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安东尼的法阵
吃过早饭以后，梅延情和妮可到大广场去寻找安东尼的身影。
即便是上午，这里依旧有不少活动正举行。找了半天，他们终于发现坐着打瞌睡的长胡子老人安东尼。他的面前有一道凭空而立的门，门上闪烁着红色的光芒。门前立着一张牌子，上书：有奖，法阵挑战。
安东尼被包裹在众多热闹非凡的活动之中，只占了一席之地，也难怪他们刚才找了半天。
“老爷子，”梅延情试着轻声叫醒他，“安东尼？”
然而安东尼插着双手，头朝一侧歪着，鼻子里微微有鼾声。
“喂，醒醒！”妮可喊道。
“啊？”安东尼的瞌睡泡破了，朦胧地睁开眼睛，“你们来啦。瞧，走进那道门就可以开始挑战法阵了。带上这个哨子，实在解不开就吹它，我把你们送出来。”
“老头子，解开这个法阵有什么奖励？”妮可问道。
“呵呵，你叫我老头子有些不合适了吧。”
“你从大街上随便揪个人过来问问，看他觉得我叫你老头子合不合适。”妮可争辩道。
“哈哈，”安东尼转头向梅延情道，“这位精灵女士和昨天有些不一样。奖励嘛，其实我还没想好。目前为止，还没人能破我的法阵。嗯……首先，我可以把这个法阵的设计图送给你们。然后么，你们又不缺钱，再送你们个法器？要吗？药水？要吗？”
“我们全都要。”妮可道。
梅延情在一旁点点头，妮可这句话倒是他想说却不好意思说的。
“行吧行吧，反正我糟老头一个，身边留太多东西也没用，送给年轻人霍霍去。”安东尼摸着他白花花的胡须道，“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你们先破阵吧。”
梅延情向他点头示意，握住把手，打开那扇泛着红色光芒的门。他前脚踏进去，妮可后脚便跟上了。
他们来到一个黄昏之中的战场，残阳如血，橘红色的光披在交战两方的身上。
梅延情身着战甲，手里握着长剑，妮可在一旁亦是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她向梅延情求助道。
梅延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先观察情况。
接着，两边战鼓声起，喊声震天。梅延情所在的人类阵营便向对面的矮人军队冲锋过去。
人类挥着长剑，矮人舞着战斧，交战不过几分钟便不断有人断了手脚或头颅，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伤口渗血。
梅延情和妮可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军队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懈怠，仿佛他们不存在。相反，士兵们杀红了眼，狞笑着朝敌人冲去，结果是砍下头颅，或者被砍下头颅。
很快，不等夕阳沉到地平线之下，这场战役便基本结束了。人类全军覆没，而矮人残存的军队也寥寥无几，他们浑身负伤，很多需要依靠彼此搀扶才能行动。那些伤势比较轻的，握着战斧一步一步朝梅延情和妮可走来。
“恶加将军死了，我们要带着他的荣耀把敌人全部斩首！”
矮人怒吼着，由步行渐渐转为奔跑。手里的战斧迎向身侧，瞄准梅延情的脖子便要砍来。梅延情侧身一躲，挥出一剑便将斧柄斩断。
可就算矮人手里只剩下一截木柄，他还是大吼着朝梅延情冲过来。显然，他心里已经有些恐惧，只是凭着战士的本能在冲锋。
梅延情迅速的几剑，把他手里的木柄削成了若干份。这下，它们顶多能做柴火了。
矮人开始害怕了，微微颤抖着，犹豫了几秒，又赤手空拳地冲过来。
梅延情以剑柄击中后脖颈，矮人倒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之后几个冲来的矮人，梅延情也以同样的方式处理。
“安东尼在搞什么？”妮可问。
“你听到刚才那个矮人说的话了吗？”梅延情皱着眉头，似乎心有不快，“‘恶加将军’，这显然是上古的混乱时期，人类还在争夺领地时发生的事情。恶加是当时一个记录在案的著名矮人将军。结合安东尼设置的场景，他应该是想还原那场‘残阳之战’。”
“这些史料没有记载在精灵的记忆中。”妮可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成河的鲜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大概知道安东尼的意思了。”梅延情说，“刚才带领人类军队冲锋的也是一个有名的将军，叫白斯年。正是因为他在这场战役中错误估计了矮人军队的实力，选择正面对抗，才使得残阳之战成了历史上著名的血腥战役，双方几乎全军覆没。他本人也葬身于此。”
“安东尼不是军事家，他的目的不可能是让我们领导人类军队大获全胜。”妮可顺着梅延情的思路推导。
“没错。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安东尼是想改编残阳之战的血腥。想要破阵，我们必须让人类军队兵不血刃地获得胜利。”梅延情的眉头越皱越紧了。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和血精灵发生冲突时都难免有死伤，更何况是战争。”
“让我们试试吧。再说了，你不想获得这个法阵的设计图吗？这就是安东尼法阵的魅力啊——当来犯者知道布下法阵的是安东尼时，一定会三思而后行。血精灵好战、嗜血，很难破解这种法阵。”梅延情舒展开眉毛，笑道，“想要强行破坏法阵，血精灵必须找到魔力高于布阵者的人，而单比魔力，你们水脉的大祭司是大陆的顶端之一。就凭这个，我们也要把这关拿下。”
这会儿天色几乎完全暗了下来，要不是这样，夕阳的光一定会照亮妮可眼里的泪花。她把头瞥向一边，嗯了一声。
天黑后不久，由于没有触发法阵的破解条件，两人重新回到了开战以前，那个血红色的黄昏。
梅延情和妮可各自施展手段，想要阻止两方对彼此下死手。梅延情手握剑柄，拼劲全力穿梭在敌军之中，将他们打晕在地。妮可以最快的施法速度对矮人使用昏睡咒。
然而，等他们一回头，发现盟军正对地上的敌军进行补刀——他们要确保那些看起来还没死透的敌人彻底断气。
轮回，二人再次回到开战以前。
这次梅延情选择劝说白斯年。开口之际，他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拿得出的理由足以说服白斯年。他能说什么呢？
白将军，请别下死手，那是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啊。
可是白斯年凭什么听他的？如果他对敌人仁慈，敌人会对他仁慈吗？
白将军，只要你下令不对敌方下死手，我必定助你取得胜利。
可是白斯年本就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何必听一个无名小卒的劝说？
……
梅延情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种场景，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找不出任何理由阻止一场血战、一次暴行。也就是说，世界上竟然找不出一种理由能够阻止战争的杀戮。
他还是试着劝说。白斯年一听，以扰乱军心为由要将他斩首示众。于是他不得不对同胞兵刃相向……
轮回，二人再次回到开战以前。
这次，梅延情把人类全部迷晕，选择独对矮人大军。然而，即使在妮可的帮助之下，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没有了盟军的支持，矮人大军很快将他包围起来。
恶加的斧头使得出神入化，虽然速度比不上长剑，但是威力巨大，梅延情在面对无数矮人士兵的同时还要注意恶加的猛击。远处，矮人的弩手也在趁机施压。
妮可在旁用各种各样的精灵咒语来弱化矮人们的状态。他们的手打滑、脚下迟缓、双眼被水雾遮挡……
可恶，假如这里是水域，我一定能帮更大的忙，妮可懊悔地想。
矮人们无情地一拥而上。妮可注意到相当数量的矮人开始对失去抵抗能力的人类军队进行杀戮。
最后，梅延情体力逐渐透支，选择用法器遁走。
……
远处的矮人们用利斧砍下人类士兵的头颅。梅延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或许是虚弱的原因，他笃地一声跪在了泥地里，双眼绝望而呆滞地盯着深棕色的泥土。
梅延情就快要崩溃了。
妮可把手搭在他背上，传递水魔法的平静。他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像一座雕塑。
突然，哨声响起，四周的一切消失了，他们重新回到海港城的广场上。时间没过去，还是那个上午，阳光普照，安东尼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凭空出现的两人。
妮可把口哨从嘴中取下还给安东尼。安东尼看着她哀伤的眼神和仍然跪在地上梅延情，点点头以示理解。
“为战争洗刷血腥，这或许是个无解的命题。”安东尼说，“小友，你不必自责。这个法阵也是我自己的困境，不光是你。我想天底下根本没人能解开它。”
梅延情从地上站起来，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眼中充满了迷茫。
“告诉我，后面两个法阵是关于什么的？”他轻声地问。
“一者人言可畏，尖如利刃；二者可怜可恨，知其情，不改其恶。”
“说人话，老头子。”妮可骂了一句，一边观察着梅延情的状态。
“在第二个法阵里，你们需要逆转一个城市的舆论方向，把一个濒临崩溃、即将自杀的受害者救下，让他重获认可。在第三个法阵里，你们会先看到一个孩子极度悲惨的童年，然后遇上成年以后无恶不作的他，内心扭曲阴暗的他。假如你们看完他的所作所为，能真诚地从因果上理解他，不厌恶他，就算成功了。”安东尼解释道。
“原来，你设计法阵的立脚点都是人性的阴暗面。”梅延情道。
“正是。一方面，我希望看到有人能够突破这些阴暗面。另一方面，假如没人能突破，至少法阵本身起到了效果。这种阵法对人类有效，对别的种族一样有效——人性是一种特殊的动物性，世间所有的生物都逃不开。”说到这里，安东尼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了些许悲哀。
“以一人之力扭转舆论，难度甚至在兵不血刃之上。对扭曲阴暗的人性表示真正的理解，难度可能又在前者之上。”梅延情道，“再见，安东尼。你的法阵我不喜欢。”
“等等，”安东尼叫住两人，把一张卷轴交到妮可手里，“只要答应我，水精灵只把此阵用于抵御外敌，它就是你的了。”
妮可思考了片刻，决定起誓。
“【精灵语：我以水脉起誓，如若违背誓言，水脉与我俱损。】”
安东尼松开手，“精灵的誓言我是信得过的。走吧。”
说罢坐回椅子上，等待那个或许并不存在的，能解开法阵的人。
即便是上午，这里依旧有不少活动正举行。找了半天，他们终于发现坐着打瞌睡的长胡子老人安东尼。他的面前有一道凭空而立的门，门上闪烁着红色的光芒。门前立着一张牌子，上书：有奖，法阵挑战。
安东尼被包裹在众多热闹非凡的活动之中，只占了一席之地，也难怪他们刚才找了半天。
“老爷子，”梅延情试着轻声叫醒他，“安东尼？”
然而安东尼插着双手，头朝一侧歪着，鼻子里微微有鼾声。
“喂，醒醒！”妮可喊道。
“啊？”安东尼的瞌睡泡破了，朦胧地睁开眼睛，“你们来啦。瞧，走进那道门就可以开始挑战法阵了。带上这个哨子，实在解不开就吹它，我把你们送出来。”
“老头子，解开这个法阵有什么奖励？”妮可问道。
“呵呵，你叫我老头子有些不合适了吧。”
“你从大街上随便揪个人过来问问，看他觉得我叫你老头子合不合适。”妮可争辩道。
“哈哈，”安东尼转头向梅延情道，“这位精灵女士和昨天有些不一样。奖励嘛，其实我还没想好。目前为止，还没人能破我的法阵。嗯……首先，我可以把这个法阵的设计图送给你们。然后么，你们又不缺钱，再送你们个法器？要吗？药水？要吗？”
“我们全都要。”妮可道。
梅延情在一旁点点头，妮可这句话倒是他想说却不好意思说的。
“行吧行吧，反正我糟老头一个，身边留太多东西也没用，送给年轻人霍霍去。”安东尼摸着他白花花的胡须道，“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你们先破阵吧。”
梅延情向他点头示意，握住把手，打开那扇泛着红色光芒的门。他前脚踏进去，妮可后脚便跟上了。
他们来到一个黄昏之中的战场，残阳如血，橘红色的光披在交战两方的身上。
梅延情身着战甲，手里握着长剑，妮可在一旁亦是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她向梅延情求助道。
梅延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先观察情况。
接着，两边战鼓声起，喊声震天。梅延情所在的人类阵营便向对面的矮人军队冲锋过去。
人类挥着长剑，矮人舞着战斧，交战不过几分钟便不断有人断了手脚或头颅，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伤口渗血。
梅延情和妮可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军队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懈怠，仿佛他们不存在。相反，士兵们杀红了眼，狞笑着朝敌人冲去，结果是砍下头颅，或者被砍下头颅。
很快，不等夕阳沉到地平线之下，这场战役便基本结束了。人类全军覆没，而矮人残存的军队也寥寥无几，他们浑身负伤，很多需要依靠彼此搀扶才能行动。那些伤势比较轻的，握着战斧一步一步朝梅延情和妮可走来。
“恶加将军死了，我们要带着他的荣耀把敌人全部斩首！”
矮人怒吼着，由步行渐渐转为奔跑。手里的战斧迎向身侧，瞄准梅延情的脖子便要砍来。梅延情侧身一躲，挥出一剑便将斧柄斩断。
可就算矮人手里只剩下一截木柄，他还是大吼着朝梅延情冲过来。显然，他心里已经有些恐惧，只是凭着战士的本能在冲锋。
梅延情迅速的几剑，把他手里的木柄削成了若干份。这下，它们顶多能做柴火了。
矮人开始害怕了，微微颤抖着，犹豫了几秒，又赤手空拳地冲过来。
梅延情以剑柄击中后脖颈，矮人倒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之后几个冲来的矮人，梅延情也以同样的方式处理。
“安东尼在搞什么？”妮可问。
“你听到刚才那个矮人说的话了吗？”梅延情皱着眉头，似乎心有不快，“‘恶加将军’，这显然是上古的混乱时期，人类还在争夺领地时发生的事情。恶加是当时一个记录在案的著名矮人将军。结合安东尼设置的场景，他应该是想还原那场‘残阳之战’。”
“这些史料没有记载在精灵的记忆中。”妮可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成河的鲜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大概知道安东尼的意思了。”梅延情说，“刚才带领人类军队冲锋的也是一个有名的将军，叫白斯年。正是因为他在这场战役中错误估计了矮人军队的实力，选择正面对抗，才使得残阳之战成了历史上著名的血腥战役，双方几乎全军覆没。他本人也葬身于此。”
“安东尼不是军事家，他的目的不可能是让我们领导人类军队大获全胜。”妮可顺着梅延情的思路推导。
“没错。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安东尼是想改编残阳之战的血腥。想要破阵，我们必须让人类军队兵不血刃地获得胜利。”梅延情的眉头越皱越紧了。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和血精灵发生冲突时都难免有死伤，更何况是战争。”
“让我们试试吧。再说了，你不想获得这个法阵的设计图吗？这就是安东尼法阵的魅力啊——当来犯者知道布下法阵的是安东尼时，一定会三思而后行。血精灵好战、嗜血，很难破解这种法阵。”梅延情舒展开眉毛，笑道，“想要强行破坏法阵，血精灵必须找到魔力高于布阵者的人，而单比魔力，你们水脉的大祭司是大陆的顶端之一。就凭这个，我们也要把这关拿下。”
这会儿天色几乎完全暗了下来，要不是这样，夕阳的光一定会照亮妮可眼里的泪花。她把头瞥向一边，嗯了一声。
天黑后不久，由于没有触发法阵的破解条件，两人重新回到了开战以前，那个血红色的黄昏。
梅延情和妮可各自施展手段，想要阻止两方对彼此下死手。梅延情手握剑柄，拼劲全力穿梭在敌军之中，将他们打晕在地。妮可以最快的施法速度对矮人使用昏睡咒。
然而，等他们一回头，发现盟军正对地上的敌军进行补刀——他们要确保那些看起来还没死透的敌人彻底断气。
轮回，二人再次回到开战以前。
这次梅延情选择劝说白斯年。开口之际，他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拿得出的理由足以说服白斯年。他能说什么呢？
白将军，请别下死手，那是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啊。
可是白斯年凭什么听他的？如果他对敌人仁慈，敌人会对他仁慈吗？
白将军，只要你下令不对敌方下死手，我必定助你取得胜利。
可是白斯年本就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何必听一个无名小卒的劝说？
……
梅延情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种场景，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找不出任何理由阻止一场血战、一次暴行。也就是说，世界上竟然找不出一种理由能够阻止战争的杀戮。
他还是试着劝说。白斯年一听，以扰乱军心为由要将他斩首示众。于是他不得不对同胞兵刃相向……
轮回，二人再次回到开战以前。
这次，梅延情把人类全部迷晕，选择独对矮人大军。然而，即使在妮可的帮助之下，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没有了盟军的支持，矮人大军很快将他包围起来。
恶加的斧头使得出神入化，虽然速度比不上长剑，但是威力巨大，梅延情在面对无数矮人士兵的同时还要注意恶加的猛击。远处，矮人的弩手也在趁机施压。
妮可在旁用各种各样的精灵咒语来弱化矮人们的状态。他们的手打滑、脚下迟缓、双眼被水雾遮挡……
可恶，假如这里是水域，我一定能帮更大的忙，妮可懊悔地想。
矮人们无情地一拥而上。妮可注意到相当数量的矮人开始对失去抵抗能力的人类军队进行杀戮。
最后，梅延情体力逐渐透支，选择用法器遁走。
……
远处的矮人们用利斧砍下人类士兵的头颅。梅延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或许是虚弱的原因，他笃地一声跪在了泥地里，双眼绝望而呆滞地盯着深棕色的泥土。
梅延情就快要崩溃了。
妮可把手搭在他背上，传递水魔法的平静。他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像一座雕塑。
突然，哨声响起，四周的一切消失了，他们重新回到海港城的广场上。时间没过去，还是那个上午，阳光普照，安东尼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凭空出现的两人。
妮可把口哨从嘴中取下还给安东尼。安东尼看着她哀伤的眼神和仍然跪在地上梅延情，点点头以示理解。
“为战争洗刷血腥，这或许是个无解的命题。”安东尼说，“小友，你不必自责。这个法阵也是我自己的困境，不光是你。我想天底下根本没人能解开它。”
梅延情从地上站起来，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眼中充满了迷茫。
“告诉我，后面两个法阵是关于什么的？”他轻声地问。
“一者人言可畏，尖如利刃；二者可怜可恨，知其情，不改其恶。”
“说人话，老头子。”妮可骂了一句，一边观察着梅延情的状态。
“在第二个法阵里，你们需要逆转一个城市的舆论方向，把一个濒临崩溃、即将自杀的受害者救下，让他重获认可。在第三个法阵里，你们会先看到一个孩子极度悲惨的童年，然后遇上成年以后无恶不作的他，内心扭曲阴暗的他。假如你们看完他的所作所为，能真诚地从因果上理解他，不厌恶他，就算成功了。”安东尼解释道。
“原来，你设计法阵的立脚点都是人性的阴暗面。”梅延情道。
“正是。一方面，我希望看到有人能够突破这些阴暗面。另一方面，假如没人能突破，至少法阵本身起到了效果。这种阵法对人类有效，对别的种族一样有效——人性是一种特殊的动物性，世间所有的生物都逃不开。”说到这里，安东尼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了些许悲哀。
“以一人之力扭转舆论，难度甚至在兵不血刃之上。对扭曲阴暗的人性表示真正的理解，难度可能又在前者之上。”梅延情道，“再见，安东尼。你的法阵我不喜欢。”
“等等，”安东尼叫住两人，把一张卷轴交到妮可手里，“只要答应我，水精灵只把此阵用于抵御外敌，它就是你的了。”
妮可思考了片刻，决定起誓。
“【精灵语：我以水脉起誓，如若违背誓言，水脉与我俱损。】”
安东尼松开手，“精灵的誓言我是信得过的。走吧。”
说罢坐回椅子上，等待那个或许并不存在的，能解开法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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