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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外,己设诡局。朝堂争,落井下石。陷死地进退维谷。遇胡虏柳喑花明。

    第四十二章边关外,己设诡局。朝堂争,落井下石。陷死地,进退维谷。遇胡虏,柳喑花明。

    当夜石坚于府中大摆宴席,为旧交向铭向八哥接风,军中酒食粗陋,但人人豪爽,对向铭连番敬酒,把个向八哥灌了个昏天暗地,直到口吐浑话才被下人搀扶着去休息了。

    待人走后,石坚一改之前大醉盯眝模样,挥手叫上亲信,低声吩咐了许久,亲信连连点头,片刻后出去消失不见。

    乔琛己收到了自己衣服物品,他拿着巨鼠所爆白珠发呆,总觉得这珠子似乎和自己有莫大联系,隐隐想起来了什么,却头痛欲裂。

    "救命…救命啊!"屋外传来女人尖叫,乔琛急忙推门出外,却见几名酒醉军汉,正拉扯着一名燕女。

    那各燕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身材刚刚长成,还脸有稚气,衣服己让扯破,手臂都暴露在外,连连后退躲避,如惊弓之鸟。

    乔琛义愤填膺,几步冲上前拦在军汉前,大喝道,"住手,你们干什么?"。

    那几个军汉被吓了跳,仔细一看,见是个唇红齿白,模样俊秀的哥儿,当头一个粗壮军士一把推开他,嘴里嚷着,"你这兔儿相公,多管什么闲事,一边呆着去,省得吃你爷爷拳脚。"。

    乔琛被这寻常军汉随手一推,竟然连退数步,差点摔倒。

    但他仍然继续上前,再次拦在军汉前,大声喊道,"光天化日,公然欺侮妇儒,不怕律法吗?"。

    那燕女怯怯生躲在乔琛背后,生怕一转眼这救星就不在了。

    那推他的粗壮军汉,这时才睁大醉眼,仔细看了看,见乔琛身长挺拔,气度不凡,倒一时愣住了。

    "你什…什么人?来…管咱军中…耍事,这汉儿女婢是上官赏赐的,你管得着吗?"另一人喝得舌头都大了,举着酒壶,含含糊糊的骂道。

    乔琛掏出一锭大银,随手丢在那粗汉军士身上,说道,"就当卖于某了!"。

    粗汉军士拣起大银一掂一咬,嘿嘿大笑,估莫着怕不下十两,在这城中瓦肆,十个黄花闺女都能睡了,忙说道,"早说么,依你依你,嘿嘿!"。

    生怕乔琛反悔,拉上两同伴头也不回,急急就转身击了。

    "奴多谢公子相救,公子大恩大德,奴铭感五内!"被救少女跪地感谢连连。

    "起来吧,你读过书?"乔琛虚扶,让少女起身,问道。

    "念过几天书,能识些字!"少女嚅嚅答道,似乎不愿多讲。

    乔琛转身欲进房内,却见这少女怯怯地紧跟身后,"既己无碍,为何还跟着某?"。

    "恩人,您救佛救到西吧!在这关城内,奴何处可去,还望恩公收留,奴愿伺候左右,以报大恩!"。少女泪眼婆娑的恳请道。

    乔琛一拍脑门,"也是,明日某也要随人出关,你就留此一宿,明日出关,待识得归路,你可自去!"。

    女子拜福施礼,连连称谢。

    这女子言行有矩,显非寻常人家,乔琛暗想。

    乔琛把屋内床铺让予女子,自己坐于桌前,扶案休憩,不再多言。

    那女子倒也不矫情,脱鞋合衣躺卧,她似乎也知晓乔琛必不会趁人所危,况且,如此俊俏哥儿,少女芳心未尝不许。

    见乔琛己憩,少女偷偷瞧了几眼,心中暗想,这南朝人物,真是多风神俊朗,若自己今后郎君如此,也不枉为人了,想想羞红了脸,在羞臊忐忑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日天明醒转,乔琛早已洗漱完毕,又取了几块胡葱饼,一壶豆汁,做为早餐,见女子苏醒,便招呼其洗漱用食。

    "床头有套衣物,你看可合用,女装不便,你就暂时为我新购仆役,以免麻烦,柳枝,清水己备,待洗漱后,吃了用食,我们就要出发了。"乔琛吩咐道。

    女子快速穿衣洗漱,一身男装,倒似个俊俏书僮般。

    "噢,你叫什么名字?"乔琛问道。

    "奴家姓马,恩人可呼奴九娘!"女子拜福应道。

    "不知恩人如何称呼?"马九娘殷殷问道。

    "嗯…"乔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呆了呆,答道,"某姓张,你就称某渠哥儿吧!"乔琛还记得自己所学,就以横渠先生之姓冠之。

    "奴知道了,渠哥儿,让奴先服伺哥儿用食!"马九娘说完就为乔琛倒水。

    乔琛也不矫情,细嚼慢咽的吃完,就先去准备行装了。

    他还余些银钱,打算买匹骡马代步,趁还有些时间,就打听了马市,前去购置。

    马九娘飞快吃完,又紧跟着乔琛,乔琛也不多说,就一起奔马市去了。

    边地多马,价钱也比中原内陆便宜许多,但好马多军用,民间也就是些劣马,驮马,骡驴而已,反正乔琛只要代步用,也没什么期许。

    天色尚早,不过辰时,但远远就闻到了马市特有的膻臭味,以及牲畜的嘶叫。

    待售马匹不是很多,不过几十匹,品相也不佳,齿口不是幼就是老,乔琛就算不是会相马之人,也知道物色不佳。

    快逛到马市尽头了,乔琛打算索性就买头骡子算了,这时一阵皮鞭声响起,听声而望,只见一名马贩正抽打着一匹瘦骨嶙峋的黑色马,马儿拉着一辆堆满草料的大车,肩颈都磨出血了,大车轮子卡在一浅辙里,硬是动不了,马贩一边抽一边骂道,"吃忒会吃,干活却没用,卖也卖不掉,索性一刀宰了,也省了老子草料钱。"。

    那马似乎眼有悲愤,泪水噙眶,一边嘶鸣,一边奋力扬蹄,想着拉动大车。

    乔琛望着那瘦马,似乎有一样别样的气质,那马明显营养不良,而且似乎有病,腹部鼓鼓,但求生意念强烈,显然在拼命证明自己,但却徒劳无用,大车轮子一上一下,只在车辙里反复。

    用力过度,浑身大汗,而且虚脱无力,拉出一连串烂屎,还溅到了马贩身上。

    "娘的,老子现在就宰了你,养你真白废老子料钱。"马贩气急败坏,用衣袖草草擦了擦沾脸上的马屎,似乎是个暴脾气,回头寻了把刀就要割马颈,马儿连连嘶鸣悲啸,泪流而下。

    乔琛不忍,看到那马儿望向自己的眼光,似有哀求,他心一软,喊道,"慢着,这马我买了!"。

    那马贩一愣,收起了手中刀,疑问道,"这位哥儿真要买此马?俺范七郎做事磊落,不唬人,这马有病,又干不了活,买去无用!"。

    乔琛见这贩子倒是个实诚人,也据实道,"某知晓,不会怨怪这位大哥,你开个价吧?"。

    "某当日购来也就十贯,卖你就八贯吧!"马贩范七郎开价道。

    乔琛取出个十两重的银锞子,丢给马贩范七郎,"剩下的买匹健驴可够?"。

    "行!没问题!”范七郎接过银锞一掂一咬,满意答道,一两纹银市价可换千五百文,这十两纹银都十五足贯文了,而日常一贯不过七百文,这买卖可不亏。

    他殷情的卸下黑马套具,将缰绳递给乔琛,又挑了匹成年黑驴,还贴心的赠送了一副鞍具,虽然陈旧,但也是一番好意,乔琛也谢过。

    牵着马在前,马九娘执驴随后,待出了马市,马九娘开口道,"渠哥儿,这次赚大发了!"。

    乔琛回头一愣,不解。

    "哥儿,那马贩不识货,把这产自河中的两岁良驹贱养,让这马吃了不知什么草料,生了病,只要略略将养,几天就能恢复,你瞧这马虽不甚高,但也比北地马高出一截,只是太瘦,虚弱造成几只蹄子不能立直,看上去就低矮许多,九娘看,这马应该是乌孙马中的良种,成年肩高可达哥儿肩胸,绝对是一匹宝马,在大辽,这种良马也不多见,起码值五百贯以上,而且有价无货!"。马九娘很懂相马,娓娓道来。

    乔琛一脸惊讶,看了看马,又看了看马九娘,问道,"那你会养马吗?"。

    马九娘嫣然一笑,露出好看的贝齿白牙,说道,"购些消食之物,加些止泻草药,再饲以鸡蛋黑豆,三天后,保证一匹健马!"。

    乔琛甩手让马绳抛给她,道,"那还等什么?马上去办啊!"。

    说完兴冲冲的两人就直奔药铺草料店。

    果然马九娘所说不差,喂食了药物,又吃了鸡蛋掺合的黑豆,再给身上伤口涂了些伤药,这黑马明显精神起来,弯下马颈,不住的摩擦乔琛身体,显然通性,在感谢。

    "这几日还不能骑乘,渠哥儿先辛苦些,待马恢复如常,定让你驰骋惬意。"马九娘献宝似的邀功道,一脸得色。

    向铭己差人唤乔琛上路,石坚派了个向导,看上去是个白达旦,高大强壮,全身罩在皮袍内,还蒙着面,只是一双泛蓝的眼珠闪着让人不舒服的阴鹫之色。

    "跟着某北走,要走五日,大概百五十里,出了宋境,一切须听某的,让宿营便宿营,让赶路便赶路,若不听,某立马就走,这百里路马贼不少,契丹云内州的远拦子也经常远出侦缉,还兼职捉生,若踫上了,通通完蛋,死了倒干脆,若掳去为奴,呵呵,真生不如死,听说西域河中天方教国,尤喜中原宋人,细皮嫩肉,充以娈童为乐,某见过几个,啧啧啧,男不男女不女,真是苦也啊!"这白达旦胡人说得众人心惊肉跳,有些人甚主吓得菊花紧紧,尿意频频,都想不走了。

    向铭骑一匹健马上,大声喊道,"此去事成,人皆赏二十贯,脱奴籍,若退堂不去,某当即贱价发卖,去于辽地为奴!"。

    一番威逼利诱,倒也成功镇了场面,车队近百辆大车,在雁门关守军一都百人护卫下,逶迤着依次出关往北。

    石坚于关城上朝向铭微笑挥手告别,待车队渐远,面色逐渐阴冷,"着即传书隐相,向家己入瓠,只待成功。"。

    手下亲信应声而去。

    望着北方,石坚半晌无语,最后微微自语,幽幽道,"既己失势,又何必去抱东宫党,别人不知道,你向家恶了官家,你想攀附太子,可官家春秋正盛,想过再倒霉会如何?这北地贸易,一贯掌在隐相一系,你以为这旧交情够我石家得罪圣眷正隆的梁隐相?活该你倒霉吧!谁让你我背后都有一个大家呢?"。

    天时己近盛夏七月,北地纵使凉爽,但烈日下也是难捱,好在这向导吩咐昼伏夜行,倒省了许多日晒之苦。

    护送的一都边军在送出三十里后,就返身回去了,再深入,踫上辽军就比较麻烦了,这不是打草谷,轻兵疾进,一整个车队很难脱身。

    乔琛也没什么事,这关外僻野,向铭也没指望他一个伤愈未好的读书公子哥儿有什么大用,身边自有得力家族武士张罗,倒让乔琛和马九娘有余时细心照料黑马。

    "你就叫黑风吧,见你一天天好起来,某也甚心喜!"乔琛这日在宿营地旁水洼打了些水,正细心的给黑马擦洗换药,喂了马儿一把黑豆说道。

    黑马一声低嘶,显然认可了命名,一只硕大马头不住摩擦乔琛身体,欢愉非常。

    "哈哈,渠哥儿,你待这马也忒好了,九娘都有些妒了!"马九娘敲了几颗鸡蛋在一只皮袋中,又倒了些奶,合着大把黑豆搅均,递给乔琛喂马。

    马九娘这话有些暧味,她说完也知不对,见乔琛愣住了,差红了脸就跑开了。

    一个人躲在营帐中发呆,"九娘啊九娘,你怎么说这种话呢?也不知害臊,让爹爹知晓,非家法伺候不可!"她红着脸自嘲着道。

    车队行进本慢,加上向导刻意避开大道和开阔地夜行,一日也至多二三十里,行进了三日,终于踫上了马贼。

    一名骑士在数里外注视着车队营地,久久不去,白达旦向导脸色凝重。

    "不好,让马贼盯上了,看样子应该是一窝风,首领听说是个逃军,以前是西北招讨司的远栏子,手下有四五十人,不是逃军就是牧民,在云内一带名头很响,许多商队遭了黑手过!想不到距目的地一日行程,最后竟还是遇上了麻烦!"向导有些紧张说道。

    "这如何是好?"向铭有些举棋不定,都走了百里,真正是进退两难了,他一脸愁容,这次交易数额太大,价值数十万贯,说好汪古部贵人以黄金香料购买,回中原乃是几倍暴利,眼见成功在即,却踫上了马贼。

    "某去交涉一番,若能花钱买路,还望给个底数!"向导对向铭说道。

    "某可出万贯,再多不行了!"向铭咬牙说道。

    "好!"向导看了眼向铭,转头上马就驱前交涉去了。

    低头唤过手下,轻声道,"准备结阵,将大车围圈,牲畜在内,弓手上车顶,长枪御敌!"。

    向氏祖上随太祖征战天下,又是勋贵军门,族中世代从军,虽然这几年末落了,但烂泥还有三船钉,随行三百多人,有百余人是随家中军将上过战场的,可不是样子货。

    马上有领头家将出来下令,一切井井有条,那些寻常仆役也被嘱咐不得乱动,分发了木棒车轴,以背应急。

    向导挥举双手接近马贼哨探,两骑交会后,片刻向导就与哨探马贼消失,约莫一刻后,向导骑马回转。

    拉开车阵空隙,向导纵骑而入,他面露讶异。

    "马贼怎会说?"。向铭询问道。

    "一窝风说了,万贯太少,你车队货物在草原上起码五十万贯,他要依行规,收什一,五万贯!"向导喝了口囊袋中的水,喘气答道。

    "不可能,某做不了主,价钱相差太大了!"向铭摇头否定道。

    "看来只能刀剑决定了!"向铭望了望远方,说道,似乎并不十分焦急。

    见车队不回应,不一会儿,几十骑隆隆的踏蹄而来,为首一名削瘦汉子,着皮甲,背大弓,胯弯刀,骑乘一匹北地大马。

    几十骑呼啸着距车队近百丈绕行,似乎在寻找突破口,这马贼似乎也诧异这车队的不同寻常,感到了棘手,但庞大的财货又吸引着他们不愿离去,就象狼群遇上了猎物。

    一会儿,约十几骑越众而出,呈松散队型怪叫着冲上,待及近约十数步,向铭一声令下,十几名弓手放箭,在马贼甩出飞钩同时,箭矢落在了阵前。

    一名马贼落马,三名中箭负伤,但抛出的飞钩扎住了几辆大车。

    剩下的马贼立即发力回驰,三辆被勾住的大车生生被扯开,一道可并数马的通道露了出来。

    狂叫中,剩下全部马贼立即全速冲了过来,挥舞着各式兵器,准备一举打垮整支车队。

    一窝风于马上张弓,一箭飞射,却被一名向氏家将持盾挡住。

    骑射是高超战技,马贼里没几人有这本事,但一窝风凭往日经验,只要冲入车阵内,那些宋人还不跪地求饶,还认为此战必下。

    可惜马贼小看了,向氏家兵极有经验,刚刚隐藏了大部分弓弩手,特别是十名弩手一直躲着不射,待全部马贼拥向缺口时,一声梆子响,三十支箭矢平直射向缺口涌入的马贼。

    卟卟声中,劲矢纷纷射中没什么防护的马贼,一下子当前七八骑无一幸免,落马不死的,也被藏于两侧车后的长枪手扎死,一瞬间马贼阵亡十数人。

    疾驰的马匹也收不住脚,依旧冲着继续向前。

    弩手退后上弦,而更快的弓手二十人又己经一轮拉满。

    马贼毕竟不是军队,这时候全力突击,拼着再死伤几人,剩下近三十骑也足以歼灭营中步卒,况且场中团坐的仆役己经慌乱起来了。

    可是没有如果,一窝风己控制不住逃亡,连他自己也被裹胁着往后,将后背露出的马贼又遗尸十几,最后只有寥寥十骑北逃,连一窝风也中了一箭,狼狈不堪。

    乔琛,马九娘也坐在场中观战,也分到了两根木棍。

    乔琛见向氏家兵调度有序,令行禁止,战力也颇强悍,这才想到,敢远赴敌境求财的,除了豹子胆,没几下本事怎么可能呢?

    马九娘也不紧张害怕,她对这短短半刻钟的战事进程频频点头,似乎在评头论足什么。

    家兵一边收拢马贼遗落座骑,搜索财物,一边亳不留情的冷酷杀俘,显是血战老兵。

    向导这时也收起了起先的琚傲,实力是最证明地位的方式,半刻轻松打败一支马贼,歼灭大半,同等数量下,就是辽宋边军也不是轻松容易的,毕竟这些马贼也是久历沙场的。

    "此地不安全了,马上疾进,尽快到汇合点,不能拖了!"这次向铭独断下令,向导也没半个意见。

    有了几十匹马,向铭挑了几个会骑的家兵做斥候先行撒出去哨探,随后车队狂奔而行,所有人都用出了吃奶力气。

    远处,几名骑士躲在阴暗观望。

    "想不到这向家还有点本事,呵呵,这次有意思了!"。一名骑士笑道。

    "阻卜人动了吗?"这名骑士又道。

    "禀将军,阻卜军五千,己经绕道距汪古人侧后三十里隐敝,只待讯号!"手下答道。

    骑士听言策马,身后显现大批骑兵,大旗招展,上书党项文,"黑山威服军司"。居然是西夏边军,也进入了辽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