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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蛊现

    驴车悠哉地在林间小路行驶着。

    按地图索引,云梦泽在大煜王朝的最南端。南下的途中,一开始还断断续续遇到些北上逃难的人,到后来路越走越偏,不是山路便是小道,有时还要趟河走野,已经十数日未见过人烟了。还好岑酒和蒲柳儿都修炼了一段时间,身体素质提高了不少,不然也受不了这番颠簸。

    路平稳的时候,岑酒便翻了老头的书册看,遇到有意思的便讲给老头和蒲柳儿听。那些书册都被老头翻的发黄了,恐怕书里的内容他如数家珍,但还是很配合地哈哈大笑。

    也有天气不好的时候,三人便只能牵了驴车找地儿避雨。

    说来也奇怪,自从昀军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挥师北上后,南方连绵不绝的雨便偶尔给面子的停上几日。越往后,停的日子便越久,到现在约莫半月才下一次雨,只是一旦开始下,便会连绵数日不停。

    这日三人才刚到地图所示的山脚附近,雨便淅沥沥地下起来了。等到三人找到避雨的山洞,刚歇下不足一刻钟,盆倾般的暴雨便砸落下来,轰轰作响。到夜里,雨势渐渐变小,转作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来,没多久,天地便裹上了一层银装。

    岑酒和蒲柳儿烤着火下了会五子棋,终于还是顶不住困意睡着了。

    可能是下着雪天太冷,岑酒睡的并不安稳。梦里她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雪深的没过膝盖,冰刀一般的风刮在脸上,她又饿又冷,恨不得就此躺下不走了,但潜意识不停地催她:快走,快走!她只能不停地往前挪动,前面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她想追上他,但眼前突然一黑,意识也陷入一片黑暗,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丹田”、“骨”这样的字眼,声音十分急切。意识刚回来,便见一个冰一般的美人挥着长剑朝自己砍来,岑酒慌忙抽出桃木剑抵挡,但还是迟了,金色的长剑从她胸口穿过,她看着眼前的女人,想问为什么,但意识消散的太快,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岑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情绪仍然陷在梦里,好一会儿才分清梦与现实。才坐起身,猛见老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再细看,老头分明靠着洞壁睡着了。

    这个梦做的太真,把自己都吓着了。岑酒叹口气,起身到洞口醒醒神。

    外面的雪还是鹅毛般洒着,岑酒伸脚一探,雪已没到脚踝,漫山的雪照的黑夜亮堂堂的。她便抱着腿坐在洞口,靠着洞壁,望着天出神。

    前世她便喜欢这样,不管是下雨天还是下雪天,都喜欢搬把椅子坐在门口,看着雨雪落在树上、落在地上,发出各种声音,有的清脆、有的低沉。不是多美的景色,但她看不够。

    没想到今晚,竟找到了和过去某时一样的心情。岑酒因噩梦而浮躁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大雪接连下了五日。

    尽管知道是梦的影响,岑酒心里还是不自主长了疙瘩,未免尴尬,索性潜心修炼起来。

    许是离云梦泽更近一些,此处的灵气比之道观浓郁了一倍不止。岑酒静静感受着天地灵气不断从经脉游向丹田,丹田中的灵气漩涡显见地凝实了许多,隐隐有向云团发展之意。

    梦里那急切的声音仿佛又回荡在她耳边,近日只要修炼,便是如此。但每日内视丹田,都未发现任何异常,岑酒有心问问老头,都又被心里的另一道声音阻止。

    岑酒照常放空意识进入丹田查看,灵气在丹田内正常地游走旋转着。这次她变了思路,意识与灵气一起游走在经脉与丹田之间。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又一个循环进入丹田后,岑酒惊讶地发现,意识所在的那团灵气猛地凹了下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拖拽着她。来了!岑酒就着那股牵引力,意识顺着灵气溜去。

    但她万万没想到,入目所见居然是——一条虫子!

    丝丝缕缕的灵气结成一根线,一头是丹田内的灵气团,另一头是虫子的头部。它一动不动地趴在岑酒的丹田深处,即便如此,岑酒也吓的几乎失了力气。即便是傻子也应当知道,丹田内是绝不应当出现一条虫子的!

    岑酒又想到那急切的声音,骨?或许应该念作“蛊”吧?这蛊是谁下的?为何要下在她身上?纷纷扰扰的问题在心头激荡着,丹田的灵气漩涡也受到牵连,乱作一团,喉间腥气弥漫开来。岑酒赶紧从修炼中退出来,却也晚了,一口血吐在地上。

    不待岑酒反应,一柄弯刀正照她面门旋转飞来。岑酒刚吐完血,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弯刀越飞越近。这次不是梦,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岑酒只能露出一丝苦笑。

    “铮!”一颗石子打向弯刀,两相撞击,弯刀在石子的作用下变了轨道飞向另一侧岩壁,刀尖足足凿进去一指深。

    出石头的正是老头,甫一击飞弯刀,他便掠出山洞。雪依旧很大,明明是白日,天却暗沉沉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四周未见人影,老头扬声道:“何方宵小,敢不现身?”

    那声音讥笑道:“我是宵小,那你呢?”

    老头顿时怒了,一掌将酒葫芦打向声音来处,一个黑色人影跃起,数把银色弯刀飞向老头,刀刀向着命门扑去。两人顿时打的难解难分。

    那人善使暗器,银色的刀刃在灵气的牵引下飞舞着,织出密密麻麻一片银网,没过多久,老头的道袍便破成一条条的,身上脸上满是血痕。但那黑影也不好过,老头的葫芦威力极强,挨着一下如千斤重锤,骨头欲裂。

    黑影本来只是想进山洞暂避风雪,杀岑酒在他心里如同碾死洞内蚂蚁一般,并未放在心上,谁知踢上了铁板子——蚂蚁竟是有主的,遂向老头商量道:“我们如此打下去不过是两败俱伤,不如就此停手,我立刻离去。”

    老头听完却十分不屑,黑影明显看出了什么,不可再留,因此下手更加凶狠起来。黑影见求和不成,心中一股狠劲儿也窜了上来。一时两人打的地动山摇,洋洋洒洒的雪半遮掩了他们的身影,叫人看不真切。

    这么大的变故,蒲柳儿早从修炼中出来,此时扶着岑酒一起在洞口观望战局。

    黑影眼见被逼的银网不断缩小,心下一狠,掏出一张黄符扔向老头。老头急忙运起灵力护住周身,但心知这一招恐怕避不过去,不如以攻为守,遂拼着被黄符砸中的风险也要运力将葫芦砸向黑影。黑影始料未及,被葫芦重重击中腹部,摔倒在地。

    “师父!”几乎是同时,以黄符为中心,巨大的爆炸翻滚着、吞没了老头。