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解毒
声音干哑简直不像他的，但张勇却欣喜万分，药效原来这么强大么。他一面扶靳无咎坐起来，把皮毯给披紧一些，一面向叶儿莱道谢，“真的太谢谢叶大人！又救了我们靳爷一次。”
“不客气，你们也帮过我。”叶儿莱淡淡道，帐篷里面那点牛粪灯早燃尽了，她准备把荧石留下。
“张勇，你先回去吧，让我跟叶大人说说话。”靳无咎盘腿坐着，对张勇道。
“啊，哦，好的。”张勇听话地退了出去，他在近卫营的住所其实跟靳爷帐篷只隔了堵墙。
不是成心想要偷听大人们谈话，只是想着要留心靳爷有什么事要吩咐他，所以张勇虽然不值宿，躺在窄床板上仍然张着一只耳朵，但除了远处熟悉的军营声音外，近处什么也没听到。这鬼天气真是贼他娘的太冷了！张勇把厚牛皮毯紧裹着身上，心里抱怨着，不由自主地睡去了。
靳无咎帐篷里，一人站在地上，一人坐在床上，皆默然无言。
半晌，还是靳无咎先开了口，“似乎我不是生病了？”
“嗯，你先喝水吧。”叶儿莱递过去一杯白开水，又平空变出一碗热粥，“要不要吃？今天你还没吃饭吧？”她看见张勇之前给他端来碗黑乎乎的粗粮肉汤，又原样不动地端了出去。
靳无咎轻声一笑，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轻松自然。
“我确实觉得有点饿了。”他喝了水，又接过粥碗，原来是鱼片粥，加了青菜。
“你也想吃大鱼大肉？”叶儿莱误会了他表情，道，“最好不要，解毒药丸对你的肠胃有刺激作用，再吃油腻过多的食物，恐怕雪上加霜。”
他应一声，缓缓地用调羹搅动碗里的粥。
靳无咎舀一口粥喝了，缓慢动作只是为了掩饰手腕的无力，“味道不错。如果能够点餐，我倒是想要吃点甜的，水果最好。”
他对紧盯着他的叶儿莱说道。叶儿莱手一翻，多了两个水蜜桃，白里透红，香味诱人。
“有一个妖做朋友，真的很方便。”
现在我们还是朋友？
“嗯。”叶儿莱低头，从山上厨房拿过来一个盘子，把桃子洗干净，熟透的桃皮很容易剥下来，每个被她平均分作八瓣，摆在盘上旁边还有根竹签子代替水果叉。
“给，山上自种的，尝尝味道。”刚好他粥也喝完了。
“你种的？齿颊生香。”他吃了一口，那甘美的汁水流下咽喉，令他眯了眯眼，“单水果就如此美味，真想回山上看看。就不知道那时候，酉太长老是否还愿意收留我。”
“……”叶儿莱回答他，“我也不知道。”
“你对自己中毒的事，知道谁下手了吗？”叶儿莱问他。
他从怀里掏出一枝两叶的建木树叶，其中一片叶子已经枯萎了。“其实前几天见过术士后就变成这样子。”
“掌牍真人？”
“不是玄隐门术士。”靳无咎道，“掌牍真人已许久未见了。”
自出了魔鬼域后，他就辞别了。玄隐门立场很明确，不愿卷入凡世战争。
“魔气腐蚀？那人入魔了？怎么没有引起你警惕。”
“是我有些大意。凡人沾染魔气后不那么容易入魔，术士比起凡人耐魔性更强。没看出他化为魔人的特徵，我原以为他可能是从事了某些危险实验，你给的建木树叶在，便有恃无恐了些。”
“现在你知道，建木没那么万能了？”叶儿莱问他。
“现在知道了。”靳无咎坦率答道，“昨晚上突然不适，我觉得可能生病，但更可能中了暗算，以防万一还是联络了猫大人。军中能当一面的不少，能替代我当上主将的还没有，五千九百号人的性命都在我肩上，哪怕生病也生不起。”
“猫在皇宫挺忙的。它就通知了我。”
“恩，我知道最后还是要依赖你，有你当靠山安心多了。我把他们带出来，就要把他们都带回去……”
他声音完全消失。叶儿莱再看他，身体歪在毛皮毯上，已经睡着了，药效终于发挥了。
***
张勇把所有的皮袄都穿上了身，才缩着脑袋弯腰钻出窝棚，“贼老天，这雨……咦，停了？”
立刻感觉到空气的于众不同，仿佛一夜之间还滞留在寒冬的熙祈山地跑步进入了春天。风刀子没了，空气和缓得令人毛孔都舒张起来，下过冻雨的路面虽然还泥泞（似乎更泥泞了，因为路面一尺以下冰雪都融化了），但是深入泥水里的靴子再没感觉到那种刮骨的冷意。
反而让他回想起故乡，春天翻地时被犁开的黑田泥，赤脚踩进去都觉得暖和。
他突然相信，今天一定是个大晴天！虽然此时天都还没亮起来，几颗星子依稀还在亮闪着。
张勇根据自己多年的乡间生活经验如此断定了，靳爷说了我们老祖宗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那老祖宗留下的经验还会出错吗？他头一次感受到对这片荒漠般山区的亲切和熟悉。
身后传来“咴儿咴儿”唤声，他返回去窝棚，把又和自己委屈地窝了一夜的矮脚马——爱马“阿月”牵出来，先牵它去固定点排泄，顺便解决了自己五谷轮回问题。
回来路上爱马时不时低下脖子去就地面，张勇仔细看了看，原来是草芽冒出来了，一丛丛，一簇簇。“春天真的到了，阿月，你也高兴吧。”他把缰绳系在棚圈最外围，让爱马有机会多啃些嫩草解馋，自己挽起袖子钻进牲口棚，和牛倌一起喂了长毛牛、马，然后把牛粪单独铲出来，加上烂草料一起和成一张张大饼，糊在石墙上。前些天这湿牛粪还怎么都烘不干，烧火别提多麻烦了，柴火不足热水都烧不了，没热水兵士日子更难熬，今天好了，等太阳出来就能好好烘一烘。
蓝色的火焰舔着大锅的底部，伙夫们忙着剁菜干、肉干，和黄油一起扔进锅里。张勇觉得食物的香味分外好闻，他正等着另一口灶上的水烧开，一只手抓着把树叶子伸到他跟前，“给你。”
那特别白皙干净的手令他一愣，抬头却是熟人。
“不客气，你们也帮过我。”叶儿莱淡淡道，帐篷里面那点牛粪灯早燃尽了，她准备把荧石留下。
“张勇，你先回去吧，让我跟叶大人说说话。”靳无咎盘腿坐着，对张勇道。
“啊，哦，好的。”张勇听话地退了出去，他在近卫营的住所其实跟靳爷帐篷只隔了堵墙。
不是成心想要偷听大人们谈话，只是想着要留心靳爷有什么事要吩咐他，所以张勇虽然不值宿，躺在窄床板上仍然张着一只耳朵，但除了远处熟悉的军营声音外，近处什么也没听到。这鬼天气真是贼他娘的太冷了！张勇把厚牛皮毯紧裹着身上，心里抱怨着，不由自主地睡去了。
靳无咎帐篷里，一人站在地上，一人坐在床上，皆默然无言。
半晌，还是靳无咎先开了口，“似乎我不是生病了？”
“嗯，你先喝水吧。”叶儿莱递过去一杯白开水，又平空变出一碗热粥，“要不要吃？今天你还没吃饭吧？”她看见张勇之前给他端来碗黑乎乎的粗粮肉汤，又原样不动地端了出去。
靳无咎轻声一笑，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轻松自然。
“我确实觉得有点饿了。”他喝了水，又接过粥碗，原来是鱼片粥，加了青菜。
“你也想吃大鱼大肉？”叶儿莱误会了他表情，道，“最好不要，解毒药丸对你的肠胃有刺激作用，再吃油腻过多的食物，恐怕雪上加霜。”
他应一声，缓缓地用调羹搅动碗里的粥。
靳无咎舀一口粥喝了，缓慢动作只是为了掩饰手腕的无力，“味道不错。如果能够点餐，我倒是想要吃点甜的，水果最好。”
他对紧盯着他的叶儿莱说道。叶儿莱手一翻，多了两个水蜜桃，白里透红，香味诱人。
“有一个妖做朋友，真的很方便。”
现在我们还是朋友？
“嗯。”叶儿莱低头，从山上厨房拿过来一个盘子，把桃子洗干净，熟透的桃皮很容易剥下来，每个被她平均分作八瓣，摆在盘上旁边还有根竹签子代替水果叉。
“给，山上自种的，尝尝味道。”刚好他粥也喝完了。
“你种的？齿颊生香。”他吃了一口，那甘美的汁水流下咽喉，令他眯了眯眼，“单水果就如此美味，真想回山上看看。就不知道那时候，酉太长老是否还愿意收留我。”
“……”叶儿莱回答他，“我也不知道。”
“你对自己中毒的事，知道谁下手了吗？”叶儿莱问他。
他从怀里掏出一枝两叶的建木树叶，其中一片叶子已经枯萎了。“其实前几天见过术士后就变成这样子。”
“掌牍真人？”
“不是玄隐门术士。”靳无咎道，“掌牍真人已许久未见了。”
自出了魔鬼域后，他就辞别了。玄隐门立场很明确，不愿卷入凡世战争。
“魔气腐蚀？那人入魔了？怎么没有引起你警惕。”
“是我有些大意。凡人沾染魔气后不那么容易入魔，术士比起凡人耐魔性更强。没看出他化为魔人的特徵，我原以为他可能是从事了某些危险实验，你给的建木树叶在，便有恃无恐了些。”
“现在你知道，建木没那么万能了？”叶儿莱问他。
“现在知道了。”靳无咎坦率答道，“昨晚上突然不适，我觉得可能生病，但更可能中了暗算，以防万一还是联络了猫大人。军中能当一面的不少，能替代我当上主将的还没有，五千九百号人的性命都在我肩上，哪怕生病也生不起。”
“猫在皇宫挺忙的。它就通知了我。”
“恩，我知道最后还是要依赖你，有你当靠山安心多了。我把他们带出来，就要把他们都带回去……”
他声音完全消失。叶儿莱再看他，身体歪在毛皮毯上，已经睡着了，药效终于发挥了。
***
张勇把所有的皮袄都穿上了身，才缩着脑袋弯腰钻出窝棚，“贼老天，这雨……咦，停了？”
立刻感觉到空气的于众不同，仿佛一夜之间还滞留在寒冬的熙祈山地跑步进入了春天。风刀子没了，空气和缓得令人毛孔都舒张起来，下过冻雨的路面虽然还泥泞（似乎更泥泞了，因为路面一尺以下冰雪都融化了），但是深入泥水里的靴子再没感觉到那种刮骨的冷意。
反而让他回想起故乡，春天翻地时被犁开的黑田泥，赤脚踩进去都觉得暖和。
他突然相信，今天一定是个大晴天！虽然此时天都还没亮起来，几颗星子依稀还在亮闪着。
张勇根据自己多年的乡间生活经验如此断定了，靳爷说了我们老祖宗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那老祖宗留下的经验还会出错吗？他头一次感受到对这片荒漠般山区的亲切和熟悉。
身后传来“咴儿咴儿”唤声，他返回去窝棚，把又和自己委屈地窝了一夜的矮脚马——爱马“阿月”牵出来，先牵它去固定点排泄，顺便解决了自己五谷轮回问题。
回来路上爱马时不时低下脖子去就地面，张勇仔细看了看，原来是草芽冒出来了，一丛丛，一簇簇。“春天真的到了，阿月，你也高兴吧。”他把缰绳系在棚圈最外围，让爱马有机会多啃些嫩草解馋，自己挽起袖子钻进牲口棚，和牛倌一起喂了长毛牛、马，然后把牛粪单独铲出来，加上烂草料一起和成一张张大饼，糊在石墙上。前些天这湿牛粪还怎么都烘不干，烧火别提多麻烦了，柴火不足热水都烧不了，没热水兵士日子更难熬，今天好了，等太阳出来就能好好烘一烘。
蓝色的火焰舔着大锅的底部，伙夫们忙着剁菜干、肉干，和黄油一起扔进锅里。张勇觉得食物的香味分外好闻，他正等着另一口灶上的水烧开，一只手抓着把树叶子伸到他跟前，“给你。”
那特别白皙干净的手令他一愣，抬头却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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