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天命气运
极近距离对上朝她张牙舞爪的鸟妖，无名氏神色却没有一点躁动，皱纹犹如沟壑般深刻在她衰老的脸上，只有眼中精光一暴，与阿酉对视一眼后才转开视线。
“这便是闯下弥天大祸的鸟妖吧？看样子反噬的很厉害。”
她安坐在蒲团上，淡然道。
“虽说我们与贵人相遇时机不好，但神的安排自有道理。如今贵人愿意会面，吾等本当倾囊尽出，伏迎十里，只是彼此之间山高水阻，音信不通，误解颇多，怕贵人心有不安，此次便只由区区在下借了皇帝宝地一晤，失礼之处，望贵人宽宥。”无名氏深深地伏拜在地，花白的头发如同深秋的苇花，东一簇西一簇，瑟瑟于枝头之上，她喑哑的声音同样叶儿莱瑟。
但是叶儿莱却不敢小看这个神光包围的高手，她避到一旁，没有受礼。
“我也无妨的。我姓叶，树叶的叶，叶儿莱。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客套话我也说不出来，我来是想问一下，阿酉——我肩上这只鸟妖还能不能救回来？只是问问，没得到回答我也认了。”
叶儿莱也知道太强人所难。刚杀得太庙都毁了，天圣教伤亡百多人，叶儿莱不认为能令双方握手言和，现在还要“请教”她们如何救阿酉，她觉得无名氏没有当场翻脸已经是对方涵养了。
“救鸟妖的法子我们拿不出来。”
直起身后无名氏垂眼看地面。
“这是天道反噬。除了神，大抵只有神的使君、叶大人你能够出手救它一救。”
咦？
“人老话多，若叶大人不嫌弃，可否坐下来姑且听一听在下絮叨？有些陈年旧事不说明大人恐怕不甚理解。”她伸臂指着上座蒲团，邀请叶儿莱。
“嗯，叨唠了。”叶儿莱便坐了下来，“请说。”
“大人可曾听说过‘四神约’？”
“听人说过。”叶儿莱顿一下，又道，“也许我听到的并非真实或者不全面，你继续说吧。”
“大人高见。毕竟几千年前的事，没有了活的证人，传言传着传着就可能变了模样，在下现在说的，也是我天圣教一家之言，请大人姑且听听——”
无名氏颔首，却又道，“‘四神约’真正内容是什么依在下看来并不重要。人|妖之分早在天柱立起、人间自成一界时就已确定，天道已经晓谕吾等，那就是人|妖要平等共处，谁也不许借助强大力量伤害另一方，生活在这世间的人|妖都守这个规矩，违反的必遭天谴。据说彼时很有些妖族不服天道所示，一些大妖联合叛乱，冲撞四天柱，企图毁灭人间，结果全部堕落魔化，在人皇持有的神物面前灰飞烟灭，余下的妖族尽皆幼弱，哀号着四下逃亡避匿。当时的人皇起了恻隐之心，重新在天柱上以神物铭刻下成文的‘四神约’，言曰，‘所有妖都在神杖下，受神之庇护’，‘神不授予人足以伤害妖之力量’，‘人使用超出己身力量伤害妖，则遭反噬’，以及‘妖同类不得相杀，觅食需要例外’共四条，这个神约得到了神的认可。‘四神约’重在保护幼妖，但规矩就是规矩，此后存活人间的妖包括它们后代都自带有神约印记，表明它们甘受天道约束，不再犯上作乱。”
“那时候我们人族渺小荏弱，对天道定下的规矩唯有恭顺依从之意，即便后来强大起来，也牢记神约从无忤逆之处。‘四神约’说‘人使用超出己身力量伤害妖，则遭反噬’，神术是当初神赋予我们的‘超出己身’之力量，自然也包括在内，故我们圣教教徒皆不可能直接伤害拥有神印的妖族，因为反噬会首先降至人身上，而妖只有以妖术伤害凡人时候，才会遭受反噬，天道就是这么严正持平。”
无名氏语速极缓慢地、仿佛斟酌着每一个字般慢慢说完。
叶儿莱稍微想了下，“所以你们通过魔化物伤害妖的时候，就不会有反噬？这次阿酉、鸟妖伤害国师不会有事，害得普通人丧命才导致的反噬？”
无名氏又停顿了许久，叶儿莱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当然沉默态度本身也代表是一种回答。
她却缓缓伏首贴地，做出请罪姿势：“诚如大人所言。我们是钻了天道的空子。”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如果我之前的话令你误会了，我向你道歉。”
“大人无需如此！在下，吾等理解大人倾向妖的立场，亦未曾期待大人改变心意，更不敢心怀怨望。如今大人愿意接见在下，有所垂询，已足矣。”
“是我鲁莽了，恩，谢谢你说的这番话。”叶儿莱感觉挺有帮助的，回去找人商量一下。
“大人太过客气了……”无名氏凝视着叶儿莱。
大人有一双童真如稚子的眼眸，她没有在那双瞳仁乌黑的眼里看到一丝阴霾，也没有偏见与傲慢，只是看着对世情人理懵然不懂，但是与大人一番话后她却确认了，大人心境之澄明。
如同神祗般俯瞰人间，万物皆在眼里，不是不懂，只是未放心上罢了。
“大人不以为我们怠慢忤意，而恶了我们？”
“你们需要顺从我吗？”叶儿莱不解反问，“难道我说什么你们都听？”
“理应如此。我们圣教上下三千万教众唯大人之命是从。”
怎么可能！
“这里面有个前提是吧？”叶儿莱摇头，“你们的条件我恐怕没办法答应，所以这事就算了吧。”
无名氏眼望着她：“我们怎么敢对大人提条件？”
“大人无需做什么，你只要站出来宣示存在，这天下气运人心便汇聚跟前，就像江河汇入大海一样自然而然。你若说天圣教不应该存在，我们遍布全国的分坛据点便将土崩瓦解消散殆尽；你若说要以妖族为尊，我们千万教众自当惧惮收敛，绝不敢再轻启衅端……大人降临人间，已是无可违逆之神喻、天命所在！我等不过比别人先行一步，岂敢逆命而为，妄以为可以代天行事？！”
“这便是闯下弥天大祸的鸟妖吧？看样子反噬的很厉害。”
她安坐在蒲团上，淡然道。
“虽说我们与贵人相遇时机不好，但神的安排自有道理。如今贵人愿意会面，吾等本当倾囊尽出，伏迎十里，只是彼此之间山高水阻，音信不通，误解颇多，怕贵人心有不安，此次便只由区区在下借了皇帝宝地一晤，失礼之处，望贵人宽宥。”无名氏深深地伏拜在地，花白的头发如同深秋的苇花，东一簇西一簇，瑟瑟于枝头之上，她喑哑的声音同样叶儿莱瑟。
但是叶儿莱却不敢小看这个神光包围的高手，她避到一旁，没有受礼。
“我也无妨的。我姓叶，树叶的叶，叶儿莱。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客套话我也说不出来，我来是想问一下，阿酉——我肩上这只鸟妖还能不能救回来？只是问问，没得到回答我也认了。”
叶儿莱也知道太强人所难。刚杀得太庙都毁了，天圣教伤亡百多人，叶儿莱不认为能令双方握手言和，现在还要“请教”她们如何救阿酉，她觉得无名氏没有当场翻脸已经是对方涵养了。
“救鸟妖的法子我们拿不出来。”
直起身后无名氏垂眼看地面。
“这是天道反噬。除了神，大抵只有神的使君、叶大人你能够出手救它一救。”
咦？
“人老话多，若叶大人不嫌弃，可否坐下来姑且听一听在下絮叨？有些陈年旧事不说明大人恐怕不甚理解。”她伸臂指着上座蒲团，邀请叶儿莱。
“嗯，叨唠了。”叶儿莱便坐了下来，“请说。”
“大人可曾听说过‘四神约’？”
“听人说过。”叶儿莱顿一下，又道，“也许我听到的并非真实或者不全面，你继续说吧。”
“大人高见。毕竟几千年前的事，没有了活的证人，传言传着传着就可能变了模样，在下现在说的，也是我天圣教一家之言，请大人姑且听听——”
无名氏颔首，却又道，“‘四神约’真正内容是什么依在下看来并不重要。人|妖之分早在天柱立起、人间自成一界时就已确定，天道已经晓谕吾等，那就是人|妖要平等共处，谁也不许借助强大力量伤害另一方，生活在这世间的人|妖都守这个规矩，违反的必遭天谴。据说彼时很有些妖族不服天道所示，一些大妖联合叛乱，冲撞四天柱，企图毁灭人间，结果全部堕落魔化，在人皇持有的神物面前灰飞烟灭，余下的妖族尽皆幼弱，哀号着四下逃亡避匿。当时的人皇起了恻隐之心，重新在天柱上以神物铭刻下成文的‘四神约’，言曰，‘所有妖都在神杖下，受神之庇护’，‘神不授予人足以伤害妖之力量’，‘人使用超出己身力量伤害妖，则遭反噬’，以及‘妖同类不得相杀，觅食需要例外’共四条，这个神约得到了神的认可。‘四神约’重在保护幼妖，但规矩就是规矩，此后存活人间的妖包括它们后代都自带有神约印记，表明它们甘受天道约束，不再犯上作乱。”
“那时候我们人族渺小荏弱，对天道定下的规矩唯有恭顺依从之意，即便后来强大起来，也牢记神约从无忤逆之处。‘四神约’说‘人使用超出己身力量伤害妖，则遭反噬’，神术是当初神赋予我们的‘超出己身’之力量，自然也包括在内，故我们圣教教徒皆不可能直接伤害拥有神印的妖族，因为反噬会首先降至人身上，而妖只有以妖术伤害凡人时候，才会遭受反噬，天道就是这么严正持平。”
无名氏语速极缓慢地、仿佛斟酌着每一个字般慢慢说完。
叶儿莱稍微想了下，“所以你们通过魔化物伤害妖的时候，就不会有反噬？这次阿酉、鸟妖伤害国师不会有事，害得普通人丧命才导致的反噬？”
无名氏又停顿了许久，叶儿莱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当然沉默态度本身也代表是一种回答。
她却缓缓伏首贴地，做出请罪姿势：“诚如大人所言。我们是钻了天道的空子。”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如果我之前的话令你误会了，我向你道歉。”
“大人无需如此！在下，吾等理解大人倾向妖的立场，亦未曾期待大人改变心意，更不敢心怀怨望。如今大人愿意接见在下，有所垂询，已足矣。”
“是我鲁莽了，恩，谢谢你说的这番话。”叶儿莱感觉挺有帮助的，回去找人商量一下。
“大人太过客气了……”无名氏凝视着叶儿莱。
大人有一双童真如稚子的眼眸，她没有在那双瞳仁乌黑的眼里看到一丝阴霾，也没有偏见与傲慢，只是看着对世情人理懵然不懂，但是与大人一番话后她却确认了，大人心境之澄明。
如同神祗般俯瞰人间，万物皆在眼里，不是不懂，只是未放心上罢了。
“大人不以为我们怠慢忤意，而恶了我们？”
“你们需要顺从我吗？”叶儿莱不解反问，“难道我说什么你们都听？”
“理应如此。我们圣教上下三千万教众唯大人之命是从。”
怎么可能！
“这里面有个前提是吧？”叶儿莱摇头，“你们的条件我恐怕没办法答应，所以这事就算了吧。”
无名氏眼望着她：“我们怎么敢对大人提条件？”
“大人无需做什么，你只要站出来宣示存在，这天下气运人心便汇聚跟前，就像江河汇入大海一样自然而然。你若说天圣教不应该存在，我们遍布全国的分坛据点便将土崩瓦解消散殆尽；你若说要以妖族为尊，我们千万教众自当惧惮收敛，绝不敢再轻启衅端……大人降临人间，已是无可违逆之神喻、天命所在！我等不过比别人先行一步，岂敢逆命而为，妄以为可以代天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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