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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重逢

    九仙镇自二十年前那场大乱之后,原来的镇民四散逃离,现下的人很少有人尝过谈八仙之味,而老童铁匠只一饮便脱口而出,可见他与谈家交情之深,那么他必会对自己身份起疑。

    蓦的,两人目光交接,老童铁匠浊目如剑般盯了谭逸飞一瞬,又恢复了老态龙钟的样子。

    谭逸飞心头一凛,神色微变,正欲上前探问,就听柴日双刺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谭先生!”

    谭逸飞转身:“柴老板,酒仙您喝着还行吗?”

    柴日双避而不答:“谭先生,您的酒坊如此气派,不会只为高官显贵而设吧?”

    谭逸飞一笑:“自然,来者皆是客。”向院门外朗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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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一辆别克轿车开近,引起孩子们围观,纳萨尔和几位洋行同事下车,均是西服革履:“谭先生,祝贺您的酒厂开业,祝您生意兴隆。”

    谭逸飞笑着一揖迎上,“多谢多谢。”

    魏打更:“这洋人说中国话满、满地道呀。”

    钱老板:“谭先生交友广博,连洋人都来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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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逸飞一个手势,酒坊旁的大戏台突然鼓乐齐歇,“铮——”一曲悠扬的《平湖秋月》平空吹出,沈凤梅反串书生装束,持玉箫临风而立,令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主座上的宋宗祥欣赏地看着沈凤梅,沈凤梅与他脉脉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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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萨尔不禁称赞:“哦,英俊的公子!”

    谭逸飞:“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纳萨尔先生,此曲乃是本宴主旨,贺的是酒仙,作诗之人也是酒仙。”

    纳萨尔:“太美妙了!谭先生,我是来接你这酒仙第一锅的,酒器我已按着合同带来了。”

    洋行同事开箱,一箱琥珀酒瓶呈现,如褐色宝石一般,上面透着鲜活的酒仙图。“哇!”众人争相观看。

    魏打更:“看!夫人的酒仙图咋、咋变到瓶里去了?”

    钱老板:“光这瓶子就是通身的宝石,这的花多少钱啊?”

    童铁匠:“那可不花海了吗,洋人就是洋人,个个都是大财主。”

    谭逸飞待众人惊讶够了,才含笑答礼:“先生既送来金樽,我必赠先生明月。”

    就见谭逸飞拿起其中一只琥珀瓶,转身走向烧坊,从一个洁净的小箱子中拿出一件淡绿色的外衫批上,又戴上一双白色手套,将琥珀瓶放在酒槽口接满一瓶,盖好,双手递给纳萨尔,“啊”纳萨尔发出惊喜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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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看去,阳光闪耀,琥珀瓶上的太白似乎波光醉舞起来,前边的人惊呼,后面的人拼命挤,宋宗英拉着稚稚谦大声的叫好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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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逸飞一挥手,小工端上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只小盏,纳萨尔举盏而饮,立即赞不绝口:“美酒美器,卓而不凡!谭先生,我请求将酒仙的海外代理全权交由本行,相信订单很快就会蜂拥而至。”

    谭逸飞笑道:“谢先生吉言,我为我们的合作锦上添花。”一挥手,小工捧来一只箱子,打开,一箱精致竹匣,谭逸飞将纳萨尔手中的琥珀瓶轻轻拿过来,放入竹匣,缓缓盖上盖。

    众人惊呼,盖上仍是那幅酒仙绣图,宝石般的琥珀放入精致朦胧的绣匣内,内外两幅酒仙如同湖中倒影立体而生动。东方神韵和西方的浪漫合二为一,神奇的魅力令全场惊叹!

    “啪啪啪”镁光闪烁,柴日双呆得说不出话来。他此来本想用降价扰市给谭逸飞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谭逸飞并不急于投放市场,降价反让自己赔钱赚不到吆喝。

    再看谭逸飞酒坊之气派,名流之云集,仅为上层人物供酒利润已自非凡,一旦他批量投放市场,产量之巨更为可观!一般新兴字号都需两三年才能混得小有名气,所以柴日双起初并未放在眼中,如今再看,只半日俨然已成福田升最大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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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虎挤了半天才看到酒仙套装,边回主座边大叫:“大哥,是嫂子绣的图!嘿!真漂亮!”

    缪世章眉头更深:“大队长,谭逸飞这是借宋府的地势扬名呀,记者一旦报道,谭宋两家合作酒业就会无中生有,我劝您赶快让表妹停了绣园吧。”

    七虎:“怎么了,谭先生那么义气,和他合伙有啥不好?”

    缪世章颇严肃:“虎子,你忘了我们相遇那天大队长和我穿的是什么了?”

    七虎只觉头“轰——”的一声,张口结舌:“是,我记得,只是,只是……”

    缪世章:“只是什么?大队长是去祭奠老太爷,老太爷又是如何仙逝的?”

    缪世章声色俱厉令七虎愣住,宋宗祥亦觉心中猛地一震:“世章…我知你忠心可鉴,只是这件事是否多虑了,此谭非彼谈啊。”

    缪世章:“虽说如此,也需防患于未然才是,这绣园……。”

    宋宗祥点点头:“嗯,这件事再说。眼下最要紧的是让侯世伯息怒啊,这关系全镇的安危,比宋府一家的生意要重的多,这事你才应该多上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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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萨尔:“谭先生,按照合同,您订的紫水晶送到了另一个地址,那么您怎么给我带来同样的Surprise呢,What?”

    魏打更听不懂:“撕破褥子?洋人说、说的个啥?”

    柴日双上前一步:“谭先生,我略识几句英文,如果需要,我可以为您代劳。”

    谭逸飞一笑:“多谢。纳萨尔先生,您的Surprise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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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纳萨尔转身,众人发现一辆篷车不知何时已候在外围,一人崭新长衫,鹤发喜颜下车,正是姚大叔。

    谭逸飞快步迎上:“姚叔。”

    魏打更:“这不是姚老爷子吗?”敲了一下大锣,“姚六合驾到——。”

    柴日双不由惊诧:“姚老板……”

    老童铁匠:“姚老弟是专程来给谭先生道贺的吧,来来,咱老哥俩可有年头没好好喝上两碗了!”

    “哈哈”众人大笑,本有些紧张的姚大叔一下放松了很多。

    谭逸飞:“姚叔,我都说了吧,哪儿还用得着逸飞引见,大名鼎鼎的百年姚记谁不认识啊!纳萨尔先生,就请姚老板为您送上这份紫晶之喜。”

    姚大叔忠厚地笑着点头:“逸飞,你这后生就是脑子活,图个新鲜,这法子可是吓了大叔一大跳。”冲篷车上喊道,“嫦娥下凡喽——”

    谭逸飞微笑着,至姚大叔喊了这声后,不知所云,就见众人均“哇”地惊叫起来。

    谭逸飞望去,蓦然露出极震惊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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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风轻拂,丹桂飘飞,只见一佳人从篷车上款款而下,她手捧一只精致的紫水晶瓶,阳光莹莹闪烁在她身上,上身穿一件水月唐装,下身竟配了一条紫金的礼服纱裙,这中西合璧的着装非但未觉不伦不类,反令她更添了一份异乎寻常的魅力。

    这位万众瞩目的绝代佳人,正是穆雪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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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宗祥眼中现出惊艳,一扫方才的忧虑。

    七虎“哇——”地大叫一声:“太漂亮了!可让咱九仙开了眼啦。”

    聂探长:“大人,那个女孩子真是绝色,比沈老板还美过三分。”

    缪世章斜眼望去,县长虽不失态,却也禁不住颔首赞许。

    宋宗祥喃喃吟道:“纤纤玉手挼新蕊,美酒一杯花影醉……”

    缪世章暗暗摇头:“别又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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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雪薇微笑着走来,目中只有谭逸飞,而谭逸飞已完全呆住了,众人的哄动令他回过了神,正看到潘凤云暗暗向穆雪薇竖大姆指,雪薇顽皮地向她眨了眨眼。

    谭逸飞只觉电光一闪:“敢问潘编辑可曾在慕贞女校读过书?”

    潘凤云低低一笑:“谭公子的确聪明。”

    谭逸飞心中立明:“原来她是雪薇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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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雪薇的华美令柴日双已经看呆了,情不自禁:“幺西!”

    声音虽低,却令谭逸飞蓦然一惊,剑一般盯向柴日双,柴日双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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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雪薇已走近,谭逸飞定了定神,迎上,雪薇朝他甜美一笑,四目交融处万千心语流动。

    纳萨尔:“哦,美丽的小姐,欢迎您。”

    穆雪薇近前挽住谭逸飞的右臂,在众人的惊讶中走到纳萨尔面前:“Mr.纳萨尔,我替姚老伯为您送上这份特殊的礼物,Lookplese。”

    她后面的伙计将箱子打开,紫色流光飞溢,众人瞪大眼睛看去。穆雪薇举高手中的一瓶,精美的紫水晶纤巧酒瓶,瓶上的嫦娥月下吟箫,仙袂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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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六合与酒仙合而创新的一款红粬黄酒,于四县八镇实乃见所未见,难怪众人无不瞪大双目。

    此酒乃是谭逸飞专从闽南运购的高山红土田生长的籼米制成的红曲,此米横断面稍呈蓝色,所以又称“蓝骨米”,制成的红曲品质最为优良。而姚大叔则雇了劳力从山涧挑回清泉,还必是晨间至午时之泉水浸米才最为上乘。

    上好桂花加糖腌渍,再加之几味用于女子补血益气的红花、郁金、益母草、阿胶珠,再以酒仙独运的熟糠拌料、大火蒸粮、缓火流酒、截头去尾、分段摘酒、低温入窖、中温发酵之秘法,便成了这霞光漪流的嫦娥桂。饮之红妆倒映,甜香喜人,不由得女子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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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薇将紫晶瓶上题诗念了出来:“冰琼玉露嫦娥桂,紫晶金风映芳菲。Mr.纳萨尔,此酒名嫦娥桂,是酒仙酒坊和姚记酒坊特为世间女子所酿。”

    众人一听更为哄然,专为女子所酿,真是闻所未闻。再听此诗将女子的冰洁和此酒的尊贵完全显现了出来,立显清雅脱俗。

    纳萨尔大为惊赞:“哦,好美的诗,好美的嫦娥!谭先生,姚老先生,这样的出场实在精彩!”

    穆雪薇倒了一小盏,优雅地奉上,纳萨尔先是仔细欣赏了片刻,饮下后立现惊喜:“Nice!”

    穆雪薇:“谢谢,我们中国有句古诗,Thefinestwinefromeveningradiancecups(葡萄美酒夜光杯)说的正是此物,Mr.纳萨尔,您是否听过Risebrightmoonatthesea,thelimitsoftheearthistotallyatthistime(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纳萨尔:“Yes,我听过,非常美的诗句。”

    穆雪薇:“这就是说,当姐妹们端起这杯嫦娥桂,无论是中国还是波兰,还是世界各地,都会欣赏到天涯共明月的美妙。”

    纳萨尔太兴奋了:“Sowonderful!这真是一份太美妙太美妙的礼物,谭先生、姚老先生,我再请求做嫦娥桂的独家海外代理。”

    谭逸飞:“这是姚老板和逸飞的荣幸啊。各位,姚六合以桂入酒,独树一帜,相信大伙都记忆犹新。”高声宣布,“今日桂酒重现,姚记重张,来!诸位同庆!”

    “轰——”姚大叔蓦然大喜,激动得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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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六合阵最后一道“北阵”!北斗七星,其状如勺,自古便被喻为酒器,《九歌》有云“援北斗兮酌桂浆”,《春芜记》亦载“尊倾北斗宴升平”,姚记便是六合阵中唯一的酒阵,成全姚记重张,联手国酒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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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凭百年六合的美誉和姚大叔的正直人品,六合复出瞬时便引起全场沸腾,魏打更“咣”敲了一下锣,众人举起碗“祝姚老板重张大吉”的声音不绝于耳。

    柴日双变了脸色。谭逸飞的酒仙饮过之后已觉琼浆润喉,如果姚记再要重张,他的桂酒更是独树一帜,要知道福田升虽控股全县七成酒坊,但方子大同小异,被他暗算硬购入的几家国酒老字号也是因前辈去逝后辈无能才得手,后辈本就是败家子又怎懂得酿酒之术,故福田升现在产量虽大,冲的也是市场,并不能在口味上拔得一筹,如若酒仙和六合出世,他旗下的酒便更无味可言,他不心惊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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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众人欢腾,谭逸飞悄拉穆雪薇走出人堆,低声道:“居然和杨兄里应外合,好一个二龙出水。”

    以他的才智,已瞬时推算出,定是潘凤云将自己在《国风报》登广告之事告诉了雪薇,雪薇急于见到自己,便央求杨汉鼎暗中相助,三人假演一出出洋瞒过师娘和自己,然后三人同回龙安县,巧言混入姚记酒坊,自己此时已全力筹备出酒大典,自然被雪薇逮个正着。

    穆雪薇摇头晃脑:“兵分两路,阴阳相调,隐于阵中,攻敌不备。哎,我可是你恩师的嫡传哦。”

    谭逸飞:“是我失算。更想不到潘编辑与你竟是同窗,她和纳萨尔又是朋友,就把紫晶瓶之事都告诉了你。这一步一步算计得真好。哎,姚大叔居然就信了你。”

    穆雪薇笑得得意:“穆雪薇的人缘一向很好哦,哎,人家费了好大的心思要给你个惊喜嘛!”

    谭逸飞:“的确是惊天动地,喜出望外,我简直已惊喜得无话可说。”

    穆雪薇“咯咯”地笑起来,开心又顽皮,已全然不似上次见面时的憔悴悲凄。正待细说,众人已热烈地围了上来,争相赞誉着。

    魏打更:“谭老弟你咋在这儿,哎呀我说这位小姐简直是嫦娥下凡,还、还会说洋文呢!”

    钱老板:“能让姚六合起死回生你可真神了,这人杰地灵全让你占了。”

    宋宗英:“哎大家伙说说,谭先生的生意能不火吗?”

    谭稚谦:“正是正是。”

    谭逸飞一边感谢一边说:“雪薇,快请纳萨尔先生入座。”

    穆雪薇优雅地陪纳萨尔走向台上专座。

    童铁匠:“谭先生你可不是个金脑子吗?你咋想的,这宝石瓶子这绣出来的匣子这嫦娥仙子,别说是洋人,就是咱,哪一样咱见识过?”

    魏打更:“还有专门给女人喝的酒,嘿,可真是破题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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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荡金波,香凝紫萸,琥珀酒仙和紫晶嫦娥桂耀花了众人的眼睛,只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戏台一下冷落了不少,沈凤梅不由看向主座上的宋宗祥,宋宗祥却一眨不眨地看着穆雪薇。沈凤梅咬了咬唇,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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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世章心起波澜:“已得天威地势,这东西南北也被他掌于帷幄,好精妙的一出六合阵!此人年纪不大却狡黠过人,要是生了异心,必为宋府大患。”忧虑中忽看到沈凤梅的不悦,再一看,宋宗祥正欣赏地看着不远处的穆雪薇,缪世章目光一转:“大队长,这位小姐看来是谭先生的朋友,她初到本镇,咱们是不是该表示一下欢迎?”

    宋宗祥起身:“正有此意。”

    缪世章随着宋宗祥向穆雪薇走去,余光看到沈凤梅正看着宋宗祥,台步已微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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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雪薇和潘凤云在一桌吃着糕点。

    潘凤云:“终于开心了吧?”

    穆雪薇甜甜一笑;“当然,VeryVery开心!”仰天一笑,只觉目中泛泪,“不管我找得多么辛苦,不管他怎么改头换面,我终于是找到他了!”

    潘凤云紧紧握住雪薇的手,亦替好友开心。

    正向这桌走来的缪世章听到此话,不觉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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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萨尔上前敬酒:“Cheers!两位美丽的小姐!今天这样难得的场面,谁可以为我引见一下县长大人?”

    潘凤云:“这边请,纳萨尔先生。”

    纳萨尔:“Thankyou.”

    两人向县长那桌走云,穆雪薇自饮一杯,这才发现许多孩子在台下好奇地看着她,她抓起一把把彩色糖果洒下:“小朋友们,吃糖吧!有苹果味的、桔子的、香蕉的,可好吃啦!”

    玻璃纸糖果五彩缤纷地洒落,孩子们欢呼着,阳光下穆雪薇的笑容有如仙子

    宋宗祥看呆了,缪世章“咳”地一声,宋宗祥回过神,抱拳上前:“这位小姐请了,在下宋宗祥,是本镇山防队长。这位是宋某二弟,九仙商会会长缪世章,欢迎芳驾光临九仙。”

    穆雪薇起身:“谢谢,我叫穆雪薇,很高兴认识两位。”她大方地伸手过来,宋宗祥与之相握,不觉竟微微脸红心跳,心中也说不上为何会这样。

    缪世章:“穆小姐的到来真令庆典生辉!敢问小姐与谭先生可是熟识吗?”

    穆雪薇:“当然!”

    缪世章:“哦,我刚才听到您说谭先生改头换面了,不知谭先生改了些什么,是不是,改了姓氏?”

    穆雪薇毫无心机:“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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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薇!“谭逸飞一句话打断雪薇,他一见宋宗祥和缪世章向雪薇这桌走去,便急忙也走过来,刚好阻止雪薇泄露天机,心中一个惊澜越过,脸上仍微笑道,“哦,舍妹来得冒昧,未及向二位引介。雪薇,表哥的酒坊幸得大队长和缪会长相助,来,你我敬二位一杯。”遂不动声色将穆雪薇拉至一旁,装作倒酒:“赶快去我办公室休息,尽量少和人搭话。”

    穆雪薇:“干嘛,你吃醋呀?”

    谭逸飞正色:“此刻非玩笑之时,一会儿我倒出空就给师娘打电话,让她派人接你回去。”

    穆雪薇顿时慌乱:“不要!我不要回去,我求了杨大哥好久好久他才被我说动的,我又求了姚大叔好久这才终于见到你,刚刚见面,你、你就又要赶我走吗?”

    雪薇满目娇怜,谭逸飞心中立时心疼不已,将一把钥匙递过去:“那就乖乖去休息,谁敲门都别开。”

    雪薇稍稍定心,匆匆向宋宗祥缪世章点了一下头,就跑下台,缪世章正待叫住她,谭逸飞一杯酒已敬到眼前:“缪兄请,舍妹急事失陪,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缪世章:“哦?穆小姐刚好说起一件趣事却被先生打断,先生入镇之前特意改了姓氏……”剑一般盯过来,“请问,先生原本贵姓?为何要改?”

    谭逸飞一笑:“哦,这件事啊。在下与雪薇本是同宗,失怙之后即随家母迁往祖父故居,因家母是家中独女,所以就给我改随母姓以延宗嗣。雪薇留洋之后我二人已多年未见,她回国之后突然得知我改了姓,难免惊讶一番。”

    宋宗祥:“原来是谭先生的宗妹。”

    缪世章却是似信非信,随着穆雪薇的身影一眨不眨

    谭逸飞目光一转,忽道:“啊,沈老板好似突然不适,在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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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宗祥随之看去,远远的,沈凤梅皱眉收拾着道具,沈班主急急拦着,但似是拦不住。宋宗祥立时向台下走去,谭逸飞正欲随之脱身,却被缪世章拦住:“仅为兄妹之交,谭先生为何要急于支走穆小姐?”

    谭逸飞:“支走?缪兄误会了,雪薇刚才说纳萨尔对酒仙绣很欣赏,想要参观一下绣园,可是逸飞已邀请记者朋友们对夫人采访,只怕纳萨尔此刻前去有点不方便,就让雪薇先去拿几件夫人的精绣请他品鉴。”

    缪世章一惊:“记者去了绣园?”沉沉道,“先生明暗兼顾,好一局树上开花!”他急急下台,招了包车远去,虽未回头,谭逸飞却可感到缪世章背后似生出一双凌厉多疑的眼睛正紧盯着他,不由令她回想起宋宗祥曾说过的狠话“凡谈姓之人一律赶出镇外,若是谈祖同脉则见之立毙!”谭逸飞心中打了个冷颤:“绝不能让人知道我和雪薇的关系,绝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危险,我要让她快乐,让她永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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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凤梅的包车已走远,宋宗祥快步走到戏台:“沈班主,沈老板这是……”

    沈班主赶快陪笑过来:“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说胸口闷的慌,非要回客栈不可……”

    宋宗祥:“哦,可能累着了,您忙您的,我去看看。”

    沈班主哎哎应着,就见宋宗祥一跃上马,追沈凤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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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开缪世章,谭逸飞正好行一件大事。只见蹄飞尘扬,张达和王小顺跃马驰来,虽是平民打扮,却难掩军人气度,谭逸飞赶快上前:“杨兄都交待清楚了?”

    张达:“是,大哥说眼下营部扩军急需枪弹,我们这会儿来谈正是时机。”

    王小顺:“大哥吩咐一切按谭先生计划行事。”

    谭逸飞点头,将二人让于一桌,低声密语一番,远远看到柴日双向姚大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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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宾客们热热闹闹,有些旧识纷纷向姚大叔祝贺。柴日双气愤挤进来:“姚老板,我那么优厚的条件你不接受,怎么反倒被谭逸飞收了。”

    谭逸飞从后面走上前:“不是被在下收了,而是继续经营六合酒,正正宗宗的姚记六合酒!”

    柴日双脸色一变:“那,这嫦娥桂又是怎么回事?”

    谭逸飞和姚大叔会心一笑:“嫦娥桂乃是六合的支脉,保持着六合独有的桂香,用它来拔六合重张的头筹,大伙说,这彩头怎么样?”

    众人齐声喝:“好!嫦娥桂嫦娥桂,蟾宫折桂啊!”

    “嗡——”柴日双有如被重重一击,咬牙道:“姚老板你可是忘了当初商约上是怎么写的?你要是再敢烧祖窑我就能立马砸平它,哼,正好今天县长在座,就由他来评评是非怎么样?”

    姚大叔一惊,众人均禁了声,姚大叔被说中了心事,不由紧张异常,柴日双更是逼前一步:“哼,柴某现在已经是五柳商会会长了,是不是要我找出当年的商约来公布于众啊?”

    谭逸飞:“柴会长生意练达咱们怎么会信不过呢?”故意诱导道,“哦?商约上真写的是姚记祖窑吗?”

    柴日双:“千真万确,姚记百年祖窑!”

    谭逸飞:“那就是了,姚记百年铜锅已破何谈再燃?柴会长若不信,随时可去检验。”

    柴日双:“那,那这嫦娥桂……”

    谭逸飞笑了:“这是姚叔那两口小锅酿的,并非柴会长口口声声所说的百年祖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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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众人大哗,如此峰回路转姚大叔更是想不到。谭逸飞就是故意要引柴日双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姚记祖窑”四字,令他作茧自缚再难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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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日双脸色青白交加:“谭先生是在呈口舌之利吗?”

    谭逸飞:“岂敢。同在商界,在下只是在向柴会长学习诚信之道,合约重诺,字句清晰,嫦娥桂是否出自姚记祖窑谁看了都是一清二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又岂是在下随口可以改的。”

    魏打更:“咱这老祖宗的学问深、深了去了,他一个小鬼子懂啥呀?”

    宋宗英:“就是,较得什么真呀?怎么,人家用旁的锅烧不成吗?你福田升还有胆子砸去?”

    众人都哄笑了起来,柴日双气坏了,见对方人多势众,只好咬牙切齿上了篷车而走,他只来此半日,已被谭逸飞接二连三的阵式震得心神纷乱,这六合齐发,阵阵难以应对,多留自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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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二豹已换了一身新衣来到:“哎,你不是那个日…日什么…哎,这就走啦?”

    谭逸飞迎上:“刘团总,如此大事怎么才来啊,县长大人公事繁忙都要回去了。”

    刘二豹一腔怒火被勾起:“还不是那个七虎子,老弟我和你说啊……”

    他激动地比划着大骂,谭逸飞不动声色将他往张达王小顺座位上引,一边和二人对了下眼色:“这通谍和金匾都是龙大人所赐,如今金匾高悬,通谍怎么还没现神威啊?”

    刘二豹:“可不是嘛,这是军火的通关谍呀,军火——”

    张达虎目一瞟:“军火?”

    刘二豹一凛,看到座上两个男子正冷冷看着他。

    谭逸飞:“哦,我来引见,这位张兄,这位李兄,都在军中高就,这回是冲着龙大人的墨宝而来,要订咱一百坛酒仙给军中兄弟们呢。”

    王小顺:“正是。我们旅长与龙府很有交情,听说龙大人亲赐名号,就特意让我们过来。”

    谭逸飞:“两位大哥,这位就是和谭某同开酒坊的刘团总。”

    双方抱拳见礼。

    张达:“刘团总刚才是在说军火吗?怎么,团总有这方面的门路?”

    刘二豹有些警觉:“刘某多问一句,两位朋友既然认得龙府,这枪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

    王小顺:“军中派系林立,互为掣肘,又都与龙府交情不错,龙府为避厚此薄彼,故一枪不发。”

    张达:“军中的事,讲给外人干什么?刘团总既然开酒坊,又怎么会贩军火呢,是我们听错了。”

    王小顺:“也是,九仙镇的铺面倒是不少,哪家也不象能造千百支枪的样子啊。”

    刘二豹眼睛一亮:“千百支?两位在军中做的是这枪上的生意?”

    王小顺:“我们是正正规规的九军,什么生意?我们买的枪都是兄弟们训练用的!”

    刘二豹:“是是,刘某说错话了,这么说,两位要买枪?”

    张达:“当然,国民政府军械紧张,多招的营队就一直从外路进货,给我们供货的老诸被人端了,一时断了货,想找个可靠的接上。”

    刘二豹一下来了精神:“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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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逸飞将刘二豹拉远几步:“团总,如今兵祸横行,您没听大队长常说军匪军匪吗?还是别沾这些当兵的吧。”

    刘二豹:“谭老弟和兵匪打过交道,肯定是吓着了,姓宋的为保他山防的武力,当然什么怕人就说什么,哎哎哎,老弟你去招呼客人吧,这两位兄弟我替你招待。”

    谭逸飞还想相劝,已被刘二豹推走,回身忙不迭地给张达和王小顺敬酒:“两位可别把我当外人啊,朋友要的货我有,刘某今晚在团防设宴,还请两位赏光。”

    谭逸飞转身时眼中已满是笑意,他当日故意将通谍之事泄露给宋宗祥和七虎,便是要借他们的威力限制刘二豹的枪械出手,包括柴日双在内,万不可令九仙镇重陷枪火之危,反过来,便促成了刘二豹急于出手,价钱上便处于劣势,正好引荐给杨汉鼎队伍增加军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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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宗祥直追到仙客来客栈,推开沈凤梅房门,沈凤梅正临窗吹箫,仍是方才大典上那首《平湖秋月》,此刻听来却显得甚为清静,宋宗祥静静地听。收住尾音,沈凤梅还要接着吹,被宋宗祥一把拦住:“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沈班主说还有一出没唱完呢?”

    沈凤梅“哼”了一声:“大队长还关心沈家班在唱什么呀?我以为那九天嫦娥一下凡,大队长就听不惯这人间的俗曲了呢?”

    宋宗祥大笑:“原来是吃醋了!那嫦娥远远的欣赏就成了,宋某凡夫俗子,又怎么会不食人间烟火呢?”

    沈凤梅面色稍和,被说中心事,不由神情扭捏,宗祥见了更喜:“我要不是放不下你,怎么你一走我就赶来了,来来来,我陪你补上这第三出怎么样?”

    沈凤梅这才笑了,从柜中取出一个包袱,打开,是一件崭新的许仙戏装。

    宋宗祥惊喜:“呀,好巧的心思。”

    沈凤梅:“只怕凤梅粗布土衫,比不得尊夫人的金针银线。”

    宋宗祥已披在身上,柔情中一语双关:“只要是夫人亲手做的,我都喜欢。”

    在宋宗祥热烈的目光中,沈凤梅又羞又喜地垂下头去,轻柔地帮宋宗祥系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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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世章匆忙回到客栈,小二报说宋宗祥进了沈凤梅的房间,缪世章听了越发忧心,叹了口气走回自己办公室,开门一诧:“表妹?”

    梁嘉琪正端坐在房中,春风满面:“表哥,我是不请自来,没有打扰你吧?”说着将一张银票放到缪世章眼前。

    缪世章:“这是?”

    梁嘉琪:“是绣园做成的第一笔生意,我说直接入布庄的账就行了,可是账房说他可不敢做主,这宋府三大生意都得过您缪掌柜的眼才行啊。”

    缪世章:“表妹取笑了,这都是你和大队长的家业,我不过是食君之禄罢了。”

    梁嘉琪:“宗祥早就说把仙客来过到你名下,可你就总是推,表哥,自打接下谈家这仙客来,二十年了全是你忙里忙外,这不都是你的心血吗。”

    缪世章:“多谢表妹好意。哦,说到绣园,我已经为你另选了个地方,我带你去看看如何?”

    梁嘉琪:“这倒不必。绣工刚刚上手,前店后坊又甚是方便。更何况记者们已经给写了文章,电台也说是要播呢,要有客商看着报上地址找来,我就更不能换地方了。”

    缪世章一惊:“记者?我刚从绣园过来,没看见记者啊?”

    梁嘉琪:“都采访完了,谭先生早给他们定了席,就在前边酒楼呢。表哥,你可没看见今天这阵势,要不是谭先生把那些场面话事先教了我一遍,这么多记者我可真应付不来?”

    缪世章咬牙起身:“好,好,好!声东击西,令我顾此失彼,不但宋谭合作酒仙板上钉钉,这会儿再去找那个穆雪薇也失了先机了。”

    梁嘉琪没去酒仙大典,自然不解:“你说什么呢?你不是和宗祥去了出酒大典吗?怎么先回来了?”

    缪世章脑子尚没转过来,随口道:“大队长为了沈老板……”突然觉得不对,但话已出口。

    梁嘉琪疑惑间,窗外已飘来沈凤梅的箫音,接着一曲《断桥》传来,间或着宋宗祥的许仙声声。

    梁嘉琪的心情瞬时逆转,定定地坐着,眼中怒气渐显。

    缪世章:“表妹,大队长他……你……”

    梁嘉琪:“表哥,这事你一定得管,你要能断了那蛇妖的念想,我就听你的,绣园改地。”

    缪世章一喜:“好!其实我已有一石二鸟之计……”

    缪世章用茶杯在桌上移来移去,密语着他的计划,梁嘉琪沉思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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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团防灯火通明,桌上的龙府通谍端正地放着,张达王小顺立生肃敬。

    见此,刘二豹先放了一半心:“怎么样二位,刘某没扯谎吧。”

    张达:“刘团总够意思,没想到你这团防不大,却手握重权。”

    刘二豹:“是是是,兄弟为这也几乎赌上了全部家当啊。二位,您说这训练用的枪,就给兄弟我做吧。”

    张达:“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得我们营长点头。”

    王小顺:“这样吧,通关谍我们也看了,就先订五十支试试,不知这价钱上……”

    刘二豹:“好说好说,刘某头一次做,二位给开个价?”

    张达:“只要是真货,价钱好说,就是我们营长这关难过,谁都知道军火交易乃是肥差,多少个商贩就是头一次没把营长伺候好才丢了这份美差,刘团总想做得长远,可不能缩手缩脚啊。”

    刘二豹:“刘某当然想长长久久地为军爷您效劳,咋才能让贵营长高兴,还请二位提个醒。”

    王小顺:“我们营长最喜欢和大方的人打交道,上回那个老诸就是送了营长30支才做了这几年的,刘团总,营长我们可以替你引见,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张达:“如今军火商到处都是,要不是看在龙府的金面,我们也不做萍水买卖。”

    刘二豹:是是是……”片刻一咬牙道,”好,刘某诚心交这个朋友,头批我进了100枝,我愿意买50送50,就当我刘某敬送营长的见面礼。”

    张达和王小顺:“好,够爽快!”

    三人举杯,刘二豹心中极为痛快,大碗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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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月如钩,好多人都围在仙客来客栈院外。

    “看,谭先生和穆小姐进去了,白天看她就象是仙女下凡,现下月亮一出来,更象是天上的嫦娥了。”

    “穆小姐要是仙女,那谭先生不就是金童了吗,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咣——”魏打更一锣敲响:“走,都走,谭老弟出了一天酒让你们放开了喝,咋的,还没喝够啊,还追到人家客栈来了,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众人嘻骂着魏打更:“结巴,你哪象个打更的,倒象是专给谭先生鸣锣开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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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急地开门,谭逸飞一把将穆雪薇拉进自己客房,“砰”地紧锁门,“唰”地关严窗帘,油灯点亮,二人深深对视,此刻,他们终于可以仔仔细细地端详!

    穆雪薇泪流满面,却是满怀喜悦,微颤地一时说不出话来,谭逸飞无比心疼,痴痴地看着她,渐渐,目中也泛起泪光,忽的将雪薇紧搂入怀。她是他的仙子,他今生今世的至爱!两年前他一信绝情已然痛到心碎,千百相思只在梦中裛泪,今日,今日当真是天意安排,他终于又将她搂入怀中,紧紧地搂入怀中!

    (第十五章结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