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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柳暗花明

    柳仲溪与凌慕霜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这通道的尽头竟然是一堵石墙。

    下意识的敲了敲墙面,沉闷的响声清楚的告诉二人,没有什么夹层,眼前这更不是一堵看似与石墙无二的门。

    柳仲溪始终认为自己没有选错路,只是这路的尽头,或是其中某一段路上应该还藏有暗门。

    “试试另一条路?”凌慕霜下意识的一问,却充分说明了此时柳仲溪在她心中的地位有所上升。至少,她已经将柳仲溪用与之齐平的视线来看,而不再是不管不顾,只是一味的一意孤行。

    “看这些。”柳仲溪突如其来的提醒,让凌慕霜注意到了石墙上的图案。那是一些看上很容易辨认的图形,刻得很浅,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捕捉,然而其雕刻的手艺却十分精湛,花草树木,江水奇石,加之云月清风。一块一块,整齐划一,像是某种触发机关的暗号。

    柳仲溪研究了半天,也用手试探性的按过那些图形,然而都没有反应。

    “云玉铮是个聪明人,这暗道的秘密看来单凭你我这外人身份是破解不了的。若是淮七在这里,他一定能想到什么。”

    而正当柳仲溪为云淮七此刻不在这里而大感遗憾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却从长廊的另一头传来。

    “柳大哥!”

    灯火稍暗,影影绰绰间,便见来人一袭白衣洒脱,而那声音虽几经回转,却仍是像极了云淮七。

    “淮七!”柳仲溪喜出望外,见来人果真是云淮七,急忙迎上前去。

    “你怎么来了,其他人呢?”柳仲溪见只有他自己过来,心中也有疑虑,毕竟酆都五鬼可不像叶檀山那么好说话,怎么可能放他自己进来,而不派人跟随。

    万一云淮七借机跑了,他们寻找五帝天书的计划岂不落空了?

    “朝廷的兵马已经逐步收拢,山庄其他位置都已被扫荡干净,只剩云树祠堂一带被两方激烈争夺。我们赶来时,三圣宗的人还有与你一同的那个老者正与朝廷的兵马交手。听说是什么护龙四侍。他们让我先进祠堂,等他们抵挡这阵后差不多也会进来。”

    柳仲溪听他所说并不似胡编乱造,云树祠堂前确实有禁欲把守,三圣宗的人闻讯赶来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凌慕霜,又看向云淮七,还未及开口,云淮七却会错意,忙补充道:“是的,我已在岔路口留下标记,他们后续赶来也绝对不会行错。”

    “哦。”柳仲溪此刻关心的当然不是云淮七以为的事情,他此刻全部心思都在琢磨如何找到开启下一个入口的机关。

    “对了,你以前可有来过这里?”片刻的沉默后,柳仲溪突然想到问云淮七此事。

    “当然来过。”

    柳仲溪闻言松了口气,“那你应该知道开启这石墙的机关。”

    云淮七听罢一愣,片刻后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一直以来这机关都是父亲亲自开启的。”

    没想到等来了云淮七,却仍是无法破解这石壁之谜。

    “你再好好想想,你父亲怎么可能不把这么重要的通道告知云家上下。一旦你父亲罹难,难道云家老少只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吗?”柳仲溪说着将石壁上的图案指给云淮七看。

    云淮七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那些图案有着某种魔力,将他的灵魂吸附了进去,若不是他长而纤细的睫毛于羸弱的火光中微微眨动着,柳仲溪定以为他此刻陷入某种诅咒,被禁锢了身形。

    显然是这些图案勾起了他某种回忆。

    “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

    他嘴里忽然道出一句句作古经典,然后用手在石壁上划动着。

    “这是父亲平时最喜欢的诗词,他总有让我们背诵。”云淮七神色黯然,长长的睫毛上沾有抹不净的泪珠,随着他手指在石壁上轻轻划动,便有一道荧光在他指下缓缓流动,那光芒宛如一条细带,将江河、石头、树木、圆月、重云、微风连接起来。

    一时间江河流淌,巨石轮转,圆月盈亏,微风轻抚,重云变换。整一石壁上的事物仿佛活了一般,有无数蓝色光芒自缝隙间溢出,随着光芒渐盛,那石墙轰然落下,露出隐藏在其后的密室。

    柳仲溪与凌慕霜警惕的走进石室,里面没有一丝光亮,黑黢黢的宛如一张因饥饿而张开的野兽的巨口,云淮七将怀中的火折子取出,轻轻一晃便有微弱的光线照亮四周。三人举目看去,便觉这石室内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毫无一点避难所的意味。

    “你父亲平日里会把重要的东西放进这里吗?”柳仲溪将石壁上的挂灯点亮,那灯里也不知燃的是什么油,因时间久远早已腻腻乎乎凝成一块,但一见明火立时融化,且没有丝毫的烟味。

    待四面火光逐渐亮起,石室的全貌这才映入三人眼帘。

    青石砖板将地面与墙壁堆砌得严丝合缝,头顶的吊灯宛如巨树的冠,底部漆皮因时间的原因自然脱落,锈迹斑驳。唯尽头两只石狮守着一道石门,看样子像是密室的另一出口。

    方才柳仲溪问及云淮七的问题没有得到响应,原因是云淮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柳仲溪的问题,或者说,关于柳仲溪的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

    柳仲溪绕着那石狮转了两圈,拍拍打打数下有余,却没有发现其中的任何巧妙。凌慕霜见状也靠近过来,并将手伸进那狮子嘴里掏了几下,然而就是她这误打误撞的一碰,石狮的眼中忽然现出光芒。

    那浅绿色的光芒自石狮的眼中透出,幽怨凄楚,在空洞昏暗的房间内更显哀艾。

    这一幕就连云淮七也不曾见过,三人惊讶之余,柳仲溪鬼使神差般却将手伸进了另一只石狮的嘴里。经他一拨,另外一头石狮的眼中也泛起了光芒。

    左红右绿,竟衬得密室更加阴森。

    突如其来的一阵塌陷之声响彻密室,两只石狮后面的石门轰然降下,里面深藏的无数珍宝,再难掩其璀璨的光芒,一时间争恐着将整座密室照亮。这隐藏的密室五丈见宽,白玉贴壁,水晶做顶,透过水晶能将湖底景色一览无余。任谁也想不到,在明珠矶的下方竟隐藏着这样一座宝库。本是皎洁的月光几经折射,变得越发五彩斑斓。更有猫眼石做灯,祖母绿为镜,衬得金银之色,熠熠生辉,更兼珠宝之芒,绚彩夺目。其浩瀚宛如晴夜星海,其光亮似极白昼日耀。

    “这……”三人中即便是柳仲溪这等财富出身,也不禁为云家的财富所感叹。不过也对,若无这样的财力,又如何支撑起凤池偌大的云家。

    云淮七虽是云玉铮最为得意,最为喜欢的儿子,却也不曾知道在这云树祠堂的下面竟还隐藏着如此巨额的财富。

    轰然一声巨响,无数灰尘扑簌簌跌落在金山银海中不见了踪迹,连整个密室都为之一颤。

    柳仲溪下意识向外看去,看来外面的战斗已经步入了高潮。

    既然云家宝库存在,那也就是说五帝天书也有存在的可能。他随即开始了漫不经心的踱步,而云玉铮与凌慕霜还怔怔地站在原地,对眼前的一切尚有不确信乃至怀疑的想法。

    他的眼睛扫过那些象征着无上荣誉与权力的财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这些东西根本无法提起他太多的兴趣,此刻他内心唯一想要的,除了自己降服不住的凌慕霜,再有就是那给凤池山庄引来灭族之祸的五帝天书。

    柳仲溪不经意的像四周围墙壁瞥去,却发现了一处细节的变化,那便是右侧原本洁白无瑕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显眼的裂纹。

    裂纹……难道是方才的震动所致?

    他抱着好奇的心里朝着那道裂纹走去,而离得越近,柳仲溪就越感事情的蹊跷。

    远看是这条裂纹过于整齐,而近了才发现,这哪里是一道裂纹,分明是一个嵌进墙体的玉匣。那匣子的表面镂刻出一指宽的孔洞,用以拉出。而因光影折射的缘故,若不注意去寻找则根本无法发现。

    方才的震动将这玉匣向外推了一点,便将原本严丝合缝的墙体露出一条极为碍眼的段差,这才使得柳仲溪发现了这道玉匣。

    他轻轻将玉匣拉出,那里面竟是一方木盒,盒子极为精致,用料更是像极了上等的紫柚,仅盒盖便用了两层,第一层是刻字留白外加镂空的云纹,第二层是封闭所用,用以隐藏和保护。

    掀开盒盖,里面果然呈放着一本“书”,只不过与其说是一本书,还不如说是一个木盒子。这盒子质地很密,但也应不同于一般硬木,似柳仲溪这等家世,上等木材都是如数家珍。可今日这个木盒子,真的是令柳仲溪大有才疏智浅的感觉。

    而且盒子一翻两半,里面一个字也没有,只有正面镂空雕刻出的四个字,“五帝忘机”。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五帝天书?”柳仲溪心中暗问自己。

    可这哪里是什么武功秘籍,也不是什么装书的盒子,两半木头均是实心,只有中间抠出五个形状各异的位置,看样子原来这里还摆有什么东西,可传说中的五帝天书,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算什么!耍人的吗?

    就在柳仲溪思考着五帝天书为何是两半木头的时候,云淮七与凌慕霜都被他蹲在角落的举动吸引了过来。

    见二人过来,柳仲溪也没有隐藏的意思,将“五帝天书”摊在二人面前。

    “想不到你父亲真的有得到这本传说中的天书,不过还真是一本‘天书’,里面一个字也没有。”此刻的柳仲溪竟对云淮七由衷的生出一丝惋惜,想不到他爹竟为了这样一本没有丝毫作用的书,将云家推上了不归路。若是早日交给朝廷,也就没有这后面许多事了。

    云淮七拿起五帝天书,眼中尽显迷茫。他是那样的相信父亲,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绝对无法想到父亲会为了这样一本书而置全家性命于不顾。

    “这就是五帝天书?”凌慕霜也只是听门里的前辈提起过这本书,至于更为细致的,她也不清楚,但她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五帝天书,所以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致,只是向柳仲溪确认一下,大概扫了一眼,全无其他明拿暗要的意思。

    云淮七看着手中的五帝天书,眼中的泪却流了下来,这样一本书,怎么能比得上家人的性命?如果早一点知道真相,他一定会劝父亲将书交出去,换回曾经的凤池山庄。然而此刻朝廷大军已将这里团团围住,凤池山庄片瓦无存,这书在与不在,交与不交,对他来说,已是毫无干系。便见他哽咽着将书递还到柳仲溪手上,“这书不是我云家的,似这等毁家灭族的妖书,永生永世都不会是我云家的。”

    柳仲溪见状忙将书揣进怀里,并小声安慰云淮七道:“你说的是,这五帝天书的确是个害人的东西,但现在可算是咱们手里的一个筹码了,关键时刻或许还能保命。”方才将书交给云淮七时,他脑中思来想去总觉事有蹊跷,云玉铮何等聪明的人,总不会为了一本没有字的假书送葬了全家人的性命,这书虽然无字,但不见得没有别的东西。自己若能找到显现此书文字的方法,必能得到这其中的奥秘。

    到时什么方宝船,护龙四侍,捏圆了压扁了不还是自己说了算。

    “咱们现在要离开这里,看朝廷这架势怕是要赶尽杀绝,你是云家最后的一点香火,和我回扬州,我爹待你肯定比我这亲儿子还亲。”柳仲溪说着拉过云淮七,朝密室的唯一出口走去,刚走出两步,见凌慕霜没有跟来,他便停下转头问道:“仙家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逃走啊,你门内的人这么久都不见下来,估计凶多吉少了,继续等在这里,只怕最后等来的是朝廷的人马。”

    凌慕霜听完他的话,内心也是六神无主,是去是留心里再没了盘算,这一路来尽是柳仲溪主导,索性先随他出去,再做打算。毕竟禁欲看见自己和柳仲溪进了祠堂,朝廷的兵马肯定会找到机关下到这里面来找寻,自己等在这里终究是被动。

    见凌慕霜跟来,柳仲溪内心窃喜,“这冷若冰霜的小姐姐已经对自己有了依赖,等再找个时机,完全俘获根本不是问题。”

    三人一进入地道,柳仲溪便将机关合上,那石狮守护的石门与密室的大门再度升起,将密室里的一切再度与外界隔离。如此,即便是朝廷的兵马找到这里,也绝对没有办法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