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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亢奋”的灵芙儿

    在某段时间里,南山总觉得灵芙儿似变了个人,总用一种像欠了她几十万两银子的眼神盯着他。当问及原因,小妮子的目光又猝然变得极为幽怨,瞅得南山直发瘆。

    晚间时,灵芙儿原本生龙活虎,总是一马当先地领着他东游西逛,如今却心不在焉地跟在他身后,答话也没了往日的滔滔不绝,只是简单“嗯”几声。

    这种情况不久后有了转变,灵芙儿骤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亢奋”,南山觉得用这词来形容最贴切。

    这自然令南山一头雾水。不过他此时一门心思都放在柳回春身上,也无暇细想。直到某一天,他才明白自己竟就是主导灵芙儿情绪起伏的“罪魁祸首”,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在这些“亢奋”的夜晚,无论刮风下雨,灵芙儿都固执地拉着南山穿梭于大街小巷,似比南山还要着急地想寻到魔君。

    南山知道灵芙儿会一门叫“屏蔽术”的法术,施展此术可屏蔽风雨。一次见她淋雨在风中跑,忍不住提醒。不料灵芙儿跑得更欢了,甚至连鞋也任性踢飞。

    她许久后才回答:“我只有这样,心里才舒服!”说罢蓦然回首,将额前淋乱的长发撩到耳根,直视南山:“你在担心我?”南山点点头。

    似乎是被他的平静所感染,灵芙儿也逐渐安静下来,缓步在雨中行走。不知为何,这背影看得南山有些心酸,从此不再出言阻止。

    灵芙儿已知魔君是上古时期的恐怖存在,但她似乎并不害怕。以前的她虽喜欢胡闹,可绝不会做太出格的事;可自那次心情低落以后,她开始变得无所不为、不可理喻。凡南山阻止的事,她一定会去做,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都想试试才舒服”。

    她开始闯妓院,逛赌坊,甚至偷入民宅,大闹安易城的每一个角落。她扮鬼揭穿了不少暗黑内幕,如肮脏的钱色交易、赌场出千、乱伦奸情、贪污洗钱等,但更多时候是坏了人家夫妻的床榻好事。

    南山对此扶额皱眉,苦口相劝,灵芙儿却乐此不疲,依然故我。她冷笑魔君不过跳梁小丑,嘲讽南山胆小如鼠,某次甚至用禁声术让南山无法开口一白昼。

    因欧阳县令鬼叫造成的月黑“吓人夜”,就这样在她的一次次恶作剧里,变成了影响恶劣十倍的“扰人夜”,安易城东西市及田间更是一下子多出成百上千黑眼圈、打哈欠的人。

    此前,南山曾同江婶唠嗑,询问安易城各处地方,几次对话后已有了全面了解。灵芙儿追求新鲜与刺激,凡已闹腾的地方,绝不再去第二次,而这也意味着安易城中未搜到的地方在一天天减少。

    若最终一无所获,是否说明他的猜测是错误的。因此,灵芙儿这么一闹也有好处——在对她所做所为啼笑皆非中,南山心中的抑郁与茫然被猛地冲淡了不少。

    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消极情绪终还是后来居上。南山一天天从希望跌到失望的谷底,心情日渐变差。固然夜间开始对灵芙儿爱答不理,疑心是她的瞎折腾让魔君有所察觉,就连心态也逐渐失衡,白日配合柳回春行针炼药时,开始屡屡犯错。

    柳回春始终未责备他一个字,更未让其他弟子替他,只是时不时担忧地瞟他一眼。她是个聪慧的女子,自然知道原因,却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

    村里百姓则道南山是因救不了狂化人而烦躁,故时常用“生死由命”这类话来劝慰。

    灵芙儿是最后一个察觉南山变得不正常的,察觉的那天恰好天高月朗——

    灵芙儿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南山则沉着脸跟在后面。

    时已深夜,宽阔街道上空无一人,沿街店铺纷纷打烊。路过一酒肆时,灵芙儿险些被两个勾肩搭背的醉鬼撞到,幸好她避得及时。

    结果两醉鬼结结实实地撞到灵芙儿身后的南山身上。南山没有闪避,更没被撞倒,反倒是那两醉鬼,先后交叠往后跌了个狗吃屎。灵芙儿笑得花枝乱颤。

    两醉鬼顿时被摔醒了,愤怒中报出了名姓。

    高瘦个子、穿白色文士服的叫刘仁裕,矮胖袒衣、腰间佩刀、满脸横肉的叫尉迟弘。灵芙儿听过这两个名字,前者是本地县丞,后者是县尉。

    灵芙儿准备看南山如何收场,不料却看到了两道凌厉目光,这才发觉今天的他有些不对劲。

    两醉鬼只看了南山一眼,便把所有目光都投到一旁花容月貌的灵芙儿身上。刘仁裕的眼顿时眯成一条缝,尉迟弘则是哈喇子直流。

    下一刻两人如色中饿鬼扑向灵芙儿,灵芙儿暗道不妙,扶额低头,不愿再看接下来的人间惨剧。

    果然随后,南山弹指间再次将两醉鬼撂倒,并上前一顿拳打脚踢。耳边响起的“轰轰”拳脚声,令灵芙儿刚打算睁开的眼又立刻闭上。

    两醉鬼来不及说一个字,出口就是惨嚎,直到南山揉着拳头,面容恢复平静时,两人才终于有机会开口:“我大哥绝不会放过你的!”

    “你大哥是谁?”南山眼前一亮,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