……”海蓝相当为难和不情愿，“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
“我只是还有问题没搞清楚，这不会影响我的决定，也不会影响现在的局势。”
“我问问乔斯林先生……”海蓝小声地咕哝着，稍过了一会儿他冒起头，“可以，但乔斯林先生说如果你不急，可以先等等，去见见索里亚夫人。”
母亲。
安坐回沙发上，耐心地等待起身体的恢复。
是夜，乔斯林带着手提箱来到医学院，敲响了索里亚夫人的病房，还未离开的安格打开门看见他，往他身后看了一番：“安呢？”
“不先让我进去吗？”
安格让开一条路带上房门，病房里还坐着薇拉和双胞胎，卡伦抱着安德烈坐在一旁。
“嗯……虽然我不介意，不过待会儿场面可能比较惊悚，孩子们需要回避一下吗？”乔斯林把手提箱放在索里亚夫人旁边空着的地板上问道。
安格看向薇拉，于是卡伦带着孩子们退出了房间。
手提箱搭扣打开，透过缝隙能看见闪烁着星光的黑色墨水流转，一只手从缝隙中伸出来推开了箱子，安从箱子里钻了出来，一身干净的白衣，看起来精神不错，和之前相比，那些红色的拼接缝线从他手臂上消失了，作为人来说，他外表的每一寸皮肤都非常完整。
这张脸仍保留了与兄弟们的相似之处，但人们已经能轻易区分出他和安德烈亚斯的不同，正如索里亚家的第三个孩子。
“安。”索里亚夫人轻声唤他，安走到母亲身边握着她露在外面的手落座。
“我回来了。”
天空中绽放出白日烟火，巫术正驱散着本应汇聚的云层，安整个人陷进沙发上，快要成型的人体总有一部分在不断瓦解重构，他身边挤着戴睡帽和睡袍的海蓝，像一只大型犬紧紧贴在他身上。
大厅里乔斯林动作顿了一下，他不再穿那套非常凯特化的衬衫西装，换了一套像袍子一样宽松的纯白长衫长裤，有些像祭祀的着装，然后套上风衣回过头来：“昨天的话题？”
他这下真正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在问你是不是重构人体的时候脑子出问题了？但他还是给了回应：“有值得我退让的理由。”
乔斯林摆摆手，出门汇入热闹的人群，流向南区最热闹的主街道，今天的告别仪式上，或许会是一场精彩的三方会面，海蓝累的睡着了，或者说进入了大脑空白的状态，这对人造未知来说是少见的，没有肉体又心性开朗的海蓝更难以感到疲惫，他因乔斯林的离去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安能感觉他从松散一滩的状态收成了一团。
“今天不需要你去帮忙吗？”
那顶睡帽左右晃动：“要，但我偷懒了。”
海蓝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挂在安的身上：“等瓦莱娜娅和乔斯林先生叫我再说吧，你不知道我昨天有多努力，今天再出问题那就不用等后面的几天了。”
作为震慑的手段，乔斯林解决五位皇家巫师的事被海蓝送到了各个大人物手中，绕过那些巫师的防备对他来说并不容易，哪怕有乔斯林的帮助。
海蓝又翻了个身，神智逐渐清醒起来:“我现在就害怕忽然有第二个你跳出来破坏这件事？”
“第二个我？搞破坏？”
“对啊。”海蓝取下睡帽，“我们现在可是要夺取政权，是十足的反派，一般故事里，在危机爆发的最后关头，总会有一个这样的角色跳出来，手握最关键的钥匙，向反派发动策反或者破坏计划不是？”
他发出一串笑声:“虽然你现在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但我总有些紧张。”
“夺取政权吗？”安靠在沙发上长呼一口气：“等乔斯林吞噬海琳娜之后，所有人都会开始受到侵染，逐渐向人造未知转变，有多少人能成功我们无法估计，但幸存者都会是某种形式的人造未知，我不觉得这只是单纯的政权更迭，还是说你们打算把皇家的人全部除掉？”
海蓝被安这番论定搞得有些害怕：“只要皇家的人老老实实的，乔斯林先生不会做那种事的。”
“但逃离的人之中并没有任何直系的皇家血脉，失去海琳娜这个源泉后，他们的特性会逐渐消失，留在海琳娜的人成了人造未知，人造未知没有繁衍能力，即使侵染也不一定能完整的将特性转移，乔斯林一定会限制他们，或是直接改写他们的认知，剥夺他们的特性，到时候他就能这样做，有能力这样做了，对吗？”
“……”海蓝一阵沉默，“你不会真的……”
“我不会，这样的特性确实没有任何意义，给出一个必定发生的结局，像是从一本书上撕下最后一页去要挟读者一样获得一些权力，和在实验室里通过观测统计预测未来走向是两码事。”安伸手按在海蓝脑袋的位置，“我们这是一个没有反转的故事了，乔斯林赢得很彻底，所有可能让我倒戈的选项他都抹去了。”
当安的家人中有人决定离开海琳娜时，圣女最应该做的是阻止他们离开，让他们全都留在海琳娜，可圣女注意不到除关键点以外的人，当原本打算离开的贝拉死去，所有人都让罗赫带着阿丽离开时，这个结局就成了必定，安一定会和他的家人们站在一起。
没有人会说“一定有谁都不被牺牲的完全之策”，新地也无法接受所有人的转移，更别提他们还需要来自海琳娜的粮食支援。
他能推测和皇家接触的结果，兄弟俩和索里亚家都会得到海琳娜的庇护，安格一定会重返前线，安也就不会想着和他分离，兄弟俩只要保持着联系，安格就会多一份在与未知斗争中存活的希望，人造未知会反过来受到打压，他们必须这么做。
外围都是未知的情况下，人造未知在海琳娜中的活动只会让它们的侵染能力更强，会比现在更容易对周围人类造成感染，它们需要去到海琳娜的边界，它们会成为海琳娜对抗北方未知唯一的城防武器。
不如说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也想不到除了叛逆以外任何自己有可能倒戈的理由。
他要怎么去想象事实之外的事情？
巨大的声响从窗外炸裂，安不由站起身来，透过窗户面向列车站的方向，三层高的小楼遮挡了他的视线，烟尘从楼顶的间隙中展开，是烟火带起的尘土，不是枪声，也不是爆炸。
“怎……怎么了？”海蓝被他吓的滑下沙发，立刻切换到在现场的瓦莱娜娅头顶看了一眼，现场出现了国王、议会和乔斯林，远处的人群中有昆特的存在，他身边站在根植园和研究室的人，简迪勒、卡希姆都在现场，安格就坐在卡希姆旁边，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罗赫和希维尔已经坐上了缓缓行进的列车。
人群颂唱着赞歌，地方军在曼底斯的带领下，最后一批骑军跨上马匹，从列车站前的主干道缓缓行进，他们会从海琳娜郊外走另一条路同往沃顿，如果保持曼底斯的行军速度，他们不会比列车慢太多，所有人会在沃顿汇合，等曼底斯和地方军到后再离开海琳娜。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两个坏的结局……结局……”
安喃喃自语地看向海蓝:“我可以去见圣女吗？”
“诶……”海蓝相当为难和不情愿，“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
“我只是还有问题没搞清楚，这不会影响我的决定，也不会影响现在的局势。”
“我问问乔斯林先生……”海蓝小声地咕哝着，稍过了一会儿他冒起头，“可以，但乔斯林先生说如果你不急，可以先等等，去见见索里亚夫人。”
母亲。
安坐回沙发上，耐心地等待起身体的恢复。
是夜，乔斯林带着手提箱来到医学院，敲响了索里亚夫人的病房，还未离开的安格打开门看见他，往他身后看了一番：“安呢？”
“不先让我进去吗？”
安格让开一条路带上房门，病房里还坐着薇拉和双胞胎，卡伦抱着安德烈坐在一旁。
“嗯……虽然我不介意，不过待会儿场面可能比较惊悚，孩子们需要回避一下吗？”乔斯林把手提箱放在索里亚夫人旁边空着的地板上问道。
安格看向薇拉，于是卡伦带着孩子们退出了房间。
手提箱搭扣打开，透过缝隙能看见闪烁着星光的黑色墨水流转，一只手从缝隙中伸出来推开了箱子，安从箱子里钻了出来，一身干净的白衣，看起来精神不错，和之前相比，那些红色的拼接缝线从他手臂上消失了，作为人来说，他外表的每一寸皮肤都非常完整。
这张脸仍保留了与兄弟们的相似之处，但人们已经能轻易区分出他和安德烈亚斯的不同，正如索里亚家的第三个孩子。
“安。”索里亚夫人轻声唤他，安走到母亲身边握着她露在外面的手落座。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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