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瘦马独剑 » 壮士报国,不复归。沙场饮血,裹尸还。三百英雄落幕时,匹夫精忠却戴罪。

壮士报国,不复归。沙场饮血,裹尸还。三百英雄落幕时,匹夫精忠却戴罪。

    第三十八章壮士报国,不复归。沙场饮血,裹尸还。三百英雄落幕时,匹夫精忠却戴罪。

    十几骑悍勇的辽军皮室挣脱了纠缠的宋军步卒,正要纵马脱离,打算发挥骑射优势,并寻机突击成团结阵的宋军步卒。

    "砍马脚,不能让他们动起来!"己经身负重伤的曹云咳血大呼道。

    他挣扎着持枪立起,拼力跑动,上前刺杀辽骑。

    种师古带着浑血满身的十几部下,挥舞大斧就挡住了辽骑去路。

    "给爷爷去死,辽狗!"种师古大喝中猛一挥斧,将领头一骑前蹄斩断,那皮室立即坠马拔出弯刀,准备砍向种师古,却被随后赶到的几名重甲步兵砍成肉泥。

    后续辽骑己经提速,若被其脱离,将会是灭顶之灾。

    情势千钧一发之际,胜败可能转瞬而易。

    匹夫之中不乏忠义,普通士卒亦有报国之心。

    当先宋军几名步卒相视对望,眼里都是决绝之色。

    "陕州王劲松,殉国在此!"当先一名重甲步卒大吼一声,不要命的迎着奔驰的辽骑而上,决绝的挥动手中战斧,冒死而前。

    "延安李金兑,赴死!"

    "府州姚重,赴死!"…

    随着一声声怒吼,宋军步卒悍不畏死的齐齐挺身,以血肉之躯去迟滞辽军铁骑。

    震天的怒吼,决绝的赴死,宋军勇气惊呆了所有人,这是孱弱的宋军吗?这是辽人口中的弱旅吗?

    高大的马匹撞飞英勇的宋军士兵,宋军手中的刀枪斧钺也砍翻了马匹,几乎以同归于尽的方式,硬生生以血肉,以无畏逼停了辽骑。

    "真朕之忠勇之士啊!"赵官家忍住泪水,禁不住感概而言。

    "官家,大宋有此精忠之士,乃大宋之福,官家之福!"枢密使曾布哽咽着说道。

    而大辽南院枢密副使耶律博欢就心情大坏了,照此下去,皮室精锐气势被压,若万一落败,大辽颜面尽丧,诸国怕要蠢蠢欲动了…

    种师古悲壮欲哭,都是跟随他转战南北亲如兄弟的袍泽,真是不是手足更胜手足。

    他仰天怒吼,奋起精神,一马当先,冲进阵中就疯狂砍杀,所遇辽兵尽皆不敢当先,被其悍勇所惊。

    校场惨烈对阵还在持续,辽军皮室骑兵在宋军步兵缠斗下,逐渐失去了机动力。

    但宋军并未占得上风,一些辽军皮室索性下马交战,以狼牙棒,铁锤,重锏攻击,这些精锐极擅三两配合,体力又惊人充沛,而宋军重甲几乎伤亡殆尽,剩余都是弓手或下马轻骑,身上皆是轻甲,手中大多单手刀或短枪,一时间又有些挡不住了。

    "诸君,今日战阵,关乎大宋国威,军威,我等纵死,亦不能退后半步,唯死无生耳,随某杀辽狗,杀,杀,杀…"杨可礼战马早殁,他手中长枪一指,当先就冲向辽军战团,浑然不顾生死。

    主将不畏生死,士卒皆愿死战,许多宋兵己经完全不顾自身,用一命换一命的打法在战斗了,这让自负悍勇无惧生死的辽军皮室也感到了害怕,这还是战斗吗?这己经是一心求死了,临死来拉垫背的了。

    战阵拼命,首推气势,当气势压迫,士气下降时,就是胆色崩落之时,强大的皮室精兵明明一狼牙棒砸中了宋军,可那宋军却狂喷鲜血,嘶嚎着如疯魔般扑了过来,那狰狞恐怖的面容,鲜血沾染的白齿,让皮室忍不住一怔,他吓到了。

    濒死宋军就在这刹那间死死抱住了那皮室,两人扑倒在地,宋军完全不顾身下辽军皮室掏出解首刀猛捅自己胸腹,撑着一口气,掀开皮室护颈,一口就死死咬住了咽喉,用尽最后力气,如猛兽般咬断了喉管,鲜血猛灌入宋军口中,他临死前露出了笑容。

    一人拼命,人人效仿,面对这样一群战场疯子,久经沙场战无不胜的辽国皮室精兵崩溃了,悍不畏死的军队不是没遇到过,那些天方教所谓圣战者也是不惧生死,但没遇到过全员以这种亡命打法作战的,没有一国正规军会搏命到这种程度,纵横天下的皮室终于被震骇到了,这是心灵到肉体的震憾。

    被乔琛死死缠住的萧干心急如焚,虽然皮室人数尚有半数,而宋军至多百余,但战阵气势一变,不是人数可以计算的。

    他毕竟百战名将,心中己在衡量改变局面办法。

    "耶律菩萨,南蛮子吓住你了吗?塞尔柱人十倍于我之战,你也未曾胆寒,今天宋人如野兽发狂,就吓到了骄傲的大辽皮室精兵了?"萧干大吼激励士气道。

    被喊到名字的辽人满面羞愧,伸手在自己脸上深深划了一刀,以惩戒自己的怯懦,表示以死血耻。

    他举起狼牙棒,伸手向天仰天长啸,如草原野狼般,青牛苍狼的子孙,草原不败的契丹勇士,为了荣誉,也终于决心以死作战了。

    被萧干呼唤起拼死决心的契丹人,纷纷割面以示耻辱,也要用生命和鲜血来洗刷刚刚的怯懦,宋辽双方都开始了玩命。

    一名宋军完全不顾契丹皮室当头砸来的铁锏,硬生生以左肩扛下了势如山压的重击,护肩甲瞬间击碎,骨断血溅,他只是闷哼一声,右手中砍刀直直就捅进了这名契丹人的肋部,犀牛皮甲加锁子甲的防护也无法挡住这临死重刺,大吼中,这名皮室也挥锏击中了宋军铁盔,双方齐齐战死。

    战场上举目皆是忘我拼死的战斗,这己经不是作战,而纯是燃烧意志的搏命,狭路相逢,勇者胜。

    折可平有大将之资,他敏锐的观察到了场中局势又开始变化,若持续下去,辽军必胜。

    他眼睛撇见了轻骑下马后拴在场中的百匹战马,想到了一个致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

    折可平寻机脱离了战团,拼命跑向百丈外的马群,他久居边地,府州又是北地边陲,素知马性,早就被他识中了其中一匹昂扬大马乃是马群头马,他决心百马踏阵。

    萧干初始还以为这宋将临阵脱逃,还嘲讽大喊,"将士们,宋军脱逃了,他们撑不住了!"。

    一时间的确影响到了宋军士气,连杨可礼都以为折可平是临阵脱逃了,禁不住连连跺脚大骂。

    折可平跑到头马跟前,一个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儿一声嘶啸,纵蹄奔驰起来了,身后群马齐动,尘士飞扬,百马齐啸,轰隆隆在折可平头马带领下,寻着辽军密集之处奔来。

    萧干大骇,原来这宋将目的居然是纵马踏阵,现在战斗双方胶着,辽军也大多下马步战,偏偏人数己占优势,逐渐在集结成阵,若被奔马这一冲,大势必去矣。

    那唤作耶律菩萨的契丹皮室,大辽皇族一脉,也是被激起了凶性。

    大吼一声,"儿郎们,皮室精锐,可死不可气坠,今日我等亦为国赴死当先,随我阻马。"

    说完弃了对战的宋军,大步奔向马群,正面直取当先的府州折可平。

    百战勇士拼命,其势不可挡,十几名听到忍唤的辽军亦是不要命的挥舞兵器就跟着冲了上去。

    折可平加速冲撞,耶律菩萨迎面让过马首,跃起就砸向马头,巨大狼牙棒势不可挡。

    折可平手中长枪奋力一挑,挡住了必杀一击,但马势一滞,只能拨马转向,如此一来,马群亦跟随头马而动。

    辽人精于骑术,有几名胆大之人竟想于奔马中上鞍,折可平长枪猛掷,当先一人被扎死当场,然后举弓连射,又击杀一人。

    耶律菩萨大怒,嘶吼咆哮着将手中狼牙棒猛投,直冲折可平而去,折可平躲避不及,只能用骑弓遮挡,却被打落弓具,没了远程武器。

    见再战下去恐怕三百皮室纵是得胜,幸存之兵也是廖廖无几了,耶律博欢只能起身朝赵官家处施礼道,"宋皇陛下,两军比试演练,己经显现辽宋武德,今日之比,当是和局如何?"

    赵官家也不愿再惨斗下去了,也见好就收道,"卿家之言甚合朕意,传旨,罢斗!"

    殿前司紧张观战,全身是汗的太尉们急忙下令鸣金,而辽人也吹响了收兵的号角。

    萧干收起狼牙棒,一抹脸上血汗,狠狠的盯着乔琛,半晌不语,拨马扭头走后,突然说道,"若有机会再战,必取君之头颅!"

    乔琛也是浑身浴血,萧干武艺超群,双方死斗也是受创累累,他回怼萧干道,"此亦某之愿也!"

    萧干阴沉大笑,纵马回阵,三百皮室仅余百人,但他毫不在意,沙场征战,死伤在天,今日一战,他得益颇多,也收起了对宋军轻视之心。

    宋军只剩七八十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但个个士气昂扬,这一战打出了大宋威风,让四夷张目,真正是好男儿气概。

    杨可礼腿部被砸伤,柱着长枪,曹云更是被两人扶着,咳着血,种师古被创无数,连铁盔都凹了个坑,大口大口喘着气傻笑着。

    折可平被耶律菩萨狼牙棒砸伤了臂膀,双手无力的垂着,乔琛稍好,但也大战虚脱,浑身颤抖。

    一名内侍立于台前,大声宣旨道,"圣上有旨,诸将士为国争光,朕甚欣慰,死者荫一子,所有人功勋三转,皆赏百贯,今夜赐宴,以赏忠勇!"

    众将士齐齐跪拜,三呼万岁谢恩。

    观战的熊宽早就觉得乔琛眼熟,待乔琛大战萧干展现身手时,他终于想起这不是明教左使方琛么?

    他考虑了半天,还是密报了殿前司,当职官感到事大,急忙汇报高殿帅。

    "什么?这年轻人居然是明教妖孽?"高俅感到不可思议,如此俊杰,他都有意收揽,准备大力提拔,怎料会是反贼。

    被唤前问话的熊宽忐忑不安道,"禀太尉,此人己被逐出明教,但线报传,他乃是前任教主之子,于明教关系甚深!其心不在朝廷,须防其一二。"

    高俅沉思片刻,道,"此事甚大,明教反贼,肆虐东南,为朝廷大患,此人现虽有功,亦不可让此祸患在官家之侧,本官前去面圣禀告,待陛下定夺。"

    高俅急匆匆赶到赵官家跟前,将此事一一告知了宋皇。

    赵官家一愣,望着场中英姿勃发的乔琛片刻,摇了摇头,叹道,"魔教反贼教主之子,纵然叛教,亦心不在朝廷,难怪那夜宫中赏赐拒授,罢了罢了,梁师成,你酬情办吧!今日有功,勿取其性命!"

    梁师成早就愤恨坏了自己好事的乔琛这帮人了,但碍于丑事刚勉遮掩住,官家又赐官封赏,这节骨眼可不能动手,现在居然冒出来其人乃魔教反贼,真是天助我也!

    梁师成拜首领命,私下阴沉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