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里村
“应该是守山人居住的‘里村’。”靳无咎答道。
“里村是你们住的那种村子？”叶儿莱问出口后，突然想捂嘴，她是不是暴露了什么？按理来说这是靳无咎出保生箱后他们的首次见面……
“有关系，但有些不一样。里村与玄隐门颇有渊源，村民世居深山，自称为‘守山人’，也可算是玄隐门附庸，比如门下那些不需要法赋的粗使役人便是从里村擢拔。”
靳无咎向她说明，“我听说一般隐世的术门都这样，在俗世招收有法赋弟子时会把他们亲族都一同搬进山里来，以安稳人心。从前战乱时如此，后来形成传统，术士后代若没有法赋也不会放归俗世，而是退居外围、师门又能照顾到的里村。故而里村依附玄隐门，生息绵延至少上千年，发展不弱于人间城邑，只是因为术门关系，几乎隔绝了与俗世联系。”
“至于首鸣山因为存在特殊，山下没有里村，只有一个暂住地，粗使不足百人，且没有老弱妇孺。”
花伢举起一只爪子：“也不好。山外面那些人族很坏，每次都赶猫走！”
“因为他们畏于猫大人的身份吧。”靳无咎道，“虽然都知道你是酉太长老的妖宠，但守山人毕竟是没有法赋的普通人，畏惧异己强大的妖宠是人之常态。”
“才不是妖宠。”花伢鄙夷地哼哼，“这说法只是编出来骗你们人族的。山上是有很多幼妖，阿酉也只是我们老大，平时不管我们。”
“玄隐门的人不知道阿酉、我师父是妖吗？”叶儿莱看猫茫然的脸，转而目光投向靳无咎。
“知道或者不知道无甚关系。”靳无咎看出她心思般，说道，“据我了解，首鸣山在玄隐门诸峰中最为封闭，酉太长老把周边一带圈作自家妖宠的场院，隔绝外人入内，山上术士非特许亦不得下山，如同禁地。山上诸妖各有地盘，过去上千年相安无事，以后有不会有事。”
“禁地，就是你说的特殊？”叶儿莱若有所思。
“嗯，不仅如此，酉太长老在玄隐门内地位高崇，向来不问俗事，唯有爱养妖宠嗜好，这是众人皆知的——有这个藉口足以搪塞外人了。依酉太长老尊位，自己人管不到他，外人更不容置喙。”
叶儿莱明白了。“虽然我没有见着很多妖，但是你们在首鸣山行走的，有没有妖找麻烦？”
靳无咎摇头：“没有的事，仰赖于猫大人的照顾，我们诸事顺遂。”
“菜菜要我照顾你呀，不然我才不理会你们。”猫嚷嚷道，“那些鸟妖特别坏，酷爱惹事生非，以前山上住的人族都怕它们。”
靳无咎颊边笑靥浮现：“嗯，托了猫大人以及菜菜的福。”
叶儿莱脸上发热，立刻站起来道：“我去看看，厨房鱼汤好像快好了。”
打水时候她抓着了两条鲫鱼，当时就在溪里破开肚子刮了大鳞，洗干净后拿茅草穿腮提了回来，直接放陶锅里加水焖煮。她把砂锅整口端出来放在桌子中央，开盖：浓郁的味道随着热气弥散开来。
两斤多的鱼肉全部熟烂在锅里，筷子轻轻一提就把整条鱼骨提了起来，深色锅壁衬着略黄的白色鱼汤，似乎没煮坏。
叶儿莱又拿出洗干净的碗勺筷子，给一人一猫各盛了碗。
靳无咎解下护眼的纱布，血丝褪尽，眼波清澈，看起来没问题了。
“你先尝尝看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就算了。”她对双眼圆瞪的花伢道，又向靳无咎，“鲫鱼炖汤你能吃的不？我厨艺不行，也没有什么调味，不好吃的话别勉强。”
“谢谢。”靳无咎双手捧碗，吹了口气再喝汤，“味道鲜极，甚美。”
“不嫌弃就好，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的。”人家一大早来，她连杯茶水都没有，叶儿莱觉得这不是待客之道，所以看到溪里有鱼时就联想到了鱼汤。
“好吃！”花伢嗷嗷叫道，一大口就把滚烫的鱼肉连刺都吞下去，空碗递到叶儿莱跟前。
“菜菜，我还要一……二、三，这么多碗！”它认真举起一只猫巴掌，道。
“等一下。”叶儿莱对自己厨艺没什么信心，刚才应该先自己喝喝看的。
她端起盛给自己的碗喝了一小口，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从口腔传来。
与其说是鲜味不如说腥味，没有油煎过，也没有调味腌过，甚至也没有加盐，只加了点路边拔的野葱，除了鲜腥外，味道寡淡得好像月子餐，不习惯的人可能当场就要吐出来。
“算了，你也别喝啦。”她叹口气，对靳无咎说道。
他慢条斯理地舀着汤喝，闻言抬头，神色有点诧异。
“太难喝了，别为难自己。”
“不会，我觉得真的好喝。”靳无咎加了一句，“从没喝过这么鲜美的鱼汤。”
“猫也觉得好！还要！”花伢叫道，“叶儿莱你以后还弄这么好吃的鱼好不好？我天天给你抓鱼！”
“再说吧。”没有足够调味，她是不想再煮今天这样的鱼汤了。确认过花伢没吃过熟食，觉得稀罕，而且猫是有鱼就好的生物。叶儿莱叹口气对它说，“剩下的都给你。”
靳无咎的心思她琢磨不透，就当他口味特殊吧，竟把舀给他的一碗汤连鱼肉都吃得干净。
吃过炖鱼，她把锅碗端到院子里水洗。靳无咎却带着大猫上屋拣碎瓦片，再从柴间搬出多余的青瓦砖，一猫站在底下抛泥瓦，一人站在屋上接住，从屋坡底部往上铺排，铺好盖瓦覆以脊瓦，还调了泥灰涂上，厨房屋顶就恢复完好。
“如此，我先告辞了。菜菜，别送我。”
“嗯，走好。”
目送靳无咎背影消失在山路拐弯处，叶儿莱才带着花伢回转。她抬头看天，太阳可别太大，把下山的人晒着了……
“菜菜我很厉害吧，已经会烧陶，现在也会盖房子了！”玩得兴致勃勃的大猫道，仰视屋顶，“人族烧的泥巴虽然好玩，就是太脆，猫都不能站在上面了，它能遮雨遮太阳吗？”
它一定是眼馋了许久，所以靳无咎一请它就动了。
开始时力道掌握不好，一捏就把泥瓦捏得粉碎，靳无咎没有发话，由着它抛废了上百片泥瓦，现在它终于由衷地明白屋瓦不能踩这个道理。
“你高兴就好。”
“里村是你们住的那种村子？”叶儿莱问出口后，突然想捂嘴，她是不是暴露了什么？按理来说这是靳无咎出保生箱后他们的首次见面……
“有关系，但有些不一样。里村与玄隐门颇有渊源，村民世居深山，自称为‘守山人’，也可算是玄隐门附庸，比如门下那些不需要法赋的粗使役人便是从里村擢拔。”
靳无咎向她说明，“我听说一般隐世的术门都这样，在俗世招收有法赋弟子时会把他们亲族都一同搬进山里来，以安稳人心。从前战乱时如此，后来形成传统，术士后代若没有法赋也不会放归俗世，而是退居外围、师门又能照顾到的里村。故而里村依附玄隐门，生息绵延至少上千年，发展不弱于人间城邑，只是因为术门关系，几乎隔绝了与俗世联系。”
“至于首鸣山因为存在特殊，山下没有里村，只有一个暂住地，粗使不足百人，且没有老弱妇孺。”
花伢举起一只爪子：“也不好。山外面那些人族很坏，每次都赶猫走！”
“因为他们畏于猫大人的身份吧。”靳无咎道，“虽然都知道你是酉太长老的妖宠，但守山人毕竟是没有法赋的普通人，畏惧异己强大的妖宠是人之常态。”
“才不是妖宠。”花伢鄙夷地哼哼，“这说法只是编出来骗你们人族的。山上是有很多幼妖，阿酉也只是我们老大，平时不管我们。”
“玄隐门的人不知道阿酉、我师父是妖吗？”叶儿莱看猫茫然的脸，转而目光投向靳无咎。
“知道或者不知道无甚关系。”靳无咎看出她心思般，说道，“据我了解，首鸣山在玄隐门诸峰中最为封闭，酉太长老把周边一带圈作自家妖宠的场院，隔绝外人入内，山上术士非特许亦不得下山，如同禁地。山上诸妖各有地盘，过去上千年相安无事，以后有不会有事。”
“禁地，就是你说的特殊？”叶儿莱若有所思。
“嗯，不仅如此，酉太长老在玄隐门内地位高崇，向来不问俗事，唯有爱养妖宠嗜好，这是众人皆知的——有这个藉口足以搪塞外人了。依酉太长老尊位，自己人管不到他，外人更不容置喙。”
叶儿莱明白了。“虽然我没有见着很多妖，但是你们在首鸣山行走的，有没有妖找麻烦？”
靳无咎摇头：“没有的事，仰赖于猫大人的照顾，我们诸事顺遂。”
“菜菜要我照顾你呀，不然我才不理会你们。”猫嚷嚷道，“那些鸟妖特别坏，酷爱惹事生非，以前山上住的人族都怕它们。”
靳无咎颊边笑靥浮现：“嗯，托了猫大人以及菜菜的福。”
叶儿莱脸上发热，立刻站起来道：“我去看看，厨房鱼汤好像快好了。”
打水时候她抓着了两条鲫鱼，当时就在溪里破开肚子刮了大鳞，洗干净后拿茅草穿腮提了回来，直接放陶锅里加水焖煮。她把砂锅整口端出来放在桌子中央，开盖：浓郁的味道随着热气弥散开来。
两斤多的鱼肉全部熟烂在锅里，筷子轻轻一提就把整条鱼骨提了起来，深色锅壁衬着略黄的白色鱼汤，似乎没煮坏。
叶儿莱又拿出洗干净的碗勺筷子，给一人一猫各盛了碗。
靳无咎解下护眼的纱布，血丝褪尽，眼波清澈，看起来没问题了。
“你先尝尝看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就算了。”她对双眼圆瞪的花伢道，又向靳无咎，“鲫鱼炖汤你能吃的不？我厨艺不行，也没有什么调味，不好吃的话别勉强。”
“谢谢。”靳无咎双手捧碗，吹了口气再喝汤，“味道鲜极，甚美。”
“不嫌弃就好，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的。”人家一大早来，她连杯茶水都没有，叶儿莱觉得这不是待客之道，所以看到溪里有鱼时就联想到了鱼汤。
“好吃！”花伢嗷嗷叫道，一大口就把滚烫的鱼肉连刺都吞下去，空碗递到叶儿莱跟前。
“菜菜，我还要一……二、三，这么多碗！”它认真举起一只猫巴掌，道。
“等一下。”叶儿莱对自己厨艺没什么信心，刚才应该先自己喝喝看的。
她端起盛给自己的碗喝了一小口，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从口腔传来。
与其说是鲜味不如说腥味，没有油煎过，也没有调味腌过，甚至也没有加盐，只加了点路边拔的野葱，除了鲜腥外，味道寡淡得好像月子餐，不习惯的人可能当场就要吐出来。
“算了，你也别喝啦。”她叹口气，对靳无咎说道。
他慢条斯理地舀着汤喝，闻言抬头，神色有点诧异。
“太难喝了，别为难自己。”
“不会，我觉得真的好喝。”靳无咎加了一句，“从没喝过这么鲜美的鱼汤。”
“猫也觉得好！还要！”花伢叫道，“叶儿莱你以后还弄这么好吃的鱼好不好？我天天给你抓鱼！”
“再说吧。”没有足够调味，她是不想再煮今天这样的鱼汤了。确认过花伢没吃过熟食，觉得稀罕，而且猫是有鱼就好的生物。叶儿莱叹口气对它说，“剩下的都给你。”
靳无咎的心思她琢磨不透，就当他口味特殊吧，竟把舀给他的一碗汤连鱼肉都吃得干净。
吃过炖鱼，她把锅碗端到院子里水洗。靳无咎却带着大猫上屋拣碎瓦片，再从柴间搬出多余的青瓦砖，一猫站在底下抛泥瓦，一人站在屋上接住，从屋坡底部往上铺排，铺好盖瓦覆以脊瓦，还调了泥灰涂上，厨房屋顶就恢复完好。
“如此，我先告辞了。菜菜，别送我。”
“嗯，走好。”
目送靳无咎背影消失在山路拐弯处，叶儿莱才带着花伢回转。她抬头看天，太阳可别太大，把下山的人晒着了……
“菜菜我很厉害吧，已经会烧陶，现在也会盖房子了！”玩得兴致勃勃的大猫道，仰视屋顶，“人族烧的泥巴虽然好玩，就是太脆，猫都不能站在上面了，它能遮雨遮太阳吗？”
它一定是眼馋了许久，所以靳无咎一请它就动了。
开始时力道掌握不好，一捏就把泥瓦捏得粉碎，靳无咎没有发话，由着它抛废了上百片泥瓦，现在它终于由衷地明白屋瓦不能踩这个道理。
“你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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