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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画卷尽头

    现在的奥里克已经被维尔德渊博的学识彻底折服了,尤其是关于人人平等的理论,基于人类的历史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包括在内的还有塔拉和雷贝拉两个人,塔拉越发地崇拜着维尔德,一直以来没跟错对象,他与黑牧师那帮人完全不同,是真心实意的为他们这些底层教徒谋取生路。雷贝拉则开始思考,这样来想反而跟奥里克大人关系更近了一些,毕竟我们没什么不同,况且他发自内心地认同这种想法,想到这不仅不再自卑反而有些开心。

    走在前面的维尔德面带微笑地回身看向他们几个,在他的眼中这里并没有什么骑士或扈从,有的只是跟塔拉一样,等待着知识启蒙的普通人而已。刚才他口中所述的内容别说是阿卡迪亚帝国,就算是红血教团内部也是及其异端的“歪门邪说”。

    在教团中有所传言,除了说他比较贪财外,更多的是说维尔德会使用星神力量之外的“秘术”。所有追随他的教徒在几次秘密集会后都变得极其忠诚,在他们眼中不再是愚昧产生的狂热崇拜,而是对真理和知识的追求,包括卡斯特恩安插的卧底也是一去不复返。就这样一个口吐狂言被传说使用禁忌法术的圣徒,无论是黑牧师还是卡洛斯,在谁看来都是极其危险并不稳定的。

    虽然他只是个“驾驭着星神之力,狂信徒般的学者”罢了。既然曾经的[监督者]说我们世界愚昧而可笑时,那我为何不用自身所学去改变呢?我也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可就现在来看连星神的子嗣都渴望着求知,事实和真相远要比那些动听的谎言好一百倍。

    也许我是对的,不一定非得回到南方那个烂泥坑里生活,在北方世界依然有我的立足之地。只可惜那些滞留在教团中的追随者们,恐怕这会我身亡的消息已经被卡洛斯那家伙传的满城风雨了吧,虽然遗憾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阿卡迪亚裁判所的悬案应该至此结束,希望那些因黑牧师枉死的无辜牺牲者们,能够回归生命的终点得到安息。

    说到回归生命,有些东西一直以来让他感到疑惑。阿卡迪亚的埃里曼遗迹基本都被挖了个遍,虽说比不上弗恩或者吉奴克地区的这边的丰富,但大部分古迹描述的内容跟文献基本是能够对得上的。唯独关于星神的记载只存在于古阿卡迪亚帝国遗址和《帝国通史》里,刚才他说的那些是已知拼凑到最完整的版本,可无论是他见过的遗迹壁画或是文字记载,只提到过强大的灵能者,并未发现星神所在的踪迹。

    就好像是突然出现一样,这之前星神观察着人类并睡着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应该有些许传说或者故事这种的作品被流传下来。不禁让他想起在某次发掘过程中,看到的一部古代故事集,其中有篇名为《障目愚者》的小故事。大概内容讲述的是一位被排挤出社会边缘的瞎眼失聪者,在所有人看来他是异类,既无法使用灵能有看不到世界,只会喃喃自语地说些疯话。

    有天一位辩论家找到了他,为了说服他的观点与其辩驳数日。最后辩论者实在是失去耐心准备离开时,带着恶意反问了他一句:“盲者岂能窥探真相!”。而瞎子回答道:“当然看得见,并且他和它们也在看我们。长有双目空有灵能的你自诩造物主,却不知我们只是过客,窃取了永恒的第一秒。”说完从天而降一道闪电,那瞎子就被烧成了灰烬。

    看起来这是篇未写完的冷笑话,当时发现它的时候就是完完整整的一块大理石板嵌在墙上,与他一齐的还有几十篇或长或短的短文集,有的是笑话有的是哲学故事有的是诗歌。其他的倒是言简意赅,唯独这一篇搞不懂究竟是想表达什么东西。

    是对君权的反抗还是无知的天罚?“他和它们”指的都是谁,星神吗?可星神这个词在第二王朝后期才出现,第一王朝时代从未有过星神正式名称的记载。如果说星神并没有沉睡,那为什么他们只是观察在我们,而没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中呢......

    历史这东西真的是“如果”太少“但是”太多,有些东西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形容就只好生吞回去。想到这维尔德的头有些发胀,听到身后不断发出欢快的讨论气氛,你一言我一嘴的发表着自己的见解,都快忘记了他们还在遗迹的隧道中穿行,并且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

    “哎呦,我的头。”

    只听“啪”的一声维尔德一头装在了墙上,本来乱糟糟的脑子被这一撞更加难受。他捂着往前看,反正路已经到了尽头,刚才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都不记得了,这么快就走完第一层了吗。

    “教长您没事吧。”

    奥里克赶忙紧走几步,来到了他身边。

    “没...我思考太投入了,一不小心撞到了墙上。”

    “墙上?”

    抬头望去,幽暗的隧道里前方就像是畅通无阻,可用手往上一推便接触到一块光滑的平面。就跟入口处那块矩形平板一样,无论是哪个角度都看不到反射的光线,不离的太近确实看不出来是堵墙。将整个手放上去时,手掌的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丝滑,反复用手在上面抚摸竟然还感觉到有些令人上瘾。

    “啧,这下难办了。”

    维尔德有些犯难,现在的状况有点麻烦了。

    “您怎么了?”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你身边那位军士,我知道你们的关系应该不一般。他怀疑我有其他想法,于是打乱了所有的计划;现在手头没有灵能者,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番话奥里克只能苦笑几下,尽管看起来不正经,但尤蒙毕竟是服役超过二十五年,跟随过家族三代骑士南征北战的资深老兵。他的军衔没有多高,职位这么些年也不过混了个副官,家族中却十分信任他。

    从我十四岁起就被要求担任我的训作导师,一晃过去十几年他还是老样子,过分的小心谨慎、有限的社交圈、一张嘴就是军中趣闻和荤段子。曾记得好几年前有过因为没搞清楚状况,就偷了当地人的牲畜,被五六十个骑兵追的满地跑的荒唐事。还好当时没人知道我是骑士,这也太丢人了。

    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像现在这样的局面,虽然对我和身边人造成了不少困扰,可他的确让我们最大限度地避免了麻烦。自打进入吉奴克荒漠后从未被发现真正的身份,在无人地带中用战骑奔袭赶路,等到了有人烟的地方时再收起战骑,装作流浪者或游商,由他出面解决生活物资来源。

    不过这一切都止步于今天,这点小伎俩也就对凡人管点作用,像维尔德教长这样的血系持有者光凭感知就能确定我们的具体位置,再怎么伪装也掩盖不住相同的星神气息。估计是老尤看到这下挡也挡不住了,又多出一万个理由阻止他带太多帮手跟我独处,用这种方式保障我的安全。

    想到这里,奥里克没忍住笑出了声。维尔德听到他笑,脸上的变化丰富了起来。这会他心里想,这骑士大人脸上开始带着笑容不仅不说话,没多长时间还乐出了声!怕不是在寒碜我做的准备不充足,白吹嘘了那么久的历史。

    “你笑什么?是在笑我吗?”

    他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不不不,只是突然想起尤蒙干的那些荒唐事,一下没忍住。当然不可能对您这种值得尊敬的学长做出嘲弄之意。”

    “闹归闹,你看眼下该怎么办?我们都是星神的眷属,比灵能强大但不是灵能;塔拉是我力量的共生者,本身也就是个普通人。那小子更别说了,大概率是个灵能失聪者,咱们四个人里没有半点灵能相关的属性。”

    “要不您再把他们几个叫出来试试?”

    “他们几个都不要想了,被当成灵能奴的时候已经被抽取了好几次,能把入口开启就很不容易了。现在只能呆在夹缝空间中被生命的力量滋养,如果再次使用大概率会被不稳定的灵能将自身压垮,瞬间灰飞烟灭。”

    让维尔德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刚才那只被被烧成灰的异齿蝽。看来所有跟灵能沾边的生物,在虚弱时就别期望使用灵能让自身恢复伤势补充血气了。听尤蒙说是有过灵能者为了给自己受伤的胳膊止血,结果胳膊倒是没事了,也不知怎么回事脚指却骨折了。

    “要不我们原路返回去叫些人手过来吧。”

    “想得美,我队伍中那点灵能者只够咱们往返一次,你也不想在这里呆上一个多月再重新探索吧?”

    这句话给充满幻想的奥里克生生噎了回去,他以为教长说的这么轻松,探索遗迹必然不是什么难事。现在才发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教长倒是想做充足的准备,却被不知情的尤蒙拦了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他身后的雷贝拉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话。似乎有些办法,可又碍于什么理由不敢讲出来,憋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

    “教长,只要是跟灵能有关系的就可以吗?”

    “傻小子,不是说跟灵能有关系,是你们谁身上带着能够解除或储存灵能的工具,分量足够的话就有办法。”

    “哦...”

    事实上他所携带的反灵能长剑符合上述的所有条件,但这时拿出来奥里克大人又会怎么想,教长那么和蔼也不太像尤蒙所说一样,而把武器正是针对他的。雷贝拉心里暗骂道,军士你可太坑人了,正如当年骗他去雷区捡酒壶一样,自己花了一天一宿才爬出那破地方,他可真不想因为这种误会毁了刚建立起的信任,纠结于到底要不要坦白真相。

    “储存灵能的工具吗?诶,你看看这个行不行。”

    奥里克忽然灵光一现,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贴身项坠拿了出来。那是根橙红色光泽的金属条,不知是什么材质锻造而成,看起来的质感非常独特,不像是普通人认知中的常见材料,它的顶部被打了孔穿成了项坠一样的装饰品。

    他把这东西拿在手中递了过去,当维尔德看到这东西时,眼睛就像要蹦出来似的,如同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惊讶。他指着这件装饰品连着顿了顿手指,马上就脱口而出:

    “嚯!竟然真有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