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真相
“哦，他是混血儿，长着双深叶子颜色的眼睛，我据说夏人后裔，双黑一白，外貌相似处似乎没有多少。”靳睿岳漫不经心地说，“不过他母亲是当年棘人进贡给先帝的歌伎，终老于后宫，谁可能令她怀孕？想想就知道。我之前调查还发现那个歌伎虽然没名没份的，在生下儿子夭折后还活了十多年才病逝，如果生的不是先帝儿子，她凭什么能在宫掖存活下来？”
叶儿莱有些惊异，也想起来了靳无咎关于他母亲的一些叙述。
“是同个人吗？你父皇不知道这事吗？她儿子怎么被人抱到宫外抚养？”
“我确定是同个人。先帝如果不知道，他怎么会关注贫民窟一个野孩子生活？会暗地里派人教授他武技兵法？会支持他回返西南棘参军立功？”
他用叶儿莱的右手去拉开桌子正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陈旧的文书翻到后面，黑色文字后面空白处被另一个不同的字迹以朱笔写上一列：此吾佳儿也！朕翘首企盼，尔建功胡域之日，必有旨嘉，为尔请功！——醒目的大字，朱红色字迹在暗黄的纸面依然鲜艳分明。
“这是靳无咎当年写的平胡计划书，不是奏章，看格式仿佛只是一份作业，然后被先帝这么珍藏着，还偷偷在上面批注了。‘此吾佳儿也’，这句话虽然也可能会在一个视如子侄的小辈面前夸赞，但是偷偷摸摸地这么说就有问题了……我是在皇家密档库里发掘到它的。后来利用术士联盟的一些黑科技，测了一下我与靳无咎的血缘关系，一切真相大白。”
“但是，你父皇曾经向靳无咎逼婚，要把他女儿嫁给他？”叶儿莱疑惑不解了。
“难道你们晏国欢迎近亲结婚？”
“你想多了。”靳睿岳黑线都要冒出来，“连同姓不婚都限定死了，又怎么可能容许同父子女乱|伦？”
“我没听过这事，估计没有落笔写成明旨吧？逼婚吗？大概先帝是想让靳无咎主动上奏，请求公主下嫁，然后先帝顺势玉成此事，如果敢写成赐婚圣旨，以后丑闻爆发出来，得把先帝的脸皮都扒下来爆踩。”
靳睿岳边玩着她的手指，边懒洋洋地说。
“至于要嫁女儿，这并没问题。在众人眼里，细封无咎只是一个出身底层，凭自己军功被立为左将军的棘民，只要他自己不出去说，谁会怀疑他是陛下亲子？如果他请得了公主下嫁，此后再说自己是天家血脉，谁还会相信他敢相信他？哪怕他是真的，也要因为这禽兽行径被世人唾骂死。”
“所以先帝的想法不外如是，若细封左将军同意与皇家联姻，则可断了他认祖归宗后路，也绝了自己后患，可以放心地对他委以重任。若他不同意，不愿意，就是暴露了自己的不忠，或者还隐藏着狼子野心，再有能力不忠诚就不能用，不能用再留着就是祸害，为了自己权柄与帝位安稳，先把他捧起来赐国姓什么然后找个名目赶紧把他关进大狱，才能安心啊。”
“……”叶儿莱默然。
“我明白你在纠结什么，叶儿莱。你还是以我们的文明道德来看待这个古代，没去代入想象皇帝是怎么样威福自用生杀予夺的存在，为屁股底下那张龙椅做什么都不奇怪，何况只是利用一个儿子。”
“何况只是形婚，只要婚姻形式成立了，别人怎么管你被窝里的事？”
“形婚？所以你也是这么想的？”她突然问靳睿岳。
“……你知道在冒景怡祖父母去世后，收养她的是灵甯长公主吧？”
“嗯。”现在知道了。
“自八王之乱、触匪叛乱平定后，朝堂格局就有些不稳定，一般来说要么是个中兴之主配一些听他使唤的能臣干将，要么是个平庸无为的皇帝配一些执掌朝政的权臣。先帝在位时候，至少他在位晚期是前者，他给我安排的是后者，至少在我没成年以前，这种格局也符合晏朝历史传统，皇帝垂拱而天下大治么。只是这不知不觉中，我作为皇帝的权威被加强了，那权臣地位就有些岌岌可危，毕竟皇帝是正朔，骑墙的觉得我年纪轻轻就有明君之相，更加想要往我这边下注。”
“但是‘三公治政’挺好的，我为何要改变它呢？十天一次大朝就够我受了，平时那些千头万绪的政务，有制度保障，有能力者做去就是，如果都交到我手里，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干不完。”
他用调侃语气轻松地说道，“这就是给我立后这声音在朝堂响起来的原因。骑墙派想建功，吃瓜的想看戏，然后重臣们也需要紧抓这个机会证明他们还深孚‘朕’望，而我还想叫人作牛作马帮我做事，就不能掀桌子，说你们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管老子的家务事——”
“原来只是想拖着它，拖啊拖的，总能拖出什么大事来转移朝臣注意力，只没想到护国教也插|进一手，尤其插|手的还是灵甯长公主。”
“晏朝皇帝选秀立后是很复杂的一套程序。我也懒得多说，叶儿莱你只要知道，大抵是因为护国教权势太旺，最初开国皇帝都是她家捧上去的，然后一百多年来国师圣女们权势没见缩小，反而朝野内外到处都有她们存在，所以历代皇帝都挖空心思欲制衡她们，引内命妇、外命妇参与阅看秀女也是其中一项举措。”
“但是到了我这一代事情就变得棘手。因为八王之乱，先帝那些得宠的、有子的妃嫔们几乎被一网打尽，灵甯长公主在内命妇团体里如同鹤立鸡群，不知不觉就掌握了发言权，而护国教有三宗，剑宗、心宗太过避世，唯余文宗，隐隐又以她为首，导致这次立后她有了太大权力。”
靳睿岳眉头轻轻皱了下，突然问叶儿莱。
“当时先帝想要嫁给靳无咎的，是他哪一个女儿？”
“灵甯。”
叶儿莱有些惊异，也想起来了靳无咎关于他母亲的一些叙述。
“是同个人吗？你父皇不知道这事吗？她儿子怎么被人抱到宫外抚养？”
“我确定是同个人。先帝如果不知道，他怎么会关注贫民窟一个野孩子生活？会暗地里派人教授他武技兵法？会支持他回返西南棘参军立功？”
他用叶儿莱的右手去拉开桌子正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陈旧的文书翻到后面，黑色文字后面空白处被另一个不同的字迹以朱笔写上一列：此吾佳儿也！朕翘首企盼，尔建功胡域之日，必有旨嘉，为尔请功！——醒目的大字，朱红色字迹在暗黄的纸面依然鲜艳分明。
“这是靳无咎当年写的平胡计划书，不是奏章，看格式仿佛只是一份作业，然后被先帝这么珍藏着，还偷偷在上面批注了。‘此吾佳儿也’，这句话虽然也可能会在一个视如子侄的小辈面前夸赞，但是偷偷摸摸地这么说就有问题了……我是在皇家密档库里发掘到它的。后来利用术士联盟的一些黑科技，测了一下我与靳无咎的血缘关系，一切真相大白。”
“但是，你父皇曾经向靳无咎逼婚，要把他女儿嫁给他？”叶儿莱疑惑不解了。
“难道你们晏国欢迎近亲结婚？”
“你想多了。”靳睿岳黑线都要冒出来，“连同姓不婚都限定死了，又怎么可能容许同父子女乱|伦？”
“我没听过这事，估计没有落笔写成明旨吧？逼婚吗？大概先帝是想让靳无咎主动上奏，请求公主下嫁，然后先帝顺势玉成此事，如果敢写成赐婚圣旨，以后丑闻爆发出来，得把先帝的脸皮都扒下来爆踩。”
靳睿岳边玩着她的手指，边懒洋洋地说。
“至于要嫁女儿，这并没问题。在众人眼里，细封无咎只是一个出身底层，凭自己军功被立为左将军的棘民，只要他自己不出去说，谁会怀疑他是陛下亲子？如果他请得了公主下嫁，此后再说自己是天家血脉，谁还会相信他敢相信他？哪怕他是真的，也要因为这禽兽行径被世人唾骂死。”
“所以先帝的想法不外如是，若细封左将军同意与皇家联姻，则可断了他认祖归宗后路，也绝了自己后患，可以放心地对他委以重任。若他不同意，不愿意，就是暴露了自己的不忠，或者还隐藏着狼子野心，再有能力不忠诚就不能用，不能用再留着就是祸害，为了自己权柄与帝位安稳，先把他捧起来赐国姓什么然后找个名目赶紧把他关进大狱，才能安心啊。”
“……”叶儿莱默然。
“我明白你在纠结什么，叶儿莱。你还是以我们的文明道德来看待这个古代，没去代入想象皇帝是怎么样威福自用生杀予夺的存在，为屁股底下那张龙椅做什么都不奇怪，何况只是利用一个儿子。”
“何况只是形婚，只要婚姻形式成立了，别人怎么管你被窝里的事？”
“形婚？所以你也是这么想的？”她突然问靳睿岳。
“……你知道在冒景怡祖父母去世后，收养她的是灵甯长公主吧？”
“嗯。”现在知道了。
“自八王之乱、触匪叛乱平定后，朝堂格局就有些不稳定，一般来说要么是个中兴之主配一些听他使唤的能臣干将，要么是个平庸无为的皇帝配一些执掌朝政的权臣。先帝在位时候，至少他在位晚期是前者，他给我安排的是后者，至少在我没成年以前，这种格局也符合晏朝历史传统，皇帝垂拱而天下大治么。只是这不知不觉中，我作为皇帝的权威被加强了，那权臣地位就有些岌岌可危，毕竟皇帝是正朔，骑墙的觉得我年纪轻轻就有明君之相，更加想要往我这边下注。”
“但是‘三公治政’挺好的，我为何要改变它呢？十天一次大朝就够我受了，平时那些千头万绪的政务，有制度保障，有能力者做去就是，如果都交到我手里，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干不完。”
他用调侃语气轻松地说道，“这就是给我立后这声音在朝堂响起来的原因。骑墙派想建功，吃瓜的想看戏，然后重臣们也需要紧抓这个机会证明他们还深孚‘朕’望，而我还想叫人作牛作马帮我做事，就不能掀桌子，说你们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管老子的家务事——”
“原来只是想拖着它，拖啊拖的，总能拖出什么大事来转移朝臣注意力，只没想到护国教也插|进一手，尤其插|手的还是灵甯长公主。”
“晏朝皇帝选秀立后是很复杂的一套程序。我也懒得多说，叶儿莱你只要知道，大抵是因为护国教权势太旺，最初开国皇帝都是她家捧上去的，然后一百多年来国师圣女们权势没见缩小，反而朝野内外到处都有她们存在，所以历代皇帝都挖空心思欲制衡她们，引内命妇、外命妇参与阅看秀女也是其中一项举措。”
“但是到了我这一代事情就变得棘手。因为八王之乱，先帝那些得宠的、有子的妃嫔们几乎被一网打尽，灵甯长公主在内命妇团体里如同鹤立鸡群，不知不觉就掌握了发言权，而护国教有三宗，剑宗、心宗太过避世，唯余文宗，隐隐又以她为首，导致这次立后她有了太大权力。”
靳睿岳眉头轻轻皱了下，突然问叶儿莱。
“当时先帝想要嫁给靳无咎的，是他哪一个女儿？”
“灵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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