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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不速之客

    几经颠簸,侍卫长回到了自己的部落中。他对于现在的结果他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数日前在氏族族长的寝宫内就已经得到了相同的答案。恩库特勒人每个氏族都有着自己的特点,像之前提到身穿奇装异服的金亚,他所在的氏族名为“伊巴”,其含义为行商氏;正如表面看到的那样,行商氏善于贸易经商,与外界接触最为广泛。而那位坚持迁徙的伊达特,他是利泅氏的贵族阶级;所在的氏族生活在河岸周边,渔业手工艺比较发达,掌握了造船河运的技巧。

    吐息氏跟它们大有不同,一方面拥有纯净灵能者的血脉,成年之后就能做到口吐烈火目光灼人。另一方面因为常年冲突,吐息氏历练了无数的战士,恩库特勒人的每场战争中几乎都有他们的身影,这也造成了吐息氏的社会结构倾向于军事化。其他氏族靠着一种被称为[边阵兵团]的临时编制单位,抽调符合年龄的帕布(探索者)和帕普(保护者),把两者混合成几百人的临时兵团用作战争或保护商队。

    与北方领常年进行军火走私让吐息氏了解到了部族的短处,使其模仿领主们的仆役军制度来完善部落法则。在这里吐息氏的“拜戎”(军事统帅)即是摩古洛(氏族族长),拥有一支人数破千的常备军用作战争预备。每个符合年龄的居民都需要学会使用武器,和平时期每人每年都会有四个月的兵役,无论是游商还是工匠都要先服役一年才能选择自己的职业。

    尽管古克(部族首领)没有明说,但埃斯布里克已经猜到了些许分毫。之前曾有所耳闻,塞迭努尔以一万尼拉的价格请求尼砾部族派出远征军前去支援作战。无论远征军从哪条路线走,都会途经吐息氏的控制范围内,迄今为止仍未收到帕布传来的消息,很难不怀疑发生了意外。

    最近一段时间周边也不算太平,先是来了伙行踪诡异的商队,自称是从阿卡迪亚出发刚好途经此处,打算与北方领做些贸易。路上不止一次有人提醒千万别靠近那些失落的城市遗迹,可他们一听到有关遗迹的消息就表现出反常的兴趣,到处打听位置跟下落。

    更加离奇的是,帕布们发现索摩尔古迹有人活动的迹象,看得出又有人惦记上了破天者遗留的宝藏。我告知了所有的帕布,若有人寻求嚼火地的方位立即向我汇报,一切都太巧合了。

    而就在昨天,最为危险的蚀骨废墟发生了大爆炸,许多部落成员还以为发生了灾祸。碍于对刺蝗威胁的担忧,目前还未派出帕布了解实地情况。不过从暗哨传递的消息来看,除了有一些不寻常的灵能波动外,尚且没发现刺蝗活跃的痕迹,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更麻烦的是与那帮匪徒作战对吐息氏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不少人吸入毒气后被活捉,致使维持现状都很艰难。部族会议中提到的计划只不过是战略设想中最简单的方案,以现在吐息氏捉襟见肘的兵力,倘若没有部族齐心协力的帮助,想独自完成围困攻势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曾相信古克会为了部族安危去考虑先手打算,吐息氏的摩古洛听完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很明显年轻的侍卫长并不明白政治所代表的含义,塞迭努尔不是位有魄力的领导者,多年的执政生涯依靠氏族之间矛盾相互制肘才得以平息。为了“大局”稳固,舍弃几个氏族部落也不是不可接受的。

    怀才不遇的埃斯布里克跑到城邦外的前哨中独自喝酒,他脸上闷闷不乐,拿着杯用自赎根与各种豆子酿造而成的高度蒸馏酒,只需几口就能醉倒一个资深酒鬼。但对于天生灵能者的他犹如凉水一般,没法带走丝毫苦恼。

    “哕——”

    没有丝毫预兆,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身体一阵痉挛,觉得头晕目眩反胃干哕,趴在地上把刚喝进去的烈酒一股脑地吐了出来。下一刻传来强大的压迫感,某种力量使他喘不过气,不同于以往熟悉的灵能,这感觉几乎是死亡的威胁。

    “呼哈——呼哈——”

    大约只持续了十几秒钟,他便从窒息感中恢复过来。惊魂未定的侍卫长双眼模糊,闹不清刚才遇到了什么,满身大汗的他背靠在桌腿上,气喘吁吁地回想着之前的一切。

    还没等回过神,持续不断的哨令传入耳中。他惊恐万分,那急促的哨声意味着入侵者警报。明明未收到任何敌方动作,怎么会绕开眼线直扑而来?难不成是消息走漏亦或者是军中出了内鬼?

    现在已经容不得过多思考,埃斯布里克像飞似的急忙忙跑到了瞭望台,作为侍卫长的职责在危难时刻必须充当临时指挥官抵御外敌,为氏族成员的转移和援军争取最大的时间。

    眼前的情况从未遇见过,面对这四人潜在的威胁,除了发出御敌哨令外不知做出何种判断。虽说此前收到过放行的消息,并且对方也表明自己是北方领来的古克。不接受搜身也就罢了,还释放出强大的邪术恐吓守卫。本来就是战争时期,谁又能保证他是真正的北方古克而不是别有用心的恶棍?

    双方的对峙毫无进展,焦灼的等待让他们几人有些不耐烦。用力过猛的威吓起到了反作用,恩库特勒人僵在原地手握火枪不知是进是退。别看奥里克熟知各种恩库特勒人的风土人情,可对于外交这点他可真是个门外汉。身为凯特林家族的第十九代骑士,享有家族合法继承权的他不可能让土著们随意对其进行搜身,不然简直是自取其辱。

    维尔德看出来点端倪,奥里克似乎想证明自身的实力配得上身份,又怕土著们不相信才展现了真正的实力。别说恩库特勒人,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份力量的强大。更令他惊讶的是奥里克对此能做到收放自如,很难想象刚才还是狂风骤雨的午夜仅过了下一秒即刻恢复安宁。

    “现在怎么办?”

    奥里克摸着后脑勺挠了挠头,只得往教长方向看。第一次接手外交事务就被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接下来总不能就僵在原地等他们驱赶吧。

    维尔德摇了摇头,倒不是说帮不了解围,就算刚才吓到了他们这事也可以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毕竟奥里克是货真价实的北方贵族。可问题在于这一路上光想着怎么跟土著人结盟救援,却没想过万一对方拒绝结盟应该如何说服。

    退一万步讲攻陷嚼火地与解救奴隶本身就是两件事,只不过是作为骑士的奥里克在道义上看不过去,想要借此机会帮助恩库特勒人顺便夺取家族遗产。倘若直接进攻嚼火地,虽说有违骑士精神但造成的伤亡都可以退给那帮匪徒,将被困的奴隶劳工解放出来后从哪个角度看话语权都在我们手里。

    现在倒是好,把恩库特勒人吓得够呛不说,昆雅那头还关着几百个。如今他们的健康状况不得而知,我们没做善后准备就直接前来告知真相。要是病死或饿死不下几十,那往后的事可就彻底说不清了。

    他心中有些不爽,为什么遇到这小子后一向心思缜密的自己马上变得热血过脑。往常要反复盘算的计划如今却啥也没想到!难不成真有所谓的“混沌魅影”影响运气的走势吗?就看见维尔德不断地摇着头,就好像摇头能使他否定掉干扰判断的杂念。

    忽然嘈杂声打破了沉寂,原先跟奥里克他们对峙的帕普们(保护者)都向后撤去,人头攒动之余还能听见杂音中带着咳嗽与呕吐声,叫声凄惨凌厉就好像被灌下了滚烫的沸水而发出的哀嚎。

    趁着混乱,维尔德赶紧拽着奥里克的胳膊向前走去。可算是找到个节骨眼能让他们离开这对峙的麻烦了。塔拉和欧里菲亚也紧跟着他的身影,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了城门之外,终于勉强能听见说的内容了。

    有几个守卫看他们走近还有些紧张,眼前又顾不及后方发生的麻烦,但瞅见奥里克他们的着装与气质,思考片刻后还是对其放松了戒备。看到这儿,奥里克发现气氛有所缓解后立即用恩库特勒人的礼节朝他们表示善意,维尔德也有样学样跟着做出相同的动作。

    帕普们无动于衷,但表情看上去算是和善不少,大抵是他们的举动奏效了。万事开头难,他们几个可算是松了口气。

    人群后方的嚎叫清晰可辨,那不忍直视的嘶喊伴随着咳嗽和沉重的呼吸声,刚听一耳朵就能让人浑然其鸡皮疙瘩不自在。不少人大呼小叫,嘴里喊着“沃普-沃普”之类的字眼。没等别人回应,奥里克率先抢话高呼着一大串土著语,在场其他土著都回头看去。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教长你得为恩库特勒人展示下塔梅尔那“神奇”的力量。”

    “奥里克,你刚才说的是...”

    维尔德有不祥的预感,十有八九是他把自己豁出去了。

    “他们刚才在问有没有大夫,恩库特勒人的巫师和医生都是一回事。我就跟他们是你是我的随身军医,是从南方远渡而来的传奇巫师。”

    “嘶——”

    医学似乎跟塔梅尔的祭司完全不沾边,尤其是维尔德擅长的技术也就勉强能跟外科手术有点联系。硬要说的话他最擅长的是把死人“复活”,或者把人弄的半死不活。

    看起来也没别的好办法了,经由奥里克一通“胡说八道”后,围成一圈的恩库特勒人纷纷给维尔德让道。他就好像是从帝国医学院走出来的专家一样,端着架子昂首挺胸,还不忘记叫塔拉过去冒充助手,没几步就到了患者面前。

    “众星在上,希望他们的的身体结构跟阿卡迪亚人差不多。”

    维尔德心中默念道,看他确实没啥底气。

    躺在地上嗷嗷乱叫的家伙应该就是骚乱的来源,他身上的白色麻布早已被汗水浸透,身上的有些轻重不一挠痕必然是自残所致。几个强壮的土著按着他的身体不让他在继续伤害自己,可那人的表情已经扭作一团显得及其痛苦,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说来也奇怪,从塔梅尔赋予信徒独有的能力中,维尔德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按理说每个人或者每种生物身体里都只应该存在一种相同的“质感”,代表着生命活跃于世界上的证据。

    而面前这位却存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不是人类,不是鱼,不是鸟,甚至都不算动物!但那东西居然就是单纯的活着,蠕动在每一滴血液和每一寸肌肤,仿佛是活跃在躯壳里的寄生虫!

    突然一个念头从维尔德脑中闪过,他二话没说直接捏住那人的胳膊,示意其他人控制住他。在抓住胳膊的那刻,刚才还歇斯底里哭喊的土著就跟触电了一样,眼珠子就像要挤出来,呲着牙要对身边人啃咬,他此时的模样只能用狰狞可怖去形容。

    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面对代表“无限”含义的血肉之母,在她的力量加持下,操控世间万灵的生命简直易如反掌。维尔德接管了身体,原本躲避在他人躯体的龌龊之物现在无处遁形,全身的体液仿佛停止活动逐渐把那东西逼入死角中。

    “咳咳咳——咳咳咳——哕——”

    只听见那位恩库特勒人发出了剧烈的咳嗽,紧接着滂沱而出一大口恶心的粘液等污物从嘴里倾吐出来,胳膊瞬间变软,整个人都昏死过去。虽然他被折腾的不轻,但从呼吸和心跳上来看已经安然无恙。周围的恩库特勒人纷纷跪地不起,应该是想表达虔诚的致谢吧。

    维尔德没有去管周围人,他立即低头寻找刚才吐出的那摊污浊的液体。在胃液与胆汁混合的呕吐物中掺杂着果冻状的透明胶质物,他定睛一看便感到十足的嫌恶。

    只见在半透明的胶状物中活跃着黑灰色的瑕疵,这东西是何等的熟悉。令人作呕的不洁之物,觊觎永生永存甘愿放弃人类本体的杂碎,那肮脏的生命亵渎者,寄生在晶状体中的遗骸...他却从没想到埃里曼人会以此种方式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真是恨不得杀死它们一万次。

    他还是压住了怒火,叫来塔拉用玻璃小瓶和骨质的勺子收集起地上的胶状物与半死不活的黑点,同时招呼奥里克前来一齐查看。

    “啧,看来这一趟少不了要跟这种东西打交道。”

    奥里克摊了摊手,眼下谜团正变得越发复杂。它们从哪来的?怎么会到恩库特勒人的身上?原本找了十年都不知埃里曼人的身影,如今跟阴魂不散一样缠着我们不走,果然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不知何时城门早已被打开,门内正站着一位身着考究气质非凡的男人等待着几人。他俩一回头正与那人四目相对,奥里克还想着该用何种土语称呼面前的这位,却没想到对方用流利的叶德语呼喊着他们。

    “想必您一定是来自北方家族骑士,今日遭遇多有担待还请几位见谅。我是吐息氏的代理族长:格温沃-拜戎-埃斯布里克。族内确有隐情但不便明说,还请各位进来上座,鄙人有要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