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疑云初起
易无咎却没搭理他这略带酒气的言语，而是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隔墙有耳，不要做声。
于晓卿醉眼清明了两分，向易无咎投去询问的眼神。易无咎传音道：“适才那传菜的有问题，你应该也有所发觉了，而且此刻还有人在听墙角。”他一边传音，一边已经起身向门边无声无息地靠了过去。
毫无预兆的，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正是早已离去的春流。
易无咎看了她一眼，两眼如炬盯着她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春流脸色掩饰得极为平静，但是起伏的酥胸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更何况，平静的脸色此刻并不应该出现在她这种女人的脸上。她干笑了几声，软语道：“奴家来为二位公子送茶，公子怎么就自己忽然把门给打开了！莫不是知道奴家来，和奴家心有灵犀呢！”
易无咎笑了笑，换上了对待下属的一贯温和神色，轻声道：“麻烦春流姑娘了，请回吧。”
他接过那茶，关上门，返身落座。
下一刻，一把折扇从他袖间无声飞出，电光火石间穿破窗纸，在半空展开。
那扇面顶端的排口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而优雅的弧线，又绕回到他的手中，只是多出了一道殷红的血色。
过道上，人影倒地，红消香断。
易无咎拿过那刚送来的茶，将折扇上的血迹冲洗干净，又拿了手巾擦干扇上残留的茶水，然后给自己满上一杯茶。
茶香满室人不语，红颜无命到天明。
于晓卿略觉惊讶地问道：“师兄，外边儿你就这样，不去处理一下？还有，那人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偷听我们？”
易无咎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晓卿，你难道只发现了这个？”
“哈哈哈哈，不瞒师兄。正如师兄所言，刚才那传菜的有问题，依小弟之见，他应该是偷听到了我二人说话。再者，他和地上那春流，应该是一伙的。”
“喔？他们是一伙的？何以见得？”
“此二人身上有一种相同的气味，闻着应该是丁香。那春流虽然用脂粉掩盖了，但丁香气味毕竟顽固，倒是欲盖弥彰了。”
易无咎微微颔首道：“不错。说起来，为兄其实算是这叩仙堂如今的主人。外边儿不用担心，自会有人处理。那位春流，明面上是掩月居放在我这里的暗桩......”
“掩月居？就是那个新开的场子？据说抢了不少生意的那家？”于晓卿想起刚到沈家镇时的情景，不禁打断他道。
“看来你这一路也没少打听这些。你说的不错，不过这些只是在水面上的，只要想知道，哼，最多花点儿银子就能知道，”易无咎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其实叩仙堂中负责情报的暗猎门已经着手调查这掩月居一段时日了。目前看来，它应该和锦州之中的某个大势力有联系，很有可能就是凌天盟。噢，说到这个你可能又以为我在胡说，不过你别急，先听我说完。刚才那个传菜的，已经被底下的人问出消息了。据他所说，他是凌天盟派来的人。不过究竟如何，我还会派人去证实他说的话。眼下看来，掩月居可能已经和远在锦州的凌天盟达成了某种合作，甚至，掩月居就是凌天盟的下属机构。只是不知道，这掩月居安在这里，究竟意欲何为。”
于晓卿轻揉着太阳穴，苦闷道：“师兄之前所言，小弟也并非全然不信。但毕竟一时难以置信。话说回来，小弟倒是好奇师兄如何与这叩仙堂扯上关系，甚至成为这个庞然大物的主人，又是如何会身处掩月居甚至是锦州的这些乱流之中的？”
易无咎看着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却发现是茶水，便又吐了出来，拿过那壶酒却发现其中已经空了。他四下看了看，再没有看到任何佳酿，只得意犹未尽地从叫花鸡上掰了块儿鸡腿下来。吃了几口，显然是吃的有点急了，便打了个嗝儿，才道：“江湖有浪，凡人若水。”
于晓卿听他这话说得玄乎，但自己似乎也并不算得真正行过江湖，便当了说书人的切口听了。还欲细问，却听易无咎道：“说说老弟你吧！你怎么会到这沈家镇的？是有何缘故还是偶然到此？要不是我在港口的眼线上报说有生面孔，还附来了你的画像，我可万万没想到是你啊。”
于晓卿惊奇道：“师兄凭画像就能认出我？且不说十年间容貌多少会变化，单说这世上相似之人众多，师兄如何仅凭画像就能知道是我？”
易无咎摆手笑道：“也不只是画像，探子还说，那人用洞竹做了一架竹筏，还在竹筏上抹了青禾散做了个坑，我便猜十有八九是你。”
于晓卿点点头，收起了轻松神色道：“愚弟是听说明江下游这边发了大瘟疫，想着毕竟是大夫，便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好歹出一份力。”
易无咎沉思了片刻，道：“此事我本该出力，不过时下暗潮汹涌，为兄暂时怕是分身乏术了。此处沿官道向西北行约三百二十里，便是沉香会办事之处。这沉香会是汤州本地一个帮派，帮众善使毒药，江湖传言其帮主赵紫依本是黎州女娲门出身。明日我手书一封与你，你去沉香会找到这位赵帮主，将手书给她看，言明你来意便是。到时她自会安排你参与救治事宜。”
“明日？师兄你这是急着撵小弟走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行，这句算大哥失言了。你尽兴！”
“哈哈，玩笑，玩笑而已。不过小弟奔波了几日，确需在此小住一番，也好让师兄一尽地主之谊啊！”
“行了别打哈哈了！经年未见，你也刚好趁这两天想想看，可还有何疑问要与我相谈的。毕竟江湖之大，难期重见之时。”
于晓卿摆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好问师兄的。有朝一日若是事情找上了我，我自然会知道那些该我知道的。不过眼下嘛，我还是先去做我该做的事吧。多思无益，自寻烦恼罢了。”
易无咎深深地看了看自己这多年不见的师弟一眼，随即起身道：“既然如此，为兄尚有事在身，便不多留了。老弟好好休息，吃喝嫖赌随意，切莫拘谨。”
于晓卿一愣：“师兄这便要走了吗？约好的秉烛夜谈呢？”
“你不是还要在这里盘桓几日吗？谈天有的是时间。你也累了几天，该好生歇息一番了，否则有损肝肺。我走了，早点睡。”易无咎说完，便关上门走了。
于晓卿送他到门边，看着他出了叩仙堂，渐渐隐没在歌楼外的夜色里，心里寂然道：“易大哥......如此轻易地杀人，无咎不易啊......”
于晓卿醉眼清明了两分，向易无咎投去询问的眼神。易无咎传音道：“适才那传菜的有问题，你应该也有所发觉了，而且此刻还有人在听墙角。”他一边传音，一边已经起身向门边无声无息地靠了过去。
毫无预兆的，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正是早已离去的春流。
易无咎看了她一眼，两眼如炬盯着她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春流脸色掩饰得极为平静，但是起伏的酥胸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更何况，平静的脸色此刻并不应该出现在她这种女人的脸上。她干笑了几声，软语道：“奴家来为二位公子送茶，公子怎么就自己忽然把门给打开了！莫不是知道奴家来，和奴家心有灵犀呢！”
易无咎笑了笑，换上了对待下属的一贯温和神色，轻声道：“麻烦春流姑娘了，请回吧。”
他接过那茶，关上门，返身落座。
下一刻，一把折扇从他袖间无声飞出，电光火石间穿破窗纸，在半空展开。
那扇面顶端的排口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而优雅的弧线，又绕回到他的手中，只是多出了一道殷红的血色。
过道上，人影倒地，红消香断。
易无咎拿过那刚送来的茶，将折扇上的血迹冲洗干净，又拿了手巾擦干扇上残留的茶水，然后给自己满上一杯茶。
茶香满室人不语，红颜无命到天明。
于晓卿略觉惊讶地问道：“师兄，外边儿你就这样，不去处理一下？还有，那人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偷听我们？”
易无咎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晓卿，你难道只发现了这个？”
“哈哈哈哈，不瞒师兄。正如师兄所言，刚才那传菜的有问题，依小弟之见，他应该是偷听到了我二人说话。再者，他和地上那春流，应该是一伙的。”
“喔？他们是一伙的？何以见得？”
“此二人身上有一种相同的气味，闻着应该是丁香。那春流虽然用脂粉掩盖了，但丁香气味毕竟顽固，倒是欲盖弥彰了。”
易无咎微微颔首道：“不错。说起来，为兄其实算是这叩仙堂如今的主人。外边儿不用担心，自会有人处理。那位春流，明面上是掩月居放在我这里的暗桩......”
“掩月居？就是那个新开的场子？据说抢了不少生意的那家？”于晓卿想起刚到沈家镇时的情景，不禁打断他道。
“看来你这一路也没少打听这些。你说的不错，不过这些只是在水面上的，只要想知道，哼，最多花点儿银子就能知道，”易无咎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其实叩仙堂中负责情报的暗猎门已经着手调查这掩月居一段时日了。目前看来，它应该和锦州之中的某个大势力有联系，很有可能就是凌天盟。噢，说到这个你可能又以为我在胡说，不过你别急，先听我说完。刚才那个传菜的，已经被底下的人问出消息了。据他所说，他是凌天盟派来的人。不过究竟如何，我还会派人去证实他说的话。眼下看来，掩月居可能已经和远在锦州的凌天盟达成了某种合作，甚至，掩月居就是凌天盟的下属机构。只是不知道，这掩月居安在这里，究竟意欲何为。”
于晓卿轻揉着太阳穴，苦闷道：“师兄之前所言，小弟也并非全然不信。但毕竟一时难以置信。话说回来，小弟倒是好奇师兄如何与这叩仙堂扯上关系，甚至成为这个庞然大物的主人，又是如何会身处掩月居甚至是锦州的这些乱流之中的？”
易无咎看着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却发现是茶水，便又吐了出来，拿过那壶酒却发现其中已经空了。他四下看了看，再没有看到任何佳酿，只得意犹未尽地从叫花鸡上掰了块儿鸡腿下来。吃了几口，显然是吃的有点急了，便打了个嗝儿，才道：“江湖有浪，凡人若水。”
于晓卿听他这话说得玄乎，但自己似乎也并不算得真正行过江湖，便当了说书人的切口听了。还欲细问，却听易无咎道：“说说老弟你吧！你怎么会到这沈家镇的？是有何缘故还是偶然到此？要不是我在港口的眼线上报说有生面孔，还附来了你的画像，我可万万没想到是你啊。”
于晓卿惊奇道：“师兄凭画像就能认出我？且不说十年间容貌多少会变化，单说这世上相似之人众多，师兄如何仅凭画像就能知道是我？”
易无咎摆手笑道：“也不只是画像，探子还说，那人用洞竹做了一架竹筏，还在竹筏上抹了青禾散做了个坑，我便猜十有八九是你。”
于晓卿点点头，收起了轻松神色道：“愚弟是听说明江下游这边发了大瘟疫，想着毕竟是大夫，便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好歹出一份力。”
易无咎沉思了片刻，道：“此事我本该出力，不过时下暗潮汹涌，为兄暂时怕是分身乏术了。此处沿官道向西北行约三百二十里，便是沉香会办事之处。这沉香会是汤州本地一个帮派，帮众善使毒药，江湖传言其帮主赵紫依本是黎州女娲门出身。明日我手书一封与你，你去沉香会找到这位赵帮主，将手书给她看，言明你来意便是。到时她自会安排你参与救治事宜。”
“明日？师兄你这是急着撵小弟走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行，这句算大哥失言了。你尽兴！”
“哈哈，玩笑，玩笑而已。不过小弟奔波了几日，确需在此小住一番，也好让师兄一尽地主之谊啊！”
“行了别打哈哈了！经年未见，你也刚好趁这两天想想看，可还有何疑问要与我相谈的。毕竟江湖之大，难期重见之时。”
于晓卿摆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好问师兄的。有朝一日若是事情找上了我，我自然会知道那些该我知道的。不过眼下嘛，我还是先去做我该做的事吧。多思无益，自寻烦恼罢了。”
易无咎深深地看了看自己这多年不见的师弟一眼，随即起身道：“既然如此，为兄尚有事在身，便不多留了。老弟好好休息，吃喝嫖赌随意，切莫拘谨。”
于晓卿一愣：“师兄这便要走了吗？约好的秉烛夜谈呢？”
“你不是还要在这里盘桓几日吗？谈天有的是时间。你也累了几天，该好生歇息一番了，否则有损肝肺。我走了，早点睡。”易无咎说完，便关上门走了。
于晓卿送他到门边，看着他出了叩仙堂，渐渐隐没在歌楼外的夜色里，心里寂然道：“易大哥......如此轻易地杀人，无咎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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