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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误入陷阱

    炮火声中,望着有些微微晃动的云家先祖牌位,柳仲溪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在众多牌位当中找到了与其他略有不同的一个。这个不同,并非是说他的构造、材质与字体不同,而是他上面附着的灰尘,与其他牌位稍许有些差异。

    他相信,以云玉铮的智慧,这祠堂里的牌位必是要每日安排仆人来擦拭打扫的,可这几日山庄被攻陷,里里外外布满了朝廷的人,这打扫一事,自然没人会顾及得到。而这炮火之下簌簌飞落的白灰,确是给了柳仲溪最好的指示。只有这“先妣云母陈太孺人闺名婕之往生莲位”的顶端,有薄薄的手指痕迹。

    “局势紧迫,性命关天,云家列祖列宗在上,仲溪无礼,请莫怪罪。”他自说自话将那牌位搬动,却没有任何所谓机关该有的反应。

    他又将那牌位挪开,发现下方只是一张普通的垫布,他又将那垫布揭开,这才发现躲在垫布下方的一指宽窄有余的小洞。

    原来这机关并非是扭动牌位这样简单,这样一来即使有人恶意打翻所有牌位,也无法注意到这垫布下方还藏有的小洞。只有那些真正知道机关所在的人,才能发现这里的秘密。

    柳仲溪长舒一口气,伸出手指抠进那机关,一阵连串的金属响动过后,自祠堂桌子下方又传来一声卡簧弹开的声音。

    柳仲溪掀开帘布,果然一条暗道出现在自己眼前。

    柳仲溪一边喊过凌慕霜,一边又将牌位恢复如初。凌慕霜见他真的有找到机关,内心先是一阵激动,却也有些不太相信,可随后却又对柳仲溪心生一丝佩服。

    柳仲溪看出她的表情略有复杂,脸上也是显出一派得意:“看见了吧,少爷我还是有些本领的。”

    凌慕霜听他这么说,脸上又是浮现鄙视之色,只道了句,“尽是些偷鸡摸狗的本事罢了。”说完就一头钻进了暗道。

    柳仲溪耸了耸肩膀,也随她之后进去。进入地道后,他又谨慎的扣动板后的机关,那弹簧随即归位,盖板复又合上。祠堂内的一切,都再度还原回之前的模样。

    这条暗道说不上狭窄,但却只能容一人通过。走了约有百十来步,柳仲溪最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暗道在眼前分岔,一条通往左边,一条通往右边。

    精通柳家机关暗道的柳仲溪心里十分清楚,这两条只有一条是正确的出口,一旦选错,便是进了老虎嘴,里面暗藏陷阱无数,到时怕是出也出不来的。

    “分开走!你走左边,我走右边。”凌慕霜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朝柳仲溪说道。那口气与其说是干脆,不如说是一种有所解脱的轻松与愉悦。

    摆脱自己,她真的有那么开心吗?

    柳仲溪内心反问自己道。

    忘恩负义,方才明明是自己救了她。

    凌慕霜独自向左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却看到柳仲溪也跟了上来。

    “你干什么?”凌慕霜用一种极度陌生的神色与口气,质问柳仲溪道。

    柳仲溪叹了口气,“如果是我,我就会选择右侧。”

    “那不正好?你为何又跟着我?”

    “怕你有危险……”柳仲溪看向凌慕霜,眼里竟多了些许温情。凌慕霜被他这样一说,心跳竟也快了几分,她从未正眼看过柳仲溪,如今与他对视一起,却也觉得眼前这人并不似之前那般可恨了。

    “要跟便跟着吧,只一点,不许靠我太近。”她扭过头去,继续向前。

    柳仲溪则白了她一眼,又偷偷暗骂了几句解恨。

    眼前的道路越来越宽阔,灯火也越发通明了起来。原本只能容纳一人的过道,却也变为足够能容纳两匹马车并行的宽度,可二人依旧是一前一后。这并非是柳仲溪不想上前探路,而是凌慕霜根本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但以目前的环境来看,二人应该是选对了道路。就在柳仲溪为二人的运气沾沾自喜之时,一排利剑突然从地面冒出,柳仲溪急忙刹住脚步,低头看向那发亮的剑刃,小心咽了一下口水。

    可凌慕霜却被剑刃刺破鞋尖,然而看她并未有表现出太过痛苦,柳仲溪猜测最多也就是脚趾的前端被擦破了一些而已。

    凌慕霜慢慢将脚自剑刃上抽出,伤口并不算大,果真只是丁点的划伤。

    “快脱下鞋让我看看,万一这剑刃有毒呢。”柳仲溪趁机弯腰,朝着凌慕霜的脚摸去。

    然而冷傲脱尘的凌慕霜可绝非柳仲溪想象的那般听话,抬起一脚将柳仲溪伸过来的手踩住,目色严厉,略有愤懑:“管好你的爪子,再胆敢对我无礼,就折断你全部手指。”

    柳仲溪勉强将手抽回,望着自己被踩得通红的手掌,心里恨不能将凌慕霜当场推倒。

    奈何他自忖不是凌慕霜的对手,一旦用强,受伤的怕只能是他自己。

    见这条路有陷阱,柳仲溪便劝凌慕霜退回之前的岔路,改走右边。

    而凌慕霜却觉得这条路绝对没错,似这等陷阱只是简单用来吓唬敌人的,真正目的就是将像柳仲溪这样的胆小鬼驱赶到真正的陷阱中去。

    她不再理会柳仲溪的建议,迈过前排的剑刃,继续向前。可刚走出几步路,便一脚踩踏在机关之上。脚下的地砖忽然下陷,凌慕霜也是一惊,还未及躲闪,两侧石壁中猛然探出一对铁爪,死死拽住她的双腿,并向墙壁缩回。与此同时,二人头顶的石板突然滑落,若不是凌慕霜手快抵住,只怕瞬间便将两人砸在下面。

    石板很重,极大的限制了凌慕霜的双手,使她无法去解开夹住双腿的机关。

    然而这一幕对柳仲溪来说却像是一个天大的好事砸在面前。

    他此前正愁没法儿对付凌慕霜,然而此刻的她,既打不到自己,又躲不开自己,只能任由自己摆布。调教个老实听话的瘦马多不容易,碰到个一动不能动的仙子岂不更加不易?

    扬州确实盛产瘦马,那秦淮河畔的歌姬舞女大都瘦马出身,与大同婆姨,泰山姑子,杭州船娘,并称粉唱四大流派。

    要是能把眼前这位仙子姐姐带回柳府,柳仲溪发誓以后也不去什么玉京楼了,什么淮左名都,竹西佳处,通通戒了。

    想归想,手上也不能闲着。凌慕霜被机关夹住双脚,双腿几乎拉成一条直线。而柳仲溪非但没有帮她解除机关的意思,还将手伸向了她此刻紧绷的小腿。

    “你要做什么!”凌慕霜见他对自己如此放肆,恐意图不轨,当即又惊又怒,厉声叱问柳仲溪。

    她这一声确实吓了柳仲溪一跳,可柳仲溪知道她此刻是动弹不得的,也就任由她去喊,去骂。自己则掏出随身的匕首,在她的面前比划了几下,以前也从未用匕首吓唬过人的他,稍一比划,还把刀掉在地上。

    柳仲溪弯腰捡起匕首,脸上不红不白,只道,“叫你别走这里你偏不听,现在知道我是对的?”

    凌慕霜看出柳仲溪心怀邪念,可无奈自己的身体被机关钳制无法动弹,只能忍气吞声,放下姿态道:“好吧,你是对的,帮我解开这该死的机关,我们改走右边。”

    “晚了!”柳仲溪也是朝她大喊了一声,后又将脸向凌慕霜凑近几分。这次从头到脚重新细细打量清楚,便觉当真是无可挑剔。

    无论是那轻咬薄唇寓意的羞涩,还是那强做怒目透出的惊恐,都似极了绝美的挑逗。忽然他掀开凌慕霜掖在白靴下面的裤脚,将她那纤长秀美的小腿露出一截。随后他操起手中匕首,一点一点,精心割开她双脚上的一对白靴。里面一双白袜勾勒出凌慕霜脚掌秀美纤细的轮廓,足背因汗的缘故温暖且有着略微的湿润。

    “你干什么!快停手!否则,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凌慕霜双眉倒竖,脸倏地红了。

    “救你出来。”柳仲溪说着用刀背使劲去撬动那机关爪钳,他之所以拆开凌慕霜的靴子,是以为减去靴子的厚度,或许可以将她的脚从爪钳之中脱出。

    可这爪钳卡的十分牢固,柳仲溪用匕首根本撬不动其分毫。伸手擦去额头汗水之际,抬眼觑向凌慕霜,却见凌慕霜侧过头去,紧闭双眼,仿佛在忍受何种不堪忍受之事。

    昏暗的光线之下,凌慕霜螓首低眉,蓝白剑宗服饰楚楚动人,柳仲溪看得精神恍惚,感觉自己正在做天底下最为愚蠢的事。

    现在把她救出来,难道还想让她能投怀送抱吗?

    这里四下无人,不趁着现在……

    想到这,柳仲溪颤抖着将手搭在凌慕霜的小腿上。

    凌慕霜感觉到了柳仲溪的异常,轻咬下唇,试探着问道:“你怎么了?”

    柳仲溪没有回答,暗自运了口气,闭上眼故意将凌慕霜脚上的袜子揭了下来。

    凌慕霜本能将脚趾团在一处,想要向下弯曲,奈何正抵在墙壁上,冰冷的墙面令她本能的将脚趾从上面抬离,而翘起的脚趾却正好又被柳仲溪捉住,捏在手里。凌慕霜显然受到惊吓,转头看向柳仲溪,但见柳仲溪浑身上下微微颤抖,原本捏住凌慕霜脚趾的手渐渐松开,转为握紧拳头。

    凌慕霜雪白的玉足纤长细嫩,足背上隐约有青筋绷起,挣扎着将脚趾向下弯曲,好似想要遮盖住什么,但此时她的纤纤玉足完全暴露在了柳仲溪的面前,这种做法只能算是自欺欺人。

    方才那剑刃在她的大脚趾侧边留下一道浅浅的剑伤,伤口没有发黑,看上去并无大碍。柳仲溪看着凌慕霜脚背上柔嫩细腻的肌肤,隐隐的经脉以及脚掌边缘呈现粉红色的足弓。

    凌慕霜只觉得自己死了,一向洁身好强的她不想今日竟被这样羞辱。

    “你若再继续这样,我便一头撞死,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眼中噙泪,又急又怒,在委曲求全与舍生取义中要尽快做出选择。

    裤管之下,她那晶莹笔直的小腿上布满了细微的汗水,伴随着身体的异香,更兼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足已让全扬州士子的心都融化。

    柳仲溪挣扎着抬头,却看见凌慕霜早已是泪流满面。

    她闭目咬紧下唇,心中早已将柳仲溪杀了千万遍。

    柳仲溪恍然惊醒,随即竟真的胆怯了。

    他明白凌慕霜不同于扬州那些倚门卖笑的庸脂俗粉,仙家道庭更不是楚棺秦楼。一旦自己用强,她绝不会苟活于世。

    他怔怔的看向凌慕霜,不知该如何解释,原本清澈的杏眼里,蒙上了数层不甘与懊悔。

    凌慕霜也渐渐将目光移回到柳仲溪身上,她当真看不透眼前这个人的内心,不清楚他究竟想做什么。如果是为了助自己脱险,此时此刻,他的行为却是分明要将自己逼上绝路。而若不是为了帮助自己,那他从官兵手中救下自己,岂不是引火上身?

    “唉,对不起。”柳仲溪良久吞吐出道歉的话,随后又继续帮助凌慕霜撬动机关。

    随着“咔哒”一声落地,柳仲溪终于找到能松开爪钳的机关。

    凌慕霜的双脚终于得以解脱,可因为僵直的缘故却迟迟无法落地。柳仲溪见状只得替她撑住巨石,容她进一步解放双手。

    然而巨石并没有柳仲溪以为的那般沉重,他斜目仰视一周后,试探着松开手,然而巨石也并未掉下,竟是早已稳稳停在了半空。

    或许,制作这个机关的人并不想害人性命?

    柳仲溪在脑内飞快思考,随即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条路才是通往出口的正确道路……

    “这些机关只能吓人却杀不了人,这条路必然是出口无疑。”

    柳仲溪与凌慕霜说着自己的猜想,可凌慕霜丝毫不肯理睬他,便见她赤着脚拾起自己的靴子,却发现靴子已经被柳仲溪用刀割破,完全无法跟脚。

    她没有办法,只能将束发用的丝带解下,将耷拉的靴子暂时捆在腿上。

    随着她站起身,落落长发顺两肩而下,她忙将长发梳在耳后,一举一动,在摇曳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迷人。

    柳仲溪看傻了眼,又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

    凌慕霜不知道柳仲溪内心又在酝酿何等邪念,但刚刚发生的事情让她的内心也生出无限胆怯,即便是柳仲溪这样的人,也有可能在特殊的时刻挟制自己,有些危险来自于未知,而有些危险,则来自于身边。

    二人互相沉默片刻后,又开始向前寻找出路,毕竟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安全离开这里。

    这次二人明显小心了许多,每次下脚都是先轻微的试探,且凌慕霜的脚步一定是与柳仲溪一致的,这因为他所踩过的地方即是安全,没必要再度试探冒险。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终是有惊无险的到了尽头。

    可这条路的尽头却又给二人带来了新的绝望,那便是除了一面石墙外,再无其他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