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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新兵特训营

    汤成子打算将毕生元气悉数传输给袁泰的事,除了最后关头跟关合提过一嘴,并没有对外透露半句,但他唯一的孙女汤燕燕除外。

    汤成子之所以跟关合讲,是自觉时日无多,焦虑难已,希望关合帮忙去游说游说,好让袁泰尽快答应。

    而他将这件事告知孙女,无非是想提前给她吃下一颗定心丸,却不料引起了孙女的极大不满,哭闹个好几天。

    汤成子只道孙女是顾念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才悲伤落泪。然而实际上,竟是孙女多长了个心眼,说什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汤成子深思熟虑之后,认同了孙女的说法,这才琢磨着得给袁泰一个适当的考验。

    到底还是汤成子老谋深算,他一面让孙女在婚礼上闹情绪,旨在激怒袁泰,这样他就能理直气壮地推迟婚事。

    好在袁泰是个傻憨憨,几句话就达到了目的。

    而另一面,汤成子早早谋划了这场原本没甚必要的战争。动机并不复杂,主要是为了给袁泰制造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如果不是孙女一再吹耳边风,战争开打之前,袁泰就应该接收了自己的毕生元气,然后在战场上大杀四方,从而压服六位岛主。

    既然孙女觉得不稳妥,汤成子便相应地修改了计划。

    战争的命令已经下达,不能朝令夕改。

    但是袁泰的角色可以改易,不妨让他从一个小兵做起,想真正坐稳七星大祭司的位置,要有多方面的本领,也要体察底层民情。

    更何况,将他排除出高层军事会议,也符合六位岛主的期望。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袁泰不知情的情况下,秘密进行的。

    所以当汤成子看到袁泰一脸懵相,并不感到吃惊,换谁恐怕都难免如此。

    反而是袁泰,他见汤成子摆出盛气凌人的架势,连忙说了好些悔过自责的话,又献上了太元神剑的仿制短剑。

    汤成子虽然将仿制短剑插入腰间,却连看都没看袁泰一眼,就大吼大叫地命令他赶快试穿铠甲。

    袁泰哪敢再有半点怠慢,乖乖地穿上铠甲。然而铠甲太重,压得他像塌陷的沙雕。

    汤成子嫌弃地说:“你瞧瞧你,弱不禁风的,连副铠甲都穿不利索。”

    袁泰只好强迫自己站直身子,却又发现铠甲太紧,胸口被挤得喘不过气来。不过他还是不敢吱声,只默默承受着。

    汤成子不再挑刺,而是挑明了说:“暂时放下你大祭司的架子,当好一个新兵,上战场磨炼磨炼。”

    自从袁泰修真受阻,早就没把自己当成大祭司了。但是对于行伍规矩,他几乎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该如何当好一个新兵。

    汤成子倒不含糊,当即命他在门外站岗,一见他稍微弯腰驼背,就立刻用仿制短剑替他纠正。

    袁泰又饿又累,却不得不挺直站稳。这是他懂得的第一个行伍规矩——坚决服从命令,誓死完成任务。

    直到亥时三刻,汤成子才命人给袁泰送来饭菜,但袁泰依旧不能离开岗位,只能站着吃完。

    而这顿饭,还是汤成子拗不过孙女的百般哀求,才勉强答应的。

    “女大不中留啊!”汤成子暗自感叹,不由得不盘算,“这门亲事不仅要办成,还要办得漂亮。”

    关合当夜也留宿汤宅,却睡得很不踏实,时不时就起床观望,看看袁泰到底要站到什么时候。不曾想,这一站就是整整一夜。

    天亮之后,袁泰也没得休息,用过早饭后,汤成子就命他加入新兵营,跟他们一同进行特训。

    袁泰自知理亏在先,又盼望着能够表现好些,好让汤成子对他刮目相看。所以他一句怨言也没说,就老老实实地站到新兵队伍中,一边高喊口号,一边舞刀弄枪。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修真的糟糕表现,让他几乎沦为整个七星群岛的笑柄了。

    新兵营设在商岛,人数多达近千,这些年纪相仿、血气方刚的少年,多少都有点愣头青,说起话来往往直来直去。

    当“窝囊废”三个字莫名其妙地一会儿奔跑在陆地中、一会儿飘荡在海面上飘荡、一会儿沉吟在角落里,袁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似乎空气中到处都是讥笑他的声音。

    “真是无处不在啊!”当暗夜降临,袁泰静卧军床,便禁不住感慨。

    所谓知耻而后勇,他一遍一遍地在心里激励自己:“不修真,毋宁死。”

    仿佛在梦中,袁泰得到了天神的指点。当太阳照样升起,迎来崭新的一天,袁泰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训练时更能吃苦了。

    汤成子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他向特意前来观摩的关合介绍道:“新兵营不会被派上战场,而是等战事结束后,负责打扫战场,也算是让这些娃娃们提前感受一下,什么是残酷!”

    “什么他妈的是他妈的残酷!”汤成子提高声量,又补充了一句。其中气之足,显然在证明自己老当益壮。

    关合躬身赞道:“大师真是威武不减当年啊!”

    汤成子抬手示意关合快快平身,和声道:“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关合小笑了一笑,跟着汤成子走进新兵营整齐的队列中。

    汤成子对每个新兵一视同仁,而关合则只把注意力放在袁泰身上。

    短短一天之后,袁泰就仿佛换了个人,不仅站如松、动如风,而且很好地吸纳了坚毅、勇敢的战斗精神。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迅速跟众多新兵打成了一片,还跟同寝室的七人成了好朋友。

    好巧不巧,这七人如七星散布,个个岛属不同,分别来自红岛、绿岛、白岛、唐岛、虞岛、夏岛和商岛。

    他们虽然都与各自岛主同姓,却早已是支系远亲,与寻常百姓毫无二致。七人的姓名分别是:火神力、公孙无用、辛不弃、唐船生、虞小树、夏海、汤三石。

    每每日落黄昏,当一天的特训结束,袁泰等八人都吃饱了饭,藏好了酒,就会相约来到商岛南端的海滩,开一场只属于少年的小会。

    他们总是先点燃一堆篝火,然后围坐成一个圈,一边喝酒,一边倾诉着各自的成长故事。

    袁泰毕竟在真元大陆长大,相比七人,可谓见多识广,又因为挂着“七星大祭司”的尊号,自然而然地被推举为“会长”。

    小会的高潮部分,往往出现在袁泰讲述大陆见闻的时间段。

    袁泰讲得津津有味,七人也听得聚精会神。

    这时候,即将到来的战争被七人抛诸脑后。他们所拥有的,不过片刻的欢愉和猎奇心的得到满足。

    他们乐此不疲的程度之深,以至于常常错过了归营的截止时间。尽管会因此受罚,却也心甘如怡。

    袁泰则在这样的讲述中,将自己的才华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仅有力地体现了自己的价值,还大大提高了自信。那久违的自尊心,也骄傲地找回来了。

    时光飞速,很快来到新兵营特训的第五天,天气依然大晴。

    当夕阳落去,夜幕升起,袁泰等八人又齐聚南端海滩,准备如期开今天的小会。

    熊熊篝火染红了海面,也照红了每一个人稚嫩的脸。七人早已迫不及待,不断猜测着袁泰这一次会讲什么新故事。

    过往三天,袁泰分别讲完了安朝的皇室秘闻、万里城墙的宏伟壮观、以及江河口的繁华景象。所以今天,他打算讲一讲江湖门派。

    只听袁泰故意卖了个关子,抛砖引玉地问:“听说过悲欢离合这个成语吧?”

    “听说过。”七人异口同声地说。

    袁泰得意地一笑,接着问:“那你们听说过‘悲欢离合’四大游侠吗?”

    七人节奏一致地摇了摇头,袁泰更显得意,心道:“哈哈,我早猜到了。”

    直等到七人急不可耐的时候,袁泰才慢悠悠地说:“想要真正认识这四大游侠,首先得了解真元大陆的江湖门派。”

    “江湖门派?”公孙无用激动地拍掌说,“我最爱听这个了。”

    坐在他一旁的火神力立即挥手打去,提醒道:“难怪你叫‘无用’,会长讲话的时候,大家都别插嘴,忘了吗?”

    公孙无用羞愧难当,连忙正襟危坐起来,再不做声。

    见得七人纷纷点头,一双双如炬目光齐刷刷地投来,那崇拜之情如滔滔海水,那羡慕之意像习习清风。

    袁泰按捺不住心中喜悦,动作夸张地撸了撸袖管,又喝了一大口酒清了清嗓子,这才神采飞扬地说:

    “不比得七星群岛这般狭小,真元大陆幅员辽阔。要想了解那些江湖门派,首先得弄清楚大陆的行政区划。

    仅就龙墙以南而言,除了东京、西京这块京畿重地,还划出十州地界,我按照方位跟大家讲一讲。”

    袁泰故意瞅了一圈七人,七人个个把“快点”写在脸上,反而搞得袁泰有点不自在,他迅速调整心态。

    为了更直观地呈现,袁泰拿起一根细枝,在沙滩上边画边讲解道:

    “咱们以两京为中心。看好,东京在长河南边,西京在大江北边。长河大江我就不画了,反正弯弯曲曲的像两条巨龙。

    然后东北是兴州雪国,正北方的高原地带属于宏州,西北是狭长的昌州,再过去就是易流沙漠了。

    而西边是紧挨着归藏高原的成州,大名鼎鼎的神剑阁就在成州的剑阁郡,往下的西南方向是宁州。

    你们看这里,永连山脉的尽头有一片深海,就是龙的诞生地潜龙湾了。因为永连山脉杳无人烟,实际上潜龙湾归宁州管辖,算是它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在宁州的旁边,也就是大陆的最南方,是岭南光州,这里有很多美食,以后要是有机会去了大陆,一定要去尝一尝。”

    说到这里时,袁泰真诚地朝七人望了望,七人“哦”声连连,似乎前往大陆就在不远的将来,享用美食自然也未来可期。

    袁泰往右挪了挪身子,继续边画边说:“光州往东,就是最富庶的贡州,大陆最繁华的城市江河口就是贡州的州治所在。对了,长河大江就是在这里入海的。

    贡州的上头呢,大陆的正东方,是钢铁之都康州。

    哦,还有安州在这里,应州在那里,一个挨着西京,一个挨着东京。”

    七人不约而同地站到袁泰身后,像欣赏一张美人图一样,定睛端详着他刚刚划出的大陆地图。

    袁泰喜不自胜,悄悄打好了回答七人提问的腹稿。

    可是还没等哪一个提出个把问题,忽然从天而降一盆海水浇来,这张辛辛苦苦画出的地图就瞬间被冲得面目全非了。

    袁泰气得立马起身,怒骂道:“哪个他妈的不识好歹,敢动老子的地图?”

    七人非但都没回答,而且还识相地让出一条道来,朝着迎面走来的高大少年恭敬有加地喊道:“巨鲸哥。”

    “夏命九的幼子夏巨鲸!”袁泰心中默念,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他转头四望,发现篝火旁站满了夏巨鲸的一众跟班。那名举着空木盆的强壮少年,更是恶狠狠地直瞪着自己,就像要吃人似的。

    袁泰手心悄然冒汗,默默伫立不敢妄动,看着步步逼进的夏猛虎,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是卑微地也喊声“巨鲸哥”呢?还是据理力争地要他赔礼道歉?

    矛盾心情像浓浓雾气聚集在他的头顶,纵使夜晚的海风凛冽,也吹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