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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上路

    趁热打铁,岑酒又潜心修炼起来,直到天色渐晚才停下来。

    结束修炼时,岑酒能明显感觉到,丹田和全身各处的灵气循环比之刚引气入体时的小心青涩,紧致流畅了许多。站起来环顾四周,感觉也与之前大相径庭,仿佛近视眼做了手术后、双眼上蒙着的一层雾被擦去了,天地变得更为宽广明净。借丹田灵气外视,还能看到天地间薄薄一层灵气,而道观所在区域的灵气比其他区域稍微浓郁一些。

    蒲柳儿还在修炼,老头不在观内,岑酒便使着桃木剑在院内挥舞起来。

    没有剑诀指引,她使的完全没有章法,但桃木剑的剑势也比引气入体前锋利了不少。之前她使的剑总是轻飘飘的,以为是桃木剑太轻的缘故,而现在剑还是那一柄,灵气附于剑上,却自有一股沉甸甸的力量,使出的剑势终于有了几分气势。

    看来修道和修剑也是相辅相成的。

    舞了片刻,岑酒身上刚起一层薄汗,老头便从山下回来了。

    他只看岑酒一眼,便察觉出她身上翻天覆地的变化,又是惊喜又是感叹。

    大煜王朝几乎没有明面上的修仙传承,他从十七岁知道世上有仙,藉藉修道五十载,一点点地搜罗关于修仙界的消息,三十岁才引气入体,如今不过炼气二层。到底是天资有限,还是引气入体太晚影响修炼,已经无从知晓了,多想一分便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到底还是年轻好啊!

    一老一小都情绪激荡,拉着手在院子里就着月光聊起来。

    老头的修仙路,是完完全全靠自己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良多,为岑酒解惑不少,比如灵气运行时要有意识地锤炼压缩、增加灵气的密度,比如月圆夜的灵气最为浓郁要抓紧时刻修炼,比如灵气怎么在实战中或防守、或攻击的运用等等。岑酒不止一次在心里感叹,有这样一位前辈引领着修仙,何其幸哉!而对老头来说,岑酒引气入体和修炼途中的感悟,也能为他的修道研究论证一二。

    唯一可惜的是老头的藏品里没有剑诀,练剑只能靠岑酒自己摸索了。

    说到练剑,岑酒顿时想起来自己修炼之余为老头打磨的桃木珠串。经过引气入体的灵气灌溉,珠串光泽圆润了许多。岑酒将珠串郑重地为老头戴上,一老一少虽未言语,心里都是极高兴的。

    蒲柳儿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温馨的一幕,一时怔住了。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与父亲依偎在一起说笑的,但如今父亲母亲身首异处,自己不仅无力报仇,还要东躲XZ。但不论如何,至少已经看到复仇的希望。蒲柳儿暗自打了个气,修炼的决心更坚定了。

    老头见蒲柳儿也结束修炼了,便招呼两人进屋说。

    油灯的烛火跳动着映在墙上,照的一室微光。老头略严肃道:“今天城里的消息,昀军攻城计划要提前了,目下已行进到邑城百里外,想必要不了多久,邑城也要有一场乱。为师虽有些许修为在身,但不足以保护你们在战事里周全,所以准备这两日便启程上路,你们可还有什么要办的事?”

    岑酒无亲缘一身轻,蒲柳儿巴不得尽早上路,云梦泽对岸浓郁的灵气、林立的仙门、丰富的修炼资源,都让她心向往之。

    既如此,几人便决定次日出发,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回房间,岑酒准备好好睡一觉,但蒲柳儿失眠了,拉着她不肯睡,两人便缩在草席上说悄悄话。

    别看蒲柳儿平日一副小大人的顽强模样,大煜王朝好歹埋着她的根,突然要踏上未知的旅途,对她来说也是超出年纪的挑战,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岑酒便轻轻挠着她的手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对蒲柳儿,岑酒的心情很复杂。初时她自己也浑浑噩噩,不过把蒲柳儿当做一根线,牵着自己往前走。但蒲柳儿毕竟不是一根线,她像一枝玫瑰,艳丽又带刺。岑酒既倾佩她的艳丽,又为那刺感到心疼,她想包裹着她,抚平那尖锐的刺。但她又想,蒲柳儿应当是骄傲于自己有尖锐的刺的,那是她的志气。叫人倾心的玫瑰,都是有刺的。

    直到弯月从树梢爬上半空中,蒲柳儿才沉沉睡去,岑酒也打个哈欠沉入梦中。

    当太阳将天际线的云朵染的一片红一片橙时,饱睡了一觉的二人终于醒了,一行人收拾了行李便下山去。岑酒和蒲柳儿的行李都不多,几件换洗的衣服、一柄桃木剑外加几件杂物。老头看着潇洒的很,行李却是最多的,都是他收集的修道相关书册和物件,沉甸甸地坠了好大一包裹。

    今日的邑城安静了许多,连行走的脚步声都听得见。

    临街的商铺近乎关了一半多,剩下没关的也有一半在收拾打包。路过经常光顾的那家包子铺,老板娘一家也在收拾行装,还破天荒送了一笼包子给他们。酒楼还开着门,但门可罗雀,也未听到说书声。倒是铁匠铺的大叔还在毫无波澜地打铁,好像外界的变动与他没有什么关系。岑酒问他为何不跟大家一样一起走,他说能多打些兵器便多打一些,总是尽一份力。

    还在街上走的除了像岑酒他们这样拿着包袱的,已经寥剩无几。

    岑酒第一次见到一座城池以如此快的速度衰老。城门口新兵的抱怨声、老板娘的骂声、糖葫芦的叫卖声、小孩子成群结队的打闹声……一切昨日的热闹,化作今日安静的脚步声。

    冬日的太阳再透亮,也照不出暖意。

    干粮很快便置办好了,老头驾着驴车载着岑酒和蒲柳儿出城而去。岑酒回过头看去,巍峨的黑色城池仿佛罩上了一层薄雾逐渐模糊,两侧坡上的枯树在驴车的行进中缓慢后退着,乌鸦哄散而去。这座她穿越后一直呆着的城池,缓慢地消逝在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