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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间,红颜救危。天涯远,英雄落困。茫茫人世难再见,芳心早许心无怨。

    第四十章生死间,红颜救危。天涯远,英雄落困。茫茫人世难再见,芳心早许心无怨。

    郑也被差役朱平形影不离跟着,根本就没有机会传讯,只能装模作样的搭腔,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废话,和那表面笑眯眯的朱平到了樊楼,等了刻钟,拎了席面盒子,慢吞吞的回走。

    乔琛己经快到铁沙帮宋万宅邸了,天己戌时,月己上梢,大相国寺街依旧热闹非凡,摊贩,行人摩肩接踵,真是盛世景象。

    待到离宋宅约五十步,正遇上拎着席面盒子的郑也,郑也灵机一动,故意横行霸道的推攘行人,和路人吵闹起来。

    "没长眼睛吗?这是铁沙帮地盘,信不信小爷唤上百八十大汉揍你个满面桃花开,知道俺身边这位爷是谁吗?啍!说出来吓死你,开封府总捕安大爷的左膀右臂,大名鼎鼎的朱平朱爷!"郑也大喊大叫,对着一胖胖的中年汉子装腔作势道。

    那胖子愣住了,他是府衙差役暗桩,一时不知怎么应对,正待亮明身份。

    郑也不依不饶,推推挠挠的就假模假样仗势要欺负人。

    乔琛一听一愣,郑也远远看见了他,却故意遮住了自己身边那差役视线,又大呼小叫,着重说着人数和开封府那安思远,定是有什么缘故。

    他悄悄隐入人群,观察左右,发现宋宅附近很多路人和摊贩明显可疑,眼睛东张西望,警惕多疑,定是官府中人假扮。

    他正欲遁走,不料背后有人大喊,"乔英雄,乔大侠,乔爷爷,总算追上您了,哎哟,累死俺韩五了!"。

    那些官府暗桩顿时发动,迅速围了上来,韩五一愣,不知怎么回事,他只以为是有贼人要暗算大宋英雄。

    "呔!何方毛贼,不知你爷爷韩五在此?"韩五大吼一声,上前就欲开打。

    宋宅中安思远早听人报,门口异状,似乎乔琛现身,带着人就冲了出来,远远望见了乔琛,心中喑喜。

    "乔大人,卑职安思远,奉命送官家御赐良药,请大人跪谢天恩。"安思远喊道。

    乔琛心中有疑,并不马上近前,而是站立不动。

    这时远处季纬纬赶到,大呼道,"琛弟,有诈,他们是来抓你的。"。

    乔琛顿时明白,立即拔剑在手,就直奔季纬纬处。

    安思远见事己泄,呸了口,"抓住那贼婆,那是乔贼相好!"一挥手,顿时暗桩一齐发动,直取乔琛,季纬纬。

    "尔等为何偷袭浴血报国英雄?"韩五拨出腰间佩刀,冲上前就挡在了乔琛前面。

    安思远怒斥道,"某乃东京府尹座下总捕安思远,奉旨捉拿明教妖孽,尔敢对抗朝廷,助纣为虐吗?"。

    韩五不禁一怔,难以置信,嚅嚅道,"官家怎么能如此,纵是有罪,乔英雄也是有大功于我朝,什么罪也抵了,如此岂不是寒了天下之心?"

    "你一小小丘巴军头,懂什么朝廷大事,闪开,念你无知,饶尔不罪,否则以同党论处!"安思远威胁道。

    乔琛轻拍脸上愤愤不平的韩五,劝解道,"这位韩兄,多谢仗义直言,此事与兄无关,还是让乔某自处吧!"说完一剑拨开几名冲前差役铁尽,锁链,就去会合十数步外的季纬纬。

    韩五也知轻重,他一小小丘巴,怎敌得过朝庭,愤愤不平的退闪一边,暗骂不己。

    "官家昏馈,如此自毁干城,俺李俊来助乔英雄!"大吼声中,三名雄壮大汉各持硕大朴刀就迎上了差役。

    正是威名播于海上的混江龙李俊,童氏兄弟三人。

    三人突兀加入,又个个身手非凡,顿时打得差役鬼哭狼嚎,横倒一片。

    "栾大人,史大人,你二位还不出手,若逃了乔贼,官家处怎么交待?"安思远大喊道。

    角落处一声叹息,两个身影逐渐清晰,慢慢度到场中,正是威名赫赫的大内有数高手,栾廷玉,史文恭二人。

    "乔大侠,某二人亦敬你杀敌报国义举,只是职责在身,不得以要得罪了,请!"栾廷平,史文恭脸有不忍,歉意道。

    "乔某一介草民,得二位宗师谬赞,汗颜不己,请放手施为,能得二位赐教,身死无憾!"乔琛一挽剑花,郑重施礼道。

    栾廷玉抽出五花棍,亦回礼,随后大吼一声,一式八方风雨,五花棍笼罩幻影,直奔乔琛,两人迅速大斗起来。

    宋万看着局势,心焦不己,他与乔琛魔窟地下生死交情,怎会出卖乔琛,但铁沙帮上下千人,得罪朝廷可不是他一人受难,唯有虚予委蛇,但见兄弟有危,他不能不顾。

    悄悄唤过几名地底同生共死而来的帮众,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几名帮众趁着夜色,从后门出去消失不见…

    季纬纬有伤在身,气力不继,被十几差役围攻,很快就大汗淋漓,体力不支,几欲昏倒,只是咬牙勉强支撑。

    李俊三人厮杀搏斗经验丰富无比,又武艺高强,杀得官府差役鬼哭狼嚎,无人可挡。

    史文恭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只能亲自下场,一挺手中短枪,红缨如血,飞纵而来,直取李俊。

    "兀那汉子,某也听闻混江龙之名,李大侠仗义,某亦佩服,可此乃朝廷之事,还是请置身事外,以免惹祸上身。"史文恭迎上李俊,温言相劝道。

    李俊朴刀架上短枪,哈哈大笑道,"某平生最敬英雄,这大宋外受辽夏欺压,内有贪官肆民,难得乔英雄不以自身安危,挺身报国,竟遭迫害,此还有天理吗?以后还有英雄豪杰之士为国效死吗?某虽一海寇,亦知煌煌大义,能于乔英雄并肩而战,虽死不惧!"

    一番大义凛然,羞得史文恭讷口无言以对,长叹一声,只是消极相对而战,没了斗志。

    安思远见不能迅速解决,若是事情拖延,又怕生出变故,他眼睛望见季纬纬,顿时存了主意。

    拨出佩刀,一声大喝,就欲先拿下最弱的季纬纬,迫使乔琛投鼠忌器。

    一个力劈华山,大刀砍中季纬纬长剑,顿时将其击飞,季纬纬再也支持不住,颓然倒地,眼见被擒。

    乔琛眼见,顿时心急,剑法略略混乱,但栾廷玉见破绽也不出击,只是驾招。

    一道亮眼剑光掠来,安思远猛生警觉,急忙抽刀防护,当的一声,剑尖刺中刀身,一阵雄浑巨力袭来,安思远蹬蹬蹬连退数步,胸中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几欲喷出。

    强忍下气血翻涌,安思远大惊失色,他也是纵横一方的准宗师,六扇门第一高手,居然接不下这凛厉一击,什么人如此厉害。

    定睛一看,一名白衣蒙纱女子己经几剑杀退围攻差役,扶起了季纬纬。

    "昆仑叔孙晴!"安思远这才看清楚了来人,季纬纬在此,叔孙晴在此,那顾氏三女定然失手了。

    "果然是一帮废物!"街远处一座大宅二楼,顶盔贯甲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肃贵妃之兄,宋廷国舅王亮喝骂道。

    "来人,着即下令,左右两营合围,弓弩手现身,一举擒敌!"王国舅狠狠下令道。

    "何方毛贼,敢要害我大宋英杰!"正斗得激烈的众人突然听到四处噪杂声四起,随后无数民众呼喊着涌了过来,把铁沙帮宋宅附近堵了个水泄不通。

    东京开封府,乃大宋国都,消息灵通,宋辽校场军斗早已传遍全城,宋军将士英勇浴血事迹,在瓦肆,在街头早已经说书人,好事人之口,流传于市井。

    多年受北朝欺压,岁贡不绝,民众很是憋屈,难得扬眉吐气,人人都视独斗辽将的乔琛如英雄,经铁沙帮中人,甚或朝中别有用意势力的鼓动,一时群情汹涌,纷纷而来,要怒斥蒙敝圣听,陷害忠良的侫臣贼子。

    "大胆,官府拿贼,速速退去!"朱平抡起铁尺就打,上前驱赶。

    "贱役腌臜之辈,也敢逞凶,打死他!"人群中暴喊,顿时无数拳头袭来,生生淹没了狐假虎威的朱平,若不是见机快,只怕真被打死了,但衣衫扯烂,鼻青脸肿是免不了了,所有差役被吓得连连后退。

    "乔兄弟,你带人快走,某只能帮到此了!"栾廷平说完不避乔琛长剑,左臂被划了个口子,他大呼一声,往后飞纵倒地,痛苦不己。

    乔琛心中感激,轻声道谢,汇合叔孙晴,季纬纬就隐入人群。

    那方史文恭也低呼一声,"还不快走!"见机舍了李俊三人,跑到栾廷平处,给他治伤。

    李俊一愣片刻,急忙和童氏兄弟也遁入人群不见。

    "大人,左右二营被阻,弓弩手现身,目标己消失,大批开封民众堵路,是否驱散?"。

    "见鬼,居然让乔贼跑了,不行,不能大肆动手,官家旨意不得扰众,撤,回营!"王亮恨恨拍案道,官家什么意思?一会儿让抓,一会儿又不让擒杀,要留性命,还不得惊扰民众,如此怎生行事!

    他不知道,赵官家对乔琛还是有点爱惜的,毕竟为他长了脸面,他也存有收服的心思,所以旨意含混不清,让欲借机报复的王国舅,梁隐相湿手干面,没法全力。

    遁入人群的乔琛三人在一些人有意引导下,在人群中一路穿行,很快就要出了相国寺街,这时迎上来一名大汉,乔琛几人认得是魔窟同行的一名铁沙帮众。

    "乔大侠,快随我!"此人低声招呼,到了乔琛面前,见是熟人,乔琛也不防备,他扶着半昏迷的季纬纬,点头示意。

    "乔大侠,快往这走…"大汉示意道。

    乔琛依言,就扶着季纬纬顺路而行。

    待近到此人身边,突然,大汉抽出一柄匕首,猛的捅入了乔琛肋间,叔孙晴见势不妙,一掌切下,大汉来不及搅动匕首,忙退后就逃。

    "哈哈,寻俺老郑晦气,老郑可是有仇必报。"遁入人群的大汉狂笑道,原来是人屠郑临风假扮偷袭。

    "乔琛在这儿,莫让他逃了!"郑屠一边跑,一边大喊。

    正领兵回营的殿前司禁军听闻顿时返身回了过来,王亮见确是乔琛顿时大喜。

    "反贼,还不束手就擒!"耀武扬威的王国舅骑马扬鞭,嚣张得意的大呼小叫,整个塌鼻兴奋的泛起红光。

    一排排顶盔贯甲的禁军士兵,踩着整齐步伐,挺枪持盾,势如泰山压顶般而来。

    乔琛忍着肋间巨痛,咬牙撕下一条衣襟,在腰间死死扎紧,以缓解血液喷流,脸上大汗淋漓。

    他深深望了眼叔孙晴怀中昏沉的季纬纬,眼中泛起的歉意带着柔和,片刻转头对叔孙晴恳求道,"叔孙娘子,乔某有个不请之请,还望娘子答应!"。

    叔孙晴面纱下一双美眼盯着他,眼中似有所悟,轻轻点头应允。

    "但烦娘子带季姐姐远遁,以叔孙娘子之能,必无大碍,有劳相告季…季姐姐,乔某不能再与她携手江湖了,姐姐之心,琛深知之,今生有负,来生相续吧!"乔琛咬牙泪目道。

    叔孙晴望着眼前的男人,一直以来都是高傲清冷,原来内心也是柔情似水,可惜天意弄人。

    她是行家,乔琛肋间一刀,除非华陀在世,否则很难幸免于死。

    她郑重点头,道,"必不负所托,某去也,你保重!"。

    说完拎起季纬纬,几个提纵,就消失于黑暗中。

    "大人,有贼逃窜了,要不要追?"

    "不管他,只要乔贼在,某只要乔贼落手,定让他生不如死!"被乔琛害得损失巨大的王国舅咬牙切齿道。

    黑压压的军阵缓缓压来,乔琛腰间血染半边,柱着青锋剑勉力起身,夷然不惧,仿佛只是漫观风月。

    几名捧日军将校连袂而出,对着乔琛说道,"乔大侠,你己受伤,不如就擒,官家旨意只是擒拿,不得伤你性命,你伤如此之重,再不救治,恐有大碍!"

    乔琛惨然一笑,闭目无语,只是轻口道,"多谢相劝,乔某自知,不必多言,请出手吧!"

    几名军官相视叹气,他们也无可奈何,虽然敬重乔琛,惋惜同情遭遇,但军令之下,只能从命。

    "得罪了!"当先一人手中长枪一摆,挽起数朵枪花,"在下高敬德,请乔大侠赐教!"。

    枪花飞舞,直取乔琛。

    长剑一掠,击在枪头,枪剑荡开,乔琛腰间伤口迸血,脸如金纸,深深喘息不止。

    高敬德收枪,他实在下不了手了。

    "高指挥,为何住手,还不快快拿下这厮!"。王亮见状大为不满,高声嘶叫。

    若非不得伤了乔琛性命,他早就下令弩箭齐发了。

    在他催促下,高敬德和其余几名军官只能携手齐上,刀枪齐下,重伤的乔琛勉力招架了几下,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长剑脱手,晕眩中几欲仰天倒地,他大吼一声,"乔某纵死亦不受宵小欺侮,皇天厚土,当明乔某之志!"说完奋起余力,跃入了穿城而过的滔滔汴河之中,黑暗中几个浮沉己消失不见…

    高敬德几人心有戚戚,俱感惋惜,国失英豪,非大宋之福也。

    突然间远处马蹄声响起,有尖厉嗓音之人遥遥大喊,"官家旨意,着乔琛出京,流三千里,陕西横山军前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