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比试
阳春三月，正是人间好时节。
长剑宗的桃林里，粉色娇嫩的桃花开满了整座山头，一眼望去尽是灼灼艳色，柔风轻轻吹过，掀起千万片花瓣随风飞舞。
在这片令人过目难忘的绮丽美景中，两道高挑的身影对面而立。青衣男子手握折扇轻摇，脸上挂着一贯悠哉得意的笑容，素衣女子则是两袖空空，神情淡然。
见琅环迟迟未唤出法器，湛明难免有些急躁起来，扇面一合，拱手冲她道：“长剑宗第十七代掌门湛明，还请琅环真人赐教！”
言毕，忽见他右手一扬，那把看似平平无奇的折扇瞬间光芒大盛，溢出青光灵气，青衣男子身姿如电，疾步如风，竟是直接对准琅环迅猛攻去。
眼见得锋利无比的扇面即将挥舞至面前，琅环以几乎看不清的动作，凌空一跃，双臂外展，单足而立将脚尖踏在其扇面之上，再往后一翻，转瞬落到湛明身后，悄无声息地与其拉开一丈左右的距离。
湛明清俊的脸庞上忽地露出几分凶狠之色，将折扇一把抛至半空，双手结印，双眼紧闭，口中喃喃念道：“三元归清，惟仙独尊！灵光借体，覆映吾身！”
霎时间，天色突变。
一道血光铸成的幕墙自他背后升起，像是有意识般缓缓汇入青衣男子的身体。片刻之间，湛明将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力量吸收干净，再睁眼时，那双风流写意的含情眼竟变得狠戾无比，忽地冲天而起，再次抓住折扇对着琅环的天灵盖猛打下来。
见此异象，琅环面色骤然转冷，衣裙被劲风刮得猎猎作响，见她当机立断将双手高举，迅速顶住这凶猛一击，随后推手运灵施法，厉声喝道：“大道无情，破！”。
素衣女子双手顿时金光大盛，再次反击到扇面之上，凌厉剑气势如破竹，竟是将湛明震得连退四五步，口中闷哼一声，鲜红的液体从他嘴角溢出，显然是方才拿一下被琅环打得受了重伤。
“掌门的修为比起十年前增进不少，这把扇子也比之前的那把明月神剑要厉害得多。”琅环一边气定神闲地点评着湛明的功法，一边伸出右手结印，凌空幻化出一把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宝剑。
见到眼前的女子唤出法器后，湛明用左手食指擦过唇边鲜血，苍白如玉的脸上骤然浮现出激动的红光，似是难以抑制般痴迷道：“长冥......长冥！多年未见，今日我定要让这把仙宗第一神兵出鞘！”
说着，湛明便迅速握紧折扇对准琅环胸口刺了过去，眼见得那把泛着刺眼青光的法器步步逼近，琅环口中念决，手中长剑立即散发出数道耀眼金光，大袖一挥径直迎了上去。
青金两道极盛光芒猛然碰撞到一起，发出“叮”的一声巨响，震得天摇地动，周围桃树顿时倾倒了一大片，乱红飞舞间，惊起泥土四处乱溅，只道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站在远处观战的李云舒嘴唇微张，生生被这临仙修士散发出来的骇人气势，惊得说不出话来，俊美无双的面容上难掩羡慕激动之情。
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能有这般修为，定要......
然而，还未等他从这场精彩激烈的比试中回味过来，只听“砰”的一声，一团混乱不清的硝烟迷尘，猛地摔出一道青色身影落在地面。
待尘雾散尽后，一袭素衣才缓缓从中走出，手中长剑对准躺在地上的湛明，冷声问道：“掌门方才使的是什么功法？为何我阅尽经阁密卷竟也从未见过。”
见状，在旁边观战的少年心头一紧，立即迅速跑过来站到琅环身边，动作轻微地扯了下她的衣摆，低声提醒：“不用这么直接吧......人家方才还请我们喝了酒.......”
琅环恍若未闻，一双眼死死盯着地上的湛明。
许久后，青衣男子才缓缓仰面，眼中原本凶戾的神色，不知在何时又变回了往常的舒朗多情。
湛明好似根本察觉不到距离自己仅有一指不到的巨大危险，反倒是故作玩笑般伸手捏住长冥的剑尖，语气轻松道：“真人问的是那招‘归清决’吗？两月前叔父他们说在凌云山的什么神庙里头找到了一本破卷轴，里面就记载了这个术法......我瞧着觉得并不像是魔宗道法，于是就背着叔父偷偷习了来......”
琅环闻言，双眉微蹙道：“凌云山神庙里的卷轴？”
“嗯哼，我看叔父他们藏得跟宝贝似的！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惊世功法......”
湛明勉强从地上爬起，用力拍了拍沾了泥土的屁股，像是根本没把这当做什么要紧的事，用稀松平常的口吻继续道：“结果啊还不是打不赢您......什么破卷轴我看就是块废纸，啥也不是！”
“我观这功法虽不是出自魔宗，但招数凌厉凶狠与仙门道义有悖，建议掌门还是少练为妙。”
好不容易聊到这份上了，李云舒以为她还要继续往下问，却没料琅环右手一挥，将手中长剑收去，随即对着湛明道：“我等接下来还有要事须先行一步，谢过掌门的盛情款待，就此别过，还望珍重。”
“诶，真人好歹吃个晚饭再”
不等湛明把话说完，素衣女子径直转身朝着下山的方向行去，步伐稳健，丝毫不见半点迟疑。待李云舒反应过来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后一大截，急忙忙追了上去，贴着人问：“怎么就走了呢，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弄明白，贺临风他们也还没有”
听到此处，琅环立即出声打断道：“临风等人已不在凌云山，湛明今日也没有说谎，继续留在此处没有意义，且浪费时间。”
少年脚步一顿，不解道：“你怎知他们不在长剑宗？”
此时二人已行至桃林外，空气中依旧可以嗅到甜腻的花朵香气。素衣女子面如皎月清艳无双，忽然转身正对向他，眼中秋水无波无浪却莫名惹得李云舒不由地呼吸急促，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琅环右手放置于胸前虚空一划，一块泛着幽幽蓝光的纸面骤然浮现于半空之中，李云舒定睛一看，只见上面潦草写了行字。
“追击瞿如，成后速归。”
李云舒不知不觉将这八个字念了出来，琅环一挥袖，方才的纸面便被收回。
她看着眼前面露疑惑的少年，轻声道：“这是临风刚刚发来的传信，他们去追别的妖物了，让我们不必担心，度化完妖物后他们便会自行返回澜山。”
李云舒听得云里雾里，根本没明白短短八个字她怎么解读出这么多的意思。
见他还是一脸茫然，琅环难得一见地耐着性子解释道：“信中提到的‘瞿如’是一只人面三足的鸟妖，在典籍中记载此类妖兽名为‘瞿如’，叫声如同瞿如二字，故得此名。”
少年若有所思般点点头，接着又问：“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湛明没有撒谎？”
素衣女子听后，默默抬手指向了左边心脏处的位置：“心镜告诉我的。”
“心镜？”
“登仙境界的修士天眼已开，心镜已明，耳风已顺......只要我想，便可以驱动灵力来延伸目、心、耳三方的感知范围，瞬间做到目及千里，辨别谎言，耳听八方。”
李云舒面露惊异之色，口中直呼道：“这世间竟还有这般厉害的术法！”
少年面露激动，琅环却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暗道：“这麟霞派还真是将这少主养成了个废物，居然连修真界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她有心教导他，于是一边走下石阶，一边同少年讲解道：“在修真界，修士以天地灵脉为灵力源泉，根据所修灵脉不同，修道功法也各有所异，但笼统仍可划分为初蒙，化归，两仪，临仙四大阶层，每一阶层中还细分为二十七级。”
“修士的修为达两仪时，需选修专门的道法予以专攻，这其中又分为逍遥道、欢喜道、鸿蒙道、太玄道、真阳道、无情道六大类，将一种道法修到极致方可突破两仪达临仙境界。在仙魔两道，修为达到两仪级别的修士便可收授弟子，称为“小宗师”，达到临仙级别的修士被尊称为“大宗师”。”
“大宗师是修真界的顶尖存在，实力几近登仙，更拥有超乎常人的眼力、心力与听力，所以在仙魔两道都为人尊崇。当然，在大宗师之间也有高低不等的等级压制，因此今日在湛明与我交谈时，我开了心镜便可知他话语真假，但若是他开了心镜，却不一定能辨明我有没有撒谎......这便是等级压制。”
听完她这一席话，李云舒恍惚间感觉自己像是上了一堂课，过去曾埋于心底的一些困惑瞬间拨开云雾，看向身边女子时的眼神相较之前更多了分难以言喻的崇敬意味。
“师父......”
琅环脚下步伐一顿，一贯平静的脸上露出几分错愕。
她回过头朝身后看去，少年落在她两步之外的台阶上，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望向她问：“师父，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琅环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还留在这里干嘛？”
李云舒低声问道：“那些村民，还有那尊奇怪的神像......怪物和黑袍人，我们就不管了吗？”
“这里是长剑宗，他们的事情应该由他们自己负责处理。”
不带任何感情的言语连同素色衣摆一同飘进风里，少年看向眼前的女子，只觉清丽冷艳好似盛开在断崖上的纯白芙蓉，只可远观不可触及。
“师父为何如此冷漠？明明您救我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少年似乎难以接受他们就要这么一走了之，语气里带着强忍的几分哽咽：“那些村民也是人，您就真的不想替他们捉住杀害他们的凶手吗？”
琅环不说话，李云舒见她这样依旧淡漠，竟是气极反笑：“何至于这般冷血，难不成您修的是无情道吗？”
素衣女子眼底神色渐暗，沉默许久后，回答道：“是，我的确修的是无情道。”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你可怜那些村民，却不知这世间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有人早苦海中挣扎无路。道生万物，万物自是各有各自的天命定数，非你我能够改变的......”
李云舒浑身一震，似是不能理解。
琅环似乎是已没了耐性，见他还站在原地不动，便自行转身出了山门。
少年想不到她竟如此冷心冷情，原本心中燃起的一丁点儿奇异的火苗瞬间又被浇灭，可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解开那些诡异谜团，故而只能咬牙跟上琅环。
然而，在他们二人刚出山门没多久，一名黑袍罩面的男子缓缓踱步至石阶的最高处，藏于暗处的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这对氛围古怪的师徒，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其他的计划。
李云舒全然未觉身后的异样，径直跟着琅环下了山，两人绕着这凌云山里左转右转，最后竟然是回到了之前的通往望仙宫的洞口前。
少年有些讶异地看向这处诡异的洞口，有些不解琅环的用意。
漆黑无垠的洞穴就算是在白日，里面依旧毫不透光。
琅环盯住这洞口，轻声嘱咐道：“湛明今日被我重伤，他们今夜定要再来......你我且守在此处，跟着他们一道去看看，那些村民都是哪里来的。”
“他们？”
李云舒看向她，试探地问，“是长剑宗的长老们吗？”
“不错。”
琅环扫过周围一圈后，带着李云舒往一堆生长得茂密高壮的杂草堆里藏了起来。
见她如此举动，少年心中顿时泛起千层浪，忍不住问道：“所以方才，师父是故意那样做给我看的？”
琅环看他一眼，轻描淡写道：“隔墙有耳，我是做给想看的人看。”
短短一语间，李云舒的心境却是如同经历了上山下海般的跌宕起伏，在确认琅环有心破局后，原本那颗沉寂的心，又开始控制不住地猛烈跳动起来。
她果真是，没有叫他失望。
长剑宗的桃林里，粉色娇嫩的桃花开满了整座山头，一眼望去尽是灼灼艳色，柔风轻轻吹过，掀起千万片花瓣随风飞舞。
在这片令人过目难忘的绮丽美景中，两道高挑的身影对面而立。青衣男子手握折扇轻摇，脸上挂着一贯悠哉得意的笑容，素衣女子则是两袖空空，神情淡然。
见琅环迟迟未唤出法器，湛明难免有些急躁起来，扇面一合，拱手冲她道：“长剑宗第十七代掌门湛明，还请琅环真人赐教！”
言毕，忽见他右手一扬，那把看似平平无奇的折扇瞬间光芒大盛，溢出青光灵气，青衣男子身姿如电，疾步如风，竟是直接对准琅环迅猛攻去。
眼见得锋利无比的扇面即将挥舞至面前，琅环以几乎看不清的动作，凌空一跃，双臂外展，单足而立将脚尖踏在其扇面之上，再往后一翻，转瞬落到湛明身后，悄无声息地与其拉开一丈左右的距离。
湛明清俊的脸庞上忽地露出几分凶狠之色，将折扇一把抛至半空，双手结印，双眼紧闭，口中喃喃念道：“三元归清，惟仙独尊！灵光借体，覆映吾身！”
霎时间，天色突变。
一道血光铸成的幕墙自他背后升起，像是有意识般缓缓汇入青衣男子的身体。片刻之间，湛明将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力量吸收干净，再睁眼时，那双风流写意的含情眼竟变得狠戾无比，忽地冲天而起，再次抓住折扇对着琅环的天灵盖猛打下来。
见此异象，琅环面色骤然转冷，衣裙被劲风刮得猎猎作响，见她当机立断将双手高举，迅速顶住这凶猛一击，随后推手运灵施法，厉声喝道：“大道无情，破！”。
素衣女子双手顿时金光大盛，再次反击到扇面之上，凌厉剑气势如破竹，竟是将湛明震得连退四五步，口中闷哼一声，鲜红的液体从他嘴角溢出，显然是方才拿一下被琅环打得受了重伤。
“掌门的修为比起十年前增进不少，这把扇子也比之前的那把明月神剑要厉害得多。”琅环一边气定神闲地点评着湛明的功法，一边伸出右手结印，凌空幻化出一把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宝剑。
见到眼前的女子唤出法器后，湛明用左手食指擦过唇边鲜血，苍白如玉的脸上骤然浮现出激动的红光，似是难以抑制般痴迷道：“长冥......长冥！多年未见，今日我定要让这把仙宗第一神兵出鞘！”
说着，湛明便迅速握紧折扇对准琅环胸口刺了过去，眼见得那把泛着刺眼青光的法器步步逼近，琅环口中念决，手中长剑立即散发出数道耀眼金光，大袖一挥径直迎了上去。
青金两道极盛光芒猛然碰撞到一起，发出“叮”的一声巨响，震得天摇地动，周围桃树顿时倾倒了一大片，乱红飞舞间，惊起泥土四处乱溅，只道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站在远处观战的李云舒嘴唇微张，生生被这临仙修士散发出来的骇人气势，惊得说不出话来，俊美无双的面容上难掩羡慕激动之情。
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能有这般修为，定要......
然而，还未等他从这场精彩激烈的比试中回味过来，只听“砰”的一声，一团混乱不清的硝烟迷尘，猛地摔出一道青色身影落在地面。
待尘雾散尽后，一袭素衣才缓缓从中走出，手中长剑对准躺在地上的湛明，冷声问道：“掌门方才使的是什么功法？为何我阅尽经阁密卷竟也从未见过。”
见状，在旁边观战的少年心头一紧，立即迅速跑过来站到琅环身边，动作轻微地扯了下她的衣摆，低声提醒：“不用这么直接吧......人家方才还请我们喝了酒.......”
琅环恍若未闻，一双眼死死盯着地上的湛明。
许久后，青衣男子才缓缓仰面，眼中原本凶戾的神色，不知在何时又变回了往常的舒朗多情。
湛明好似根本察觉不到距离自己仅有一指不到的巨大危险，反倒是故作玩笑般伸手捏住长冥的剑尖，语气轻松道：“真人问的是那招‘归清决’吗？两月前叔父他们说在凌云山的什么神庙里头找到了一本破卷轴，里面就记载了这个术法......我瞧着觉得并不像是魔宗道法，于是就背着叔父偷偷习了来......”
琅环闻言，双眉微蹙道：“凌云山神庙里的卷轴？”
“嗯哼，我看叔父他们藏得跟宝贝似的！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惊世功法......”
湛明勉强从地上爬起，用力拍了拍沾了泥土的屁股，像是根本没把这当做什么要紧的事，用稀松平常的口吻继续道：“结果啊还不是打不赢您......什么破卷轴我看就是块废纸，啥也不是！”
“我观这功法虽不是出自魔宗，但招数凌厉凶狠与仙门道义有悖，建议掌门还是少练为妙。”
好不容易聊到这份上了，李云舒以为她还要继续往下问，却没料琅环右手一挥，将手中长剑收去，随即对着湛明道：“我等接下来还有要事须先行一步，谢过掌门的盛情款待，就此别过，还望珍重。”
“诶，真人好歹吃个晚饭再”
不等湛明把话说完，素衣女子径直转身朝着下山的方向行去，步伐稳健，丝毫不见半点迟疑。待李云舒反应过来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后一大截，急忙忙追了上去，贴着人问：“怎么就走了呢，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弄明白，贺临风他们也还没有”
听到此处，琅环立即出声打断道：“临风等人已不在凌云山，湛明今日也没有说谎，继续留在此处没有意义，且浪费时间。”
少年脚步一顿，不解道：“你怎知他们不在长剑宗？”
此时二人已行至桃林外，空气中依旧可以嗅到甜腻的花朵香气。素衣女子面如皎月清艳无双，忽然转身正对向他，眼中秋水无波无浪却莫名惹得李云舒不由地呼吸急促，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琅环右手放置于胸前虚空一划，一块泛着幽幽蓝光的纸面骤然浮现于半空之中，李云舒定睛一看，只见上面潦草写了行字。
“追击瞿如，成后速归。”
李云舒不知不觉将这八个字念了出来，琅环一挥袖，方才的纸面便被收回。
她看着眼前面露疑惑的少年，轻声道：“这是临风刚刚发来的传信，他们去追别的妖物了，让我们不必担心，度化完妖物后他们便会自行返回澜山。”
李云舒听得云里雾里，根本没明白短短八个字她怎么解读出这么多的意思。
见他还是一脸茫然，琅环难得一见地耐着性子解释道：“信中提到的‘瞿如’是一只人面三足的鸟妖，在典籍中记载此类妖兽名为‘瞿如’，叫声如同瞿如二字，故得此名。”
少年若有所思般点点头，接着又问：“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湛明没有撒谎？”
素衣女子听后，默默抬手指向了左边心脏处的位置：“心镜告诉我的。”
“心镜？”
“登仙境界的修士天眼已开，心镜已明，耳风已顺......只要我想，便可以驱动灵力来延伸目、心、耳三方的感知范围，瞬间做到目及千里，辨别谎言，耳听八方。”
李云舒面露惊异之色，口中直呼道：“这世间竟还有这般厉害的术法！”
少年面露激动，琅环却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暗道：“这麟霞派还真是将这少主养成了个废物，居然连修真界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她有心教导他，于是一边走下石阶，一边同少年讲解道：“在修真界，修士以天地灵脉为灵力源泉，根据所修灵脉不同，修道功法也各有所异，但笼统仍可划分为初蒙，化归，两仪，临仙四大阶层，每一阶层中还细分为二十七级。”
“修士的修为达两仪时，需选修专门的道法予以专攻，这其中又分为逍遥道、欢喜道、鸿蒙道、太玄道、真阳道、无情道六大类，将一种道法修到极致方可突破两仪达临仙境界。在仙魔两道，修为达到两仪级别的修士便可收授弟子，称为“小宗师”，达到临仙级别的修士被尊称为“大宗师”。”
“大宗师是修真界的顶尖存在，实力几近登仙，更拥有超乎常人的眼力、心力与听力，所以在仙魔两道都为人尊崇。当然，在大宗师之间也有高低不等的等级压制，因此今日在湛明与我交谈时，我开了心镜便可知他话语真假，但若是他开了心镜，却不一定能辨明我有没有撒谎......这便是等级压制。”
听完她这一席话，李云舒恍惚间感觉自己像是上了一堂课，过去曾埋于心底的一些困惑瞬间拨开云雾，看向身边女子时的眼神相较之前更多了分难以言喻的崇敬意味。
“师父......”
琅环脚下步伐一顿，一贯平静的脸上露出几分错愕。
她回过头朝身后看去，少年落在她两步之外的台阶上，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望向她问：“师父，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琅环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还留在这里干嘛？”
李云舒低声问道：“那些村民，还有那尊奇怪的神像......怪物和黑袍人，我们就不管了吗？”
“这里是长剑宗，他们的事情应该由他们自己负责处理。”
不带任何感情的言语连同素色衣摆一同飘进风里，少年看向眼前的女子，只觉清丽冷艳好似盛开在断崖上的纯白芙蓉，只可远观不可触及。
“师父为何如此冷漠？明明您救我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少年似乎难以接受他们就要这么一走了之，语气里带着强忍的几分哽咽：“那些村民也是人，您就真的不想替他们捉住杀害他们的凶手吗？”
琅环不说话，李云舒见她这样依旧淡漠，竟是气极反笑：“何至于这般冷血，难不成您修的是无情道吗？”
素衣女子眼底神色渐暗，沉默许久后，回答道：“是，我的确修的是无情道。”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你可怜那些村民，却不知这世间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有人早苦海中挣扎无路。道生万物，万物自是各有各自的天命定数，非你我能够改变的......”
李云舒浑身一震，似是不能理解。
琅环似乎是已没了耐性，见他还站在原地不动，便自行转身出了山门。
少年想不到她竟如此冷心冷情，原本心中燃起的一丁点儿奇异的火苗瞬间又被浇灭，可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解开那些诡异谜团，故而只能咬牙跟上琅环。
然而，在他们二人刚出山门没多久，一名黑袍罩面的男子缓缓踱步至石阶的最高处，藏于暗处的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这对氛围古怪的师徒，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其他的计划。
李云舒全然未觉身后的异样，径直跟着琅环下了山，两人绕着这凌云山里左转右转，最后竟然是回到了之前的通往望仙宫的洞口前。
少年有些讶异地看向这处诡异的洞口，有些不解琅环的用意。
漆黑无垠的洞穴就算是在白日，里面依旧毫不透光。
琅环盯住这洞口，轻声嘱咐道：“湛明今日被我重伤，他们今夜定要再来......你我且守在此处，跟着他们一道去看看，那些村民都是哪里来的。”
“他们？”
李云舒看向她，试探地问，“是长剑宗的长老们吗？”
“不错。”
琅环扫过周围一圈后，带着李云舒往一堆生长得茂密高壮的杂草堆里藏了起来。
见她如此举动，少年心中顿时泛起千层浪，忍不住问道：“所以方才，师父是故意那样做给我看的？”
琅环看他一眼，轻描淡写道：“隔墙有耳，我是做给想看的人看。”
短短一语间，李云舒的心境却是如同经历了上山下海般的跌宕起伏，在确认琅环有心破局后，原本那颗沉寂的心，又开始控制不住地猛烈跳动起来。
她果真是，没有叫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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