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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茄凄凄响玉门,狼嚎阵阵惊河西。巧计谋划局中人,听音却是战鼓声。

    第二章胡茄凄凄响玉门,狼嚎阵阵惊河西。巧计谋划局中人,听音却是战鼓声。

    李家寨,卯末,五百私兵正陆续起帐,毕竟不是正规军精锐,在这阳光渐撒的冬晓,或洗漱或整衣,取水的,生火的,还有喂马溜圈的,很是吵闹。

    史风也是知兵之人,他早早埋伏了一队百人精锐,就等李家寨人见己方营帐混乱之相出寨攻击,然后乘机精锐杀出,截了他们归路,一举夺下村寨。

    可李家寨凌晨一仗损失不小,而且丁壮缺乏训练,保家守寨还可,出寨厮杀李烨可没那奢望,所以这种示敌以弱根本没用。

    只不过,李家寨没这种能力,肃州汉儿军可有。

    正当史风等了近一个时辰,见诱敌无效,悻悻然下令收队要回营地时。

    大地莫名颤震起来,牲畜开始烦燥嘶叫,史风心中一悸,大感不妙,朝着远方眺望,一颗心顿时下沉。

    遮天蔽日沙尘中,一支骑兵正狂飚突进杀来,当先一骑手持朱红大枪,一马当先,距此己不过里许。

    这些当然不会是曹何家兵,冲这来袭方向,只怕曹天方,何奇凶多吉少了。

    "集合!列阵!敌袭!"史风疯狂大喊,原本装模作样慵散相的私兵顿时真的混乱了。

    人未着甲,马未上鞍,唯一齐装的就只一百打埋伏的精锐。

    石良连踢带打,总算扯了上百号人持矛充作步卒,结成一个小型方阵,战战兢兢的迎向骑兵来袭方向。

    杀…震天吼声惊天动地传来,望着越来越清晰的敌骑,私兵们都望向史风,眼里满是恐惧。

    史风踌躇了片刻,是逃还是战?就是这片刻犹豫,让他丧失了唯一生机。

    "风哥,你快撤,某来断后!"边上的石良焦急喊道。

    石良还算讲义气,把生机让给了一直交情很好的史风。

    一夹马腹,大吼一声,带着百骑就迎上乔琛杀去。

    史风一咬牙,逃跑吧!拔马就往后跑。

    石良对上乔琛,竟无一合之力,两马相交,须发皆张凶相毕露,挥舞着手中大斧的他发出野兽般怒吼,眼中透着噬人凶光。

    如果他是一头野兽,那乔琛就是猎手,再凶恶的野兽,遇到厉害的猎人,也逃不过被猎杀的命运。

    乔琛两与相错瞬间,手中灭神枪疾刺,一枪透穿石良胸膛,随后一个甩动大枪,尸体落地,被身后跟上的骑兵马蹄踏成了肉泥。

    那百骑私兵瞬间被乔琛杀穿,身后五百骑砍瓜切菜般杀个通透。

    百名临时步卒哪还有战心,主将一死一逃,顿时发一声喊,四散崩溃了。

    逃跑的私兵被义军骑兵轻松追上,一一杀死。

    史风并没来得及逃远,就被乔琛追上,大枪一劈,刃尖穿透后心,立刻死绝。

    "叔,有人来救咱们了,杀出去报仇啊!"李义看着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去痛打落水狗。

    "开门,杀出去!"李烨也不再犹豫了,立即下令道。

    李家壮丁蜂涌而出,追杀着仓惶乱窜的世家族兵。

    乔琛浑身浴血,立在李家寨外一处山丘,此时太阳己升起,阳光照射在持枪跃骑的乔琛身上,真宛如天神般威风凛凛。

    辰时率众突袭围攻李家寨的史家石家私兵,当场阵斩史风和石良二人,世家兵被杀大半,不到二百被俘。

    至此经一日一夜奔袭,乔琛率肃州汉儿义军己全数歼灭沙瓜曹,康,薛,史,石,安,何七大世家的七支私掠队,共计二千二百余人,俘虏康健,史大头,薛凤三人。

    如此,七大世家实力折损过半,己经没有了在沙瓜压倒的优势。

    "李家寨李烨,谢过英雄救命之恩!"李家族长在乔琛面前长揖为礼,郑重道谢。

    "不必多礼,某乃肃州汉儿义军,为取沙瓜二州而来,此贼众乃沙瓜世家所遣,某定为汉儿除此恶贼,复我朗朗汉天!"乔琛正气道。

    李烨心中暗叹口气,如今局面,只能附从这肃州义军了,党项官府压榨日盛,世家狼子野心,不反就只能等死了。

    对民间的野蛮残忍屠掠,让百姓终于看清楚了这些假汉真胡世家的面目,被乔琛救下的锁阳镇,白家堡,李家寨等,更是彻底站在了汉儿军一边,其它未受屠掠的乡村,在血的事实面前,起码这些世家再无往昔的鼓惑号召力了。

    整合了锁阳,白家堡,李家寨三地,又得近千丁壮,这些西北汉子朴实敢战,又经过粗浅训练,勉强也能派上用场。

    乔琛现在总共二千人马,甲胄器械,战马辎重都不足,靠这点人硬攻瓜州是不可能的,现在需要看阎维文一行的手段和效果了。

    阎维文简直就是搞阴谋诡计的天才,他收集了七大世家的各种材料,从种族,文化,日常各处着手,对民众大肆宣传这些粟特人世家罪行,又针对信奉袄教的世家,将祆教一些流传己久的秘辛诡事之类添油加醋,说得无耻之极,等同兽类。

    又细数世家盘剥底层,锦衣玉食而百姓贫饿,河西本就贫瘠,物产不丰,党项官府横征,盗匪马贼肆虐,老百姓只是勉强挣扎求活,这些世家大肆剥削,将贫穷百姓逼为农奴,又假惺惺贯以汉儿代理人面目,包揽了税收,差役和抽丁,将负担全部转嫁,许多百姓因此破产,卖儿卖女卖田,世家趁机兼并,完全不顾百姓死活的面目告之于众。

    再着重细数世家野心勃勃,妄图自立为王,用假扮官兵马匪手段屠掠百姓,来激起民变,好趁势举事说得有板有眼,关键是有证据啊,锁阳镇,白家堡惨剧等等就在眼前。

    这些世家依仗的其实是三十万的沙瓜汉儿,党项官府忌惮的也是这个原因,归义军辉煌过去遗留的威望,汉儿希翼有人保护支持的心理,让狐假虎威的汉化粟特家族在沙瓜举足轻重。

    正所谓报应终将到来,世家的倒行逆施,为一己私利而自绝于沙瓜汉儿,没有了沙瓜汉儿为依托,这些世家在党项人眼里地位和实力就大大下降了,成了可以让人垂涎的肥肉了。

    跋野利明起先不愿对付世家也就是顾虑汉儿被鼓惑起来,酿成民变,这对大局不利,大白高国己经经不起一场内乱了,所以,妥协忍让是为了大局稳定。

    而安孝文的供状,列数世家杀人放火,蓄意谋反的实证,以跋野利明一军统军身份,政治嗅觉当然灵敏,这说明世家与汉儿己经割裂了。

    他坐镇沙瓜,担任西平军司统军多年,一直隐忍退让,表面上装出一副贪财无状,昏馈无能的样子,甚至喀喇汗几次寇掠入境,都避不出战。

    当然西平军实力不济有很大原因,但主要是想让世家实力显现出来,对其有一个可靠评估。

    果然世家最后忍不住出手了,跋野利明的伪装计成功了,水面下隐藏的世家实力浮出,让跋野利明看得一清二楚。

    光凭世家那点私兵,跋野利明还瞧不上眼。

    但世家在汉儿中的号召力却让跋野利明深深忌惮,民变是很可怕的,他一直在暗暗谋划破坏这种号召力。

    将税收,差役,抽丁包给世家,就是让贪婪的世家鱼肉百姓,制造对立。

    甚至在民间诉讼上都袒护世家,将他们兼并田产,买卖人口,强抢民女,以及走私,盗掠都一概不理,让世家逾发狂妄膨胀。

    所谓天欲让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世家竟然不满足现状,以为大白高唐兀帝国要不行了,想过过割据称王的瘾了。

    经过多年谋划,跋野利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七大世家掌握私兵多者八百,少则五百,统共大概在五千,假扮马贼抢掠派出一半,乡间庄园守卫一千,现在城中宅院中至多不过千五,而西平军司尚有五千守军,汰弱留强,可战兵不少于三千,己经有了双倍优势,终于到了动手的时机了。

    细封达明的偶然所获,只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引子,跋野利明早就将兵力收缩在沙瓜二城,尤其瓜州,更是聚拢了可战之兵三千,甚至细封达明都是他暗中调来的,随之而来还有一百铁鹞子和一队泼喜军,带队军官正是杀牛埋布和野利达达。

    他早就做好了充足准备,要一举拔除这历时己久的毒瘤。

    "戒严,戒严,所有人等一律不得出门,违者立斩!"细封达明领兵一路直趋世家宅邸,首要目标就是七大世家之首,当年沙瓜二州军节度曹氏后人曹家。

    百姓们纷纷慌忙回家,紧闭门户,紧张的透过门隙观望外间,大多数人心中隐隐有一丝畅快,官兵大张旗鼓的动作,明显是针对世家,恰好世家名声一日之间己经烂了大街,百姓对这种恶狼咬野狗的大戏,说不出的解气,最好都同归于尽,反正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人。

    "家主,家主,大事不好了,官军,官军要杀过来了!"一名曹氏家丁慌慌张张的喘着大气跑进来,对着厅中一众家主大喊道。

    "什么?怎么回事?城中纵有流言,可这种无凭无据的事,官府不可能动咱们的!"安四海斥喝道,根本不敢相信。

    家丁看了看安四海,似乎有点什么顾虑,嗯嗯啊啊一时不敢回答。

    曹存浩瞪了他一眼,怒喝道,"说,快说怎么回事?"。

    家丁嗯了口口水,紧张兮兮的结结巴巴答道,"是,是,是孝文少爷,官府拿到了孝文少爷的亲笔画押供状,把什么都招了,现在统军跋野大人正要调兵过来,这是俺三舅家在衙门当差的二哥亲眼所见,偷偷传信出来的!"

    啪的一声重响,安四海一个巴掌打得说话家丁眼冒金星,转了几个圈,瘫倒在地,嘴巴里吐出几颗牙齿,捂着胀肿的脸惊骇痛呼。

    "贱奴放屁,俺家孝文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混蛋,瞎说!"安四海打了一个嘴巴掌还不解气,恶狠狠地瞪着坐地上的曹府家丁象要吃了他。

    家丁哭丧着脸哀号道"这种事小的怎么敢瞎说,俺三舅家二哥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啊!"。

    曹存浩一把拦住又要发狂的安四海,这家丁忠心耿耿,诚实可靠,绝不会骗他,结合安武所见所述,这事九成九是真的。

    安武的示警,加上城中戒严和军队调动的莫大功静,曹存浩和一干世家家主哪还会不明白要发生什么了。

    "曹家人给某听着,立即开门投降,否则破门鸡犬不留!"细封达明扯喉大喊道。

    曹家厅堂地势较高,依稀可见宅院外动静,只见一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己经包围了府邸,甚至还带着巨弩。

    "我要回去,我要回家!"何家家主疯狂大叫,要冲出去回家,其余史家家主,石家家主都同样神情表现。

    安四海,薛福,康定国算是明白人,都低头如丧考妣,哪还回得了家,只怕这时官兵早就在攻打了,回去就是个死。

    "全都集合,顶死大门!"曹存浩疯狂大喊,早就不顾仪态风度了。

    乔琛没想到的是,党项军的细封达明因为个人原因,提供了神助攻,西夏西平军司和七大世家的冲突来得迅速和猛烈。

    早就准备充分的党项军立即杀向世家府邸,曹府由细封达明率兵一千强攻。

    薛,何,石,安,康,史几家家主都在曹府议事,家中无人主事,也毫无防备,特别是安家,安武明明做了预防,却被嫡夫人大娘子出于私心,硬生生破坏了。

    "大娘子,不好了,官兵杀进来了!"失魂落魄的管家安德满头鲜血,跌跌撞撞的冲进内院宅中,扑通一声跪地大号泣道。

    正闭目诵经的安夫人被惊得手中经书掉地都不顾了,猛地起身喝斥道,"你说什么?"。

    只听外面轰的一声巨响,内宅大门都撞破倒地,一队党项军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丫环仆役吓得四散而逃,尖叫声乱起。

    "大胆,你们什么东西?敢擅闯安府,不知死话么?"安夫人碧目圆睁,摆出世家夫人气势,伸手指着党项军人威吓道。

    带队党项军官随手就是一刀,把挡在身前的安德砍死,鲜血溅了安夫人一头一脸,她顿时惊叫起来。

    "老子什么东西?他M的你个老胡婆是个什么东西?死到临头还撑架式,嫌命长了吧?"党项军官狞笑着提刀上前,一把扯住安夫人高盘的发髻,完全不顾她呼痛厮叫。

    一拉一推,安夫人倒在地上,头发散开,头上钗饰掉落,身上华贵衣衫沾尘,完全没了高傲贵气。

    党项军官贪婪的拾起纯金头饰,来自黎凡特的精美金饰价值不扉。

    "娘,娘,你怎么了?"安夫人幼子安孝武才十三岁,带着几名家丁从别院冲了过来。

    见母亲倒地呼痛,屋中遍地狼藉,年轻气盛的安孝武举起手中粟特弯刀就砍向党项军官。

    "我要杀了你!"安孝武怒气冲冲的冲向党项人。

    "孝武,不要,快跑!"安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喊着阻止。

    嗖嗖嗖的一阵箭雨,党项士兵张弓就射,顿时将安孝武射成了刺猬,他不可置信的望着胸口插着的几根羽箭,持刀右手颤抖连连,随后当的一声刀落,他瞪大眼睛惊恐的仰天倒地而死。

    安夫人啊的一声,悲伤过度昏厥了过去。

    底层丘巴穷困惯了,这世家宅院富丽堂皇,家俱精美,肯定还不少金银财货,这种抄家活,本来就是让士兵得些好处才有动力的。

    如狼似虎的唐兀党项兵肆意妄为,凡是跑动的仆役都被毫不留情的杀死,那些年轻的女眷更是遭了大难。

    党项军官开始还自衿身份,可后来手下士兵开始肆虐妄为时,他也忍不住了。

    堂堂世家,掌控沙瓜几百年的豪门大族,往昔肆意凌辱欺压百姓,还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今天遇到了凶恶的党项军队,终于让他们尝到了报应。

    到处是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惊恐尖叫的声音,无数跪地悚然发抖的仆役吓得不敢出声,眼睁睁看着家主女眷的悲惨遭遇,这些豪门贵女,早就失去了往日雍容端庄,面对一个又一个粗鲁士兵狞笑的身形,吓得无不哭泣,喊叫,却毫无意义。

    安夫人虽然己届中年,但保养得体,加上姿容不错,也没逃过这场浩劫,党项军官第一个下手。

    苏醒过来的她挣扎撕打,竭力反抗,但在一把钢刀架在脖子上后,对生的渴望终于战胜了那一丝抵抗…

    其余几家都差不多遭遇,七大世家是完了,彻底完了。

    曹府,残存的四五百家兵在曹存浩之嫡子曹天宏的指挥下严阵以待。

    曹家,毕竟是沙瓜二州第一世家,底蕴不是其他几家可比的,庶长子曹天方求学天方,昄依了,府中秘密养了一批来自呼罗珊的狂信徒。

    而嫡子曹天宏,师从于苯教大法师座下,拥有一身霸道诡异的邪功秘法。

    曹天宏昄依苯教,自号修罗轮,一直秘密潜心修炼,据说有役使鬼神之能,居住宅院无人敢接近,常有怨魂恶鬼哀号之音传出。

    身边有来自雪域的三十六护法金刚头陀,平日外人不得其踪,有送食仆役偶然见过,言其个个面若厉鬼,身高丈余,生食牛羊,嗜血好斗。

    这些才是曹存浩妄图自立的依托,况且,平日里一幅汉地儒者相的他也迷惑了不少人,甚至这些交好世家也不知道,曹氏从张议潮后人处篡夺了沙瓜地方节度大位时,还同时得到了张氏祖传的撼天枪法。

    张氏据传祖上是三国时张飞后人,蜀灭时一支流落到凉州生根,张家撼天枪法是武圣级别的神功,虽然流传下来的是残破本,但张议潮凭此修炼到准武尊,方得以振臂一呼,横扫河西。

    曹存浩修炼撼天枪法己有四十年,虽因资质和天地环境变化,达不到张议潮水准,但目前己经是大宗师境巅峰,马上要突破至准武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