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两线
老实说，虽然张勇知道叶大人是大好人，但这种似仙人更似鬼魅的形象，教人看着还是有点头皮发麻的，而能够面不改色与她相谈甚欢的靳爷……张勇只能说，真不愧是靳爷！
“圣晶，还给你么？”靳无咎把它递给叶儿莱。
“不用了。”叶儿莱摇头。
她常常忽略了别人的外表，因为用“眼睛”看太不习惯。只是说话时视线不觉随他动作看去，然后看到了他的右手，大拇指的指甲揭掉了，凝结的血痂还是新鲜，食指前端磨得秃了，变形的指节被布缠着，还有其它的摩擦、开裂伤口，单看那只手就知道它一定饱经了风霜。
叶儿莱突然怀疑自己眼睛。因为靳无咎气息闻起来依旧闲适舒缓，像那天午后他在山上小院子里晒太阳吃桃子时候一样慵懒，好像那只手不是长在他身上似的。
她仔细地端详一下他的脸，没有看出什么，还是那张脸，顶多风吹霜打多了。
为身在军营，他和大部分兵士一样装束，穿着过膝兽皮袄、皮裤，脚上粗糙的硬牛皮长靴，还有一顶雨天戴着、晴天垂挂腰间的毡制笠帽，只是同军侯一般，出帐就必需在皮袄外披挂半身甲胄。所以，她没办法从那付沉重的盔甲上看出他身体是否有恙。
“我没怎么受伤的。”他站得挺直，随便她打量，“菜菜，我并非精锐强悍以个人勇武胜出的人，在军中也没有多少亲身出战的机会。”
“……骗人。”单从他那身盔甲上，她就闻到了浓烈的铁与血的味道，和其他人一样。
靳无咎偏了下头，露出一丝苦笑。“和普通人相比，军人无法避免流血和杀戮。不过，要是和我以前在西南那些年一比，现在算得上好日子啊。我手上这点伤，也只是救人时不小心落的，过几天就能好了。菜菜你别担心。”
她不置可否。“这次你要一直打到坙江边，把坙北胡人全部打败吗？”
靳无咎摇头。
“我们这点人马撒到两河平原上能干什么？主要目的是探一下胡人的虚实，还有顺路回家吧。不直接参加就没有真实感受，之前打过北荒的胡人，也打过他们最大盐矿城市大红池，接战的胡兵竟是一次比一次弱。上次我们冒险进入熙祈山伏击一支王军，据说是两河大国北红髡的主力，十万人的战斗力也不过尔尔。”
“所以这次我们决定谨慎基础上可以适度冒险，出熙祈山后先绕道进攻黑獍国。黑水的中下游干流分出三国，北红髡国在河阳，黑獍国在河阴，貘貘国在河东，据说北红髡国已经内乱了，我猜它的边境几国会趁火打劫，如此我们约摸不需要和几国主力交战，趁他们进攻北红髡之际，出黑水转入南红髡，从那里应水一路入坙……南下之途可以说相当安全，虽然要多从水路。”
叶儿莱沉默一会儿，“那些兽怪向导呢？我见你军中只有一个牛怪和一个虎怪。”
“还有五十一人留在北荒管理新军。一共五十三个兽怪向导，他们在北荒时受牧奴影响，一致要求加入我军。”靳无咎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我便做主收下他们。他们在军中作战英勇，且和北荒新牧民相处愉快，有几个已经升到囤长、军侯之位，一个虎怪军功最大，已荣升至别部司马。这次我带军南下，他们自愿留驻北荒，随军的这两人也是要回去动员族人迁居的。据兽怪们说，北荒有令他们怀念的气息，可能他们祖先就住在那里。”
叶儿莱“哦”一声，没有问他渡过坙江以后怎么样。
斜阳把靳无咎影子拖得很长又很瘦，把他侧脸也照亮了。她看到他眉毛跟以前一样修长秀气，说话时动也不动，挺拔的鼻梁尖冻得通红，干燥的嘴唇裂了好几道血口，她之前为什么看不到呢。
难怪他说话总是和声和气的，动作大一点他冻坏的嘴唇又要流血了。
“其实这次行动时机不算太好。最好是等今年秋季，熙祈山土地变得干硬，两河没有洪泽泛滥，四胡国又在战争中流尽了血无力对付我们时候，再率全军南下，二十万人就足够凿空两河平原。不像现在路上雨雪交加，不足六千的战士未出熙祈山已病倒上百人，还好有叶儿莱来帮忙，不然我这个决策者应负的罪责就大了。”
“那为什么不等秋季行动？”她干巴巴地问。
靳无咎微微一笑，“因为我等不及了。打败胡人可以说是我一生夙愿，一发现有机会了结夙愿便这么做了，明知道有些冒险。所以叶儿莱，我要感谢你的到来，提醒了我接下来不能再冲动。”
“你不必归功于我。归了我我也不会多管你的闲事。”
“是。知道你还在，我就安心了。”
……
之后她并没有在靳无咎军中现出过身影，只是把食材补充到他们腾出来的仓库。
两天后完全休整目的的军队即时拔营出发。他们行军速度很快，平均一人二马，还有不少牦牛夹杂其中，所以是六千左右的骑步混合兵，一天从早到晚可以走完三、四十公里山路，中午不停下来休息，晚上太阳下山时分才扎营。靳无咎骑上嗷呼之后，就从中军换到前锋的“斥堠”营，专门侦察行军方向的险阻和敌情，遇大泽大水要及时通知主力转道，实在绕不了路的就要架桥辅路，还有判断敌袭，小股的迅速扑灭，大股的需要提前通知部队联合打掉……
嗷呼意外地适应军队生活，或者说它很愿意照顾靳无咎这只“大宝宝”。
虽然它看起来仍然很呆。
叶儿莱有好几次看见它浮在水中央，大头顶上的乱毛支棱着，用它安全结实的背部托起供全军通行的浮板。或者和靳无咎一起迎敌，赶野鸡似地把北红髡人撵得四处奔逃。那些红髡胡人脑袋奇大，几乎相当于身高的三分之一，躯干手脚却极短小，骑着比他们还高的矮脚马，好像小人国里跑出来的。
“圣晶，还给你么？”靳无咎把它递给叶儿莱。
“不用了。”叶儿莱摇头。
她常常忽略了别人的外表，因为用“眼睛”看太不习惯。只是说话时视线不觉随他动作看去，然后看到了他的右手，大拇指的指甲揭掉了，凝结的血痂还是新鲜，食指前端磨得秃了，变形的指节被布缠着，还有其它的摩擦、开裂伤口，单看那只手就知道它一定饱经了风霜。
叶儿莱突然怀疑自己眼睛。因为靳无咎气息闻起来依旧闲适舒缓，像那天午后他在山上小院子里晒太阳吃桃子时候一样慵懒，好像那只手不是长在他身上似的。
她仔细地端详一下他的脸，没有看出什么，还是那张脸，顶多风吹霜打多了。
为身在军营，他和大部分兵士一样装束，穿着过膝兽皮袄、皮裤，脚上粗糙的硬牛皮长靴，还有一顶雨天戴着、晴天垂挂腰间的毡制笠帽，只是同军侯一般，出帐就必需在皮袄外披挂半身甲胄。所以，她没办法从那付沉重的盔甲上看出他身体是否有恙。
“我没怎么受伤的。”他站得挺直，随便她打量，“菜菜，我并非精锐强悍以个人勇武胜出的人，在军中也没有多少亲身出战的机会。”
“……骗人。”单从他那身盔甲上，她就闻到了浓烈的铁与血的味道，和其他人一样。
靳无咎偏了下头，露出一丝苦笑。“和普通人相比，军人无法避免流血和杀戮。不过，要是和我以前在西南那些年一比，现在算得上好日子啊。我手上这点伤，也只是救人时不小心落的，过几天就能好了。菜菜你别担心。”
她不置可否。“这次你要一直打到坙江边，把坙北胡人全部打败吗？”
靳无咎摇头。
“我们这点人马撒到两河平原上能干什么？主要目的是探一下胡人的虚实，还有顺路回家吧。不直接参加就没有真实感受，之前打过北荒的胡人，也打过他们最大盐矿城市大红池，接战的胡兵竟是一次比一次弱。上次我们冒险进入熙祈山伏击一支王军，据说是两河大国北红髡的主力，十万人的战斗力也不过尔尔。”
“所以这次我们决定谨慎基础上可以适度冒险，出熙祈山后先绕道进攻黑獍国。黑水的中下游干流分出三国，北红髡国在河阳，黑獍国在河阴，貘貘国在河东，据说北红髡国已经内乱了，我猜它的边境几国会趁火打劫，如此我们约摸不需要和几国主力交战，趁他们进攻北红髡之际，出黑水转入南红髡，从那里应水一路入坙……南下之途可以说相当安全，虽然要多从水路。”
叶儿莱沉默一会儿，“那些兽怪向导呢？我见你军中只有一个牛怪和一个虎怪。”
“还有五十一人留在北荒管理新军。一共五十三个兽怪向导，他们在北荒时受牧奴影响，一致要求加入我军。”靳无咎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我便做主收下他们。他们在军中作战英勇，且和北荒新牧民相处愉快，有几个已经升到囤长、军侯之位，一个虎怪军功最大，已荣升至别部司马。这次我带军南下，他们自愿留驻北荒，随军的这两人也是要回去动员族人迁居的。据兽怪们说，北荒有令他们怀念的气息，可能他们祖先就住在那里。”
叶儿莱“哦”一声，没有问他渡过坙江以后怎么样。
斜阳把靳无咎影子拖得很长又很瘦，把他侧脸也照亮了。她看到他眉毛跟以前一样修长秀气，说话时动也不动，挺拔的鼻梁尖冻得通红，干燥的嘴唇裂了好几道血口，她之前为什么看不到呢。
难怪他说话总是和声和气的，动作大一点他冻坏的嘴唇又要流血了。
“其实这次行动时机不算太好。最好是等今年秋季，熙祈山土地变得干硬，两河没有洪泽泛滥，四胡国又在战争中流尽了血无力对付我们时候，再率全军南下，二十万人就足够凿空两河平原。不像现在路上雨雪交加，不足六千的战士未出熙祈山已病倒上百人，还好有叶儿莱来帮忙，不然我这个决策者应负的罪责就大了。”
“那为什么不等秋季行动？”她干巴巴地问。
靳无咎微微一笑，“因为我等不及了。打败胡人可以说是我一生夙愿，一发现有机会了结夙愿便这么做了，明知道有些冒险。所以叶儿莱，我要感谢你的到来，提醒了我接下来不能再冲动。”
“你不必归功于我。归了我我也不会多管你的闲事。”
“是。知道你还在，我就安心了。”
……
之后她并没有在靳无咎军中现出过身影，只是把食材补充到他们腾出来的仓库。
两天后完全休整目的的军队即时拔营出发。他们行军速度很快，平均一人二马，还有不少牦牛夹杂其中，所以是六千左右的骑步混合兵，一天从早到晚可以走完三、四十公里山路，中午不停下来休息，晚上太阳下山时分才扎营。靳无咎骑上嗷呼之后，就从中军换到前锋的“斥堠”营，专门侦察行军方向的险阻和敌情，遇大泽大水要及时通知主力转道，实在绕不了路的就要架桥辅路，还有判断敌袭，小股的迅速扑灭，大股的需要提前通知部队联合打掉……
嗷呼意外地适应军队生活，或者说它很愿意照顾靳无咎这只“大宝宝”。
虽然它看起来仍然很呆。
叶儿莱有好几次看见它浮在水中央，大头顶上的乱毛支棱着，用它安全结实的背部托起供全军通行的浮板。或者和靳无咎一起迎敌，赶野鸡似地把北红髡人撵得四处奔逃。那些红髡胡人脑袋奇大，几乎相当于身高的三分之一，躯干手脚却极短小，骑着比他们还高的矮脚马，好像小人国里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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